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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子太急,像火。朕把你送去军中,一则是想磨练你的xìng子,二则是,颜家的小女儿,朕甚为看中。朕知道这两年你与她亲厚。你登基之后,应该立她为皇后。”

  听着这后半句话,李晟文愣住了,过了好半晌才点了点头。

  皇帝满意地笑起来,闭上了眼睛,去得安详。

  .

  登基之后,李晟文接受四方朝贺。西凉的颜东赋自然到京城来,却没有带上颜昀。他很想问问为什么他不把颜昀也带在身边呢?可又想起皇帝去之前的那些话,他很想怀疑,当初颜昀接近他是不是有目的的。但他又不敢怀疑。

  颜东赋回西凉之前他召见了他,问起了颜昀:“阿昀最近还好吗?”

  “回陛下,阿昀上个月从马上摔下来一条腿骨折了,如今正在府中休养。没能来拜见陛下,臣先替阿昀请陛下恕罪。”颜东赋恭敬地说。

  李晟文只觉心一揪,下意识便道:“朕过些日子去看她。”

  这话刚一出口,他便愣住了。颜东赋也愣住了。颜东赋低下头,什么也不再说,只是一径沉默着。过了好半晌,他抬眼看向李晟文,语气里面满是一个做父亲的担忧:“陛下,臣斗胆。阿昀配不上陛下。还请陛下让阿昀死了心吧!”

  第二节 荣华

  纵然颜东赋再如何不情愿自己的女儿嫁入皇宫,但终究是拗不过两个孩子。颜昀喜欢李晟文,听说他要娶她,心中是一百二十个高兴。而李晟文本就喜欢颜昀,又有先帝遗命,更是乐得娶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为皇后。所以颜东赋也不得不松口,试问天底下哪个做父母的不想让儿女如意?

  于是颜昀的腿伤刚好,李晟文就迫不及待地迎娶她入宫。李晟文永远都记得她握着他的手迈进长宁宫的时候,步子还很迟缓——因为腿伤刚好,走路的时候略有些不稳——她抬眼看看周围,回头向他微笑,道:“这里真的很漂亮。”

  他把她搂在怀里,就像当初在西凉时候那样把她圈在两臂之间,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得意:“那是自然了。这长宁宫向来都是以奢华著称。”

  颜昀举目四望,噗哧一声笑出来:“陛下是要向臣妾炫耀这里有多奢华吗?”

  李晟文也笑了起来,道:“自然不是了。不过朕不介意以后朕来长宁宫的时候,你向朕炫耀炫耀。”

  “炫耀什么?”颜昀抿嘴一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好奇地走向大殿中的那把凤椅,又回头看向李晟文,笑道:“为什么不在这里也放上一把龙椅呢?这里只有一把凤椅,岂不是太孤单?龙和凤,成双成对为好。”

  李晟文倒是一愣,道:“这是祖宗规矩,或许这样安排有这样安排的用意。”

  “是什么样用意?”颜昀追问道。

  李晟文哈哈笑了两声,下意识便绕开了这个话题,走上前去牵了她的手:“从前在西凉怎么没发现你会有这么多的问题呢?或者是到京城了,你也退化为那些小女人一样了么?”

  颜昀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道:“臣妾头一次到这里来,自然是有许多个为什么的。之前教习臣妾规矩的尚宫们谁都不肯多说,好像臣妾的问题都是禁忌似的。可我只不过是好奇,这座宫殿是如此的庞大,除了这长宁宫以外还有许许多多的宫殿,里面还会有许许多多的人住下。陛下……”

  “嘘——不要再说了,这是朕与你的洞房花烛夜,难道要用来讨论这些问题吗?”李晟文用食指封住了她还想喋喋不休说下去的嘴唇,又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笑道,“这些问题,我们以后可以慢慢讨论,不过现在——”他打横抱起了她,阔步向那凤榻走去了。

  .

  一转眼就从春天到了秋天,再一晃眼连冬天都过去了。春初的风还有些冷,颜昀裹着一件白狐裘颇有些不耐地坐在长宁宫的庭园中看着尚未开放的花。虽然是春天,但太冷了,连梅花都只是含苞待放。

  自打她成为皇后,颜家也从西凉搬回了京城。或许是为了避嫌,颜东赋领了个闲差从此不问朝事,连同兵权也一并jiāo出了。她的兄弟本是在兵部任职,这次也都调任到了不相干的闲散衙门。一时间,颜家就好像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

  这一切的事情颜昀都是心知肚明的。她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她更明白的是从此自己不能说错一个字走错一步路。从梦想到现实不过是一步之遥,从前她做得是一个梦,以为自己可以和李晟文一起白头偕老。而如今她回到了现实。

  颜昀身边的尚宫秦珑捧着一盅血燕粥来,笑道:“殿下这会儿趁热喝了吧!这是前儿陛下亲自吩咐的呢!”颜昀倒是迟疑了一会儿,接过来喝了一口便放下了,却问道:“今儿陛下……”这话说了一半,她又停下了,自失地笑了笑,继续喝完了那碗粥,再没有说什么。

  秦珑接过那碗来,笑了一笑,又道:“听说北苑的梅花开了,殿下要去看看么?”

  “是么?我以为还要多些时候呢。”颜昀仿佛并没有太多的兴致。说来也是,她本就不爱这些花花草草,从前未嫁的时候整日里跟着颜东赋东奔西走,自由惯了,如今在这深宫中,无论如何都是无法完全适应的。就算是寄情与花草,也不过是寄托,几时有听说过寄托真的能成真?

  秦珑又道:“若殿下要去看,奴婢这就着人去准备肩舆。”

  “算了。”颜昀看向她,微微笑着,“也懒得动了,今天天气不错,就在这里晒晒太阳好了。”于是她命人搬来了软靠,就在亭子里面睡下了。

  李晟文到长宁宫的时候就正好看到她睡在亭中的样子,一时间心绪浮动,屏退了左右也不叫人去喊她,自己就走了过去。轻柔地抱了她在怀里面,他也在软靠上坐下了,亲亲她的脸颊,笑道:“阿昀,还没有醒吗?”

  迷糊之中颜昀只觉得是身边有人,起先没在意但立刻就是一惊睁开眼睛连身后的人看都不看一眼就拿住了李晟文的手腕大有要出手的样子。李晟文急忙出了声,道:“怎么,连朕也认不得了?”

  听了这声音,颜昀迷迷瞪瞪地回头看他,这才松了口气:“是陛下呀……臣妾,臣妾还以为……”说着她竟又闭上了眼睛靠回到李晟文怀里睡下了。

  这一下子李晟文简直是哭笑不得了,可又不忍心喊醒了她,于是便抱着她就这么在亭子里面坐下了。这一坐,就是整整一中午。到了下午,乾宁宫那边有内侍过来传有急件,李晟文不得不起了身去乾宁宫。出了长宁宫他又回了头,嘱咐长宁宫的侍女们好生伺候着颜昀,然后才向乾宁宫去了。

  到了乾宁宫,却看到是本应戍守在西凉的冯将军狼狈地跪在阶下,李晟文心一紧,再一看那折子,顿时大怒。他怎么也没想到在北齐压境的情况下这冯将军连打都没有打就这么跑了回来,白白把西凉让给了北齐。

  这冯将军连话都不敢说,跪在阶下只瑟瑟发抖。

  李晟文嗤笑一声,把折子丢回到他脸上,冷声道:“那将军觉得现在应该如何是好?西凉三万精兵,难道还敌不过一个北齐?将军连战也不曾,怎么就怕了死,巴巴地滚回到京城来了,难道将军就不怕朕要了你的脑袋?哦对了,不止是要你的脑袋,还要你全家的脑袋。你可知西凉一破,那些百姓们会如何?”

  “臣,臣罪该万死!”冯将军重重地磕头,额头很快就磕破,血顺着额头流得满脸都是。

  “死,若你真能死一万次,朕倒是愿意成全了你哪!”李晟文冷笑一声,“连将士们都不曾逃跑,你这个主帅倒是早早儿地临阵脱逃。朕信任你才会让你去西凉,没想到你竟是这样……”

  “臣……臣也有苦衷啊……”冯将军嘴唇颤抖了记下,竟是嚎啕大哭起来,“臣去了西凉,那些将士们仗着自己资历老些,或者还念着颜家的旧情,根本就没有人肯听臣的调遣。臣这番命他们出击,竟是没有一人听从。臣不得不……不得不……”说到这里,他捶胸顿足哭得更加是伤心了。

  李晟文又是嗤笑一声,道:“这只怪你领兵无方,怨不了别人!也罢,既然你说他们念着颜家旧情不愿听你的,你又做了逃兵,朕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就把你jiāo与三司会审吧!”说着他看向门口的禁卫,禁卫们忙上前来拖了那冯将军出去,可那冯将军犹自哭泣着,好似果真是有极大的委屈。

  拖走了冯将军,李晟文重新看那折子,心中的怒火半点也没有灭下去,于是教人宣颜东赋进宫来。可之前那冯将军说得话,他也并非是半点不信。特别是哪一句‘那些将士们仗着自己资历老些,或者还念着颜家的旧情,根本就没有人肯听臣的调遣’,让他觉得不可不信。他是在西凉呆过的,他明白颜家在西凉的影响,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事情是半点也不奇怪。一种莫名的感觉突然在他心里生了根,他开始觉得颜家是个威胁。

  颜东赋在进宫的路上就已经知道了西凉的事情,一进乾宁宫,他还来不及行礼就听李晟文道:“将军不必多礼了。这次朕请将军前来,是想让将军前去西凉,率兵抵挡那北齐的进犯。”顿了顿,李晟文又道:“这次前去,朕想还是由将军您继续戍守在西凉为好。之前那冯氏满口胡言,说那些将士们念着颜家旧情不肯听他差遣,妄图挑拨将军与朕的关系,实在是可恶之极!”

  听着这话,颜东赋一哆嗦,直直跪了下去,连连磕头:“圣上明鉴,臣万万不敢!”

  李晟文和煦地笑了笑,道:“朕自然是知道岳父大人的,岳父大人不必担心。朕怎么会分不清楚是非呢?岳父还是起来吧!”

  “谢陛下。”颜东赋心上仍然是不安。

  “好了,你先去准备,朕命你三日内率兵出征。”李晟文的目光冷了下来,只轻轻笑了一声。

  颜东赋忙答应下来,然后离开乾宁宫。

  看着他的背影,李晟文的心情复杂极了。一时间是有无数个念头从他脑海中涌出来,但最后却都不得不作罢,只能想想而已。除去颜家,就算是想,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更何况的是,颜昀。想起颜昀,他轻叹了一声。这一天夜里他没有去长宁宫。

  第三节 疏离

  这次西凉之争打得极为艰难。因之前那冯将军弃城而逃,等颜东赋到的时候,北齐已经占据大半个西凉城。只余东南一隅还有一小队人马坚守。那一小队人马由一位名叫苏焕的小将带领,阵法精湛,凶悍异常。北齐军队几番与他们jiāo锋都败下阵来,后又劝降无果,倒让北齐的将领头疼得紧了。

  颜东赋一得知西凉城中还有人坚守,忙命人潜入城中与苏焕取得了联系。于是几日后苏焕趁夜向城中北齐驻军发起攻势,百姓们也纷纷相助,打开了东城门得以让颜东赋的大军倾入城中,打得北齐军队措手不及。

  天亮之后,西凉已经被夺下。北齐军队退至城外。谈判就此展开。京中李晟文便下令让颜东赋全权处理这谈判的事宜。于是经过将近三个月一边谈判一边不曾间断的大小冲突战争的艰难局面,最终是北齐松了口,同意签下合约。

  回京之后,李晟文论功行赏,封了那小将苏焕为大将军,又命他戍守西凉,一时间风光无限。又封了相关的人员,几乎是人人都有赏,唯独是缺了颜东赋。可颜东赋却安之若素,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淡然。但这看在李晟文眼里,却让他多了心。

  .

  眼看又是冬天,颜昀懒懒地靠在亭子里面晒太阳。自从颜东赋从西凉回来以后她就想见见他,可一直都没有机会。人人封赏,唯独缺了她阿爹,她心里面比谁都明白这是为什么。可她是不能说的,于是也只能忍着了。这进宫才不到三年,她觉得自己已经变了太多了,可偶尔她恍惚又觉得自己没有变,依然是那个敢爱敢恨的颜昀。但她清楚地感觉到,她和李晟文之间,已经变了。

  他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待她了。若说当爱情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亲情和依赖。他让她感觉不到丝毫爱情,却也感觉不到任何的亲情和依赖。她能感到的,是戒备,还有疏离。这戒备和疏离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从何而来。她从来没想过,原来他和她与历代的帝后也没什么不同,除去了那层所谓爱情的皮,一样都是尔虞我诈、各取所需罢了。

  秦珑拿着一个小巧的手炉来到颜昀身边,微微笑道:“这儿还有些风,殿下拿个手炉暖暖吧!”

  颜昀抬眼看向她,然后看向了那手炉,挥了挥手示意她拿开:“这才几月就拿了手炉来,若真到了严冬该怎么办?”

  秦珑讪讪地一笑,道:“殿下近来身上总是凉凉的,还是暖和些为好。”

  颜昀自失地笑起来,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身上凉凉的?这不过是太久坐在着宫里面缺乏运动造成了而已。想到这里,她忽然回忆起当初跟着颜东赋在西凉的时候。那个时候每到了冬天,他就会带着她出去跑马,直到满头大汗为止。可自打那一年从马上摔下来,后来又进了宫,她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碰过马了。

  看着她兀自出了神,秦珑也便小心地退开去,不叫人去打扰了她。说起来这秦珑跟着颜昀也不过这几年,但因为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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