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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童绘本,这次愿意接下chéng rén绘本,也是因为那家出版社之前有过合作,来约稿的编辑和他私jiāo不错。

  “爱情啊……”祁真翻着桌上打印出来的文稿,没什么意义地感叹着。

  “你画的时候就找一下自己谈恋爱的感觉嘛。”约稿编辑是这么对他说的。

  祁真当时很正经地回复她说“没有谈过”。

  但如果把故事里那个憧憬爱情却又裹足不前的主角替换成自己呢?

  祁真胡思乱想着,习惯xìng地摸起彩铅继续涂鸦。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又一次被敲响。

  “男神,你还在工作吗?”门外的人问。

  祁真像被惊醒一样回过神,扭头看向门边:细微的影子又出现在了地上。

  “我还在工作。”祁真说,“有事吗?”

  樊以声“嗯”了一声,不好意思似的放低了声音:“浴室的热水器我不太会用,方便教我一下么?”

  “你等一下。”祁真一边应着,一边站起身。

  画笔随意地滚在细纹纸上,笔尖指住涂鸦的成果:蓝衬衣,卡其裤,腰身收得特别紧。

  祁真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把涂鸦塞进了抽屉里。

  3.

  确认过没有不妥之后,祁真几步走到门边拉开房门。

  门外的景象让他一愣。

  樊以声大概是收拾房间收拾得热了,额头鼻尖都带着细微的汗珠,那件刚才还出现在祁真笔下的衬衣也被脱掉了,现在,他的上身只穿着件紧身的白色背心。

  利落的、明显是长期运动才会形成的肌ròu线条在衣物遮盖不到的地方展露出来,随着他拭汗的动作清晰地绷紧、放松。

  “美好的ròu体”——祁真突然想起大学时班里的女生们对一位男xìng模特的赞美。那是位容易让同xìng产生危机感的模特,健美先生一样的肌ròu块在亚洲人里十分少见,协调的身体比例又不会让他显得笨重。班里的男生总是在私底下讨伐女生的“花痴”,祁真也有几次被他们拉着一起同仇敌忾。

  审美这种事是很主观的,虽然很早就意识到自己的xìng取向,但祁真对那位雄xìng荷尔蒙bào表、会让女生尖叫的模特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祁真一直认为自己感兴趣的类型应该是文质彬彬那种,但现在看来,他对自己的了解并不足够。

  “美好的ròu体。”

  只要视线扫过樊以声的上身,这个充满花痴感的形容就在祁真的脑海里不断刷屏。

  祁真别过头,让视线转向浴室所在的方向:家里有两间卫生间,但有浴室的只有一个,就在次卧对面。

  “你是要洗澡了吗?”他努力让自己的声线保持平稳。

  樊以声说了声“是”,带着磁xìng的低沉声音落在祁真耳旁。“浴室的热水器按电源键没反应。”他说。

  祁真侧身从他身边走过,一边走一边说:“忘了告诉你,浴室的电热水器坏了,现在用的是装在厨房里的燃气热水器。”

  “这样啊。”樊以声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

  祁真演示了一遍阀门的开关,樊以声一手撑着墙壁,神情专注地看他。

  “会了吗?”祁真问他。

  樊以声笑着点头:“谢谢男神。”

  厨房不大,樊以声撑着墙站立的姿势隔开了祁真和门。空间上的压迫感让祁真感到局促,这种时候又听到对方那声“男神”,祁真的耳朵又开始发烫了。

  他借着扒拉头发的动作悄悄揉了下耳朵,说:“你叫我名字就好了,一起住还被你叫‘男神’总觉得怪怪的。”

  “QQ上叫习惯了。”樊以声笑笑,“那我以后怎么称呼你?祁老师?祁哥?真哥?阿祁?阿真?真真?”

  一连串的称呼,越到后面越不像样。祁真连忙叫停:“就叫我祁真吧,反正你也就比我小一岁。”

  樊以声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声“祁真”,然后又玩笑地喊回了“男神”:“男神你怎么称呼我都可以,小樊、以声、声声,你喜欢哪个就叫哪个。”

  “那就……”祁真顿了一下,已经到嘴边的“小樊”不知怎么的,在最后变成了“以声”。

  “嗯。”被叫到名字的人放下手臂,站直了身体,笑着回应道。

  祁真一直觉得樊以声笑起来的样子很迷人,特别是正面对上的时候。樊以声习惯在jiāo谈时直视对方的眼睛,笑起来也会保持视线的接触,加上本身眼形漂亮,含笑对视时总显得格外温柔专注——就好像,他非常非常在乎面前的人一样。

  祁真被他的笑脸晃得心慌,有心逃回书房,却被樊以声拦住,勾着肩膀带到了餐桌边。

  “男……不是,祁真。”樊以声口误了一下。可能是觉得窘迫,他握在祁真肩头的手掌力度加大了一些。“你今晚工作超过三个小时了,吃点樱桃休息一会?”樊以声说着,拉开椅子示意祁真坐下。

  祁真有点意外:“有三个小时吗?”

  “现在都快十一点了。”樊以声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画那么久肩膀不酸吗?”

  “还好,没怎么觉得累……”祁真心虚:随手涂鸦什么的,他是真没觉得累。

  樊以声不说话,眼神却透着点担心的意思。

  祁真的赶稿习惯不好,一投入工作就废寝忘食,经常一个通宵下来,脖子、肩膀都疼得快高位截瘫一样。他这个习惯合作久的编辑都知道,也不止一个编辑劝过他注意休息,祁真每次答应得都很痛快,下一次却还是往死里作:上个月赶稿熬夜,脖子落枕,最后去了趟中医院;这个月还没过去一半,胃病又复发了。

  祁真被樊以声看得越发心虚,却又不好说出自己摸鱼的真相,只得拉过餐桌正中的果盘,捡了颗樱桃送进嘴里。

  “甜吗?”樊以声问他。

  “挺甜的。”祁真把果盘向他那边推了推,“你也吃啊。”

  樊以声把果盘又推回他手边:“我先去洗澡,等洗完再吃吧。”

  樊以声不再问及之前“工作”的事,祁真松了口气,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情:“你就不怕洗完澡出来樱桃都被我吃光了?”

  “本来就是给你买的。”樊以声笑着拍拍他的肩,转身向浴室去了。

  祁真坐在原处,被轻拍过的肩膀散发着微妙的热度,而随着水声和燃气热水器点着火的轰鸣声先后响起,这热度变得更加有存在感了。

  祁真忍不住抬手去摸。

  衣料下的温度并没有异样。

  异样的只是祁真自己的感觉。

  祁真有些好笑,但又笑不出。

  浴室的水声哗哗地响在他的家里,装满樱桃的果盘就在他的手边——距离很近,但也就是这样了。

  再近的距离也是有距离的。

  祁真向后倚靠在椅背上,盯着果盘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开始一颗一颗地吃樱桃。

  樱桃吃掉一大半时,樊以声洗完澡,带着温热的水汽回到了餐桌边。他换了裤子,上身的背心换成了短袖T恤。

  看到祁真还在老实“休息”,樊以声似乎很满意,笑起来时眼睛弯出了明显的弧度。他说:“时间很晚了,我今天搬过来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不如今晚就别赶稿,早点睡吧。”

  祁真点点头:今晚他也确实没有工作的打算了。

  “那要现在去洗澡么?”樊以声问。

  祁真还是点头。他放下手里还没吃的一颗樱桃,起身让开位置:“剩下的樱桃jiāo给你了。”

  樊以声撑坐在餐桌边,顺手捡起他刚放下的那颗樱桃,抵在唇边亲了一下,笑着说:“好。”

  樊以声的动作很自然,看起来没有哪里不对,祁真却突然有了个荒唐的想法:他怎么觉得自己被樊以声……调戏了?

  4.

  或许是因为负责的期刊受众主要是中小学生,樊以声的QQ聊天风格一向偏二次元,卖萌撒娇起来完全看不出是个已经工作五六年的成年男xìng,但那毕竟不是面对面的jiāo流,就算是“求包养,会暖床”这样的表达,祁真也能一笑而过,不会当真。

  而亲眼看到樊以声做出这种亲昵的举动,祁真是真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主动提出“同居”之前,其实他们在现实中的接触并不能算多,大多数还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在那些公事xìng质的接触里,樊以声从未表现得如现在这么随xìng,也不会……这么让祁真忍不住多想。

  暗恋这种东西,本就是得到点颜色就想开染坊的,更别说祁真还是以“富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闻名业界的。

  各种正面的负面的情绪都被那个落在樱桃上的亲吻引燃,烟花一样zhà开在祁真心里。

  他恍惚着离开餐厅,又恍惚着进了浴室。直到打开莲蓬头,被还没烧热的水浇了一脸才算回过神。

  “想多了,一定是想多了。”理智规劝着他。

  可这里不是让他会平心静气的工作间,而是浴室。

  樊以声刚刚使用过的浴室。

  浴缸里残留着水迹,排风扇还没有除尽上一个使用者留下的水汽,房间里沐浴露的味道也依旧鲜明。

  “轰!”并不存在的bàozhà声震飞了理智。

  剩下的,只有骤然飙升的体温,和无法压抑的冲动。

  和喜欢的对象住在一个屋檐下,这件事到底意味着什么,直到这一刻祁真才意识到。

  滚烫的体温、上升的水温,浴室里的空气在加热后变得无比粘稠。

  “呃!”急促的、像是刚经历过长跑的喘息从他口中泄出。

  祁真惊喘着把龙头打向了冷水,但水压偏低导致水流太过绵软,非但不能降温,反而让身体的感觉更加清晰起来。

  血液在血管里奔腾,柔软的水流像是轻抚一样鼓励着什么。

  下半身的变化快得惊人,在脱下衣物时还温顺安静的部位,现在却在冷水中兴奋得发颤。

  祁真没有动。

  樊以声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身体的反应让祁真觉得难堪。

  祁真了解自己,他对樊以声的爱恋当然也包含yù念,不然他也不会控制不住地观察对方的身体;但他邀请对方同住并不是为了这个。

  他可以选择在这个樊以声刚刚使用过的浴室里纾解自己,甚至在那么做时他还可以想象着对方,而樊以声完全不会知道——可如果这么做了,祁真觉得,他就再也无法面对樊以声了。

  即使只是单方面的暗恋,祁真也想用更珍重的态度去对待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排风扇的持续工作终于有了成效,浴室里的温度降了下来,淅沥沥的冷水也降下了身体的温度。

  等不安分的地方终于恢复平静,祁真才打高了水温匆匆冲洗了一下。

  身体没有了异样,祁真松了口气,打算穿衣服出去。

  然而平时用来放干净衣物的椅子上什么都没有。

  祁真忘了带换洗衣物进浴室。

  浴室里没有足以围住下身的大毛巾,脱下的衣服又早就被他塞进了脏衣篮。祁真在脏衣篮边纠结了良久,也狠不下心把里面的衣服再捡出来穿。

  犹豫再三,祁真还是选择了场外求助。

  “以声。”不熟悉的称呼喊起来总觉得别扭,祁真咽了咽唾沫,隔着门边又叫了一声。

  很快,樊以声的声音随着轻轻的叩门声一起响了起来:“怎么了?”

  “那个……”祁真有点尴尬,“我忘了带换洗衣服进来……”

  “哦——”门外的人似乎在笑,拖长的尾音带着可疑的上扬,“要我先回房间把门关上吗?”

  祁真没反应过来:“什么?”

  樊以声这下是真的在笑了,低沉的笑声穿过门板,听得人耳朵发痒:“我把房门关上,你就能放心出来了啊。”

  “喂!”终于明白过来的祁真涨红了脸,窘迫得叫出声。

  “好吧,不逗你了。”樊以声这么说着,语气变得正经起来,“是要我帮你拿衣服吗?”

  “对,在我房间……不对,在阳台上。”祁真想起来了,昨天他把之前积攒的脏衣服全都洗完晒在了阳台上,今天一直记挂着樊以声要搬进来,衣服都忘了收,“一套的睡衣,应该很好找。”

  门外的人“哦”了一声,又问:“内裤呢?也要帮你拿吗?”

  祁真呼吸一滞,立刻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咳嗽起来。

  “祁真?”听到祁真咳嗽,樊以声大概是有些担心,在外面敲起门来。

  “咳,我没……咳咳,没事。就是,咳咳,呛了一下。”祁真一边咳,一边说,话说得断断续续。

  樊以声倒是听懂了,敲门声停了下来。他隔着门说:“晚上还有点凉,小心着凉。你别在门边站着,再到热水下面冲一会儿吧,我去帮你拿衣服。”

  祁真克制着咳嗽努力平复呼吸,没顾得上回话,门外的嘱咐就停了。

  “他去阳台了吧?”祁真想着,有些懊恼地把额头抵在了门板上。

  刚才听到樊以声问要不要帮他拿内裤时,祁真的心跳乱了:贴身的衣物被自己暗恋的对象拿在手里,这种事光是想到就让他过了电似的头皮发麻。

  樊以声叫了他两年多的男神,就算只是玩笑——“要是他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肯定会被吓跑吧……”祁真喃喃自语,低声的言语和着呼吸在门板上染出小块的湿气。

  懊恼发酵成挫败,很快又酝酿出自我厌恶。

  祁真一动不动地抵着浴室门,热水留在身上的温度渐渐消失殆尽。

  下降的体温让光luǒ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打了个颤。

  祁真站直身体,揉了揉压出红痕的额头。

  距离樊以声去拿衣服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门外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是没找到睡衣么?”祁真想着,抬手拧动浴室门的门把,打算稍微看一眼门外的情况。

  “!”

  门锁刚开,一股重力便压着门板向里撞来。祁真急忙抵住门,门外的人也迅速撑着门框让自己站稳。

  “你靠着门干什么?”

  “你没在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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