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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时,也在鱼ròu着旁人。曹振海如果连这点觉悟都没有,也没必要活下去。

  说到底,是他的心足够狠。他从来不会对一个自己没把握赢的人出手,但他一旦出手,就是要置人于死地。

  不留下任何隐患,要斩草除根。

  他似乎生来就懂。

  他之所以能够忍受阮夫人,也是因为他清楚地晓得,他的任何反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输不起的。

  他有小妮儿,所以他输不起。

  在不惊动阮夫人的情况下,他派人盯着赵四五。现在这个老赌徒被各大赌场拒之门外,手痒得发疯。

  怎么说呢?这种把弱点公之于众的人,最是好对付。

  沈君盼摆弄他,连根手指都不用动。

  可他还未想到该怎样做,沈妮儿就赵梅儿这一个朋友,不管对方是否假意,小妮儿付出的可全是真情。

  若是有一天这个朋友突然没了,她该多伤心?

  沈妮儿这个人,看起来随和,其实很难与陌生人贴心亲近的。届时她一个朋友都没有,那些细腻纷乱的小女儿心事,又说与谁听?

  他犹豫着不下手。

  遇到沈妮儿的事儿,他总是不能做出理智的决定。

  赵梅儿的气焰却是一天胜过一天。

  她觉得沈君盼现在是被她掐在手心,要他怎样都不成问题。有时候,在争得阮夫人同意的后,她逼他做些过分的事,他也只是垂着眼帘默默做了。

  她把他身体里泻出来的东西用手指挑着,伸到他嘴里搅和,看他被自己的东西弄得干呕,眼睛里都是水汽,不免舒爽解恨。

  阮夫人在一旁瞧着,笑着问:“君盼,自己的东西,味道好吗?”

  赵梅儿知道,阮夫人就喜欢看她这样折腾君盼。

  阮夫人有时夸她鬼点子多,她因此更肆无忌惮。

  小梅捂着他的嘴,不让他吐出来,逼问他:“你爱我不爱?”

  君盼仰躺着,他脸上的皮肤细腻滚烫,恍惚游移的眼睛里就要流出眼泪来,可他并不看赵梅儿。

  他的眼里没有她。

  他的眼里,没有在场的任何人。

  赵梅儿同沈妮儿炫耀,那个人爱死她了,行房的时候如何,都与她说些何种露骨的情话。他肩膀上有一枚小小的钱币似的胎记,她喜欢啃咬那里。她动=情的时候下口没有轻重,有时候能留下深深的血印,可他那么爱她,统统忍着。

  “他总问我爱不爱他?好像生怕失去我似的。”赵梅儿忧愁地蹙眉。

  彼时沈妮儿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君盼在家里忙进忙出,早早给她安排生产要准备的一切,还有些孩子的用品,有些小玩意儿是他自己做的,有些是他亲自挑选。

  孕fù手脚肿胀,他便耐心给她揉捏活血。

  赵梅儿一来,不是看他扶着沈妮儿散步,就是看到他揽着沈妮儿嘘寒问暖。

  她恨得发疯。

  终于等到阮夫人玩心又起的日子。

  赵梅儿用绣针刺他淡色的rǔ=尖,小小的rǔ=尖登时沁出一颗豆大的血珠。

  “嗯……”他只是仰首,模糊地呻吟。

  她问他:“疼不疼?”

  他喘息着乖乖应着:“疼……”

  赵梅儿手起针落,快速刺穿他另一枚rǔ=尖,问他道:“爱我不爱?”

  他疼得蹙眉,鼻尖额头都是细小的汗珠。

  赵梅儿问他:“你爱不爱我?”

  他就看了她一眼,雾气朦胧的黑眼珠里,有那么一丝类似让人疼痛的东西,他动了动唇,说:“爱……”

  赵梅儿一滞,身子就整个的被阮夫人拉起来扔到一边。

  阮夫人上前提着君盼的头发,把他拽下床,一改之前看好戏的模样,颇有些愤恨的问他道:“你再说一遍?”

  沈君盼就笑笑,浑不在意的擦掉身上的血珠,喘息着说:“她既漂亮又年轻,我如何能不爱?”

  阮夫人气得咬牙切齿,她之所以愿意同那么多女人分享君盼,不过是因为知道,他沈君盼的心里除了沈妮儿,容不下任何人!就算你再怎样逼他,‘爱’这个字,他是从来不会说的。

  可如今,她逼问过无数次的问题,竟被另一个女人得到!

  如果沈君盼是说来气她的,很好,他成功了。

  她扔了烟袋亲自折腾他,抓起一把yào胡乱塞到他嘴里。看他瞳孔一点点扩散,倒在地上抽搐,最后从唇角里,淌出泛白的泡沫。

  她还是不忍心弄死他,让那妙手回春的长须老者给人救活。

  她突然觉得小梅变得碍眼起来。

  她想,这个游戏玩的太久,终究是有些腻了。

  **

  赵梅儿抱着沈妮儿哭,语无lún次地说她有了身孕。

  沈妮儿滞了滞,只说了声“恭喜”。

  她又找机会把君盼堵在店铺里,要他给个说法。肚子大了不等人,她必须在被人看出来之前嫁给他。

  他明明说过爱她的!她甚至可以委屈一些,先做个二房。

  可阮夫人不在的时候,沈君盼从来不看她的。他不同她讲话,他对她的态度,比陌生人还不如。

  为何不能像对沈妮儿那样温柔体贴?为何她要受这些委屈?!

  沈君盼推开她,转身就走。

  她在后面追着哭,撕心裂肺的。

  **

  小妮儿冲他发火了。

  他不过是回家晚了一会儿,就惹得她不开心。等他把饭菜做好端上来的时候,沈妮儿猛地把碗筷掀了一地。

  他惊得心忽悠一跳,垂手立在一边,看着气喘吁吁的沈妮儿。

  沈妮儿又开始生气地砸茶具。

  尽管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可那碎渣四溅,他担心伤着小妮儿,就上前抱着不许她动。

  哄着她,要她别气了。

  沈妮儿就把怨气撒在他身上,用力捶打他。

  晚上,沈妮儿一句话不说地摸着他肩膀上小小的胎记,突然就狠狠咬了一口。

  君盼疼得一颤,默默任沈妮儿咬着。

  心里有什么东西越来越沉,他命令自己不要深想。

  孕fù的心情向来容易失控,小妮儿又是那样一个不会掩饰的人。

  他以后会早些回家,不再惹她不开心了。

  **

  赵梅儿他爹已经被沈君盼牢牢掌控,这个丧心病狂的赌鬼,为了能赌钱,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不要。沈君盼现在把他收买的很好,好吃好玩喂得够饱,等到适当时候,饿他一两顿,要他做什么都不成问题。

  而阮夫人那边许久已经没有动静,自从那日他说了爱赵梅儿之后,阮夫人便对赵梅儿失了玩弄的心情。

  沈君盼知道,阮夫人是不会相信他真的爱上赵梅儿,然而毕竟那么久,赵梅儿是他唯一肯松口说爱的女人。

  女人的嫉妒心,不会容许她容下赵梅儿。

  沈君盼就缓了缓手里的动作,与其自己亲手弄死小梅,多了条把柄握在人手中。还不如假手于阮夫人,借刀杀人。

  他想着这些的时候,正在用刀子刻着孩子玩的拨浪鼓。

  那花纹一点点被雕刻上去,纹络精致繁复。

  他向来有足够的耐心。

  ☆、过去将来

  这几日,赵梅儿频频来找沈妮儿。

  赵梅儿幸福地说:男人很喜欢小孩,亲手给她们将来的孩子做拨浪鼓。

  赵梅儿羞涩地说:她的脚痛,男人给她按揉。

  赵梅儿幽幽地说:她割下男人的一撮长发,同她自己的编在一起,做成一个结。就在她腰间的荷包里。那是结发夫妻的意思。

  ……

  沈妮儿却越来越少话,最多只是微笑着说“那便好”。

  可赵梅儿并未因此而开心,她的眼里闪过绝望与恨。

  晚上,沈妮儿挺着个半大的肚子爬到君盼身上。

  君盼仰躺着,身上的衣裳都被沈妮儿给扒光了。

  沈妮儿静静看着他,好像在清点属于自己的货物。

  很早很早以前,她就对他说过:你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他身上一切,哪怕是一根头发、一枚胎记、一滴眼泪,都是属于她沈妮儿的。

  她割下他的一缕长发,同她自己的绑在一起,问他:“你是谁的结发夫?”

  他认真地回答她:“你的,我一直都是小妮儿的。”

  沈妮儿就低下头,隔着臃肿的肚子,用力咬他的唇。

  咬出血来,才觉得安心。

  她必须枕着他的胳膊才能入睡。

  她喜欢被他从背后圈着,暖暖的、窝心的安全感。

  他从来都是她的,并将永远是。

  次日,她约赵梅儿见面。

  那日天气很好,很好很好。

  她们在太阳底下,能够很好地看清彼此的面目。

  其实,所谓的情谊,已经面目全非了许久。

  枉她们彼此掖着捂着,不过是加速了糜烂而已。

  沈妮儿问她:肯不肯放手?

  小梅盯着她:你说呢?

  沈妮儿就笑笑:好。

  沈妮儿捧着肚子往回走,手掌渐渐地上移,捂在胸口的位置。

  人的一生,总是不断在失去着。

  到最后,她会剩下些什么?

  小梅在后面忽的声嘶力竭:你放过他!他说过爱我!他是爱我的!

  不,他爱我。

  我向来知道。

  沈妮儿默默想着,她没有回头。

  “我爱他,我爱他……”小梅的声音渐渐带了哭腔,也许,她已经在哭了。

  可沈妮儿却是笑着,因为她知道。

  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最爱沈君盼,她就是沈妮儿。

  没有人比她更爱他。

  她爱他。

  她这样一直慢慢走回家。

  仍然不觉得累,就在家中的园子里散步。

  这个家很大,似乎总有她走不到的地方。

  好在她有足够的时间,慢慢走遍。

  从前过苦日子的时候,为了减少开支,两人共同侍弄着家禽蔬果。那时君盼总是做些体力活,他年岁不大,还是长身体的时候,难免又细又瘦,为了给他补充营养,每隔一段时间,沈妮儿就合计着宰杀一只家禽。

  她以自己贪嘴为由,君盼总是听的。

  开始若是君盼有时间,都是一个人宰鸡,不会让她看到杀鸡的过程。可有时,他太累了。明明只是倒下去休息,却一沾枕头就着。

  沈妮儿就琢磨着自己宰鸡,她偷看过君盼宰鸡,都是绑住鸡脚,再在脖子上拉一刀,让那鸡血洒在盆里,掺了白面,还可以做鸡血羹吃。

  她有样学样,被鸡叨了好几口才好歹把鸡绑住,想让鸡抻着脖子给她抹脖,它却怎样也不肯。沈妮儿一狠心砍了鸡头一刀,那血就喷出来,四面八方都是。

  她已经手忙脚乱,更未想到鸡拼死挣扎的力气奇大,脑袋掉了还能跳着跑掉。

  她在后面追也追不到,最后惊动了君盼。趿拉着鞋跑到大门外,把已经失血而死的鸡拎回来,看她捧着个鸡头在哭。

  两人都是一身的血。

  后来,沈妮儿渐渐学会了,一个人也能宰鸡。

  她想到这些,淡淡笑着。

  她那时哭,不仅仅是因为吓到,更是心疼懊悔,鸡血就那样白白浪费掉。

  能做满满的一小盆鸡血羹呢!撒上点葱花,可以吃上两三顿。

  后来日子渐渐宽裕,君盼也越来越忙,有时候无暇顾及这些小事。沈妮儿就自己一个人摆弄。

  她不觉得辛苦,乐于做这些来打发时间。

  其实自从君盼富贵了以后,她养的这些鸡鸭便已经成了摆设。她也舍不得杀。毕竟自己的养的东西,总是有感情的。

  她早就发现,从搬进这曹宅,家里养的鸡鸭,一直在减少。

  她以为逃脱了,也不甚在意。

  可现在,居然在她眼皮子底下又少了一只。

  鸭子戛然而止的“嘎嘎”惨叫还在耳边回dàng,沈妮儿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看到一只脏兮兮的手。

  “谁?!”沈妮儿骇了一跳,肚子里的孩子也似乎被母亲感染,用力瞪了蹬腿。

  沈妮儿疼得捂住小腹。

  草丛里窸窸窣窣一阵响动之后,回归平静。

  就在沈妮儿以为那人已经逃走松了口气之后,里面却突然钻出个人来!

  挺大的个子,破衣烂衫,脑袋上是乱糟糟的一团头发,遮着面部,看不清容貌。

  沈妮儿往后退了几步

  那人看起来愣愣的,手里攥着断了气的鸭子,畏畏缩缩地辩解说:“我不是故意要弄死它,我只是饿了。不要抓我见官。”

  沈妮儿也不知当时是如何想的,脑中不过闪过一个念头,就犹豫着说:“这鸭子生的不能吃,我带你去吃熟的。”

  “嗯!嗯!”那人立刻喜笑颜开地点头,道,“姐姐待我真好!”

  他小心翼翼地跟在沈妮儿身后走着,虽然有些胆怯,却不难看出,他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识。

  家里的仆人不多,沈妮儿带他从人迹稀少的园子里穿过。他身上又脏又臭,沈妮儿带他回房,吩咐下人打了热水进来,又给他拿了一套君盼穿的衣裳,要他自己洗好了换上。

  因为沈妮儿怀孕贪嘴,厨房里总有热乎饭,沈妮儿就把那些东西拼凑起来。

  那人吃的狼吞虎咽,边吃边小声哼哼着。

  那是一张陌生蠢笨的脸。

  沈妮儿问他:“你来这里做什么?你的家人呢?”

  那人就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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