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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7 旧雨纷纷,烟花易冷

  黎池抿一抿嘴唇,勾了勾,笑着道:“那我生气了。”

  “讨厌!”书韵脖子一歪,倒在黎池的肩膀上。

  黎池微微低头,将脸贴在她的脸颊上蹭了蹭。

  “我能想象那些药很苦,这样好不好,以后你喝药的时候,我陪你一起喝。有苦大家一起苦,但是,你不能不喝哦。”

  “不不不!药怎么可以随便喝呢!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你陪着我!你陪着我就好了。不要丢下我,不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药碗面前,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好,都依你!”

  像是约定,又更像是承诺。

  她和他,从前都被最信任的人骗过,没有承诺,就跟心里没底似的,任是最亲密的爱人,非得承诺,才确信有保障。

  其实,谁都知道,承诺这东西是顶顶没用的。不论什么承诺,在反悔面前,它都是个屁。

  好像大学时代非常流行一句话,叫做:男人的话能信的话母猪都能上树。

  这就是对承诺最好的解释与讽刺。

  大约还只是男人的。

  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对男人讽刺的多一点的缘故呢,还是男人他们与生俱来就习惯先承诺再反悔。

  就好比书韵与商怀桓的那么些年,一个男人,用了十六年,给她建筑了一个梦幻一般的未来,甚至,连家园都已经看到了雏形。

  可是,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他的那些梦幻和那家园,就跟世界毁灭一般,尽化为了乌有。

  与黎池这般越发如蜜里调油的日子里,书韵惶惶感觉,似乎末日又要来临了似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就是怕了。

  害怕也能养出来一种习惯,怕着怕着,它就成了习惯。

  黎池待她越是好,书韵越是惶惶不可终日。如果黎池稍稍跟她发一发脾气的话,她就能自己想象,跟他也要抛弃了她似的,说不尽道不明地害怕。

  她明知道,这种感觉很不好,也很没有道理,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地在心里跟自己过不去。

  就像刚刚在厨房里一样,她那么讨厌喝苦药,可是,一想到自己如果喝了,黎池就不会再生她的气,不会不理她了,她就莫名地充满勇气。

  黎池不知道,甚至商怀桓都可能不知道。她小时候,一喝中药就会吐,喝一口吐一地。

  那还是母亲还在世的时候,那一年在整个风城都流行一种传染病,传说,这种病搁在古代会致命,到了现代好像就能医治了。

  但是,要治愈的话,要吃好多药,而且还都是中药。

  书韵记得,那时候她也就刚能够把话说灵清的年龄。

  不幸也染上了这种疾病。

  母亲就给她配了中药吃着。

  可是小孩子大约特别地讨厌苦涩的东西。

  其实母亲每次熬来的药汁都已经是成人的一半剂量了的,可是,书韵闻着就想摇头。

  那一年她病得比任何一个跟她生一样的病的人都重,别说吃药,就是吃饭,都只能吞几口流食。

  营养方面完全就接不上她身体的需求,本来就瘦弱的小身板,瘦的就只剩下了皮包骨头。

  印象中母亲是第一次放下了她严厉的教条,将她轻轻地抱在怀里。

  小书韵就跟古代失宠许久的妃嫔似的,忽然间得到了人间至尊无敌的帝王的宠爱,激动得心都快飞起来了。

  母亲把药碗凑到她嘴边上。

  她即便闻着都要反胃,可还是一鼓作气,咕噜咕噜把整碗的药汁都喝了下去。

  她以为她很有勇气,可是,她的勇气都是无知c盲目的。

  就在她喝完最后一口药汁之后,几乎连停顿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她就“哇哇”全把药汁给吐了出来。连同胃里原先好不容易吃进去的一点食物。

  从那以后母亲再没尝试过喂她中药,但她后来还是一点点好了起来。

  据说是小时候打过疫苗的关系,即便现在生了这种病,也不会伤人,大抵就跟重感冒一样,修养一段时间,人体自带的修复能力就能杀死体内的病菌,不药而愈。

  很多小时候的事情书韵和大多数人一样,大约都记一半忘一半的多。

  能记着的也大概都是一生都不会忘记的事情。

  中药就是其中的一件。

  老实说,书韵从小就不排斥中药的气味,她甚至还有点点喜欢这种草药的香味。

  徐静初也是研究药剂的,在对“初润”的改进过程中,她必不可少地要用到一些中草药。

  书韵从小就耳闻目染惯了的,药香就跟皂香一样,是她生活中缺少不了的存在。

  但是,她的体质却毫无征兆地排斥着中药汁。

  生病时,每回她一喝药就吐个不停,就连生她的母亲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小时候落下的印记同样也能记一辈子。

  那么深刻的印记,书韵原本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喝中药的。

  当初黎池提出来要带她上山去看名医的时候,她就借故这和那,拖着。

  黎池的要求她无法拒绝,她就跟他玩起鸵鸟精神,遇到麻烦就把自己的头藏到土里面,以为这样就万事大吉了。

  可想,结果就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动。从被动被看病,到被动喝药为止。

  在下午之前,书韵一直以为自己也会像小时候一样吐个稀巴烂的。

  她都准备好了吐到胃抽筋的了。

  可是,人的体质是会改变的。

  她想到没有想到,在喝完药以后的第一感觉,竟然是嘴巴苦。

  苦涩不堪言。

  她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原先做好的准备全都用不上,却也是一种苦。

  她原本想,如果她吐了,黎池一定会心生恻隐,以后就再也不会板起脸逼她吃药了。

  可是她没吐呢!没吐,就意味着,还能喝。还得继续喝。

  可是,好苦,好苦,这种感觉,还不如吐了呢!

  但是,如果吃一点苦,就能够缩进他温暖的胸怀里,就能够得到甜言蜜语的安慰的话,她又愿意了。

  其实她也是个矫情的女子,在自己看重的人面前,她也希望得到他的看重。

  黎池一路把书韵从一楼厨房抱到二楼她的卧室,中间还经过大厅旁边蜿蜒的扶梯,一级一级抱着公主一般,将她抱上楼。

  书韵多想,一辈子就这样赖着。

  多好!两个人的世界,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好的呢!

  黎池直到把书韵放到床上的时候才看到家里发生了变化。

  多年来养成的习惯,黎池一般不会主动进书韵的房间。

  所以书韵的房间相对黎池来说是陌生的。

  而正是因为这份陌生,才让黎池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这家里的变化。

  多一瓶梅花,摆在窗台的位置上面。

  外面的天空是苍劲的,透着一股子冬日里的寒冷与不可接近。

  可梅花就是喜欢在逆境中求生存,迎着凛凛的寒风,傲然绽放。

  也许刚摘下来养在花瓶里的梅枝未必就能绽放,但房间里突然多出来的一捧鲜花,就跟他们劫后重生的开始一样,充满着朝气。

  黎池这才回忆起,房间里,其实他刚刚经历过的地方,都有摆上红色的梅花。

  中国人过年崇尚大红,红色,现在已经是国际上公认的中国红,代表喜庆。

  这次过年是他们在一起过的第五个新年,没有了商怀瑛从中作梗,他们确然值得好好庆祝一番。

  怪不得书韵要摘红梅了。

  秀园的梅树是一半红一半白栽种的,当初种下时,商怀瑛喜欢白c黎池喜欢红,就各种了一半。

  黎池指节分明c白希苍劲的手指抿上梅枝上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侧脸斜向已经脱掉外套钻入被窝的书韵,问道:“想要过一个什么样的年?”

  第五个新年,却也有可能是他们的最后一个春节。

  往年这时候,他们各各身不由己,黎池无法给她准备一个像样的春节,今年恰逢他有时间,她又因为担着重孝的名声而不好铺张过节。

  天意弄巧,让他们两个人好好地过一个年,即便年后要一拍两散,也要在分别之前,好好地团圆一回。

  黎池总觉得这么些年欠下书韵的良多,可是,这么多年了,到底他欠了她多少,谁还能算得清楚?

  第一年春节对书韵来说是最糟糕的,年前三个月她遭遇了重创,年前一个月被商门当奴役使唤,年前没多久抑郁症爆发她从商门二楼的飘窗下纵身跃下,年后伤还没好全,她就被商怀瑛送去了精神病医院。之后半年就差不多跟在地狱里一样,活着,是她的痛苦,却只有活着,才能笑着走下去未来的人生。

  最后一个春节,黎池希望,能够让她过一个想过的春节。

  书韵彼时已经钻到被窝里了,她自从戒毒以后,午后的困意就十分浓倦,有时候甚至午饭刚刚过去,她就能哈欠连连。

  听到黎池问她新年想怎么过,书韵从被窝里探出半个脑袋,手指捏在被角上,睁大眼睛问道:“什么时候能下雪?”

  “这个难说。”

  风城所处的位置是江南以南的地界。倒也不是冬天不会下雪的地方。只是,因为这些年随着全球气温的逐渐上升,下雪已经不是年年都能有的了。

  “只是,咱们过年,跟下不下雪有什么关系呢?”

  下雪天里纵然有很多好玩的事可以做,但是黎池更想要满足书韵的是一个新年愿望。他想要,补偿她一个梦幻般的新年。

  听到黎池都说不一定会下雪,书韵耷拉下脑袋,失望地叹气道:“下午看到园子里的红梅都开了,我忽然想起了‘踏雪寻梅’这一折典故。我想着,新年可能爸爸们都要找我们的,就不能就咱两个过个清净的年了。如果年前能下一场血,我俩在这园子里效仿古人‘踏雪寻梅’,想必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可惜了。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过年的方法了。”

  “这样呀!”黎池凝向窗外的某处想了一想,“那你睡一觉,我去帮你问一问气象部门,看今年什么时候能下一场大雪。”

  “呵呵。”书韵被他逗乐,“那好呀!”

  困意已经涌上来席卷了全身,书韵也懒得去刨问个究竟了。心下想着,雪什么的能下就下吧,不能下,总归有他在,这个年也不至于亏到哪里去的。

  人长到像她这般年纪的时候,过年比过生日更让人感概岁月的匆匆,年华的易逝,能够抓住眼前最美的就好,至于其他是什么形式,她已经不再跟少女时代那么热衷了。

  礼物什么的,要不要无所谓,只要那人的心意送到就可以了。

  这个下午一睡下去就没有了时间观念,书韵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她在梦里实现了下午没能实现的“踏雪寻梅”。

  梦境中,白雪皑皑,大地一片苍茫,远处枝头上的红梅花迎风绽放,在一片白色中红艳得跟火球似的。她还有黎池,分别从不同的地方踏着雪,深一脚浅一脚地一同寻向那火焰山似的红梅群,直到两人的手指一同探上同一根枝头的时候,各自抬眼的瞬间才互相发现彼此。

  彼此都穿了件鲜红色的羽绒服,帽子里面已经积上了雪花。

  黎池韵额前的刘海被风吹乱了些,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为她整理了起来。

  书韵看到黎池连眉眼c甚至鼻头上都沾着雪花,细心地用手指轻柔地替他一一抹去令人寒嗦的雪珠子。

  二人后来相拥到一块,一同剪下一同早已看好的梅枝c

  书韵在梦里嫣嫣地轻启丹唇,想人生,就此一知己,足矣。

  “韵韵,韵韵。”梦里,似乎黎池总是这么轻轻地唤着她的。

  可是,这声音分明不是来自梦里。

  梦里他总是轻柔地怕吓着了她,每一声呼唤,都无需他开口,她就能从心的位置上感受到他的呼唤。

  可这样两声“韵韵”虽然他也极致压抑了自己的喉嗓,她却再不是从心上听来的,而是从耳朵里听到的。

  他在唤她,在现实中。

  书韵第一时间感觉到,忽然就冲破了梦境。

  在梦里或许可以圆她心中的“踏雪寻梅”梦,但是圆梦哪里比得上跟他一起逐梦乐趣多呢!

  挣扎着从梦中醒来,书韵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黎池黎池俯在她上方,切切地盼着她醒来。

  房间里开了灯,柔和的黄色灯光,并没有刺激到她刚刚清醒的眼睛。

  书韵瞥眼看了下窗外。

  可能是她睡下是还是白天的缘故,卧室的窗帘并没有全部拉上。黎池只替她拉上了里层的纱窗。

  所以现在,外面乌黑,一眼进入眼底。

  “天黑了?”

  她不是明知故问,她现在就想要从他口中得到确认,是不是她一觉睡到了天黑。

  虽然说以她目前的状况就是睡个昏天暗地也不会有人说她的,但是,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人生还是需要奋进的,就算她现在无所事事,大白天的睡觉,而且一睡睡个半天,还是不应该的。

  黎池摸摸书韵头顶上的发丝,说:“嗯,天黑了。本来还舍不得叫你的。但看你梦里似乎在挣扎,所以就叫你起来了。怎么了?做恶梦了吗?”

  “没!”书韵已经一咕噜坐在了床上,挠着自己的后脑,自怨自艾,“睡太久了!”

  “有什么关系!”黎池帮她把外套递过来。

  书韵披上外套起床。张大嘴,伸了个懒腰,问黎池:“我们要吃晚饭了吗?感觉今天好像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呀!”

  “你也可以先不吃晚饭,我带你去园子里逛逛?”黎池小小雀跃地拉起书韵。

  “不去!黑灯瞎火的,到那里去干什么?我不要去吹风!”书韵挣脱掉黎池的手。

  虽然梦境很美,可那毕竟是梦境。

  现实里,秀园的黑夜,除了屋前这一块天井似的院子里还能被主屋的灯光照亮外,前面的梅园到了晚上是没有灯光,所有的采光都来自最原始的照明,现在是冬天,没有萤火虫,又接近年末,连月亮都不知躲到了那里去了,去那里,除了受寒冷,书韵想不起来还能干什么。

  风花雪月纵然美丽,但是无雪无月的夜里,纵有风,那也是呼啸而过的北风,凛然一股正气,浑然带不来人一点感动的激情。

  可是,转而,黎池却悠悠地道:“谁说黑灯瞎火的?你都还没有去,怎么就知道那里今夜也是黑灯瞎火的?”

  书韵从黎池身边移回的手臂停在半中间。不是黑灯瞎火的?难道他有什么布置?

  他不是毫无目的的人,他也不是空口白话的人,他既然邀请她去梅林,他既然反问她“谁说黑灯瞎火”,那么,梅林,一定不是白天的梅林了。

  “你”

  书韵犹豫了良久,半天只蹦出来一个“你”字,初次之外,她想不出来要问他什么。

  他要给她意外的惊喜的话,就算她提早一步知道了他有所布置又如何?从主屋走到梅林的这段时间内,她能从他口中撬出全部的细节吗?

  如果不能,那么她就不问,乖乖地等待他给的惊喜从天而降。岂不更美!

  书韵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主动权交还给黎池。

  黎池从书韵的衣柜深处翻出她的羊胎绒保暖内衣,再把她下午将目光停留了许久的大红色羊绒斗篷外套取下,放置在床沿,说:“把衣服换上,注意保暖,我带你去‘踏雪寻梅’!”

  “啊?真的吗?”

  “真的,我不骗你!”

  每一回给她渴望已久的东西,她本能的反应就是重新确认一遍。

  黎池很无奈。

  她的人生仿佛就是一个接一个骗局组成似的,她被骗的次数太多了,所以,总是不敢相信眼前的美事都是真实的。

  她只有重新确认一遍,才敢相信。

  现实把她伤得太残酷了,所以,她对现实完全不信任。

  黎池已经无法想象,如果那一日,如他所期的那一日到来的话,她该怎样去面对再度一次背叛她的现实呢?

  他却又不得不对她狠心一次。

  但愿商怀桓的肩膀够强大,能够让她即便倒下也能倒在他的肩膀上。

  有时候,男人的爱很奇怪。明明是可以老死不相往来的情敌,却偏偏总在最关键的时候想起他。

  就在黎池恍惚之间,书韵已经换好了衣服出来。

  黎池走在前面,书韵吭哧吭哧地跟在他后头。

  虽然已经知道黎池给她准备了“踏雪寻梅”的场所,但是,黎池敢说出来,那那场景一定是别开生面的。

  至少,一定不会是她梦境中的那般简单。

  黎池不会一点秘密都不保留的。

  既然“踏雪寻梅”已经不成为秘密了,那么,秘密一定还在“踏雪寻梅”的过程中等着她。

  书韵既期盼,又紧张。她渴盼场景如梦如幻,但又紧张过程太刺激。

  她怕她的小心脏接受不了太过绚烂的夜晚。

  幻想中,圆门缓缓打开。

  “啊!啊!”书韵惊诧得大叫。

  虽然她有想过他肯能会准备一片白,可她万没有想到,他竟真的给她搬来了一片苍茫的雪地。

  是真的雪。不是影视片里的道具雪地。

  “你是怎么做到的?”

  书韵原本已经兴奋得跑到了黎池的前头,在她叫踩在真实的雪地上面后,她又忽然想起了给她这份快乐的“始作俑者”。

  书韵又返身跑回到黎池跟前,跳起来抱住他。

  她亲吻着他的额头表达她的激动和感激。

  对书韵的主动,黎池照单全收。然后才慢慢解释道:“离这往北大约300多公里路的地方有一座高山,当地在山上造了咱们南方的第一座滑雪场。但是,那儿的山虽然是南方比较高山了,可是我们南方毕竟冬天不是每天都能下雪的,所以,那座滑雪场里同时购置了数量不小的造雪机。你下午说要‘踏雪寻梅’,我就想到了他们的造雪机。空运了300公里来,幸好你下午睡得沉了,不然我还真害怕赶不上时间。”

  “那那些照明的灯呢?”

  现在整个梅林都被高瓦数的白炽灯照亮,像极一座不夜城。

  即便从远处看,也依稀能看到支撑这些大灯泡的竹竿的影子。

  梅林的占地面积不小,布置这样一个场地,即便是启用最原始的道具,动工起来确也要费不少人力,黎池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办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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