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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五章 雾里看花趁虚而入

  掰着指头数到第五天,我终于忍不住了想给陶沙打电话了,虽然现在是上班时间。

  管总是出了名的严厉灭绝,看那一身打扮和禁欲多年导致内分泌失调的脸色就算知道了,la等人在茶水间喝咖啡的时候,我听到她们叫她“老处女”。后来我知道,管总确实是老处女,都快四十了,在za干了快二十年也没见她谈过恋爱找过男人,连公司聚会都很少参加。

  我贼头贼脑地压低了身子,拨通了陶沙的电话,可是打了好几通一直没有人接。正想给陶沙爸爸打电话,管总就过来巡视了,一个鹰眼回旋,我这小心肝儿都快唬碎了,连忙假正经地摊开文件做下一期杂志的连载校对。

  管总见抓我不着,哼一声,猛地回身,我斜对面的关翘却在专心致志地补着粉,心无旁骛,一丝不苟,还对着小镜子撅了撅红艳艳的唇。

  每个办公室都会有一个狐狸精,而关翘就是我们文案部跟策划部的狐狸精。人如其名,那双巧夺天工的,一点一翘,虽不算,但是形状完美,看着就觉得手感极佳。那双白嫩嫩的长腿,还有上翘的眼线,眉眼间玫红一抹,眼底星光闪烁,那一记温柔眼刀飘过来,莫说是男人,就是女人也抵挡不住。

  据说,欧总跟她有过一腿,有一段时间风光过,不过,胸大无脑,搞砸了一个案子让公司损失了好多钱,但是欧总也算念及旧情,只是把她冷落了。

  这件事大家也是心照不宣,但是关翘受宠的惯性这么多年也还是没缓过来,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同事自然是十分欢喜,可女人太美就容易找别的女人嫉妒,这是万年不变的真理。

  管总敲了下办公桌。关翘眼线画歪了,嗔道:“谁啊!”抬眼一看,小脸煞白,连忙把手上的化妆盒啪的一收。然后站起来,结结巴巴地说:“管,管总好。”

  管总的法令纹很深,再加上一副沉闷老气的黑框眼镜,不怒自威:“下期杂志需要改版的部分,给我看一下。”

  整个办公室的人忽然间肃静了,虽然各自忙活,但是大家都竖着耳朵听着关翘接下来会怎么死。

  果然,关翘微微咬了咬唇,慢吞吞地从桌子上抽出一份文件。递给管总。管总很快阅毕,把文件扔在桌上,转身就走。

  “重做!”

  关翘闻言,两眼圆瞪,僵直地瘫倒在转椅上。像个破娃娃,嘴里喃喃道:“又重做第五遍了,老处女!”

  我暗自嘘气,果然是职场如战场。还好刚才我机灵,不然,现在这低气压的受害者就会是我了。想着,我把手机收进包里。打电话的事情还是留到下班吧。

  好不容易挨到五点,可是前辈们都没走我一个实习生又怎么敢先走。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响,两眼昏花。

  忽然,眼前出现一盒饼干,我顿时来了精神,刚要伸手去拿。看到饼干的主人是一个扎着辫子,身上五颜六色,极其似圣诞树的女人在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悻悻地收回手,矜持道:“不用了,萌姐。谢谢。”

  这个叫萌姐的人,原名金二萌,她有三兄妹,大哥叫金大萌,她叫二萌,妹妹叫三萌。这个名字一点也不配她,她是属于那种招摇个性的,小眼睛挺鼻梁,可能是它爸妈给他取名字的时候这个萌字还没有流行。

  “吃吧,老处女不会看到的。”她把饼干往我面前杵了杵,嘴角都是饼干屑,我咽了咽唾沫,伸手拿了一块,嗯,好吃,然后又拿了一块,又一块

  “诶,萌姐,”我嚼着不知第几块饼干,心情大好,“管总为什么跟别人不一样,大家好像很怕她的样子?”

  “你不知道,”金二萌压低了声音,身上那件黄红相间的衣服很晃眼,“管总是老前辈了,一直没有谈恋爱,然后可能是那啥失调了,现在更年期提前,不能招惹的,见谁咬谁。”

  我后背一凉,却强装镇定地摸摸下巴。

  金二萌接着说:“不过我还听说,老处女其实不是处女,她有过一个孩子,可是后来出车祸死掉了,精神不正常过一段时间。然后就变成现在这副凶巴巴的样子了。”

  “不是吧,那她的家人呢?”

  “家人?”金二萌舔了舔手指,笑了声,“谁知道呢。算了,下次再说吧,我男朋友约了我吃饭,先走了。”

  然后她对我挤眉弄眼一阵,就大喇喇地提包走了。其他同事见终于有人动作,不由松口气,然后陆陆续续都下班了。

  金二萌一定是有后台的吧,不然,为什么她每次都敢先走?还敢在管总眼皮子底下违反公司规定?

  正想着,奈良又约我吃饭了。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他总是能知道我什么时候下班,然后在公司门口堵着。如果说另有所图,那他家里蹲的那位也不像是假的啊,他就真的这么有空?

  话虽如此,我们还是去吃饭了。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没有什么比朋友更靠谱。不得不说,虽然奈良出现的频率过繁了,但他的确帮了我很多。

  “我不吃这个。”我把盘子推开,奈良看了我一眼,问:“怎么了?不好吃?”

  “有虾。”

  奈良立刻招来服务员,给我换了一份寿司。

  我对虾过敏,记得第一次吃虾的时候,吃的量少,只是腹泻,一个下午就好了,也没在意。第二次吃虾,吃了很多,结果不仅腹泻,还浑身起红点点,到了晚上整个脸肿得跟猪头差不多,眼睛都睁不开了,老爸半夜带我到医院吊了两个小时水才慢慢好了。

  从那之后,我再也不敢吃虾了。

  “你对虾子过敏?”奈良擦擦嘴,喝了口清酒。日料倒也不错,就是过于精致了,什么都是很小一份,对于我此等吃货胃王。那真是相当煎熬。

  “嗯。”

  “对了,这周末有空吗?”

  “你想干嘛?”

  “去看画展,一个朋友办的。”

  “不去。”

  “白雪也会一起去的。”

  白雪是他养在家里那只娇俏可人,浑身雪白。皮肤吹弹可破的小美人,用他的话说“我一见就硬”。

  我眼睛滴溜转了一圈,说:“好吧。”

  话音一落,穿着和服的服务员端来了我的寿司,我忽然想起还没给陶爸打电话。连忙掏出手机拨号,奈良看着我,没说什么。

  终于接通了。

  “陶爸,你好,我是望夏。”

  “是望夏啊,听说你在h市。一切都还好吗?”

  “嗯。老哥帮忙打点了很多事情,还好。”我顿了顿,“陶爸,陶沙呢,我给他打电话怎么不见接?”

  那边沉默了一阵。

  “陶爸?”

  “陶沙他。他出国了。”

  什么?!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重新确认了一遍:“出国?”

  “是,去了新西兰,听说是公司临时的安排,很匆忙。他没跟我说过,说是很快会回来。望夏,他也没跟你提过这件事吗?”

  心里乱糟糟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出国了,一声不吭就出国了,这就是陶沙!你这人渣!

  你心里还有我吗?

  我不告诉你我来了h市,你就这样报复我?

  好吧,我并没有那么喜欢他。

  可是,心脏这么痛。又是为什么呢?一阵一阵的痛,就像来例假时的那种痛,一波比一波疼得厉害。

  是我讨厌被背叛的感觉,是我讨厌不告而别。

  是的,是这样的。

  “陶爸。他有没有留什么话?”

  “没有,他临走前看起来好像有心事,望夏,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也不知道,我抬头看了奈良一眼,只见他目光躲闪,难过之余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声音不带感情,对陶爸说:“没有出什么事情,陶爸,我有些事情需要确认,先这样吧。”

  挂掉电话,我吸了吸鼻子,冷冷抬眼。

  “奈良,陶沙出国的事情,你知不知情?”

  “不知情。”奈良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看在我眼里都是虚情假意,“怎么,他去哪儿了?”

  “是你在中间捣鬼,让陶沙不辞而别的吧。”我把有些发颤的手藏到桌子底下,因为失落,更因为愤怒,“怪不得!我就知道,天底下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事情,我真是傻,哼,我真傻。”

  “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最清楚。”我站起来,穿鞋就要走,他拉住我,说:“去哪儿?”

  “回家。”我甩开他的手,“别跟着我。”

  我在路上给老哥打了通电话,问他知不知道陶沙出国的事情,老哥也表示惊讶。我又给陶爸打了电话,看有没有陶沙的联系方式,可是陶爸说,还没有收到陶沙的邮件或者短信,暂时只是到他在那边的住址和一些基本情况,他的公司有给陶爸回过消息,并没有什么意外。

  我查看了所有能联系上陶沙的通讯方式,可是不是不通,就是陶沙故意避而不见。

  完了!

  我呆坐在家门前,路灯的光有点闪烁,估计是快烧坏了。

  远方的黑夜,笼了一层薄纱,萤火虫只剩下一两只了,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才会这样决绝,他不会这样的。

  从来都不会。

  他说过会一直在我身边,我也习惯了他一直在我身边。

  这样突然离开,我如何接受的了

  快秋天了吧,忽然间胳膊好冷。我抱着胳膊,抱着双膝,想暖和一点。眼前一暗,我抬头,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他俯下身来,捧着我的脸,小心擦拭着。

  “怎么眼睛肿成这样?”心疼的口气。

  “对不起。”

  奈良一阵错愕,手顿住了,我吸了吸鼻子,艰难地眨着眼睛,抽噎了一下,说:“刚才是我过分了,对不起。”

  他定定地看了我五秒,好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漂浮不定的光,他伸出手臂把我扶起来,我的腿已经麻了,忍不住一下栽倒在他身上,他承接住我,把我带进了屋里。

  “谢谢。”他给我倒了杯水,反倒像是我是客他是主。奈良伸手要摸我的头,我不动声色地躲了过去,一口把水喝尽了。

  “其实,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奈良深深地看着我,点了点头,我没有再追问。想想自己下午也是挺过分的,就光想着自己的直觉,一点都不懂的理性思考。陶沙一直骂我笨,贪小便宜,冲动,我为什么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呢?

  陶沙,你是因为这样才离开的吗?

  还是,我骗了你?

  不敢在继续想下去,我怕又要哭。不想在奈良面前露出一副很无能的样子,我怕他笑我,毕竟,他是我挂名的前男友。

  前任都是敌。

  “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你确定没事?”

  “没事了,你再不回去,小心你家的猫又要炸毛了。”为了表示我没事,我还冲他调皮地笑了笑。奈良一双雷达一样的眼睛在我身上扫来扫去,放心不下的样子。

  “我真没事了,”我把水杯一放,双脚往桌上一搭,痞气十足。奈良轻笑,站了起来:“好,那我回去了,有什么事情打电话。”

  “好。”

  我送奈良到门外,刚关上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把我吓了一跳。我从猫眼看去,发现是奈良还没走,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我笑着开了门。

  “你干什么??唔唔?你干嘛?唔??”

  挣扎的效果为零,他的舌头还是钻进了我嘴里,我大脑嗡嗡作响,顾不得许多就往他唇上咬。他吃痛,松开了嘴,我急忙推开他,抹了抹嘴。

  “你干嘛!”

  他擦擦嘴角,看到那抹鲜红,自嘲地笑了笑,说:“想不到,我竟然也有强吻别人的一天。”

  “你个趁虚而入的小人!”

  “对不起,”他忽然道歉,舔着唇,搞得我一时间竟骂不下去了,“对不起。晚安。”

  终于走了,一直闪烁的路灯在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的一瞬,灭了。

  ps:

  据说,相离是为了相聚,相聚是为了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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