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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是否

  一声轻笑溢出唇边,云寒没有回答,却只是如此笑着。

  见他如此表情,六月却没有停止言语,“云寒,不要再因为铃铛伤害其他女子了,你已经辜负了太多人,不要到无法挽回才追悔莫及。你如此继续下去,铃铛也不会开心的。”

  “你是在教训我吗?”收起笑容,云寒瞬间剑眉冷对,“锦惜是你们带到我面前的,你们希望的不就是这样吗?”

  “你知道,我们担心你。”没有辩白,六月蹙起秀眉,却只能说出心声而已。

  “你怎知我会辜负她们呢?既然要我忘记铃铛,我便寻找新欢,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云寒笑得轻浮,却依旧绝俊至极。

  六月张张口,俊朗坚毅的脸上便有了为难之色,“说到底,你我是一样的。明明知道,如何怀念,她都不可能再回来了,可是却害怕忘记,似乎一旦忘记了,就是对她最大的背叛。”

  “背叛?呵——没错,是背叛。”云寒的声音开始隐隐颤抖,却压抑着开口。似乎是自嘲的语气,却又夹杂着痛苦的悲哀。

  垂眸叹息,六月重新握紧腰间佩剑,便不再劝说云寒,也不再说服自己,转身离开。

  云寒说得对,忘记那个女子,便是对她的背叛。可那个女子却云淡风轻地要他们忘记这一切,怎么可能如此便释怀?六月心知肚明,如果那个女子不能重新出现在这世上,他一世都无法原谅自己。

  铃铛,那本是他拼尽全力去佑护的女子,那本是他最珍贵的妹妹,却转瞬烟消云散。六月无法原谅自己,无法原谅没能保护她的自己,更无法原谅会将她忘记的自己。

  所以他一直坚持着,即使明知那个女子再也不会回来了,明知道连魂魄都灰飞烟灭的她再也不可能转世轮回,他却依然坚守着。

  但云寒不同,云寒在坚守些什么?那个男子,如今辗转流连于与铃铛样貌相似的女子中,分明没有一刻忘记过铃铛,分明一直在寻找铃铛,在等待铃铛的出现。

  云寒的执着,让人恐惧——

  为什么?因为如此的执着经不起绝望的摧残,一旦梦碎,云寒将会变成何种模样?

  所以大家劝他,希望他能释怀,可事实上,又何曾有一人释怀过?

  所有人,不过是将记忆深藏,埋葬在内心深处罢了。云寒是这一切回忆的中心,如果他肯释怀,那么其他人,便早晚会将那个女子渐渐淡忘的吧。

  但云寒开口了,他一字一顿地开口,说这是背叛。

  这就够了,云寒的心意,显而易见。他从未忘记过铃铛,也从未想过要去忘记。或许,在云寒看来,哪怕是痛苦地牢记,也胜过欢愉地背叛!

  六月加快了脚步,不再多做停留,就如此走出了云寒的视线。

  “是否——”一声疑问,云寒抬眸仰望天空,那夕阳与晚霞早已没了踪影,华灯初上,月色溶溶。

  银光笼罩着他那俊逸的身影,却落寞依旧。

  “是否,真的可以忘记?”悠扬至极的声音溢出薄唇,他却笑得惨淡。

  “铃铛,可不可以请你,再也不要占据我的脑海,再也不要扰乱我的思绪?”

  他的声音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脸上的笑容却依旧完美,“我也想忘记,我也想忘记!所以——”

  眸光闪烁不定,却瞬间晶莹起来,他终于垂下眼眸,在黑夜之中,渐渐颤栗起来,“所以,求你,求你——让我忘记——”

  他何尝不想摆脱这般的痛楚,他何尝不想放弃心中的执念,他又何尝不想忘记那些锥心泣血的回忆?

  只是,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机会。

  他的脑海,哪怕一刻,都不曾没有过那个女子的身影。他的心里,哪怕一瞬,都无法再容下除那个女子以外的任何人。哪怕是痛,他却放不下,忘不掉,戒不了。

  铃铛——你可知,我还在原地——

  铃铛——你可知,我还在等你——

  如果你真的回来了,能不能不要忘记我?

  夜色渐浓,天地大幕遮住了他略带颤抖的身体,也将他最后发出的几近呜咽的声音吞没,只剩一地银光,孤独闪耀。

  “云寒少爷——”小豆挑着灯,出现在那个男子低头呜咽的地方。望见的,却只剩一只半满的酒杯。

  “什么嘛——”小豆俯身将玉杯拾起,却略带无奈地开口:“这不是根本就没有喝酒吗?”

  说完,便只能重新挑起灯,顺着回廊,走向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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