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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串在一起。

  西凡苦笑一下,是拶子。

  因为神经密布,人的手指才格外灵巧,也格外不能忍痛, 古人发明了这么残忍的刑具,可惜被周涛用到了自己身上。两边打手按住西凡, 把绳子轻轻收一下,小木棍立刻紧紧抱住了修长的手指。

  盛家臣,你欠我良多。

  看着崭新的刑具西凡苦笑一声,周涛恼怒地直起身子冲打手点点头。

  不一会儿,李西凡的身子就开始轻轻颤抖,他尽可能仰头,寻找依靠般用后脑紧紧贴住墙壁, 紧闭的双唇里断断续续发出了难以遏制的呻吟声。拶子越收越紧,暗红色的鲜血沿着指缝汩汩而下,彻骨的疼痛让西凡苍白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想叫出声来, 黑暗却渐渐袭上了心头。

  “停?”

  疼痛在继续,意识则在慢慢折回。周涛靠近西凡耳边:

  “告诉我吧,李西凡。”

  李西凡缓了口气,睁开有些失神的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

  周涛呸了一口:

  “再夹,别让他昏过去!”

  刑具的绳子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在每一个濒临昏迷的边缘把西凡用剧痛唤醒。 修长的手指被木棱折磨地血ròu模糊,白骨隐现其中, 钻心的疼痛中西凡辗转反侧,几度挣扎惨叫,当“啪嗒”骨断的声音响起时, 西凡再也承受不住,试着张了张嘴,便缓缓往后一倒昏死过去。

  “把他冲醒!”

  看着无知无觉倒在墙角的犯人, 周涛已经不象开始时那么有信心了, 现在已经是星期五的下午, 如果到明早还不能让李西凡吐口的话,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阿维,你们把他按住扒开他的眼睛, 强根,你去找石灰粉。”

  “老大……,” 强根张大了嘴巴动弹不得。

  “妈的,都傻了吗?” 周涛疯了一样叫道,强根一个哆嗦跑出了地下室。

  地下室里越来越让人感到昏暗恐怖,污浊的空气里混合着令人难受的血腥味道, 所有的打手都已经疲惫不堪, 周涛坐在台球案子上用手猛搓着自己的脸。 重新被吊在链子上的人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只有偶而的痉挛还在显示着仅存的生命。

  “如果他再不招得话, 我们就没有时间了。” 周涛无奈地看着面前的犯人,扭头问Josh,“阿升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

  “这群笨蛋,整天吹嘘能够从摩萨德那里弄到好东西,用得上的时候连影子都没有, 过了今天,看我锯了他们的腿。”

  周涛气急败坏地吐了口唾沫, 抄起自己腰里一把精巧锋利的微型匕首,趔趄着走到血ròu模糊的李西凡面前。

  “小子, 怪不得我, 实在是你太死心眼儿了。”

  李西凡的眼皮肿成了红色的桃子,周涛慢慢举起雪亮的匕首,抵住西凡紫胀的脸颊, “李西凡, 只用一刀,你的脸就全完了,这辈子别说盛家臣, 就是牢犯也不会再要你!”

  这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疼痛和说话声似乎都在一个麻木的界限上,有感觉却没有影响,西凡想说话喊叫,可是嘴动着只发出了呵呵的低沉怪声。

  周涛靠上前,辨识那模糊怪异的声音。

  “逼他……养我。”

  “你!”

  一个尖利的东西在从上方沿着面颊慢慢往下拖动, 西凡迟钝地想,还不算太疼, 快完了么?

  看着李西凡可怕的半边脸,连周涛也不寒而栗起来, 他娘的,怎么比杀人还得慌。呸了一声, 周涛刚要再举刀,却听到“咚咚”脚步声, 一扭头,是强根慌慌张张地冲进了地下室, 一边还扯嗓门大叫:“大哥, 大哥, 阿生带了东西来了!”

  周涛如释重负,兴奋的转过身来,果然是阿生满头是汗拿着一包东西站在后面。周涛喜形于色, 冲过去踢了阿生一脚,一边往地上吐唾沫,一边吩咐强根,“赶快给那小子注shè兴奋剂, 不然他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里为什么这么安静呢?黑暗而温暖,象是被用柔软的天鹅绒裹着, 让人忍不住想微笑, 于是西凡就轻轻笑了。 听见自己的声音漂浮在空中, 西凡迷惑地想,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的身体在哪里呢?

  缥缈的黑暗里传来了一个柔和的声音, 好奇怪,是谁在和我说话? 西凡笑着回应。

  ……

  “盛家臣在什么地方jiāo货?”

  “越南PhanThiet港。” 西凡听见自己慢慢地说, 声音清晰地飘动。

  “什么时候?”

  “星期六晚上十点。”

  “多少人?” 那个温和的声音又问。

  “二十多吧。”

  “怎么这么少。”

  “我们要冒充成……越南警察。” 自己只是没有力气, 西凡努力地想把话说得更清楚。

  “真有他的, 用什么jiāo易?”

  ……

  “百合门有没有盛氏的内jiān?”

  “有。”

  “谁?”

  “是……” 是谁呢? 西凡努力地想, 对了, 是怀叔。

  ……

  第13章 .

  等怀叔和一干手下奉命赶到柬越边境的公海时,已经是星期六的下午了。 踏上舢板,怀叔吃了一惊, 周涛身后站了足足几十个兄弟。

  “阿涛,” 怀叔拍拍周涛肩膀,“这么急叫我来。”

  “怀叔。”

  “那个……李西凡, 他招了?”

  “招了,他说在PhanThiet,七号码头。” 周涛点燃手里的烟。

  怀叔脸上却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我们怎么能知道他不是在撒谎? 我发现泰国三……”

  “你听说过……有谁能在TOX的作用下撒谎吗?” 周涛打断了对方的话,吐了一口烟圈,隔着白雾看着怀叔说。

  “什么,你弄到了TOX!”

  “怀叔很惊讶?” 周涛冷冷眼神让怀叔暗暗心惊。

  “他还招认了一件事, 他说我们里面有,” 周涛把脸凑过去, “……内jiān。”

  “是谁?” 怀叔惊疑地靠过来。

  “是……怀叔。”

  “噗嗤!”

  怀叔睁大的眸子里满是惊恐, 伸进西装口袋的手渐渐垂下,“当啷”一声, 未及拔出的手qiāng掉在了甲板上。 看着老人的眼睛一点点流失了光彩, 周涛眼角里悄悄流下了一滴泪水, 这个世道果然是无情,居然连看着自己长大的怀叔也会背叛百合门。 扶住怀叔的背,周涛慢慢拔出chā在他肋骨皮ròu间的匕首, 一松手,了无生气的身子从自己的怀里缓缓地滑了下去。

  “准备快艇, 通知柬埔寨那边的兄弟马上过来,今天晚上我们有大买卖。” 周涛侧头吩咐,嗜血的眼睛里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和霸气。

  “那个李西凡呢, 干掉吗?”

  “先搁那儿吧, 等摆平了盛家臣,再把他的小情人还给他,看他还要不要。”

  周涛“啪”地扔掉烟蒂,边笑边走。

  越南PhanThiet码头, 所有的船员都蒙头缩在自己船舱里,听外面qiāng声密集如鞭pào, 偶而bàozhà的巨响在附近响起,摇晃中桔色火光在舷窗骤然闪过。

  “他妈的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会这么多人!!”

  周涛嘴里骂着,象一头出笼的豹子迎面冲向对方,三十多个弟兄或伤或死,已经剩了不到一半了, 对着远处黑影周涛一阵狂shè,两个警察惨叫着倒在地上。

  惊慌的眼睛里反shè着冲天的大火,踏着同伴的尸体,周涛一边闪躲一边抱着冲锋qiāng疯狂地向人群扫shè。 然而,当数以百计的警察从各个角落里蚂蚁一样涌出来的时候,目瞪口呆的周涛终于明白, 这不是盛家臣的人, 这是真正的越南武警。

  周涛机械地抠着板机, 又有一个警察在不远处倒下。马上就到最近的储物罐了,周涛躬腰躲避着横飞的子弹,就在这时,他看到正前方闪过了一团耀眼的白光,不觉身子猛地震了一下。

  看着染血的水泥地面扑面而来, 周涛心想,要是怀叔在这里, 会怎么办呢?

  深夜里,柬越附近的公海上,一艘蓝色的快艇在黑暗中飞速行使。

  “派出所有的人去找, 找到了马上送医院抢救,不要耽误。” 顾章“啪”地关上手机, 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

  “其实我不明白为什么还要找他?” 顾章抬起头问,“看这情形,他肯定已经出卖了我们!”

  盛家臣面无表情地站在舷窗前,很远的海平线上,黑沉沉的夜色里有小小一团异样的火光, 那是越南的PhanThiet港。

  顾章端起咖啡, 不无忧虑地看着盛家臣的背影,

  “即便找到了他, 帮里的兄弟也不会……”

  “顾章,你不累吗?” 盛家臣说。

  顾章闻言噤声, 低头去喝手里的咖啡。

  夜黑风高, 快艇在飞溅的水花里向香港飞驰。

  桌上是盛家臣的黑咖啡,已经冷了, 一晃一晃溅出来弄脏了白色的托子。 这时, 顾章听到门响, 抬头看,是盛家臣出了船舱。

  第二天, 盛家臣的人在一处肮脏的地下室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李西凡。

  当外科大夫Ashley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凌晨了。 整整十四个小时, 换了三个主刀大夫, Ashley疲惫地摘下口罩,擦擦额上汗水, 满脑子想着应该如何应付濒危病人家属的询问。 低着头走了几步, 没有象平日那样被家属们团团围住, Ashley有些讶异地抬起头来。 夜灯还亮着,蓝色走廊里空空dàngdàng,除了远处推着病床的护士们,没有人在等待李西凡的消息。

  到了第四天,无菌病房里的李西凡从昏迷中醒来。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仪器低低的“哔哔”声,正往输液架上换血浆的护士袁梅第一个发现了病人的动静。 在意外事故中遭逢眼盲的人往往都会变得特别脆弱,所以袁梅动作格外小心, 她一边用手指轻轻抚摸病人没有被纱布裹着的半边面颊,一面温柔地说话。

  “您醒了,李先生?”

  全身裹在纱布里的西凡没有反应。

  “您已经度过危险期了,恭喜您。” 袁梅微笑着说。

  “……”

  “安心躺着,我马上去叫大夫。”

  袁梅转身要走, 听见身后传来一个低沉暗哑的声音:

  “盛……氏……怎么样?”

  袁梅惊讶地回头,

  “盛氏?”

  “盛……家臣。” 看不清面目的病人喘息着询问。

  “盛氏很好啊,昨天在电视上还看到他们董事长剪彩。”

  “……”

  看病人没有声音了,袁梅才放心地转身离去。

  门口两个黑衣人还在, 嬉笑着靠在椅子上聊天。 这年轻病人是谁,盛氏的要人吗?可惜没有亲人只有保镖。

  片刻,Ashley带着和善的职业微笑走进病房。特三床来的时候象个血葫芦,三个指甲没有了,眼睛被石灰粉重度灼伤,更不要说浑身折断的骨头、不断出血的胃部以及遭到重创的直肠。没想到才四天各项指标就渐渐恢复正常, 帮着他把小命捡了回来,大夫得意之余也不由感叹年轻人生命力的旺盛。

  “李先生, 能听到吗?”

  病人嘴角动了动, Ashley把听诊器小心放在他胸前层层叠叠的纱布上。

  “疼得厉害吗?如果能够坚持的话,咱们就不打止痛针。”

  ……

  “能说话吗?”

  病人努力张嘴。

  “不要勉强, 好好休息。”

  “……大夫,” 纱布下男孩子干裂的嘴唇翕动, “我没有……钱……付……医yào费。”

  Ashley一愣,回头低声问袁梅:

  “病人押金付了吗?”

  护士点点头, 柔声笑着安慰病人:

  “李先生您不用担心,盛氏集团连将来整容和换眼膜的押金都付了,而且还预订了一年的特护病房。”

  “……”

  病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第14章 .

  一个星期后之内,李西凡因为并发症又进出了两次手术室, 当他再一次从昏迷中清醒的时候, 他终于忍不住问袁梅,自己可不可以见到盛氏的人。 袁梅点点头说他们一直就在门外。

  门把手拧动的声音, 轻轻的说话声, 然后是皮鞋囊囊的声音, 李西凡在黑暗中不安地等待。

  保镖走到床边,轻轻咳了一声。

  “李先生。”

  西凡听他改了称呼, 知道关于自己,盛氏已经详细做了安排。

  “怀……怀叔怎么样?”

  “怀叔,哪个怀叔?”

  “……周涛的。”

  “那个怀叔啊, 他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被周涛给干掉了。”

  西凡苍白的脸抽搐了一下, 隔了半晌才又问:

  “怎么……找到我的?……周涛呢?”

  “星期六早晨董事长派人去岛上就发现您失踪了, 怕您……, 所以我们及时改变了计划,提前装船直接在泰国海面上jiāo了货。 董事长还通知了越方警察有人在走私,周涛误以为是我们的人,打死了六个警察,自己受了重伤也被抓进去了。百合门已经树倒猢狲散了,周涛,现在大概在同山监狱呢吧。”

  “……哦。” 西凡嘴角勉强有点笑意。

  没有了那些闪着灯的仪器, 特护病房里非常安静,保镖低头看着李西凡,耐心地等着。即便知道这是个叛徒,还是不无同情, 人被打成了这个样子, 也不能算是对不起盛氏了,可叹帮里的兄弟还都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

  “我……可不可以……,” 西凡惴惴地说不下去。

  “李先生?”

  “可不可以……见见……董事长?”

  “对不起,不可以。” 保镖干脆地说。

  “……?”

  “董事长说了,让您好好休息。”保镖又说。

  从那天起,特护三床成了高级病区最安静的病人。

  经历了一系列手术, 西凡渐渐好了起来, 内脏的伤口在愈合, 指甲在悄悄地长,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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