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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个主人放在眼里,崔幼伯肚子里的怒火蹭蹭往上蹿,将脑中残存的那丝理智燃烧殆尽。

  “住手!你们这些贱婢,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主人?来人呀,来人呀,跟我把这几个眼里没有主子的奴婢拿下。”

  暴喝一声,崔幼伯的执拗脾气也上来了,根本不管面前这几位丫鬟是公主府里的宫女,并不是他们崔家的奴婢,三两下撸起袖子,直接朝玉竹她们扑去。

  玉竹确实没有把这崔八郎放在眼里,不过,她毕竟是个奴婢,可以无视崔幼伯的怒气、不理他的叫骂,但绝对不能跟他动手。

  所以,面对崔幼伯的冲撞、撕扯,玉竹只是闪躲,并没有还手。

  这时,辰光院外院其他伺候的下人听到崔幼伯的怒吼,纷纷赶来。这些人大多都是负责打扫的粗实下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崔家的人,他们一见县主的贴身大丫鬟竟敢跟八郎君动手,顿时一阵火大,心说话:嘿,县主身份尊贵,她和八郎君又是夫妻,彼此有吵闹那也是正常。可你玉竹不过是个下人,竟也敢狗仗人势的不把八郎君放在眼里,未免太不把崔家当回事儿了吧,还是你觉得我们这些崔家人都是死人?!

  崔幼伯一看自家的下人来了,也添了几分底气,大声喝道,“玉竹这贱婢,以下犯上,违反家规,还不给我拿下。”

  好咧!

  有了崔八郎的这声命令,那些下人们也有了胆气,纷纷抄起笤帚、扛起竹竿,气势汹汹的杀了进去。

  玉竹见状,也没有客气。她不敢跟崔八郎动手,但并不意味着她惧怕这些三等仆fù,当下便冲着几个红使了个眼色,红花、红蕉几个心领神会,忙将早就拿好的‘兵器’横在身前,毫不客气的冲着那群吱呀乱叫的仆fù下死力的打了过去。

  而玉竹则有技巧的将崔幼伯从混战的人群中隔离出来,避免这个有点儿幼稚的主人被人误伤。

  崔幼伯长到这么大,哪里受过这般对待,胸腔里的火气那是越烧越旺,恨不得将这些没规矩的下人们全都收拾了,如今见到玉竹纠缠着他不放,他也顾不得礼仪、体面,跟玉竹拉扯起来。

  一时间,整个辰光院主人、奴婢拉扯成了一团,再配上木槿的哀声哭喊,整个就是一出热闹非凡的闹剧。

  也正是大夫人郑氏看到的那一幕。

  ……

  “到底怎么回事?芙蓉,还不过去服侍你家郎君?”

  郑氏一声断喝,众人都停了下来,玉竹忙敛衽福礼,但郑氏根本不看她,扭头冲着身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娇俏小丫鬟厉声训斥道。

  “是,大夫人。”

  芙蓉低着头,根本不敢看郑氏,快走几步来到崔幼伯前,轻声道,“郎君,您还好吧?”

  崔幼伯见母亲来了,就像个打架吃了亏、终于见到自家家长的小孩子,甩了甩衣袖来到郑氏跟前,微微躬身行礼,“见过母亲,都是小八不好,让母亲受累了。”

  郑氏看到儿子一脸委屈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伸手摸了摸崔幼伯的脸颊,柔声安抚道:“我倒没什么,只是八郎受惊了吧?唉,你这孩子呀……”

  叹息的摇摇头,郑氏稍加思索后,跟儿子商量,“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居然跟一群下人纠缠在一起,若传出去,你这‘崔玉郎’的美誉还要不要了?行了,你是个男人了,这内宅里的事,还是jiāo给、jiāo给母亲吧。”娶妻不贤,也只能她这个做母亲的受累了。

  抬头叫过芙蓉和紫荆,郑氏吩咐道:“你们服侍八郎君去书房。”

  “不行,母亲,木槿她、她会被县主打死的。”崔幼伯推开两个丫鬟,一脸哀求的看向郑氏,手拉着郑氏宽大的衣袖,“母亲,木槿她已经有了我的孩子,那可是您的孙子呀。”

  郑氏闻言,瞳孔猛地收紧,目光森寒的shè向台阶上木槿,骇得木槿隔着老远都觉得浑身战栗。

  “大夫人,奴婢有罪,都是奴婢的错,”木槿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决不能让八郎君离开,她拼尽全身力气,挣扎着做出跪拜状,双手被缚在身后,身子有些失衡的左右摇晃,但她根本顾不上了,‘咚咚咚’叩头不止,那声音,在静谧的院落里格外瘆人,“八郎君,您不要管奴婢了,奴婢能服侍您十年已是奴婢你的福分,如今奴婢犯了县主的忌讳,被县主惩罚也是应当——”

  “放肆,什么叫犯了县主的忌讳,”玉竹听不下去了,立着眉毛怒喝道:“分明就是你心怀歹意,企图谋害主子,触犯大唐律法,像你这般心黑面酸的歹dú贱婢,当着大夫人的面竟然还敢狡辩。”

  郑氏不悦的轻哼一声,淡淡的说道:“玉竹姑娘,我敬你是公主府的宫女,但你也不能失了为人奴婢的本分。我来问你,在长公主面前,你也能随意chā嘴?”没规矩的东西,真不愧是野蛮县主的好奴仆。

  玉竹连忙跪下,“奴婢僭越了,还请大夫人恕罪,只是奴婢实在不齿这贱婢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气愤之下忘了规矩,是奴婢的错。但,奴婢求大夫人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看在我家县主现在还昏迷不醒的份上,一定要严惩这个贱婢。”

  昏迷不醒?

  郑氏愣了下,随即关切的问道:“怎么?乔木身子不舒服?为何没有人来回禀我?”许是母子连心吧,郑氏对萧南昏迷的说法,也抱有怀疑态度。说话的语气也带着几分质疑。

  “大夫人,是奴婢的错,县主要喂我喝芜子汤,我不该挣扎,直接喝了就是,只想着这是崔家的子嗣,是八郎君的血脉,即使结果了它也该让大夫人和八郎君知晓……结果、结果却让县主不小心跌倒了,”木槿抢在玉竹前头,哀声哭诉道:“呜呜,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还请县主息怒,哎呀,我、我的肚子、好、好痛呀——”

  哭喊间,木槿被捆成粽子的身体蜷缩起来,不停的在台阶上滚动着。

  “木槿——”崔幼伯见木槿如此痛苦的模样,哪里还忍得住,直朝木槿冲去,却郑氏一把抓住,他不解的看向她,“母亲?!”

  郑氏仿佛没有听到,她双眉微蹙,想了想,冲着身边的两个婆子点点头。

  那两个婆子心领神会,连忙朝台阶走去,一个扶起满地打滚的木槿,另一个则帮她解开绳索。

  “且慢!”

  第007章 演戏谁不会?!

  大少夫人王氏急匆匆的从外面赶了进来,见到自家婆母跟县主的人对上了,担心事情会越闹越大,抢在赶来增援的玉簪开口前说道,“母亲,小郎(唐时对小叔子的称呼),县主的身子重要,暂且将这贱婢放到一旁,等太医给县主诊治完毕后,再请县主处置,如何?”

  一边说着,王氏一边不着痕迹的给郑氏使眼色。

  郑氏是什么人呀,她在崔家内宅生活了近四十年,主持了二十多年的中馈,早在大儿媳喊出那句‘且慢’的时候,她就知道今天这事断不能轻易了结。

  她眉头微蹙,拉住崔幼伯的手加了几分力道,“八郎,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母亲会妥善处理的。这样,你且先去里面看看县主,嗯?!”

  郑氏忽然想起大儿媳去处置秦妈妈哭闹的事情了,这会儿猛不丁的跑来,定时那里出了问题,只得暂时压下对萧南的不满,柔声劝着儿子。

  “母亲……”崔幼伯自是相信自家老娘滴,但一听到郑氏让他去看萧南,顿时有些不愿,说实话,自从上次萧南当着他的面以极其‘残忍’的手段,严惩了几个丫鬟后,他就对这个刁蛮任xìng的老婆彻底失望了。若不是崔家家教森严,规定家里的男人每个月必须去正房休息十天,他根本都不会来辰光院。

  更不用说,现在崔幼伯满心里都在担心‘昏迷’的木槿,一点儿都不想离开她。

  玉簪看到崔幼伯为难又嫌恶的样子,眼中闪过一抹寒意,她轻咬下唇,稍加思索便有了应对之策,几步走到郑氏和王氏跟前,肃身福礼,道:“奴婢玉簪见过大夫人、大少夫人。”

  “免礼,刚才玉竹几个说得乱糟糟的,我这会儿都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对了,乔木怎么样了,可曾醒来?”郑氏城府极深,不管心里多不待见萧南这个不孝儿媳,表面上却还是一副慈爱婆婆的样子,语气也满是诚挚。

  “是呀是呀,刚才听到下人的回禀,我都被吓了一跳,好端端的,县主怎么会跌倒呢?你们到底是怎么服侍的?责任什么的倒是小事,但县主的身子却是大事呀。”王氏也连连符合,右手轻轻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的感慨了一番,随即又变了脸色责问道:“县主既然不舒服,为何不派人去通知我一声?对了,可曾请了太医?太医怎么说?县主到底要不要紧?我那里有不少极好的yào材,若是短了什么我立刻让人去取!”

  王氏这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成功塑造了一位威严的崔家当家主母维护家中规矩的同时不忘忧心妯娌的贤惠形象。瞧她这模样,似乎她也只是刚刚听闻了辰光院的事,至于在后院哭闹的秦妈妈,她根本就没见到。

  “回大夫人、大少夫人的话,”玉簪低着头,掩住眼底的冷意,柔声道:“今天早上,县主听到萱草偶然提起,说木槿已经两个月没有换洗了,许是有了身孕。县主并不相信,直说这萱草是崔家的家生子,对崔家的规矩最是清楚,怎么会做出这等轻狂、放肆的事?”

  说到这里,玉簪微微抬起头,故意看了站在一旁、由芙蓉悉心照拂的崔幼伯一眼,见他仍是一脸不耐的模样,根本就没有听自己说什么,心里冷笑两声,继续道:“我们县主嫁入崔家还不足一年呢,但凡是个明白点儿道理的人都清楚,哪有嫡子未出生,侍妾便偷偷怀孕的道理?”

  一通话说得郑氏很不自在,没办法呀,谁让这木槿是她指派给儿子的呢。还有,她平日也很是喜欢木槿的乖巧、懂事、大度,敲打萧南的时候,总是时不时的赞上木槿两句,结果,就是这个她颇为看重的丫鬟,竟做出这么一件没规矩的事儿,又被人当众质问了出来,简直就是在打她的脸呀。

  玉簪才不管郑氏舒服不舒服呢,这些人既然不让县主好过,她为何还要给她们留面子?更何况,她已经给崔家留了余地,不然,依着那些公主们的规矩,早就吵开了,崔家别说要什么脸面了,就是名声也会一臭到底。

  只不过,这样一来县主的名声恐怕也要受到影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聪颖的玉簪才不会做。

  这一次,县主既然把事情都拜托给了她,她自然要为县主谋划得妥妥当当,既报了仇,又出了气,还不会落下口舌,若是能借此缓和与崔家的关系,那就更好不过了——县主已经怀了孕,难道还让她和离不成?慢说国公爷不答应,就是最宠爱县主的长公主也不会同意。

  想到这里,玉簪继续说道:“所以,听了萱草的话,县主便着人请了木槿姑娘过来,询问她最近身体怎么样?院子里服侍的婆子们可还规矩?县主想着,这事儿毕竟是她听来的传言,未必属实,若直接问了木槿,岂不伤了木槿的面子,传到八郎君那里,郎君再误会了县主可怎么办?”

  听到这话,崔幼伯终于有了反应,因为他听出了玉簪这话里的意思——第一,木槿喜欢搬弄是非,在他跟前告主母的黑状;第二,他宠妾灭妻,竟然为了个侍妾跟嫡妻闹别扭。

  这还了得,崔幼伯想到这话若是传到外头去,他这‘崔家玉郎’还哪有脸在外面行走?当下便立起了眉毛,正要张嘴驳斥。却不想被郑氏一个眼刀劈了过来,惊得他立刻闭上了嘴,低着头站在一旁当听众。

  看到这番情景,玉簪心里畅快,接着说:“府里的人都知道,咱们木槿姐姐可是最聪慧、最善解人意的女子,县主便委婉的问了几个问题,隐晦的提醒她瞒着主母私自倒掉避子汤是很不合规矩的事,慢说别人不答应,就是咱们大夫人听说了也会命人给木槿‘调理’身子。可谁想,木槿姐姐竟似傻了一般,无论县主说什么,她都一副听不懂的模样。真真是不识抬举,既然她不要脸,我们县主也没必要给她脸面,便直接问她县主派人送去的避子汤她喝了没有,结果——”

  玉簪顿了顿,满是恨意的朝蜷缩在地上‘昏迷’的木槿,寒声道,“没想到这木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县主的大腿就一阵哭号,嘴里还不停的说什么‘县主饶命’‘婢子再也不敢了’之类的胡话,真可笑,我们县主做什么了?不过是问了她一句话,她就哭天抢地的磕头求饶,活似我们县主虐待她一般。”

  地上的某位病号,听到玉簪的话,身子忍不住瑟缩了下,苍白的脸色愈加苍白。

  “奴婢和玉竹几个见不成规矩,忙上前去劝阻,却不想这位木槿姐姐死拉着县主不放,还悄悄的拿头去撞县主的肚子,最后,更是把县主推翻,额头狠狠的磕在了地上,呜呜,幸好地上铺了地衣,县主这才保住了一条命,”玉簪终于忍不住,呜呜的大哭起来,边哭边说:“饶是如此,县主的额上还是磕了核桃大小的包,当时便昏厥了过去,知道刚才才被疼醒,呜呜,我们县主真是好可怜呀,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念着八郎君的体面,不想把事情闹大,连太医都不准请,只悄悄的吩咐了萱草,让萱草煮了些活血的汤yào喝下。”

  玉竹也忍不住了,指着地上的木槿,朝着郑氏和王氏哭诉,“呜呜,大夫人,大少夫人,您两位都是通情达理的人,素日也最是疼惜我们县主,如今我们县主被这贱婢害得差点、差点儿……这样的贱婢,难道不该处置吗?”

  “竟有此事?!”郑氏和王氏齐齐怒喝出声,四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木槿,郑氏森然的说道:“来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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