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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室除了长了一张狐狸脸之外,还得有一颗狐狸的脑子,不然是保不住命的。第三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家里男主人的脑子必须进水,而且是得进到无可救yào,这样他才能对外界异样的眼光全然不顾,安下心来宠他自己的爱妾。

  而抬妾为妻,那就更不容易了,中国古代自周朝开始,就已经很明确的提出‘毋以妾为妻’的口号了,而唐、宋、明、清朝的法典婚律上更是很明确的记载了给予以妾为妻之人的惩罚。

  《唐律疏议·户婚律·以妻为妾》:“诸以妻为妾,以婢为妻者,徒三年。以妾及客女为妻,以婢为妾者,徒一年半。各还正之。”

  《宋刑统》卷十三条:“诸以妻为妾,以婢为妻者,徒二年。以妾及客女为妻,以婢为妾者,徒一年半,各还正之。若婢有子,及经放为良者,听为妾。”

  看到没有,以妾为妻的人不但双方都要蹲监狱,而且监狱蹲完之后还要各还正之,也就是说出来之后原来是什么身份就还是什么身份,这场大牢算是白蹲的。所以别说是达官贵人了,就连普通的百姓人家,也少有这么干的。

  后世的《金瓶梅》与《红楼梦》中都有抬妾为妻的故事,但是这两篇故事都是明清时期书写的,那时朝廷对于以妾为妻的惩罚是‘凡以妻为妾者,杖一百。妻在,以妾为妻者,杖九十,并改正。若有妻更娶者,亦杖九十。’

  两相一对比,惩罚力度小了不少,而且满人在入关之前,各位福晋之间的地位并没有明显的尊卑,而明朝经元之后,正妻在家中的地位也没落了不少,所以这种事情在民间应该还是会有的,但是在官贵人家,只要是他还想要头顶的乌纱和脑袋上的爵位,就没有人敢明着这么干。

  妾的地位虽然卑贱,但是确实是有人需要而且市场巨大,在加上真的有很多急等着用钱又不愿意卖身为奴的平民,所以典妾这个行当也就应运而生了。

  典妾,看着两个字就能明白它的意思,是好人家的女儿典当为妾,既然是好人家的女儿,那么她自然便是良籍,既然是典当的那一定就会有个时间,并且允许女孩的家人赎人,这样的女孩主人家可以转送,但是无权打骂,更没有权利决定她的生死。

  所以这样的女孩典当的时间到了之后依然是自由身,期间其所生的孩子归男方所有,若是无所出,则时间一到便可自行离开。

  虽然是这样,但是典妾对于女孩及其家人来说依然是一件与极其名声有损的事情,不少人家有这个心思的,也都是偷偷摸摸的干,如同牛家这样肯大声说出来的人家,还真的是闻所未闻,不过刚刚陈婆子说的什么好像牛家还不止是典妾,他要是没有听错的话,他们家貌似是把牛大妞给卖成奴婢了?

  奴婢是贱籍,在律法上面的地位等同于牛马驴羊,除非主人家心善放你从良,否则这辈子都是他们家的‘牲口’。

  既然是‘牲口’当然是没有人权的,是生是死全凭主人家的心思,只要主人家能给出一个理由,不管合不合理,官府都不会细问一个奴仆的生死。

  典妾和卖身为奴这两点可是有着本质区别的,牛大妞她爹娘到底办的是哪一种文书?

  见屋里的人都对自己的话题十分的感兴趣,陈婆子也不藏着掖着了,很是肯定的说道:“一定是卖了的,岳家那边请的是牙婆而不是媒婆,所以牛大妞不可能是嫁过去的。典妾的话现在的行情大家都知道,黄花大姑娘也不过是一年20两银子,她们家的牛大妞都三十多了,凭什么典出60两的价钱,大家又不是傻子,想一想不就全知道了。更何况岳家请的那个牙婆我熟的很,她亲口承认了牛家是把牛大妞给卖了,这还能有假不成。”

  罗定闻言点了点头,颇有几分玩味的说道:“既然是岳九盐的家里买了她,那我就放心了,那个家里可不是好混的,牛大妞这一回要是在折腾,那可就真是在找死了。”

  陈婆子闻言低笑了一下回到:“谁说不是那,这可是天堂有路她不走,地域无门偏要闯,在罗家好好的嫡妻不做,这下好了,被她爹娘卖进了鬼门关,这回想要再翻身,以她牛大妞的xìng格,那是真难呀。”

  第24章

  他们两个人说的热闹,坐在一旁的沈晨霭确是听的满头雾水,不过从他们言语之中的意思来看,似乎牛大妞找的那个下家并不是什么善茬?

  仿佛是看出了沈晨霭的疑惑,坐在一旁的陈婆子便与他说道:“给人家当牛做马哪里就是那么容易的,一个不好挨打都是轻的,不知何时主人家心情不好,命没有了都不知道要跟谁说理去。晨哥儿你是命好,遇到了罗定,把你的户籍给改回来了,要不然顶着奴籍,落到哪家的手里都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罗定闻言说道:“不是奴籍,当时那个人伢子只不过是让晨哥儿写下了卖身契而已,他还没有来得及去衙门把晨哥儿的户籍给改过来。所以晨哥儿当时只是流民而不是奴仆。”

  流民也是贱籍,不过朝廷对他们的管理相对奴籍来说要宽松不少,至少把他们的户籍赎出来的时候,是不用向衙门jiāo那一大笔手续费的。

  其实不用他们说,沈晨霭也能知道自己现在的户籍应该是平民,因为自古良贱不通婚,这里大致也是一样,所以罗定既然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光明正大的把他给娶回家,那户籍的事情肯定是早就已经处理好了的,要不然那张卖身契他也不可能烧的那么痛快。

  罗定见沈晨霭似乎无意在继续户籍这个话题,连忙把话转过来说道:“咱们凤城紧挨着两座盐湖,所以自古这里便是盐商们的聚集之地。我们口中所说的那个岳九盐,其实并不是一个人的名字,只因为他家里面姓岳,排行第九,又是在做食盐生意的,所以才会有岳九盐这么个外号。”

  罗定说完又看了看沈晨霭,见他听的仔细,心知他对此事是感兴趣的,便又继续说道:“岳九盐原名叫做岳冲,在家里面虽然是行九,但是在他前面的那几个哥哥都没有养住,所以他是虽然是第九,确是岳家的独苗。岳家本来也只是城里的平民之家,后来才做起的盐运生意,贩卖食盐算的是挣钱的买卖,所以不过就是几年而已,他们家现在再凤城里也能算的上是一流的富裕人家了。”

  沈晨霭听过之后想了想问道:“听你这么一说,那岳九盐至多也不过就是一介富商而已,为何你们会说牛大妞进了他的家门,就是要到大霉?难不成他为人刻薄,时常会打骂家中的奴仆吗?”

  罗定与陈婆子两个人闻言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罗定开口说道:“不是的,岳九盐这个人很豪爽,仗义疏财的事平日里也是没少做的,初见之人要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只会当他是普通的财主,不会有人想到他是一位盐商。”

  “为什么”沈晨霭眼里满是问号的看着罗定。

  罗定见状笑着回到:“世人都知道贩盐赚钱,所以打它主意的人历来都不在少数,官府为了控制食盐的贩卖,给每座城市的盐引都是有数的。僧多粥少的情况下,想要拿到那几张为数不多的盐引,就只能是大家各凭本事了。凤城的盐引一共只有六张,其中四张都在官府衙门的手里,由他们进行调配,余留出来的那两张里有一张就被岳九盐给拿到了。凤城的商户不下百家,偏偏就是他拿到了那两个名额中的一个,从这里就不难看出他的手腕与心计了。而且岳家不但有盐引,他们在盐湖的旁边还有个盐场,那个盐场在大乾建国之前,岳家就已经建立起来了,当时那种兵荒马乱的状态,以岳家一介白身能够守的住一家利润丰厚的盐场,可见岳老九有的可不光是手腕和心计,这里面的水一般人可是探不明白深浅的。”

  罗定虽然没有明着说什么,但是沈晨霭确是瞬间就听明白了,能够在竞争如此激烈的盐商里面混出一片天地,这位岳九想必是自有一番了不得的手段。

  说不定他们口中的那位岳九盐就是一位黑白通吃的主,这样的人物当然不会是个善茬,以牛大妞的那副脾气,进了岳家要是还不知道改改,那真的是有苦头吃了,难怪会被别人说成是进去找死的。

  “这样的人家牛家那些人怎么敢把姑娘给送进去?”沈晨霭疑惑的说道。

  陈婆子一听立马接道:“他们怎么不敢,那位岳九的房里可是一位知心的人都没有,到现在他还是光棍一个人。他们老岳家几代单传,现如今他都快要三十了,他们家虽说没有人敢催他,但是暗地里打听他的人可不少,牛家人这会儿只怕正在打着什么歪主意那,若是真的成功了,以岳家的能力,那是良是贱还不就是主家一句话的事儿。只不过他们这回却是打错主意了,我听那个牙婆说岳家这回买的奴婢,不是去伺候岳九本人的,而是要去侍奉他爹岳老爷子的。那岳老爷子都已经五十多岁了,想必岳九是不会想要家里多出来一个后妈来的,所以牛大妞这一回要是老老实实的倒还好,在想什么歪点子,那可就悬了。”

  就在沈晨霭沉思的时候,原本坐在炕桌的旁边,乖乖的等着他喂食的小山,在久等不到鸡蛋羹的情况下,只好张开了嘴巴,冲着沈晨霭发出啊啊的声音,示意他自己还要吃。

  被小山的乞食声唤回神智的沈晨霭,这时才想起来还有两个孩子在这里,他们两个可是牛大妞亲生的,当着两个孩子的面,他们这样肆无忌惮的的讨论真的好吗?

  想到这里,沈晨霭就连忙去看那两个孩子,小山倒是没什么变化,他太小还听不懂,现在依然执着的长大嘴巴等着沈晨霭喂食。可月桂那个孩子就不是了,只见她低着头,让人只能够看见她的头顶,手中那个煮鸡蛋才吃了一半,另一半现在被她拿在手中,转来转去的没有在动口。

  看这孩子的样子,想必他们刚才说的那些话,这个孩子是听懂了的,现在她的心里得挺难受的吧,毕竟那是她的亲妈。

  于是沈晨霭开始想办法要安慰她,只不过他试了几次都没有说到点上,也就是一些干干巴巴的‘你别难过呀’‘不会有什么事’之类的万能应用词。

  相较于沈晨霭的紧张,罗定那里则要淡定的多,他见月桂只是低着头不说话,对沈晨霭笨拙的安慰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于是罗定便对她说到:“桂姐儿你今年虽然只有六岁,但在我眼里那不算小了,我如同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已经学会明辨是非了。现如今我们家里家外的事情都不会避着你,就如同你母亲这件事,再嫁是她自己选的,没有人逼她,把她卖了的也是她父母,与我们无关。虽然我们今天说的这些话里有看笑话的意思,但若不是她自己做的太过,怎么会落得今日的下场。你心里若是有别的想法,大可以全部说出来,是什么我们都听着,咱们今天把话都说清楚了,省得你把不满压在心里,反倒要埋怨我们不通情理。”

  一直都在沉默的月桂听了罗定的话终于有了反应,她一口将已经凉掉的半个鸡蛋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声:“我吃完了。”

  便起身爬下火炕,穿上鞋子跑出去了。

  沈晨霭见状连忙想要起身追过去,但是却被在一旁早就已经有所准备的罗定给拦住了,就见他不慌不忙的翻身下炕穿好鞋子,对着一脸焦急的沈晨霭说道:“你不用活动,就在这里把那个小的喂饱,我出去看看。”

  第25章

  跑出来的月桂并没有离开院子,她独自跑到了鸡窝的旁边,呆呆的看着那只带着小鸡们四处啄食的老母鸡。

  罗定跟过来的时候,还没等到他走近月桂,那个小丫头就已经发现他了,不想与人靠的太近的月桂站起身来,低着头垂首缩肩的站在那里。

  罗定漫步走到月桂的身前站定,双手抱胸对着她说道:“行了,把你这幅鹌鹑样收起来吧,如果这是你的真xìng子,那你和你的弟弟能不能活到今天都是一个未知数。”

  月桂闻言身子一抖,然后原本有些蜷缩的背脊突然就挺起来了,她缓缓的抬起头,看着罗定的目光之中没有怨恨只有愤怒。

  罗定见状笑了笑,咧着嘴说道:“这才对吗,见你的第一面我便知道,你的脾气与我小时候是一模一样的,可惜的是你没有我的幸运,能够靠着自己的力气刨食吃,为了少挨揍,也为了能够填饱肚子,刚才那副样子在你父母那里应该是挺好用的。”

  月桂此时双眼通红眼眶湿润,但是她紧握着手,咬着牙对罗定说道:“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我爹娘。你们大人都是一群只会想着自己的混蛋。”

  月桂喊出来的这句话,绝对是她的心声,因为打从她记事开始,家里面便没有一天是消停的,自己的爹娘总是在吵架,什么事情都可以让他们两个吵起来。吵过架之后,爹爹总是好久都不会回来,而阿娘则会像疯了一样摔砸家里的东西。

  每到这个时候,月桂都要想尽办法把自己给藏起来,因为家里的大人无论是哪一个发现她都会是一顿的好打。

  哭是肯定不行的,越哭爹娘下手就越重,唯有求饶还能有些用处,每一次听到她哀叫的求饶声,爹娘总会狠狠的啐她一口,然后扔下手中打她的东西,离开或者是回到屋子里面去。

  在月桂幼小的心灵里面,大人和打人是一直都在画着等号的。为了让自己少挨一些揍,久而久之她便练成了一种技能,那便是随时随地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如果这样还是十分不幸的被他们给发现了,那就缩手缩脚的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来,这样也许就能少挨一顿打了。

  本来月桂的家里就有够热闹的了,在罗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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