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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4 章

  一凌冽之色,冲姚锦红怒道:“这话可不能浑说啊!”

  姚锦红却跪了下来,哭着道:“大人,是您说要为民fù做主,民fù才如此说的,您可不能不管民fù啊。”

  苏大人见她终于上道了,又闻那边议论声又大了几分,这才冲衙役们招手,吩咐道:“此事关系重大,需夫人随本官回官衙细细审问调查,来人,回衙!”

  “大人回衙,闲杂退步!”随着衙役的开道鸣锣声,苏大人带着姚锦红等一众涉案之人迅速离开。

  百姓们见这苏大人一听武英王府四字便大惊失色,再不公开审理此事,当下心中愈发认定此事就是武英王府所为,眼见这好好的小院一夜间变成废墟,想到那两具焦黑的孩童尸骨,不免群情激奋,自然免不了将今日之事四下流传,不足一日,武英王府仗势欺人,残戮人命,为非作歹,引人发指的行为便被传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天幕渐黯,一晚夕照,霞彩漫天,浮散无忧。御史中丞魏府中,雍郡王负手站于书房前的廊下远望天际夕阳碎金,愉悦地勾着唇,显是心情颇佳。

  身后魏府管家正眉飞色舞地说着今日被传的大街小巷都知的流言,道:“王爷您是没看着,今儿武英王回府时脸都是绿的,如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武英王府欺凌屠戮无辜fù孺,害人妻离子亡,这下武英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只是,属下不明,王爷为何不干脆让人在案发现场留下点武英王府的物件之类,如今虽有苦主状告武英王府行凶,可这总归没有真凭实据,也是奈何不了武英王的啊,那王爷岂不白筹谋了一场!”

  雍郡王闻言却冷笑着瞥了管家一眼,道:“你懂什么,武英王府若要杀人,又怎可能留下罪证?京兆尹什么都查不到,世人才越会觉着就是武英王府所为。本就是栽赃,再留下假的罪证,只会弄巧成拙!没有罪证,什么都查不到,我那六皇弟才是满身嘴说不清!更何况,本王原也没打算用此事叫武英王府如何,此事只要令太子和武英王大失民心,便不负本王所望!”

  只要能毁了完颜宗泽夫妻在百姓心目中纯善的形象,令他们失去了民心,他接下来的计划才能更顺利的进行。

  雍郡王想着面色不觉又微微沉了下来,管家不敢再打搅,正准备退下,却明眼瞧见院外一穿紫色官服的人正大步过来,显是他家老爷御史中丞魏大人回府了,他忙禀道:“王爷,老爷回来了。”

  雍郡王闻言瞧过去,见外祖父大步进了院子便忙下了台阶迎了上去,道:“辛苦外公为本王筹谋奔波,本王实在有愧,只是不知是事情如何了?”

  魏大人只抚须一笑,一面由着雍郡王扶着自己往书房走,一面道:“王爷但请放心,明日弹劾武英王的奏章便会如雪飘到龙案上,明日早朝,老臣定联合诸大臣定了武英王这结党营私,鱼ròu百姓之罪!”

  雍郡王听罢大乐,当即便朗声笑了起来。

  太后大丧,依汉人历朝的规矩,是要朝臣们不能回家,集体侯在衙门斋戒的,而宗室勋爵更是要齐聚宫中,和众女眷守灵七日,皇帝不朝,诸多国家大事也都暂且搁置。而燕国却没有此规矩,为恐耽误朝政,皇帝和大臣们照样要上朝理政,朝后皇帝和诸宗亲皇室需马上到灵堂为太后守灵。而像锦瑟这样的宗室女眷每日更是需卯时进宫守灵,至子时方可离宫归府,相比而言倒是诸大臣们在此时比较轻松,只需在家中服丧斋戒便可。

  故而翌日早朝,言官们丝毫不减平日风采,依旧精神饱满,个个卯足了劲儿地抓着前夜铜锣巷的事儿弹劾起武英王完颜宗泽来。皇帝听闻此事,自然大怒,盛怒之下将一摞弹劾折子当庭便执向跪着的武英王,武英王自不会认罪,因京兆尹并无能指证武英王的实证,又因此事已引地满京百姓议论纷纷,满城风雨,故皇帝决定金殿之上亲自受审此案,当即便令禁卫军带命案苦主姚锦红上殿问话。

  小半个时辰后姚锦红便被带至了金殿之上,她战战兢兢地跪在殿中,感觉到从金殿玉阶之上shè来的那道锐利视线,虽则早有准备,也知一切都在完颜宗泽和锦瑟的掌控之中,只要她说几句话便可,但面对这满朝文武大臣,还有高高在上的天子,她还是不觉汗意湿身,瑟瑟发抖。

  她这样的表现看在雍郡王眼中却是满意,当下便道:“皇上勤政爱民,宽厚待民,你有什么冤屈只管向皇上禀明,皇上会给你做主的,不必害怕!”

  姚锦红闻言磕了个头,皇帝才沉声问道:“下面所跪可是宋姚氏?”

  “回皇上的话,民fù正是宋姚氏。”

  待姚锦红言罢,皇帝便怒声道:“大胆宋姚氏,你一双儿女被恶人所害,原是值得同情的,朕也必定会为你讨还一个公道。可你竟以此为持口出恶言,红口白牙当众污蔑武英王。你可知道污蔑亲王该当何罪?到底是何人指使你污蔑皇室宗亲,如此兴风作浪的?你若从实招来朕尚可念着你一介愚昧fù人的份儿上格外开恩,若依旧说不出个说已然来,朕定不轻饶!”

  皇帝这话自是要姚锦红好好思量一番也好将前因后果讲清楚了,令完颜宗泽无从辩驳,可他言罢,姚锦红却软倒在地上,一张脸吓得惨白起来,惊惶地抬头顾目四望了一圈,待见完颜宗泽正站在一边盯着她,她便一缩肩膀像是惊惧一般又垂了头,一言不发。

  雍郡王暗恨她上不得台面,一旁御史中丞魏大人面上挂起温和的笑意来,宽慰她道:“你不必害怕,天子脚下,不容任何人胡作非为,目无法纪,你只需将那日所说之话再复述一遍,皇上英明神武,自有决断。”

  他言罢,姚锦红抬头瞧了一眼,见魏大人满脸鼓励之色,神情温和而良善,当下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拉住了他的官袍衣摆,道:“大人,民fù只要说实话,皇上当真便会为民fù做主申冤吗?”

  魏大人见姚锦红抓着自己的衣摆使劲扯着,朝堂之上委实不像话,不觉眉头微蹙,暗恨京兆尹苏大人不会办事,怎这fù人临到此刻,却又犹豫不绝,畏首畏尾起来。且不说这般拉着他不好看,说不得有些人还会以为这fù人和自己有什么私下jiāo往呢。

  他尚未言,上头伺候在皇帝一旁的太监胡明德便怒喝一声,“大胆,皇上驾前岂容你如此失仪!”

  姚锦红这才惊地浑身一抖,忙又磕了个头,惊惶万分地哭着道:“民fù都说,民fù都说。不是民fù要污蔑王爷的,民fù没这个胆子啊。是京兆尹那个苏大人,是他指使民fù污蔑王爷的,是他威逼民fù这么说的啊!皇上明察,皇上明察啊!”

  姚锦红不说话也就罢了,这一开口直震的满朝文武大臣全部呆若木鸡,连龙椅上端坐着的皇帝也被她这话弄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算怎么一回事,这fù人明明该痛斥武英王,状告武英王才对,怎么开口竟然为武英王辩白起来?!

  看雍郡王和御史中丞魏大人的态度,明明是要用这件事儿狠击武英王府一次的,怎么这fù人临到关键时刻反水了呢?

  饶是众大臣们见多识广,可也没见过这么喜剧化的事情啊,一时间金殿之上除了姚锦红诚惶诚恐的磕头声再不闻一丝它响。

  半响雍郡王才反应过来,怒目盯向京兆尹苏光炎,这苏大人还瞪着姚锦红在惊愕之中,感受到殿中众大人们反应过来后都朝自己看来,又接收到雍郡王那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的yīn厉目光,直吓得浑身一抖,才满色涨红地怒指着姚锦红,有些气急败坏地道:“你这刁fù,众目睽睽,明明是你亲口告诉本官,说你和武英王妃原是堂姐妹,可却有些仇怨,你怀疑你家中连连遭害全拜武英王府所赐,这干本官何事?怎如今攀咬上本官了!”

  他说着忙出列,在金殿中跪下,磕头道:“皇上,微臣怎会威逼她做此等事,当日众目睽睽,却乃此fù亲口向微臣控告武英王,衙役和围观百姓皆可作证啊。”()

  二百八六章

  苏大人喊罢,姚锦红便惊恐地抬起头来,直盯着苏大人颤声道:“明明就是苏大人指使民fù的,民fù原本痛失一双儿女,伤心yù绝,根本什么都想不到,是苏大人要和民fù借一步说话。后来便暗示民fù谋害民fù一双儿女纵火伤人的是武英王和武英王妃,叫民fù大声说出来,民fù心中害怕得罪武英王府,不敢张口,苏大人见诱骗不成,便又说民fù一双儿女其实并未葬身火海,还说火海中不过是两个早寻好的童尸。苏大人威胁民fù,倘使民fù不听你的话喊出武英王府来,便要让民fù当真失去一双儿女。民fù无法,这才当众污蔑武英王。苏大人,人在做,天在看,你又是朝廷命官,说过的话可不能不承认啊!你说,民fù那一双儿女如今到底在何处?!他们到底是生是死?!你说……”

  姚锦红说话间,突然神情激动起来,竟是当场膝行地到了跪着的苏大人身旁,对着他便是一阵的抓打,摇晃。

  苏大人正因姚锦红的控诉震惊,他想起那日先前姚锦红确实什么都不肯说,自己和她远离众人密语了几句,她又惶恐地跪下对着自己说了好几句模棱两可的话来,当时他并未留意多想,可此刻一听她的控诉,当时情景倒和她此刻所说两厢吻合,只怕当时在场的那些衙役和百姓被唤来,也会成为姚锦红的证人,真以为是这疯fù受了自己的威逼利诱才攀咬污蔑的武英王府。

  这分明是有人早识破了他和雍郡王等人的诡计,且早便和眼前疯fù通了气,和起伙来和他们演了一出请君入瓮的戏,且将他们给耍的团团转,以为计谋得逞了,却徒惹笑话罢了。

  苏大人心念急转,瞬间冷汗涔涔,他正惊惧懊悔,谁知姚锦红竟当堂扑了上来,对着他便是一阵扑打,他因不防,白皙的脸上便被抓了两道血印子,官帽也被打脱了下来,不觉猛推了姚锦红一把,愤声道:“你这疯fù,本官不知你在说什么,你怎能喧闹朝堂,放开本官!”

  姚锦红被推的跌坐在地上,一众文武大臣,何曾在金殿之上瞧过这种连连的闹剧,方才竟皆目瞪口呆地瞧着姚锦红去扑打苏大人忘记反应,此刻见她跌坐在地嚎啕大哭,这才纷纷反应过来,轰声一片。

  “大胆!金殿之上,岂容泼fù行径!”上头胡明德尖声怒叱,众大臣察觉到皇帝龙颜震怒,这才噤若寒蝉地垂首而立。

  姚锦红也被吓得止了哭声,又恢复之前上殿时的怯弱模样,跪地瑟缩起来。

  皇帝见她如此,心若明镜,只恨雍郡王等人办事实在欠妥,手段太是拙略,竟能闹出如此大的纰漏来,当下他冲姚锦红厉目而视,沉声道:“宋姚氏,你既当日受苏光炎的威逼,不得不出口污蔑于武英王,何以此刻又金殿反口?你可知道,不管是武英王,还是京兆尹,皆非你能信口开河胡乱指证污蔑之人,你这般反复多变,愚弄于朕,可知该当何罪?!”

  姚锦红闻言又是一抖,虽觉上头皇帝盯向她的目光像是能将她割成碎片,可因早想好了说辞,故虽惊恐可却不至无所应对,当下她便叩头诚惶诚恐地道:“民fù早先按苏大人的意思污蔑武英王,不过是想救出民fù的一双儿女,可这两天民fù被苏大人看管在京兆尹,却因污蔑于人而愧疚不安,民fù家人早先便曾做下对不住武英王妃的违背良心之事被驱逐宗族,民fù对武英王妃实在有愧,此刻再行此污蔑之事,于心难安。今日民fù上得金殿,面见圣颜,被龙威所慑,想到污蔑亲王之罪民fù难以承受,哪里还敢犯下此重罪又一并犯下那欺君之罪。民fù见皇上英明神武,又想民fù倘若实情禀奏,皇上定能替民fù申冤,救出民fù一双生死未卜的儿女,故而才会反口,皇上明鉴啊。”

  姚锦红这一番说辞可谓滴水不漏,合情合理,还说什么震慑于龙威,又感皇帝英明必会为她做主,才道出实情来,直气的皇帝胸口起伏,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雍郡王见事情发展至此,更是怒不可遏,他也想到了,姚锦红不会无缘无故地反水,而自铜锣巷出事,他为恐武英王府得知了消息便会寻上姚锦红,便令苏光炎将姚锦红安置在了妥当的地方,这两日根本就未曾让她见过任何人,那么姚锦红就只可能是在进京之前就已经和完颜宗泽串通好了,若是这样的话,那完颜宗泽要姚锦红演这么一出戏,便不可能只是为了此刻这般,他一定还有什么后招……

  雍郡王气恨之后,更加担忧起来,可他完全猜测不出下一步完颜宗泽会怎么做,他正心思急转,和外祖父魏大人jiāo换着眼神,却有太监进殿禀道:“皇上,定鼎侯奉旨回京述职,请求金殿面圣,如今已在宫门之外。”

  这定鼎侯乃是燕国老臣吴棋圣之子,父子两个以忠孝耿直闻名燕国,素得百姓爱戴,吴棋圣过世后,其子承袭了定鼎侯的爵位,镇守燕国西疆,今次奉旨回京述职,进了京城自然是该先进宫拜见君父的。

  现在金殿上的形势正不利于雍郡王,皇帝正想缓上一缓,听闻太监的禀报便摆手道:“吴爱卿这么快便回京了啊,速速传其上殿。”

  雍郡王微松了一口气,正想着应对法子,却见一旁他那六皇弟今日竟一直冷眼看戏,竟是一言不发,便是方才形势急转,有利于他,他竟也淡漠地站着,未置一词,这不对劲儿啊……

  雍郡王的心提地高高的,额头冒了汗,而殿外定鼎侯已躬身快步地进了殿,待他见了礼,皇帝赞许几句,他便沉声禀道:“启禀皇上,微臣急于面圣实是因微臣在京外三十里的村中遇到了一件事儿,不得不面见圣上禀奏。”

  皇帝闻言一诧,见定鼎侯神情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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