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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五天的。就算朱慕贤和杨重光北方来的不太懂得这里头的道道,可两人出门连个长随、书僮都没有带,难道一应大小事务全两人自己打点的不成?家里就放心让他们两个单身出门?

  有点儿家底的人家,不比那些清寒书生,通常都会破费些个钱,给儿子买个小厮。跑腿打杂磨墨挑担。那更讲究的还会带着丫鬟出门呢。

  四nǎinǎi即使有疑惑,也不会放在脸上,张罗人给他们送茶送水嘘寒问暖的,照应得很周到。而且因为船上板壁薄,不怎么隔音,四nǎinǎi也约束下人不要大声说话,更不许谈论客人的事情。

  又林也觉得有些奇怪。看他们两人穿着青布袍,书生巾,这倒没什么,书院的学子们常常都这样穿,质料式样都大致一样,就跟制服似的并不奇怪。但他们穿的鞋子,都一样的方口黑布鞋,鞋上还沾了许多的污泥,象走了许多路。这种鞋子一看就出自外面作坊店铺,不是自家手工。又林从小到大,就从来没穿过外面的鞋。外面的鞋子哪有自家做的结实舒适合脚?也不够精细。

  晚上的时候停了船,仆fù买菜整治晚饭,四nǎinǎi让人请他们过来一同用饭。船舱里地方小,桌凳也摆得紧凑。四nǎinǎi招呼他们:“来来,出门在外,只能一切从简,想讲究也讲究不了,不管合不合口,吃饱了才要紧。

  朱慕贤笑着说:“您太客气了。不满您说,我们连昨天加上今天,都两天没吃上热饭了。”

  四nǎinǎi“嗳哟”一声:“那怎么能行呢?吃冷饭就算一时不觉得什么,时间长了终究还有害处的,以后再不要这样了。快,多喝点热汤。这鱼刚从河里打上来的,抠了腮下锅时还在扑腾呢,特别鲜。

  鱼汤果然很鲜,虽然在船上佐料也不太全,但喝起来有一股鱼ròu特有的甘甜醇香。嫩嫩的烧豆腐,金黄的蛋羹,还有从舅舅家带来的几样卤味,简单的一顿饭其实也算得上丰盛。这男孩子的饭量就不一样。有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朱慕贤和杨重光已经算斯文,可等吃完了收拾,菜盘、汤钵,饭钵里都已经空空如也了。玉林睁着乌溜溜的一双眼睛看着,她不大和人一起同桌吃饭,大概这两个人风卷残云一样扫dàng饭菜的架势把她给惊着了。

  做长辈的总对晚辈的饭量持鼓励嘉许态度,个个都恨不得孩子吃得白胖圆溜的。似乎大家都认为能吃=健康。四nǎinǎi尤其欣慰。客人吃得多,说明吃饱了,吃满意了。这对一个女主人来说很有面子的事。不过四nǎinǎi也担心他们消化不良,嘱咐人沏了酽茶给他们,又多给了两支蜡烛。

  “虽然你们这些书生啊,总喜欢晚上看书。我看你们这两天肯定也劳累着了,还早些睡吧。明天咱们就能到于江了。实在想看,就翻一会儿也使得,只要小心烛火,别点着了书和帐子,也别烫着自己了。”

  朱慕贤和杨重光一起谢过四nǎinǎi提点。四nǎinǎi笑着让他们去歇着去了。等过了一会儿,四nǎinǎi忽然轻轻地说:“这两个孩子倒都不错。

  魏妈妈心领神会,也轻声接了一句:“就是年纪差了一点儿。”

  四nǎinǎi点了下头:“是啊……”她也就白感叹一声,自家女儿还小,要是大着个两三岁,就好说了。

  如果没有那些儿事,这两人真是上好的女婿人选。当然,杨重光人品才貌都有,就……他那个家世,不大好结亲,这一点朱慕贤可比他强。杨重光和石家的关系实在太复杂了一些。但朱家现在的事也不好说,谁知道会不会满门获罪呢?

  不知道石氏夫fù怎么个打算。要么呢,就干脆好人做到底,收个义子,给他个正经身份,也省得孩子这样为难,或者从石家的族里再找个姑娘嫁给他,一样做亲戚。要么呢,就说他已经成丁,干脆让他自立门户去得了,把人这么吊着,不回事儿。

  魏妈妈猜度着说:“石家……是不是还想接着召他当女婿?”

  “绝无可能。”四nǎinǎi说:“听说当初石家大姑娘自幼就体弱多病,有郎中说,便养得大,将来姻缘子嗣上也艰难,说白了就是没法儿生孩子。石家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把杨重光自小养在自己家的,可不好说呢。”

  魏妈妈吃惊地说:“那不是……把他当个童养媳待了?”

  “大概如此吧,石家可能怕他出息发达了,不认这门亲,所以一直不给他进学读书。不过对外头说的是因为石家子行伍出身,所以才不重读书的。可要直这么着,怎么他家的两个儿子早早儿就开蒙读书了呢?这个孩子,听说学里先生夸他个好苗子呢,生被石家给耽误了。石家倒盘算得好,结果那大姑娘没等成亲就没了。二姑娘咱们都见过,生得好,身子也没问题,石家肯定要给她说门好亲,怎么能许给毫无根基的他呢?”

  魏妈妈也跟着叹气,一边替四nǎinǎi揉腿,一边小声说:“那朱家……真是坏了事吗?”

  四nǎinǎi朝她摆了摆手,魏妈妈连忙噤声。

  四nǎinǎi低声说:“听说已经罢了官了,所以才不敢让孩子回京,放在这里,万一有什么事,说不定还能保住这一个。”

  魏妈妈也跟着叹了两声气:“这做官的人家,平时看着赫赫扬扬,一落了罪,比平头百姓还不如……”

  又林哄着玉林玩绒球,门突然被敲了两下。门其实没有闩,只虚掩着,又林说:“请进来吧。”

  进来的是朱慕贤。他有些不好意思。自打于佩姿那次被又林讽刺过之后,他一直有些抹不开面子。

  “打扰你了李姑娘,若方便的话,想跟你借笔墨一用。”

  又林说着:“都不是外人,不用这么客气。”

  朱慕贤脸一热,但绝对和男女之情无关。

  因为他想起来,他还得管这个小姑娘喊一声姑姑呢!

  第四十六章心思

  又林把包袱里德笔墨砚盒取出来jiāo给朱慕贤,他一副不自在的样子,个中原因也不难猜。

  又林忍着笑说:“要是墨不够,再来拿就是了。”

  朱慕贤还是脸皮没练到家,对着她总觉得别扭。按理,这声姑姑是该叫的,可是对七nǎinǎi四nǎinǎi他能叫一声,对又林是怎么都叫不出来。

  “够了,够了。”朱慕贤觉得是不是舱里头有点太热了,或者是另一个小姑娘玉林好奇的目光让她觉得不太自在,捧着笔墨急急告辞。又林觉得他以前可不是这么拘束的人,难道书读多了,顾忌也更多了?

  不知道他那位表妹于佩姿怎么样了。从开春于佩姿离开,就再没她什么消息了。

  船本来就不大,朱慕贤他们住在下面一层,又林和玉林的舱房就在他们头上。中奖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舱板,又林能听到底下的动静,灯光从小小的缝隙透过来,是微弱而温暖的昏黄。还能听到他们在说话,声音很低,听不清说什么,那就像风吹过成熟时的稻田,发出的那种轻微的,刷刷的声响。

  玉林洗漱完,已经自己乖乖爬上床等着了,看又林看她,还一副讨好状的拍拍外面的被窝,示意她快上来。

  又林一笑,突然有种自己提前当了娘的感觉。嗯,又或者,像是养了一只小狗?

  等又林爬上床,玉林马上把一本书塞了过来,指着其中一页:“这个,讲这个。”

  这还要听故事。

  玉林摸摸她的头,轻声念起了劝学篇。玉林托着腮,听得津津有味。其实她已经对这个故事熟的不能再熟了,却依然乐此不彼,逮着机会就让又林给她年这一篇。

  到底这一篇里头有什么东西这么吸引她的?又林很是纳闷。

  她声音轻,念得又慢,差不多念完的时候,身边玉林已经睡着了。又林自己却没了睡意。舷窗开得高而窄,让人觉得有些气闷。船上的床也绝对没有自己家里、舅舅家里的床舒服。

  又林闭着眼也睡不着,又怕翻身会把玉林弄醒,所以一直静静躺着。

  一板之隔的下一层屋里头,杨重光和朱慕贤也尽量放轻了动作,写满字的纸张一张张摊在桌上晾干墨迹。夜已经深了,连冲澡蛙鸣也销声匿迹。只有水浪轻轻拍打船舷的声音还在响着,既规律,又单调。

  又林早上醒的有些晚了,船也已经开了,船头激起的水花拍得船边哗哗的响。玉林揉着眼也坐了起来,好像一时还没明白自己睡在什么地方,张开小嘴打着呵欠,左右看看,然后已投扎进又林怀里:“姐姐。”

  “嗯,乖。”又林给她把衣裳穿好,又替她梳了梳头发。玉林头发还短,用红绳在头顶上系个小辫就行了,很是省事。又林牵着她的手出来,正好当面遇见朱慕贤和杨重光。他们两人显然已经梳洗过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衣裳也换了一身,又林着意看了一眼他们的鞋子,也不是昨天的了。今天这双,显然更体面也更洁净。

  不过两人眼中都尽是红丝———又林琢磨着,他们不会熬了一宿没睡吧?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赶着在回到于江之前办?

  “李姑娘好。”

  “朱公子好,杨公子好,你们晚上睡得可好?其实在船上也没有事情,可以多睡一会儿。”

  杨重光显然不是很善于应酬,知识微微一笑,朱慕贤笑着说:“在书院的时候,这会儿都背过一遍书了。”

  又林适时的感叹了依据:“念书可真不容易。”

  杨重光忽然出声,他说:“念书其实并不难。”

  玉林仰起头看着这两个人,一双乌溜溜的眼里尽是好奇,但是没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趣,她两手扯着又林的袖子,嘴里嚷着:“糕糕,吃糕糕。”

  玉林拉起她的手:“好,去吃糕。”

  早饭依旧丰盛,不过看得出来大家的心思都不在吃上头,四nǎinǎi在想着回家以后的种种安排,庄子上的事儿,铺子上的事儿。秋天总是特别的忙。又林在想,一夏天热得难熬,四nǎinǎi身子本来就不是太好,这会儿再一忙……

  “你瞧你,发什么呆?”

  又林松开手里都快被捏成渣的蒸糕:“想着要到家了……不知道爹和祖母这几天都吃了什么,睡得好不好。”

  这话也不算是纯然撒谎,李老太太夏天的时候闹了一场肚子,李光沛则是天热就不太吃得下东西,进来虽然天气转凉,可是不知道这几天他们在家怎么样,是否安泰。四nǎinǎi自然也忧,不过她安慰女儿:“还有半天功夫就到家了,这会儿就别胡思乱想了,快把粥喝了吧。”

  又林应了一声,拨了些酱菜在碗里,吧半碗粥喝完了。

  朱慕贤还夸赞:“到于江也有一年多了,还是觉得您家的酱菜最好吃。”

  四nǎinǎi一笑:“那是,这可是我们家的秘方呢。只要一腌好,左邻右舍,远亲近邻的都来讨要,所以每年会多腌许多。以后你要想吃,只管来。”

  “成,既然您这么说,那我以后肯定厚着脸皮上门来讨吃了。”

  顺风顺水,船走得又稳又快。又林哄着德林玩了一会儿,玉林自己拿着个荷包也能把玩半天,倒是好哄——但也足见往日身边的人事怎么对待她的。rǔ母肯定随便丢给她个什么东西,管她玩得开心不开心,反正是看住她,管她衣食饱暖,至于别的,也是在不是rǔ母一个人的责任。

  又林摸摸她柔软的头发,玉林抬起头来朝她一笑,活像个玉娃娃般可爱。玉林这个名字,她着实当得起。

  四nǎinǎi不喜欢她情有可原,她越可爱,越是显得她生母必定美貌不凡。

  船渐渐慢下来,魏妈妈进来说,前面要转河口了,颇有些拥挤,怕是要等好一阵,不如趁这会儿先整治了午饭吃了,左右天黑之前肯定能到于江。

  四nǎinǎi倒不是很急,问朱、杨而二人的意思,他们当然说客随主便。于是他们的船便泊下来,买菜烧饭。

  玉林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咯咯笑,又林问她:“你笑什么啊?”

  玉林指指前面两个少年,先说“猪”,又指另一个说“羊”。

  听到的人都是一愣,原先谁也没往这上头想,现在一细听,一朱一杨,听起来还真是有些逗。

  连四nǎinǎi都笑了,指着玉林说:“可不能瞎说八道。”

  这大概是四nǎinǎi跟玉林说的最和气最亲近的话了。旁人不知道,魏妈妈却觉得有点儿意外。

  朱慕贤和杨重光两人对视一眼,也都笑了。三两岁的孩子话,只让人觉得童稚可爱,并没有什么恶意。

  朱慕贤原本肯定也是家中娇养的小公子,对怎么讨中老年fù女的喜欢很有一手,问四nǎinǎi那些大小不同的船是什么船,又问船上的旗子是什么意思。四nǎinǎi并不是那种没见识的女人,于是一一告诉他。

  又林听他似乎对那些跑货的船特别有兴趣,问了许多这上头的事。

  而杨重光知识沉默的听着,眼望这滔滔绿波,明明是正青春少年的时节,两肩上却像是压着山似的重负一样。

  阳光在水面上跃动闪烁,又投shè到船上,那水波样的光纹晃动着,映在人的脸上,明明暗暗,变幻不定。

  他保持一个姿势良久都没动弹,他出神,又林也跟着发了一会儿呆,不知不觉黄粱炊熟,仆fù过来说午饭备好了,杨重光才慢慢抬起头来,缓缓的松了一口气,似乎终于想通了意见十分重要的事情。

  两人的目光一触,又林也赶紧回神,而且心里纳闷自己这半天脑袋空空究竟为何而来?难道色不迷人人自迷?杨重光是生的是俊,气质也很好,可是……可是完全不可能有什么可能xìng啊。

  这会儿的又林看起来呆呆的,脸也让太阳晒得泛红,杨重光朝她一笑,又林只觉得阳光正在这人脸上跃动散shè,莫名的觉得眼晕,赶紧低下头转过脸去。

  四nǎinǎi其实心里也有数,这两个半大的孩子,跑到越秀西面去,一阵奔波,大概并不止为了向一位老先生请教学问,他们的行踪,大概是商量好了,一期瞒着石家长辈的。但四nǎinǎi并没有去干涉过问的心思。一来,这不关李家的事情,他不过是顺道载他们一程。二来……四nǎinǎi也觉得他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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