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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过头去。

  他们初遇之时,她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只是那时不过是调侃玩笑,不比现在认真。这对比叫他稍稍恍惚,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许久一般。

  “以后不许这样。”

  白薇听着脑海里响起的爱慕值上升5%的提示音,郑重点了下头。

  不这样是傻瓜。

  楚歌把她放下,发觉刚刚身形变动幅度大,那半张银镌暗纹的面具有滑落的倾向,他手还没抬,便感到一阵儿香风袭来,她柔白的小手拂在额角,默契地替他把面具稳固住了。

  两人挨得很近,仿佛呼吸几可相闻。

  短暂的静谧,时光杳杳向前追溯。

  那日他听着她不受宠的话,沉默半晌,再开口便是一句“你说他看见你就昏了头,果然是在撒谎”,话刚出口他立刻觉得懊恼。本来她也是玩笑,自己一个大男人,和女人计较什么?

  结果还没等她道歉,就被她抱着衣襟不撒手,哭得惨绝人寰。

  要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始乱终弃,不要她了!

  之后这牛皮糖就甩不脱了。

  他为了密令,不得不常常进宫和她周旋。毕竟比起御书房,她这瑶华殿的守备就要差多了,凭他卓绝的轻功,无一次被人发现。她呢,或许是一个人太孤单,没有把此事告诉其他人,只防着他将令牌再次盗走。

  两人这般斗智斗勇间,竟然培养出了不小的默契。

  及至今日,他再也无法单纯地只把她当做昏君的女人,或是令牌携持者来看待。

  前些天她说想去外面透透气,他就有意无意地记在心里,筹划了几日,才准备将她带出来。

  街市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白薇像一只从笼子里挣脱而出的小鸟,看什么都是新鲜的,一时扑到点心铺里,一时又在首饰摊子前落脚。

  左手拿了两盒紫芰胭脂,右手持着两串糖葫芦吃得欢快。她定睛一瞧,就看见一见面具小摊子,藤木编的架子上兜挂着或新奇、或有趣、或可爱、或威武的面具,五颜六色,模样虽不别致,形象却很生动。

  “什么好东西,也值得你馋成这样。”楚歌嫌弃地看着她手里的糖葫芦,十分鄙视。

  那两盒胭脂也是低劣货色,他能在大内出入,寻常高官权贵的府邸也没少去,虽不屑偷这些玩意儿,但着实见过不少。她要喜欢,他给她取用一两盒来也未尝不可。

  当初小师妹想叫他顺便带一两样,他都不曾应。

  只是现在想想,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盗都盗了,还要自诩身份说是侠盗、义盗,除了必须物品其它的不盗,未免太没意思。

  然而等他回过神,见看她仍是一个劲盯着面具摊子看,却空不出手去试戴,又不得不替她把手里的东西取过来。收获她折腰回眸,俏生生地笑容一枚。

  他心猛跳了两下。

  【叮,爱慕值上升5%,共计70%,请历炼者多多努力,再创辉煌!】

  “这个好不好?”她挑了一个半张的红狐面具,凑到他身边歪头晃了晃,玩得很开怀。

  “一般。”他目光挑剔。

  “那这个呢。”

  说换就换,一个舞龙式样的缩小版狮子面具戴了上去。

  “寻常。”

  她蹙着眉,转悠了许久,挑回来一个小猪八戒面具。

  他忍住笑,“普普通通。”

  “喂!”美人儿掐腰看他,嘟唇看着有点儿生气。

  他三两下把她的糖葫芦吃了个干净,把签子丢开,叫她杏眼儿又好一通瞪。他浑不在意,拎着个獠牙鬼面的面具,笑眯眯地给她戴上了。

  “绝配!”他点评道。

  她掀开面具,那怒目而视的模样……还真有点像。

  最后是以两人的jiāo换做了结尾。白薇喜滋滋地戴着他精致的银色半面,虽然大了一点,但是抢来的东西就是很有成就感。

  他瞟她一眼,懒洋洋地把鬼面戴上了。

  颀长的身姿,洒脱不羁的气质,配上这鬼面不但没有让他变得可怖起来,反而更增添了神秘的魅力。

  一路上回头率十分之高。

  一走出闹市,她立刻数落他,“你看你,白天戴什么面具,大家都觉得你好奇怪。”

  他很难得没回嘴。

  她方才唰地侧过脸,白皙柔美的脸蛋上挂着他用过的面具,上面甚至沾惹了独属于他的气息,那面具在她脸上有些松垮,不合称的滑稽。可他瞧着瞧着,就觉得心里砰砰跳动不已。

  整张脸唯一露出了小而圆巧的下巴,以及那嫣红的唇。

  情生意动,不外如是。

  他着魔一般看着她红唇的开合,手已经不自觉捏住了她的下巴,倾过身去。

  “我饿了。”

  突如其来煞风景的话,一下打破了他的魔怔。他回过神,整个人像是被惊涛骇浪拍打在身上,吓出一身的汗。

  那僵硬的模样,像是不敢置信自己刚刚的举动,一路走着,连手脚都僵得不行。

  之后白薇能明显地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她弯了弯唇,没有再开口打搅他。

  另一边,她听到了有关悔过值的提示音,显示皇帝那边又有进展了。

  【叮,司徒延的悔过值上升10%,已达82%。充满智慧的历炼者,我看好你哦!】

  是发现了什么吗?

  看来真相,让他很感动很难受呢。

  ·

  “你说什么……”司徒延一刹那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整个人都无法呼吸了。

  老太医见到他这样,到嘴巴的话都化作了一声叹息,“唉,皇上千万保重龙体啊。老臣也是思量再三,才决定把实情告诉您,您切莫白费了楚妃娘娘一番苦心……”

  老太医絮絮叨叨说了好一通,他半个字都没听进心里。

  方才他在太医院门口无意听见老太医和南歌的对话,察觉蹊跷便厉声询问。然而想起对方说的所谓的实情,整个人天旋地转一般,立不稳身形。

  “楚妃娘娘第一胎没了的时候,就落下了病根。孩子才没了,没人看顾调理不说,还顶着风雨跑出去,加上情绪过于激动,人就不大好。只是那时老臣想着还能加以调理,将养回来,恐怕皇上您思虑过重,就暂且没说。”

  “到后来想是娘娘情绪一直大起大落,没有好生养着,虽如今中医yào膳样样配合着来,却是……”

  “唉……往后能不能有孩子,难说啊……”

  ☆、第13章 表白

  皇帝从梦魇里艰难地挣扎出来,不顾帝王威仪和形象,抓住老太医的袖子,急迫地问:“楚妃呢,茵茵她知道了吗?”

  “行针用yào需要娘娘的配合,老臣早就告诉她了。娘娘也是担忧皇上龙体,才让老臣隐瞒了这个消息。还望皇上不要责怪于她……”

  皇帝手劲一松,整个人踉跄着倒退一步。

  眼神涣散出神,他怔怔地回忆着。

  既是不能有孕,为什么还要吃避孕yào……

  南歌犹豫不决,见太医将真相全都告之皇上,才一咬牙,含泪伏地,“皇上明鉴,娘娘并非有心隐瞒实情……”

  是了,她都叫老太医瞒着消息,想必有心不肯叫他知道。

  她还故意用避孕yào的事激怒他。

  如今回想起来,当时她一反常态,字里行间,句句都不肯叫他好过。明明他都那样心疼她了,她却还要惹他生气,就像不达到目的不肯罢休一般……

  “舒妃的孩子就是你违誓的证据,也是我所有痛苦的开始、是我失去第一个孩子的原因。”“只要她的孩子出生,我永远也忘不了你的背叛和无情,此生,我都不会再给你生孩子。”

  原来她不是不肯给他生,是没有办法为他生了……

  他身为帝王,如何能在其他人面前失态。可心里仿若有汹涌的波涛翻滚而来,五脏六腑俱被搅成了一团。

  老天何其不公!

  所有的事都是他作的孽,为什么竟都叫他心爱的女子背负了一切!

  胸腔里满怀的愤怒涌上头,司徒延狰狞铁青的脸几乎将南歌吓了一大跳。

  南歌不知皇帝内心的触动,仍想为主子挽回印象,不让皇上觉得主子是为了争宠才不说出实情。她从怀里递上一副图样递上,低眉道:“娘娘近来一直在绣香囊,她说这绣样早先皇上很喜欢,但后来登基便只用宫廷御制,她没再绣过。娘娘说,她最欢喜皇上腰间佩着这香囊的模样,皇上戴与不戴,她都想为您绣……”

  即便再三克制,微颤的手依旧将图纸抓皱了 。

  苍翠劲秀的青竹,她总爱在里头放无香无气的竹叶,这让他想起从前,她将将出阁,他尚且明着疼宠她的时候。

  有一日他倒出了竹叶逗她,“净给朕捣乱。要是不说里头有什么意思,朕就不戴了。”

  犹记得当年她初进宫,眉眼青涩羞怯,但无声片刻后,语气是极坚定地,“竹一生一花,死亦无悔。”说的是竹,也是她。

  他彼时被她难得的郑重和坚决震撼。

  后来,后妃们的存在到底让她不安。一次欢/好后,她水灵的眼眸望着他,“阿延,你宠我这么久我都没怀上,我是不是不能生……”

  她捧着小腹忧心忡忡的模样,叫他好笑。

  他笑了笑,“傻瓜,这是你和孩子的机缘没到,再等一等,不要急。”

  “如果是真的呢……”她还是难以掩饰心里的恐慌,抿唇看着他。

  他一旦设想那种可能,脸色立刻难看起来,“你有朕的福泽庇佑,如果连你都不能为朕孕育子嗣,还有谁可以?”

  她明明那么害怕,当初不见影子的时候就忧心起来,如今成了真,不知要伤心成什么样。在他没有发现的地方,她说不准就躲在被子里悄悄流泪。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想护着他,不yù他得知真相,与她一同尝这苦楚。

  他的茵茵,看似乖巧柔弱,却是这世上唯一会想到要保护他的女人。

  司徒延把图纸藏进袖子里,不敢再看。

  他想不通,他们怎么就走到了这个地步。他爱她,自以为能保护她,但除了伤害和背叛,他什么也没为她做过……

  皇帝以手覆眼,最终发出一声长长地、疲倦地叹息。

  ·

  楚歌的表白来得很突然,甚至把白薇都打了个措手不及。

  虽然据芝士说,爱慕值到达50%之后,一般人就不会移情别恋,情感比较稳固,但这毕竟和表白,和“我们在一起”这样的情绪是不同的。

  白薇上一世也被许多人爱慕喜欢过,可是最后都没能在一起。

  一方面固然是她对对方无感,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的身份使然。他们对她,也不过是抱着“今宵有酒今宵醉”的心态,真正娶回家的必然会是别的正经女人。

  夜幕降临,沉甸甸的月挂在树梢上,洒下一片清辉。

  “你说,你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白薇怔忪着眼问。

  回房后她yù解开颈间披风的系带,却和他伸来的手撞在一起,那瞬间仿佛有一阵电流在两人相触的指尖流窜,他一个失神,便捉住她的手脱口而出。

  话出口后他自己亦有些怔愣,然而很快就调整好心绪,认真地点了头。

  “小飞贼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可是皇帝的女人……”她笑得厉害,挣出他的掌握摸上他额头,“唔,没发烧啊。”

  楚歌心里一涩。

  “我知道你是皇帝的女人,我喜欢你,和那个昏君没有任何关系。就是有,也是我想问你愿不愿意。你愿不愿意抛开那个放弃你的男人,和我走?”他的眼睛一如初见,仿若漆黑的夜里洒满了碎星,闪烁的光芒叫人心醉。

  如今这双迷人的眼睛认真地凝望着她,便是白薇做惯了杀人任务,一向自诩冷血无情,竟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想什么呢。”她虽是笑着,却敛起了眸光,“好啦,很多时候人都容易冲动,回家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她一副安抚小孩子的口吻让人不爽。

  楚歌按捺住迫切地心情,笑了下,“我如果天天这么冲/动,你也总要给我个答复不是?”

  时间仿佛顿了顿,白薇侧过头问:“你知道什么是喜欢?”

  “心跳。”飞贼答得毫不犹豫,盯视她的目光灼灼,“看见你,我的心脏不是跳的很快速,就是很慢很慢——”

  慢的每次都像是有重锤捶在心口。

  她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小黄鹂,”他抚上她面颊的手一顿,璀璨的黑眸微闪,飞快向窗外看去一眼,又收了回来,依旧道,“让自己活得快乐一点……”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出这句话。

  “我现在也很……”

  白薇避开他的手,然而或许是被他语气里的真诚打动,她再次抬头与他对视。她想了想,终是道:“你听我说一个故事吧。”

  “好。”

  她弯眉笑了一下。

  她这一笑很美,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像是历经沧桑,洗尽铅华之后,依旧保留着如初的纯稚气息,见之便觉得美好心动。

  ·

  司徒延失魂落魄地来到瑶华殿外,彼时守门的人正打着瞌睡,一个晃眼儿,竟也没看见皇上进去。

  他一路走到庭院,凝视正门许久,脚步沉得像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出去。

  最终他沉重地行至一侧,那里种植着高大树木,浓绿的树叶和褐色枝桠遮挡。有一扇窗棂恰在树前,透出金澄温暖的光亮。

  他想就在外面看一眼,看看他的茵茵是坐在灯下绣花,还是……埋在被子里偷偷流泪……

  他怀揣着忐忑而又沉重地心思望进去。

  竟是看到她身前站着一个男人?

  而她对他展开的笑容,是他许久都未曾见过的,美好得让人嫉恨。

  ·

  屋内,一个人开始说故事,另一个人开始听故事。

  故事,顾名思义便是旧事。他一听就知道是她自己和昏君的故事。可即便是他,也忍不住沉浸在他们刺激又甜蜜温馨的过往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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