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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0 章

  。忍着将恶谥除了,最后议出个“安”字来,好和不争曰安。也算合其本xìng的,至如“生而少断”也没甚不合。庙号却无了,并非每个皇帝都有庙号来,无便无罢,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些实则是政事堂与百日内已议得停当的,只差报与九哥点头而已。

  九哥看了,犹豫道:“安字是否不足彰先帝之德?”梁宿回曰:“可酌增。”却不肯将这安字除了。九哥便也不争了,这先帝一生所为,他也不能将其粉饰为一明君。九哥打小便不会扯谎,撒谎这等事,他且做不出来。

  其次便是要备着九哥登基大典,新君登基,与止一庆典这般简单,要周知诸藩,藩使来又要安排他们食宿。且新君登基,照例还要颁赐诸臣,军民人等亦各有赏,这便又是一笔巨款,除此而外,新君之仪仗、冠服皆须新制,总离不开一个钱字。因新君登基,又要减免些受灾地方的赋税,进项又要少。

  此外,立后亦非下一道诏书便可,亦要大典。并皇后舆服等,亦须全新。又又皇太后与太皇太后,虽不须大典,亦要命fù朝拜,且,既是皇太后做了太皇太后一应服制便与先时不同,亦须改制,皇后做了皇太后亦然。又,原皇后,现在的皇太后须自中宫崇庆殿内迁出,往与太皇太后做伴,这却又要翻修新宫殿与她居住,又是一笔开销。

  左算右算,紧紧巴巴,九哥道:“便将我的俭省出来罢!”

  梁宿立陈不可:“向者东宫俭省,是示天下决心。如今大典乃朝廷威仪,万不可省的。”见九哥要说话,梁宿道:“立后之典,亦不可省。”

  九哥无奈,道:“如果,又有战事,又要备荒年,冗官又多。国库便要干了。不裁大典,便裁我供奉,减半罢!吃饭罢了,甚样不是吃?总要手头有些个余钱好应急。”梁宿低头不语,没说应,也没说不应。

  靳敏于旁又请示,北乡侯原是太子岳父,是以封作北乡侯,如今做了国丈,该封为开国县侯。九哥这倒答应得痛快,许为永嘉县侯。余者百官各转一级等恩旨,皆待登基大典后颁来与民同乐。

  九哥道:“原侯、兴安侯等原是贵戚,理应优恤。”梁宿等亦无不可,却不肯随意晋其爵位,单叫多荫一子。这又比晋爵实惠,爵位再晋,只在嗣子身上,许录一子,便是“雨露均沾”。陈烈亦因此又官袍加身,只原侯牢记着长子临行前嘱咐,更因如今当家的是九哥,命人死死看着陈烈不令他出来闯祸而已。

  其后又议许多政事,九哥因三年之期,并不多言,只管看。实则心下也有些个不安,苏先生亦言,主政者应常存畏惧之心。如今方知是为的甚,这便如养个孩儿,若你想叫他长材,便是怎样教都嫌不够,怎样都怕他不成。若没抱个希望,只管散养,死活不论、好坏不论,自是不用担心的。

  说这许多,九哥才犹豫问道:“宗室内如何处置?”政事堂一干人精儿便知他问的是郦玉堂。田晃道:“自是依例而进。”九哥狠狠心,径问郦玉堂事:“为天子可不尊亲乎?”

  梁宿恐他犯犟,要从源头上压一压他,应声道:“官家亲人只在这宫内。”九哥瞪起眼儿来,却又词穷。说来郦玉堂将儿子过继与官家,已得了个郡公,如今还要再晋,九哥也有些底气不足。盖因生在民间,民间过继之事,也是一次过完便完,过继之后,若本生之父衣食无忧,嗣子又拿嗣父产业补贴本生之父,也不在理。

  梁宿等却欣慰:新君是个知礼之人。

  九哥不说话,靳敏便又搬了个梯儿与他下,转说起秋日已至,新粮将押解至京,截两分送往边关。官家丧在五月,百日一过,时已八月末,好些个地方稻麦已熟。九哥也含混着道:“这些便依例罢。”

  梁宿又请:“百日已过,还请官家与娘娘移宫。”原本九哥夫妻居于东宫,如今两人升做帝后,东宫自是不能再住的。

  如今宫内前殿大庆殿是大典之所,官家常朝只在其后紫宸殿听政,两殿前后左右各有数座小殿,功用不一,或藏书画、或见群臣、或讲经读史,不一而足。紫宸殿后便是后宫了,官家平素起居之处乃是隆佑殿,隆佑殿后便是崇庆殿,余者宫殿罗列其中,最后便是御园。

  朝廷将慈寿殿旁之慈明殿趁这几日收拾出来,作皇太后居所,腾出崇庆殿来好与皇后居住。

  九哥听了自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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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九哥与政事堂胡乱议些事,未能与生父争个高位,有些个不快,却也压下了。又议了移宫之事,便命诸臣各各理事,他自己却往东宫去,与玉姐说这一日烦闷。

  与大臣不能说的yù崇亲生父母,与妻子却是能说的。玉姐听了,笑道:“事缓则圆,你猛然提将出来,他们害怕哩。怕你恣意。官家一旦恣意了,便是朝廷、国家、百姓的祸事了。有这般贤臣,我当贺你。你的心,人岂不知?你只须行端坐正,愿崇本生,谁个也不能不近人情不是?待官家丧毕,你好再提方好。”

  九哥称是,言不由衷曰:“国家多事,我总想将这些个私事一并办完,好心无旁鹜。”

  玉姐道:“是哩是哩,听政日子也不长,正该专心,又怕专心于此,忘了旁的要紧事,便要将那些事先办了。”

  九哥道:“就是这样。”

  玉姐嘴角儿微一翘,九哥登基大典虽未即时就行,却已是官家了,自有些个记他言行的人在。记了他,便是记了她,何乐而不为?又说九哥:“清静实是个有为的道士,又有cāo守,不媚上,不以丹yào惑君。却见逐,是为忠臣,当召回哩。”请将他官复原职。原来先帝将清静逐出宫,亦将他身上掌道箓司事夺了。

  九哥应允,玉姐又说不悟亦是一时人望,且为人品德高洁,当褒奖。九哥亦许与其锦斓袈裟等物。

  两个正说话间,孝愍太子妃又携着赵王太妃来见玉姐,见九哥在,更是喜出望外——却是赵王太妃与乃姐商议,想携子远行。九哥道:“既来了,如何又要走?”

  赵王太妃跪禀道:“我知官家、娘娘心善,能看护我孩儿,实是怕旁人记仇。”

  九哥黯然道:“先帝尸骨未寒哩。”

  玉姐道:“恐走远了,我们也鞭长莫及了,有个急事,也看顾不着。且路远长程的,你跑这一回两回三回的,也不便宜,在路上哪有在家安稳?”九哥便说:“容我想想,或可与侄儿挪一挪地方儿。”赵王太妃称谢,却又面有犹豫之色。九哥道:“我与侄儿增护卫,可也?”便点了兴安侯的一个在禁军中的儿子领人往护赵王。赵王太妃这才放下心来。

  自此,赵王yù远行之事,却是一拖再拖,终不成行。

  待二人去后,九哥又与玉姐说这移宫之事。玉姐道:“也不须我动手,我只看顾好章哥便是。反是你,如今倒与我住得远了。”九哥讪笑一声:“守孝哩……”叫玉姐啐了一口。

  他两个筹划着搬家之事,政事堂亦有此想,却是叫玉姐略晚些搬,待皇太后搬入慈明殿,好将崇庆殿再修葺一回,再叫玉姐搬。隆佑殿亦须整修一二,便一并做了,正好儿此时登基大典、立后大典皆备,礼成便入新居。

  几人想得倒好,慈明殿业已修葺完毕。不想皇太后一再不提移宫之事,却好似不晓得此事一般,只管居住。如孝愍太子妃、先帝淑妃,现在的太妃来劝,她便顾左右而言他,说着先帝往昔朝崇庆殿来时的光景,总是忆当年,截人话头儿,不叫人说话。

  大臣们无奈,亦轮流相劝,不待开口儿,她便哭:“寡fù人家。”将与王氏等说的话儿再说一回。纵淑太妃早早搬离了原先寝殿,依附太皇太后而居,皇太后也只当没看着,并不想学她。连太皇太后放话,她也装聋作哑。

  满朝上下都说她不晓事,说她拿捏新君,却也奈何她不得。众人都猜她打的是甚主意,又想如何收场,却不知她只是想叫新君夫fù与她服个软儿,她好求个安心。

  九哥玉姐若识趣,便当来求她一求,服个软儿,她再搬了,是她占着上风。她虽是长辈,自这小夫妻两个入京以来,实也不曾受着他们多少礼,也不曾受这儿媳fù伺候。皆因还有个太皇太后之故,也是要趁着未曾与太皇太后比邻而居,她要摆出个款儿来。

  否则叫她搬便搬,声势上便压不着人,只好叫人压。她儿子也没了,丈夫也死了,娘家又无能人,打头上不能占上风,往后日子便要难熬。

  不想她真个是出门儿没看黄历,这时辰选得极不好。这头才闹不几日,边关烽火燃起——胡人犯边了!

  谁个都不曾想着胡人会于此时动手,原来两下议和,先帝驾崩、新君登基,既是友邦便要通个文书。胡人已应了遣使来,吊唁使节极有礼吊唁完回了,贺新君的据说还在路上,谁个想着他们会发难?

  更难堪是诸藩使已到了大半,九哥大典尚未举行,便遇着胡人打脸。

  国事家事一齐不好,九哥与政事堂等固然面色铁青,也显得皇太后不识大体。皇太后骑虎难下,又不好灰溜溜便搬了,只得硬扛,就盼着有人递个梯子好下台。

  作者有话要说:苦逼的皇帝日常开刷~

  日本投降纪念日。

  116、应对

  甚叫“正室”?甚叫“正房”?说的就是嫡妻。堂堂主母,正房正室自己住不得,自家不住便罢了,还叫旁人给占了。自家没个正屋好住,那还叫个甚的主母?!哪个当家人要住个偏院儿里?谁家有这等规矩,主母与她个正房住,倒好叫原该安养的寡fù住了正房里去?你占了正房,便叫正经主母往哪里住去?

  【我丈夫听朝在前头正殿,难道要我住偏殿里,你反去占了后头正殿?】玉姐眼睛里都要滴出血来了!移宫之事,朝臣们说皇太后,不过说她“失礼”而已。到了玉姐这里,却是光天化日之下,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儿打她的脸,是说皇太后觉着她不配住这崇庆殿。

  皇太后总归做了许多年皇后,又有慈宫与淑妃之事,她便是再蠢,也当明白,先帝故去,这里不是皇太后该住的地方!尤其新君已经有皇后了!这争的不是一座屋,是脸面!是礼法规矩。是要告诉所有人,谁个才是当家人!

  从来国人便重这个,是以有“不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之句,故而项羽入咸阳,要焚秦宫室。并非全为虚荣,实是立场。譬如这过年与长辈叩头讨压岁钱,长辈难道便要缺你这一个头?不磕便不给钱?难道这是花钱买你磕头?他看的是你眼里没有他。

  皇太后有着新屋不去住,弄得玉姐也没了住的地方儿。耳听得皇太后一劝二劝的,只装聋作哑推作不懂。眼看着慈明殿修葺一新她就是不肯搬出崇庆殿,玉姐便是原先想看着她自己把名声弄坏,使其日后再作幺也无人肯理,如今也忍不得了。

  忍不得却也不能去闹,朵儿见玉姐凭窗站着,又手扶着窗沿儿,将那木头窗框子都要捏下渣儿来了,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泪珠儿顺着脸颊往下滑,眼睛依旧不肯闭,不由吓了一跳。走上前来扶着玉姐道:“娘娘,怀着身子的时候休要痛哭,哭坏了身子难将养。”

  玉姐流了两行泪,心里畅快了些儿,朵儿一劝,她哽咽道:“我并没有事的,让我哭一会儿,哭出来心里倒好受些儿。哭完了才好做事哩。”朵儿往一旁宫女那里使眼色,宫女忙去打热水来好与玉姐洗脸了。

  九哥自前头一脸汗回来时,玉姐已洗过了脸,将将往脸上略敷了层薄粉。九哥见了玉姐便有些儿愧疚,自皇太后不肯移宫以来,九哥便觉对不起玉姐。此时一看玉姐便是哭过,忙问朵儿:“这是怎地了?”

  朵儿将眼睛往里间里打好的一个包袱上看去,九哥便明其意,凑上来与玉姐深深一揖:“叫大姐受委屈了。”

  玉姐破涕为笑,道:“我并不碍的。不知为甚,有了身子便多愁善感了起来,平日里也不算个甚的大事,如今却好似忍不得似的。一会儿便好了,你前头事多,休要为我分了神了。”

  九哥因玉姐明理,越发不好意思了起来,沉声道:“原是你受了委屈的,我并不曾说错。当家的正妻不居于正室,凭哪家也没个道理。”

  玉姐道:“我的好哥哥,这话休要出去说,不说,是你受了委屈、是你孝顺,说了,便成了你的没理了。哪怕你说的全是对的,也是这般。我晓得你的难处,夫妻本是一体,我如何能叫你再为我生出事来?你晓得我受的气,心疼我,我便知足了。”

  九哥道:“咱占着理哩,你休哭泣,凡事总要正一正规矩的。”玉姐扯他袖儿道:“你又来!这里头的难处你不是最清楚的么?否则,国家这般缺钱,何至于还要大cāo大办先帝丧事?还不是为着怕人说来?”九哥一脸懊丧闭上了嘴,心里对皇太后愈发不满。

  玉姐道:“皇太后终不是亲娘,便不能求她如亲娘般处处为咱着想。她正因你不是亲儿子,心有芥蒂,咱要多体谅。若与她磕头能了结此事,我宁愿磕头了。只是……她是婆婆,你又是嗣子,我去了,倒像是赶她走一般了,此事如何做得?忍了罢。先时宫外婆婆待我好,如今只当老天要我补回来。人的福气是有限的,总不能事事如意。”

  玉姐不好说是,九哥还觉着亏欠了亲生父母,郦玉堂也就罢了,九哥最记在心里的还是申氏。若是想崇这本生父母,使他们过得好些儿,就更不好有逼勒之嫌了。

  如今之事,实则是两头都有些个防备之意。九哥原就因皇太后先时对孝愍太子、赵隐王不慈而对皇太后不甚喜欢,如今更有移宫之事。九哥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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