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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3 章

  要为治下百姓负责,所以愿意仔细去思考顾香生说的这些。

  顾香生笑道:“说曹cāo,曹cāo便到。有兵才有权,有权才能细论其它。你看,这不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徐澈循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顿时也笑了。

  从他们所站的这个角度,正好瞧见林木掩映中,在蜿蜒的山道上,有两人正一步一步地爬上山。

  不是于蒙宋暝又是谁?

  ……

  等于蒙和宋暝二人气喘吁吁终于爬上山顶,便瞧见徐澈二人正坐在凉亭里,好整以暇地冲着自己笑。

  他娘的,老子累得像条狗,你们倒是好生闲情逸致!

  于蒙在心里暗骂,依旧得老老实实过去行礼:“使君安好。”

  他有意无意,没去看旁边的顾香生。

  宋暝:“使君安好,焦先生安好。”

  于蒙:“……”

  就你会拆我的台!他气得要命,只得道:“焦先生安好。”

  看他不情不愿的样子,顾香生笑得肚子都快疼了,还得装出面无表情的严肃来。

  徐澈也觉得好笑,他功力没顾香生那么好,便只得借着袖子的掩饰轻咳几声,方问道:“人生何处不相逢,两位也是趁着重阳佳节来临,上山来登高望远的?”

  宋暝还想说什么,于蒙心想这次再不能让你抢先了,便直接道:“我们是来负荆请罪的!”

  一听这话,宋暝简直想掐死他,自己倒还想绕一下弯子,探听探听对方的态度和底细呢,这蠢货倒好,直接一上来就jiāo底了!

  宋暝的脸色忽青忽白,跟打翻了染料似的十分精彩,于蒙站在前面背对着他没有瞧见,顾香生和徐澈却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再也忍不住,笑得肩膀都发抖了。

  ☆、第96章

  宋暝见于蒙面色涨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大发慈悲地帮忙解围:“先时我们见使君初来乍到,多有怠慢,又因沈南吕在一旁虎视眈眈,是以不敢与使君频繁来往。如今您如今扳倒沈南吕,又将邵州吏治上下涤dàng为之一清,其雷霆手段,实在令人钦佩不已,我等心中有愧,故特地前来,向使君请罪,还请使君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等计较。”

  说罢深深一揖。

  于蒙张了张嘴,自己要说的话都让宋暝给说完了,他只好也跟着行礼。

  徐澈一笑,抬手将两人虚扶了一下,没有起身:“二位不必如此,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当时沈南吕势大,谁也想不到他会瞬间倾颓,你们能保持中立,而非投靠他,已经殊为难得了。”

  宋暝:“使君这话真是折煞我等,愧不敢当!”

  于蒙觑了徐澈一眼,试探道:“不知使君意yù如何处置折冲府兵,我等鲁莽,底下人却只是听命而行,并非刻意与使君作对,卑职斗胆给他们求个情,还请使君高抬贵手,只罚我等便可。”

  好的歹的都被他们说完了,自己还能说什么?

  徐澈敛了笑容,淡淡道:“那好,我若是让你自行在家闭门思过,不能chā手府兵cāo练,你可服气?”

  这跟说好的词儿不一样啊!

  于蒙微微张了嘴,忍不住去看宋暝。

  后者被他看得火起,蠢货,人家是试探你呢!

  于蒙自然不是蠢货,他能说出那番投石问路的话,已经可见粗中有细,但他们小看了徐澈,还以为徐澈当真软弱无能只会听顾香生的话行事,殊不知他能不拘一格重用顾香生,听取她的意见,这种胸襟便已经胜过许多人了。

  宋暝不得不开口为于蒙转圜:“使君,那些府兵桀骜不驯,若无于都尉在场,怕无人能压制……”

  徐澈:“这阵子焦先生不是经常去校场么,听说那些府兵对她也挺服气的嘛!”

  于蒙急了:“使君有所不知,那些府兵俱是血气方刚,焦先生又如此……呃,年轻貌美,若是无人在旁边管束压制,怕是会冲撞了焦先生,再说了,焦先生一个女人,常往校场跑,也不大好罢?”

  他此刻只怕徐澈会借由他们之前不出力的行为,态度强硬地把自己架空。

  虽说他的官职乃朝廷所封,徐澈个人没有权力撤掉,但天高皇帝远,徐澈是一州刺史,本身就有领兵权,他有无数种办法可以让于蒙闲着没事干,到时候撕扯起来,只会是两败俱伤,所以非万不得已,宋于二人都不愿意和徐澈闹翻。

  见他绞尽脑汁想着措辞,急得满头大汗,顾香生终于出声笑道:“于都尉多虑了,我没有越俎代庖的意思,你在邵州带兵数年,那些人对你服气,自然还是由你来带,使君不过与你开个玩笑罢了。”

  于蒙停下话头,狐疑地瞅了徐澈一眼,见他低头喝茶,没有表示反对,这才缓缓放下心来,又觉得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点讪讪地奉上:“其实焦娘子的骑shè,某也是佩服得很,使君扳倒沈氏的手段,更是让人五体投地!”

  相形之下,宋暝的话则要显水平许多:“如今沈氏一倒,邵州城内已无恶人当道,不知使君接下来有何打算,蒙使君不弃,下官二人愿效犬马之劳,还请使君示下。”

  徐澈微微一笑:“宋兵掾有何高见?”

  宋暝早有腹稿,闻言便娓娓道来:“依某之见,邵州城当务之急,有两件事。一是沈氏之死,如何向朝廷jiāo代,冼御史回京复命,然而不管他说什么,太后之侄在此横死,她是必然不肯善罢甘休的,届时一纸敕令下来,要求使君免职回京,使君当如何应付,咱们还是得先想个法子,好度过这个难关。”

  徐澈颔首:“多谢宋兵掾提点,不过此事我们早有定计,你不必担心。”

  宋暝有些讶异,不由看了徐澈和顾香生一眼,见对方面无异色,神情平静,想来的确是已经想好办法了。

  他在来的路上,原是想好了的:之前他们袖手旁观,虽说两不得罪,但也给人留下滑头的印象,现在徐澈料理了沈南吕一党,有余力来找他们算账了,大家要想达成和解,宋暝他们这边光是请罪还不够,起码得拿出诚意来。

  宋暝原是想了不少办法,帮徐澈度过沈太后那一关,谁知对方语调轻松,竟就把一桩天大麻烦给解决了?

  沈南吕的死已成既定事实,徐澈他们能有什么办法,总不会是抗命造反罢?

  他这头心念电转,徐澈已笑道:“宋兵掾不必多想,到时便知,你与于都尉二人,对邵州兵事知之甚详,我倒想请教一番。”

  “是。”宋暝定了定神,道:“邵州如今有兵员四万,应付平日防守是不成问题的,不过若是南平与魏国起战事,只怕,咳,只怕是力有不逮。”

  徐澈:“四万兵力,论理比其它州还要多出一些,为何会力有不逮?”

  于蒙硬着头皮说了实话:“因为这其中只有五百精锐!”

  州府按规模有上、中、下州,邵州是上州,兵力自然也比别的州要多,但四万人里只有五百精锐,这比例也太夸张了。

  徐澈大吃一惊。

  顾香生经常跑校场,对府兵战斗力已经有了个大概的了解,闻言倒不算很意外。

  徐澈皱眉:“缘何只有五百精锐,那其余三万九千五百个人,岂不成了摆设?”

  “使君,话不是这么说!”事关能力,于蒙不能不为自己辩解:“朝廷发下的钱不够,那些刀qiāng剑戟,盔甲弓箭,都不知有多少年没有更新过了,连本应给府兵发的棉衣,也偷工减料,甚至还有在里头夹稻草的,前任刺史只顾着享乐,哪里会想到拿出余钱来发展府兵,只怕吃空饷吃得最厉害的,还得算上他一个!穷日子过得拮据,卑职别无它法,只得省了又省,这些年连战马都给卖了,才勉强发了些军饷下去,若非使君到来,今年的俸钱,卑职还不知道上哪儿去淘弄呢!”

  徐澈断断没想到竟是这么个情况,再看顾香生,后者微微点头,表示于蒙所言非虚。

  这个烂摊子,实在是太大了!

  收拾了沈南吕,收拾了那帮商人,扛过旱灾,却又有军队问题,难怪没有人愿意当邵州刺史,难怪徐澈会被赶鸭子上架,捡了个“大便宜”,要不是有顾香生奉上的那个盐洞,他这个刺史,现在还不知道今年要给底下的人喝西北风,还是喝东南风呢!

  亏得还有于蒙苦苦经营维系,他又不是个狂妄桀骜有反心的人,否则只要一煽动军队哗变,徐澈就更要头疼了。

  但有了钱,还不等于能解决一切问题,士兵们的装备能花钱买来,他们的战斗力,意志,却是花钱也买不到的。

  于蒙他们上山之前,顾香生那一番话,不仅让徐澈意识到未来可能会有的危机,更让他意识到眼下的紧迫感:府兵一定要练起来,有兵在手的人,底气才能足,才能将主动权握在手中,否则照现在这个样子,敌人稍强一点,估计就弃械投降了。

  “焦先生如何看?”徐澈转头问顾香生。

  他让人称呼顾香生为先生,但当自己喊出来时,却觉得有点好笑和别扭,因为连这个姓氏都是假的。

  也不知阿隐何时才能恢复真姓名,他暗暗叹了口气,如此想道。

  先前顾香生很少chā话,一直都在旁边静静倾听,直至此刻徐澈询问,她方道:“这些日子,我在城中走了不少地方,也曾仔细寻思过,邵州在南平各州中并不起眼,物产算不上丰饶,百姓也谈不上富裕,唯一的优势,便是毗邻魏国,出入自由,只是以往沈南吕一家独大,自己发财,便不容许别人发财,如今没了沈南吕,官府便大有可为,这便是我要说的,农商并重,商贾多则州府繁华,在邵州奉公守法的经商之人,都应得到官府保护,如此一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到邵州来做买卖,那些无田可种的百姓,也可被商行雇佣,为其干活,等适当时机,再分门别类,课之以税。”

  战国以后,历朝历代俱是重农抑商,但这种情形到了北宋,便出现极大的改变,顾香生所在的这个世界,自然已经不能按照原来的朝代更迭来看,但发展脉络基本还是可以借鉴的,如今社会发展的程度,差不多就相当于另一个时空的五代十国,也就是说,商业也已经具备了宋代初期的发展雏形,有了官府的鼓励,民间的发展就会顺利许多。

  是以顾香生这些话,并非无的放矢,她也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时下各国已经有过少远见卓识的官员,提出类似的观点,如徐澈宋暝等人,也已经意识到商业繁荣能够带来的巨大利润。

  农业固然是国之重本,但农商并重,也是长治久安的良策。

  于蒙不明白:“你说的这些,与兵事又有何关联?”

  顾香生:“一事通则百事通,朝廷发不出俸禄这种事情,不会只有一次,以后只怕还会有。”

  宋暝点头,竟也赞同她的看法:“不错,唯有自救自立,方能以不变应万变。”

  他又问:“不过听您的意思,似乎还有些未竟之语?”

  素白指尖沾了茶水,顾香生在桌面上写了三个字:商、武、文。

  “商的,方才已经说过了,武者,自然是指邵州兵事。于都尉带兵自有一手,使君无意干涉,军饷方面,朝廷不解决,州府可以解决,包括战马军备等物,只要有钱,一切都好说。”

  本以为徐澈要来抢兵权,于蒙还担心了好一阵,此时一听,人家非但不抢,还愿意提供钱财购买军备,他就高兴起来:“使君大人有大量,卑职惭愧啊!”

  徐澈笑了一下:“你先不必急着溜须拍马,练兵非一朝一夕能成事,但我不希望再听见四万兵力只有五百精锐这种事情了。”

  于蒙打了个哈哈:“若是有钱,一切自然都好说!”

  顾香生老实不客气道:“依我看,这并不单单是缺钱的问题,前些天,我也没少去校场,其中多少老弱残兵,多少懒惰懈怠者,无须我说,于都尉想必也心中有数。想要练出一支强兵铁军,不仅仅要精良的战备,还要有过人的意志与韧xìng,这些东西,我在韶州府兵身上都见得很少,所谓五百精锐,骑shè连我都比不过,谈何上阵杀敌?”

  被一个女子这样当众指出弱点,于蒙老脸都红透了,又不好发火,只得闷闷道:“你的箭术连我都比不过,那些人如何能比?”

  宋暝忍不住想笑,这还是他头一回听于蒙承认自己不如人。

  顾香生:“可我也是一日一日勤练出来的,我是女子尚且能做到,何况堂堂大丈夫呢?”

  即便是在长秋殿闲来无事,她也会让人在殿后小院立个靶子,每日就这么练上两个时辰,十几年下来,日日如此,坚持不懈,方才有这样的成果。

  于蒙没话说了。

  但顾香生说这些,不是为了炫耀自己或挤兑他:“一人cāo练,只要自己毅力大些,能够日日坚持下来,总有一样能成事,但百千万人一起cāo练,却不能总指望他们自己能坚持,我观于都尉练兵便甚有章法,只是一人之力,终究有限。你可曾想过将这章法写成要略,挑几个低阶武官先背诵娴熟,自己训练即便,再如此教授给底下的士兵?又譬如施行赏罚制,将所有人分成几拨,标以固定编制,每回演练时,优先者能得何赏,名次最后者又该如此?”

  于蒙眼睛一亮:“这个法子倒是不错,我先前也曾想过,不过那会儿囊中空虚,要罚倒是可以,要赏便拿不出手了,若是使君肯解囊相助,嘿嘿……”

  顾香生好笑:“赏什么都可以,不过是个名头罢了,并不是非钱粮不可,为的只是让人知道荣耀耻辱,知耻近乎勇,而后方能振作士气,所向披靡。”

  于蒙方才也只是开个玩笑,若他真是那种贪图钱财的人,早就跟沈南吕搅和到一块去了,也不至于落魄至此。

  听了这话,他便点点头,也有了几分正经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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