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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2 章

  。”

  他似乎怕顾香生不明白,又解释道:“我在齐国兄弟众多,大兄不唯独忌惮我一个,但我近来办成了两件差事,得陛下亲口赞赏,他这次与我出来,心中定然不快,所以我还须低调些好。”

  顾香生问:“你大兄是个什么样的人?”

  夏侯渝:“勇猛无双。”

  顾香生:“行事缜密否?”

  夏侯渝摇头:“勇猛有余,缜密不足,略显莽撞。”

  顾香生眼珠一转:“你若是在邵州什么也不做,也不太能取信于人,想让你大兄觉得你游手好闲,不足为虑,我倒是有个主意。”

  夏侯渝笑道:“还请香生姐姐指教。”

  这声香生姐姐叫得甜腻,令顾香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方才道:“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一个提着油纸包,一个提着花篮,在邵州城穿街走巷,夏侯渝跟在后头七弯八绕,半天才来到顾香生所指的目的地。

  财源赌坊。

  夏侯渝:“……”

  顾香生说了声“走罢”,便当先走进去,夏侯渝来不及拉住她,只好跟在后面。

  邵州城内,认得顾香生的人虽然不少,但这会儿每个人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赌桌上,眼里除了银子,再容不下别的东西,自然也不会去关注别人。

  “你想玩什么?樗蒲?押花?字宝?骨牌?斗兽?”顾香生扭头问他,又自言自语道:“樗蒲太花时间了,要不还是押花和斗兽罢?”

  夏侯渝:“……”

  香生姐姐,你为什么如数家珍?

  夏侯渝:“……都好,你来决定。”

  “那就先斗兽罢。”顾香生拍板道,拉着他就往斗兽的桌子走去,她还挺奇怪地问:“你回齐国之后难道也没玩过这些么?”

  夏侯渝无奈:“回去之后,镇日在陛下与那些王公贵族之间游走,又要忙着学许多东西,还要应付我那些兄弟,哪里有工夫出入赌坊?”

  顾香生想想也是,他离开魏国的时候虽然已经长高了一些,但还没像现在这么高大结实,穿衣显瘦,脱衣有ròu,中间必然少不了锻炼,没有日日坚持,变化就不会这么大。

  发现自己的思路如脱缰野马开始奔向奇怪的方向,她耳朵一热,赶紧将其拉了回来。

  斗兽其实不是真正的斗兽,而是在牌桌上画了好几个动物的图案,每个图案上面都扣着一个杯子,但只有一个杯子里有骰子,赌客押中有骰子的图案,便算是赢了钱,如果还能押中里头的点数,赢的钱自然就更多,每种都有一定赔率。

  赌博之所以是无底洞,就是因为不管怎么赌,赌坊都是最后的赢家,而赌客则很少有因此发财致富的,通常都是以倾家dàng产而告终。

  不过顾香生他们又不是来发财的,小赌怡情,输赢不重要。

  越简单的玩法,桌子旁边就聚集了越多的人。

  顾香生把玩法告诉夏侯渝,自己也押了点铜钱上去。

  庄家换杯子那些把戏其实骗不过他们,顶多只能哄哄普通赌客,因为顾香生既然shè箭厉害,目力肯定也厉害,至于夏侯渝,他是练武之人,目力自然也非同一般。

  几个回合下来,两人都受益匪浅,旁边的赌客看见他们如此,便都纷纷跟在后头押,庄家的脸黑如锅底。

  不一会儿,便有人过来送银子,客客气气恭维一番,将他们“礼送”出门。

  顾香生脸颊红扑扑的,显然还处于有点兴奋的状态:“怎么样,好玩罢?”

  夏侯渝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好像来钱还挺轻松的,以后若是囊中羞涩了,进个赌坊便财源滚滚。”

  得亏这话没在里面说,不然明天整个邵州城的赌坊都会记住夏侯渝这张脸,不给他进去了。

  顾香生吐了吐舌头:“那是因为玩法容易,若是换了骨牌或樗蒲,就得费点脑子了。”

  夏侯渝也来了兴趣:“那我们再去别家试试!”

  顾香生:“好啊!”

  夏侯渝:“先前你是不是常常进赌坊去玩儿?”

  顾香生:“没有,只进过一两回,平日里没空,碧霄她们也不让,再说这种事情,要有人一起玩,才叫好玩。”

  夏侯渝抽了抽嘴角,心想你只是借着给我出主意,趁机进来玩吧?

  不过话说回来,姓魏的和徐澈肯定也不知道,他的香生姐姐有这么个爱好。

  想及此,他心情大好。

  ☆、第104章

  “娘子,到邵州了,您看,前面就是城门了!”

  侍女略带了点兴奋的声音传来,崔氏掀开车帘子一角往外探看,随即皱起眉头。

  城墙倒是挺高,好像还是后来加高的,可是太简陋了,半点也不讲究美感,新旧城砖叠在一起,明显到被人一眼就看出来。

  往来出入的商旅,也没有京城那种缓慢优雅的华丽。

  边城就是边城,不管那些人如何吹嘘,邵州又如何比得上京城的十之一二?

  崔氏扯了扯嘴角,对即将抵达的地方和即将见到的人毫无期待感。

  “娘子,到……”青芫以为她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掀起帘子探头进来,还准备再说一遍,却在看见崔氏的脸色时吓了一跳。

  “娘子,您是不是身子不适?”她连忙弯腰进来,绕至崔氏身后,双手在她的太阳穴上轻轻揉按起来。

  “嗯……”崔氏吐出一口浊气,略略舒服了些,忍不住又皱起眉头:“这里太干燥了,连点儿水汽都没有,车上颠簸得厉害,我骨头都快散架了!”

  青芫笑道:“您看,这不就到了,郎君是一州刺史,府上服侍的必然不会比在京城差,您且忍忍,很快便能与郎君团聚了!”

  崔氏却似乎没听见她这番话,兀自冷笑一声:“若非爹娘反复相劝,我压根就不会过来,等会儿见了徐澈,还不知道要怎么吵呢!”

  青芫忙道:“依婢子看,郎君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您与郎君数年不见,定有许多话要说,郎君必然也想您呢,有什么话不妨好好说,说开了,也便和好如初了!”

  崔氏却道:“我与他从来就没好过,哪里来的和好如初?”

  青芫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在她看来,崔氏与徐澈,真真是一对冤家。

  崔氏出身世家大族,自幼千娇百宠,自然眼高于顶,当年听说自己要嫁给一个从魏国刚刚回来的质子时,她心里头比谁都不乐意,但美徐郎的名声岂是有假,偶然的机会之下,看见徐澈的样貌才情后,崔氏对徐澈也上了心。

  谁知成婚之后却完全不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的景象,徐澈不喜崔氏的骄纵,崔氏也觉得徐澈一个没落宗室居然敢对自己摆架子,不肯讨好自己,两人不肯互相迁就,更谈不上共同的爱好话题,徐澈喜欢在家作画写诗,与三五友人上山踏青,崔氏却喜欢参加各种宴会,喜欢华服美饰,喜欢各色各样的宝石。

  时日一久,两人渐行渐远,裂痕越来越大。

  后来徐澈奉命出任邵州刺史,崔氏觉得邵州苦寒,不愿跟随,徐澈连劝也没有劝一声,直接就答应了,崔氏心里有气,自然更不肯低头,及至徐澈赴任,两人这一别就是几年。

  青芫一心为主人打算,可这些都是人家夫妻间的事情,她也chā不上口,连崔氏的亲生母亲都劝不动,青芫就更不行了。

  彼时的徐澈,的确也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宗室子弟,一开始谁也没把他当回事,更不认为徐澈能在邵州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政绩。

  等到这次各州纷纷自立,京城告急,新帝没有根基,世家大族大多弃他而去,崔家这才赫然发现,不知不觉之间,徐澈在邵州好像还真就如鱼得水,开辟出另外一番天地来。

  前几年他们没有征得朝廷同意就开始组织修撰前朝史书,当时沈太后发了一顿脾气,但最后也奈何不了他们,只能眼不见为净,但那会儿没有人看好他们,听说邵州要修史,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哈哈大笑,觉得邵州已经不自量力到荒谬的程度。

  但几年之后,据说邵州建了一座书楼,广邀天下文士观楼阅书,为书楼立传;据说还真有不少人去了之后就此在邵州长住下来,参与修史,这其中就包括当世大儒孔道周;又据说邵州如今的繁荣程度与京城不相上下,与邵州有关的消息开始陆陆续续chā传到京城,与此同时还有徐澈的名字。

  跟其它州府不同,邵州没有反对新帝,也没有跟着其它州起哄,新帝对邵州寄予极大的期望,那些有反心的州府也想拉拢邵州,徐澈成了香饽饽,崔家让崔氏过来找徐澈,未尝没有重修旧好的意思。

  风水轮流转,崔氏何曾想到,几年前,她嫁徐澈还算下嫁,现在娘家反而需要讨好徐澈了。

  马车缓缓入城,守门士兵照例查验,被崔家带来的马夫喝斥一顿,旁边等候已久的徐厚闻声赶紧上前,对着士兵说了几句,又拱手朝马车道:“娘子安好,小人徐厚,奉使君之命,前来接娘子回刺史府!”

  他等了半天,方才等到车厢里头传来冷冷淡淡的声音:“我到邵州,他不亲自来,就派了一个奴仆来打发我?”

  徐厚赔笑:“娘子言重了,使君事务繁忙,无暇□□,是以方才派遣小人前来,并非有意怠慢娘子,使君已经命人在府中准备妥当,还请娘子移步。”

  他从前在京城侍候,也是知道崔氏的脾气的,这番话说完,已经做好迎接暴风骤雨的准备,心说使君不肯来,再闹也没用,难不成还能掉头回京么?京城现在已经要乱了,娘子能跑出来,那是她的造化,来了邵州,可不同于以往在京城,这里是郎君的地盘,自然要看郎君的脸色,可这位主母似乎还未摆正自己的位置,事事拿乔,这又是何必呢?

  出乎意料,过了好一会儿,马车里没有传出劈头盖脸的痛骂,反是青芫出声道:“娘子累了,赶紧带路罢!”

  徐厚忙应了一声,与车夫打声招呼,跳上马车,给对方指路。

  青芫生怕崔氏与徐澈一见面就闹僵,乘着这一路的工夫,苦口婆心劝道:“娘子,郎君是个念旧的人,您就委屈一下,软言两句,他想必也不可能摆冷脸的,您二人几年未见,定有许多离情要叙,郎君嘴上不说,心中未必不欢喜,您到时候可别犯了气xìng,净说些气话,免得大家都扫兴!”

  她如此劝说,崔氏亦觉得委屈:“凭什么要我去迁就讨好他?我能来邵州,便已经是退让许多了,可你看他,非但连个音信都没有,居然也不亲自过来接我,让我丢尽了脸面!”

  青芫道:“许是真如徐厚所说,郎君公务繁忙……”

  崔氏冷笑:“再忙能连出府一趟的工夫都没有?我看是忙着与那姓焦的女人厮混罢!他们俩的丑事,满京城的人谁不知道,旁人瞧我的眼光,都觉得我十足可怜,若非是我阿爹阿娘相求,我早就眼不见为净,又何苦到这里受气!”

  青芫忙道:“娘子想多了,那焦娘子,我事先已经打听过,都说是在郎君手底下做事的,两人清清白白,郎君也没有收她为妾室……”

  崔氏呵了一声:“这话鬼都不信,你能信?自古以来,有几个女人是能当官的?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徐春阳能护成那样,半点委屈都舍不得她受,为了讨人家欢心,居然还荒谬到上疏为她请官,谁要是说他不动心,我就将姓名倒过来写!”

  三四年来,夫妻俩分隔两地,彼此之间连个音信往来也没有,倒是相安无事,可崔氏毕竟嫁给了徐澈,即便一个人霸着京城的宅第,往来宴会之间,难免会听见许多针对她的闲言闲语,她早就积了一肚子气,如今“罪魁祸首”近在眼前,火气简直快要喷薄而出。

  崔氏拧着帕子咬牙:“等见了面,我倒要提醒提醒他,当年若非崔家帮忙,他能谋到这份差事吗!”

  “娘子可千万别这么做!”青芫连忙阻止,一边暗自苦笑,心说换作几年前,邵州刺史可不是什么好差事,这桩“恩惠”不提也罢,提了反而糟糕。

  “娘子是来与郎君和解的,不是来与郎君吵架的,何必说这些伤感情的话,夫妻哪里有隔夜仇,翻页也就翻过去了,郎君是男人,男人总归气xìng大些……”

  主仆二人说话之间,刺史府就到了。

  徐厚跳下马车,朗朗招呼一声,刺史府中门缓缓打开,府中管家带着几名仆从自里头迎出来。

  崔氏扶着青芫的手下了马车,脸色很不好看,也不知是累的,还是气的。

  徐厚暗暗打量这位几年不见的主母,难免要将顾香生拿出来作一番比较。

  一个太能干,一个太能闹。

  徐厚觉得自家郎君真不是一般的命途多舛,明明生得比一般人好,身份地位也都有了,偏偏在女人缘上太倒霉,哪怕是长相一般点,xìng子温柔娴淑的也好啊!连他都有东巷的豆腐西施喜欢,堂堂刺史却居然连个稍微正常一点的女人都没摊上,不是倒霉又是什么呢?

  话说回来,如果非要论个高下的话,他倒还是宁愿选焦娘子,起码人家讲道理,不会对他摆脸色,更不会借故发脾气,除了箭法很精湛,武力值比郎君高,又比郎君能干,还经常抛头露面之外,其实也没什么缺点了。

  不过他想再多也没用,看着崔氏的脸色,徐厚不禁为自家郎君未来的日子默默点了根蜡。

  “后院主房都已经打扫好了,请娘子随我来,郎君先前吩咐过了,娘子且稍事歇息,晚上他有些事情要处理,等明日再与娘子相见。”徐厚道。

  崔氏并没有当真就乖乖被牵着鼻子走,而是问:“你们郎君现在在作甚?”

  徐厚忙道:“郎君正在会客……”

  崔氏:“会的什么客?”

  徐厚:“这……”

  崔氏:“怎么,难道会客是假,不想见我才是真的?”

  徐厚:“不不,娘子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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