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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8 章

  ,方能对得起陛下对臣的一番寄望。自古忠孝两难全,臣只能择一为之,幸好陛下安然无恙……”

  皇帝居高临下,可以看到夏侯渝脸上病色未去,看着比往日憔悴许多,加上面容惨淡哀戚,毫无作伪,令人看了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行了行了,朕也没有当真怪罪于你!”夏侯礼的声音缓和下来,甚至朝他招招手:“起身说话,太医说你染了时疫,一条小命差点就丢在半路了,乐正,给他弄张胡椅来。”

  夏侯渝慢吞吞地爬起来,动作看着迟缓不少,饶是夏侯礼这个当皇帝又当爹的铁石心肠,心头也不由得为之一软。

  “回来之后你好生养着,这些日子就不要往外跑了。”

  夏侯渝恭声应是,又抬头笑道:“还是陛下心疼臣!”

  夏侯礼没好气:“把眼泪擦擦,男人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原本长得就女气了,再作这种小女儿之态,成何体统!”

  见夏侯渝摆出一副恭聆圣训的态度,皇帝顿了顿,又道:“今日小朝会上议定了一件事,朕决意对魏用兵,齐军已经陈兵边境,集结完毕,不日便可出兵。”

  夏侯渝吃了一惊。

  方才他在外面,见众人出来是面色郑重,就知道朝会上一定说了什么事,却也没想到居然是对魏宣战。

  但仔细想想,这似乎也不出意料。

  吴越和南平现在都已经纳入齐国版图,齐国志在天下,首先需要面对的拦路虎就是魏国,解决了魏国,大理那些也就不在话下。现在借着起火事件,皇帝顺便把那些不安分不和谐的声音给收拾了,内部没有人敢在这种时候跳出来反对,打仗的时机的确是最好的。

  那些世家士族正担心皇帝下一个会对他们开刀,皇帝却转而针对魏国去了,他们乐得矛盾转移,为了讨好皇帝,自然也会竭尽全力帮忙备战,因为如果能够把魏国拿下来,他们得到的好处也不会小,这是两相得利的好事。

  皇帝道:“朕本还想让你随军出征,长点见识,不过现在看你病怏怏的,只怕是出去没两天就得被人抬着回来了。”

  夏侯渝闻言,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在旁人看来,伐魏是一份天大的功劳,但夏侯渝却不愿沾惹。

  且不说输赢,便是顾及顾香生的感受,他也不会去碰这件事。

  人生一世,总该有所为有所不为,他固然有意于皇位,却不想为了皇位就不顾一切。

  那样就不是征服皇位,而是被皇位征服了。

  皇帝似乎看出他的心思:“怎么,你好像还挺高兴的?”

  夏侯渝笑道:“臣听说能偷懒,便暗自窃喜了一下。”

  “没出息!”皇帝冷哼,“你敢说自己不是为了顾香生?”

  见夏侯渝没回答,似乎被问得愣住了,皇帝挑高了眉毛:“怎么,被说中心事反倒不敢承认了?”

  夏侯渝斟酌词句,慢慢道:“臣是在想,要如何说才合适。”

  皇帝:“那你想好了?”

  夏侯渝:“想好了。”

  皇帝:“说。”

  夏侯渝一笑:“臣想娶顾香生为妻,请陛下允许!”

  皇帝瞪着他,半晌无言。

  “行啊,眼见绕着弯子没用,就开门见山了!”皇帝气乐了,“顾香生什么身份,你可知晓?”

  夏侯渝:“她出身魏国世家,曾为淮南王妃。”

  皇帝喝道:“既然知晓,你还提这种非分之请,你觉得朕有可能答应吗!”

  夏侯渝:“陛下志在天下,待魏国并入版图,魏国也是齐国,既然天下皆归齐国,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皆为齐国百姓,她的身份自然也不成问题。”

  皇帝:“就算她的过往身份不成问题,那你呢,身为堂堂皇子,却娶一再嫁之fù,不觉得丢人吗!”

  夏侯渝道:“臣以为,再嫁与否并不要紧,要紧的是品行,顾氏不慕富贵,不欺贫贱,光风霁月,蕙质兰心,能娶到她,反而是臣之幸,还请陛下成全!”

  皇帝冷笑:“好啊,朕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将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你既然对她朝思暮想,朕也不做那棒打鸳鸯的王母,只问你一句,若是娶了她,你便没了问鼎皇位的机会,你肯不肯?”

  夏侯渝连神色都不变一下,显然这个问题他之前已经考虑过了。

  “臣愿意。”

  皇帝慢悠悠道:“你先别答应得那么爽快,就算朕不答应,别人不可能也对顾氏的出身不以为意,你很可能会因此受到非议或连累,日久天长,你今日对顾氏的山盟海誓,就可能变成对她的怨怼。朕现在储位未定,无非是在你们几个兄弟之间择定一人,你的决定就会让你的兄弟们少一个对手,日后你还得向他们的其中一个称臣。就算这样,你也愿意?”

  夏侯渝伏身叩首,面色郑重道:“臣自少时,便多承顾氏关照,更有活命之恩,臣铭记至今,须臾不敢忘怀,顾氏品xìng高洁,我甚仰慕之,惟愿与其结为夫fù,白头偕老,还请陛下成全!”

  这番话平实朴素,并无华丽辞藻,然而竟连皇帝也禁不住微微动容。

  良久。

  “罢了,你先退下罢。”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皇帝直接赶人。

  夏侯渝微微蹙眉,正想打铁趁热将此事定下来,以免再生波澜,他正要开口说话,却忽然瞥见乐正朝他微微摇头。

  心下一凛,无论再不情愿,他只得起身告退。

  ……

  夏侯渝走后,皇帝依旧很久没有说话。

  乐正几乎以为他是睡着了。

  正当他准备换上热茶时,皇帝开口了:“依你看,五郎和七郎,哪个更稳妥?”

  乐正就笑了:“要说稳妥,自然是七殿下更稳妥些。”

  夏侯礼睨了他一眼:“怎么,听你的语气,你觉得稳妥不好?”

  好不好,您不是已经有定论了吗?乐正心道,面上却仍是笑:“奴婢觉着,如今既然要对魏国打仗,国内还是更稳妥些好,这样看来,还是七殿下行事更老道些,五殿下恐怕有些心急了。”

  “不对。”皇帝却摇摇头,“七郎哪里是老道,他只是求稳,和稀泥,不想去啃硬骨头,稳重是稳重了,却毫无锐意进取之心,这样的人,若是放在太平盛世,也可当个守成之君。”

  乐正笑道:“陛下定能统一天下,这样一来,到了下一代,可不就是太平盛世了么?”

  夏侯礼:“喔?你这意思是说朕选七郎比较好?”

  乐正吓了一跳,忙道:“奴婢可没这样说,奴婢哪里敢在立储的事情上指手画脚,这都是奴婢的胡言乱语!”

  他手忙脚乱解释了一通,看见皇帝好整以暇,这才知道自己又被耍了。

  皇帝哈哈笑道:“朕又没说什么,你紧张作甚?朕就是问问你,你跟着朕也有许多年了,旁观者清,这些皇子里头,难道就没一个适合当储君的?”

  当皇帝的,总觉得自己还能再干五百年,尤其是上了年纪,儿子又年长的,非到万不得已,不愿意立太子,就像永康帝一样,太子立了,还能给废掉,无非都是猜疑的心理在作祟,夏侯礼也不例外,所以齐国这么多年来,同样也没有立过储君。

  不过现在没有,不代表永远不考虑,无论如何,身为天子,夏侯礼总要为宗庙社稷作打算,立不立储君是一回事,但心里总不能连谱都没有。

  乐正赔笑:“您这可真是为难奴婢了,这种事情,奴婢哪里敢妄言呢?”

  皇帝皱眉道:“别整那么婆婆妈妈的虚话,这里就朕与你二人,隔墙无耳,你便是说错了也无妨!”

  乐正只好硬着头皮道:“奴婢不知道谁能当储君,奴婢只知道谁不能当。”

  皇帝奇道:“谁?”

  乐正笑道:“方才陛下不是说了嘛,五殿下若是娶了济宁伯,便不能继位,这样可就少了一个了!”

  皇帝哼了一声:“朕几曾这样说过,只是想吓唬吓唬他罢了,谁知道这小子跟头犟驴似的,居然不进反退!”

  乐正:“奴婢瞧着,五殿下的xìng子还真跟陛下年轻时一模一样!”

  皇帝笑骂:“得了罢,你上回才说过这话!别以为朕忘了,每次都拿这句话来当挡箭牌!”

  乐正却不害怕,反是笑道:“奴婢可没有敷衍陛下,想当年,陛下与孝惠皇后的婚事,不也是陛下主动求来的么?”

  说起这件事,皇帝的神情也柔和了几分。

  已故皇后刘氏,其家世并不显赫,因祖上曾与回鹘人通婚,有回鹘血统,当时原是不可能与皇子婚配的,但夏侯礼却偏偏看对了眼,非她不娶,并想方设法将人娶进门,可惜刘氏年寿不永,还没等到夏侯礼登基就亡故了,只能被追封为皇后。

  也因着这个缘故,这些年夏侯礼没有再立过皇后,对刘氏娘家兴国公府,也礼遇有加,还将公主下嫁刘筠。

  回忆往事,皇帝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一丝惆怅:“是啊,可惜她身体不好,当时又要为朕主持中馈,忙前忙后,这才早早去了!也许那时候不嫁给朕,她还能多活几年呢!”

  乐正见他伤感,忙道:“都是奴婢不好,奴婢该掌嘴,还请陛下节哀!皇后在天之灵,想必也不愿看见陛下伤怀!”

  皇帝摆摆手:“可惜阿檀没有留下子女,否则如今朕便不必为此烦心了!”

  唏嘘一阵,皇帝却也没了继续处理公事的兴致,他起身负手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下脚步,对乐正道:“去将中书舍人章淮叫过来。”

  乐正心头一跳。

  叫中书舍人来,自然不是为了商议政事,本朝自打有这个官职起,就是为了草拟诏书而存在。

  这是要……?

  ……

  步出宫门的时候,夏侯渝不由长长出了口气,风一吹,感觉身上一凉,全是冷汗。

  饶是他胆子大,敢在跟皇帝说话时偶尔chā科打诨,可也并不代表他不带脑子和心眼。

  尤其是在面对这么一位聪明而又多疑的皇帝时,往往自以为表现良好时,到头来却只会证明是自作聪明。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坦诚。

  夏侯渝想娶顾香生是真,一片真心毋庸置疑,但他对皇位也不是毫不在意,两项权衡,自然前者更重要一些,所以在前者的事情上说实话,后者则打马虎眼,七分真,三分假,才显得更真。

  皇帝自有自己的一套判断标准,他不会因为你表示自己无意于皇位,就不把你列入考虑。

  当然,他也不会因为你想要皇位,就真把皇位给你。

  夏侯渝大病初愈,又要在方才应对的时候处处小心,真可谓是如履薄冰,此时松懈下来,便觉得浑身乏力,恨不得回去睡上个三天三夜才罢休。

  他刚回到王府,上官和与黄珍等人便迎上来,众人担心他在皇宫里的表现,像以往一样,夏侯渝每次从宫里回来,都要跟幕僚聚在一起,将皇帝说过的话拿出来捣碎了琢磨研究,揣测帝心。

  今天他觉得心里有些憔悴,说没两句上下眼皮就直打架,上官和等人见状便劝他去歇息,结果夏侯渝还没动,外头下人就来报,说宫里来了人,宣诏的。

  夏侯渝一愣,心里隐隐猜测可能跟自己方才与皇帝的谈话有关,但又不肯定,没来得及多想,赶紧带着人出去迎诏。

  过来宣诏的是礼曹一位官员,双方寒暄几句,对方打开诏书照本宣科。

  出乎意料的是,诏书非止一道,而有三道。

  ☆、第133章

  第一道诏书是改封诏书,将夏侯渝封爵里的“远”字改为“肃”字,也就是说,从今往后,远王就成了肃王。

  远这个封号,原先在本朝是绝无仅有的,顾名思义,夏侯渝从魏国远道而来,千里迢迢归国,皇帝就赐了个远字,可想而知当初有多随意。

  肃就不一样了,刚德克就、执心决断曰肃,这个封号在一定程度上,是表明了皇帝对夏侯渝渤州之行的肯定,那些听得出弦外之音的聪明人,自然就不敢再叽叽歪歪,上疏弹劾了。

  夏侯渝出身再低,毕竟也是皇子,放眼齐国这些成年的皇子,唯独夏侯渝的封号最是寒酸,难免让人觉得皇帝厚此薄彼,对夏侯渝不是很看重,这次改封,也算是弥补了。

  第二道诏书,则是任命夏侯渝为柴州刺史。

  柴州在齐国北面,因常年与回鹘jiāo火,而处于最前线的位置,还曾经被回鹘人攻占过。别人当刺史,就算地处偏远苦寒,起码还是货真价实的一方长官,去柴州当刺史,则等于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随时有掉下去的风险。每年吏曹门庭若市,官员们踏破门槛打通关节想往上走,就是柴州和彭州这种直面回鹘人的地方无人问津,朝廷倒贴都未必有人想去。

  如果说前面那一道诏书,众人还惊喜jiāo加的话,等第二道诏书一出来,所有人看夏侯渝的目光,就不是贺喜,而是同情了,王府上下更是大惊失色,半点喜色都没有了。

  夏侯渝捧着诏书微微苦笑,几乎要以为自己方才在宫里头是不是哪句话说得不妥,将皇帝大大给得罪了。

  帝心难测这句话,此时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

  他婉拒参与伐魏战争,皇帝就直接将他踢到柴州去直面回鹘人,夏侯渝简直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庆幸好,还是应该为自己抹一把辛酸泪好。

  “第三道诏书呢?”他咳嗽几声,感觉从宫里回来之后,头晕好像又加重了。

  宣诏的官员笑道:“第三道诏书,原是有两份,陛下不让马上宣读,说是要等宫里头来人,才决定读哪一份。”

  旁人听得莫名其妙,诏书还有两个版本,哪里见过这样的奇事?

  上官和忍不住上前询问:“敢问这两份诏书分别说的是什么内容?”

  因方才已经收过沉甸甸的钱袋,夏侯渝又刚刚改封,官员也未敢过于拿大,便笑道:“陛下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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