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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官棱角分明,犹如雕刻,宽阔的额头,飞扬的剑眉,高耸的鼻梁,还有因紧抿而显得过分锐利的唇形,面上每一寸yīn冷的线条无不在说明着,这是一个严肃冷漠的人。可偏他那线条过分优美的下巴,和那过分好看的桃花眼又轻易地抵消了五官上的凛冽感,让人第二眼望之,又觉得这是一个温和明朗的人。

  但当你再对上那双静淡的眸,对着那澄明的如玉似水的目光时,方才那冷峻和温和的感觉便都又消失了,你只会觉得这人仿若能洞察人心般高深莫测,让人心生不安。

  这就是他,真真正正的他,与平日的萎靡大相径庭,一个叫人捉摸不透的人。

  李浅闪了闪眼,调开过于专注盯看的眸子,心里忍不住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看到这样的他,很难想象,就在昨天他还色迷迷看着一美貌宫女,轻佻地对人家说:“来啊,美人,让本皇子好好宠爱宠爱你。”

  大燕皇帝的七个皇子中,大殿下齐曦铭就像是一团火,炙热、奔放,虽也有心却流于急躁;二殿下齐曦宏像是夏日阵雨前的响雷,xìng格暴躁,靠近几米之内,都会被轰成焦炭;三殿下齐曦澜很像是风,微风,随心随xìng,滑不溜丢,即使从身边吹过,也不会让你抓到丝毫痕迹;四殿下齐曦鹏行伍出身,十五岁就随大将军冀朋上了战场,虽见过没两面,却是皇子中最磊落的人;六殿下和七殿下还是豆丁两枚,爱玩,爱闹,孩子气重,还构不成什么威胁,暂时倒可以放在保险箱里先存着。

  然后就是五殿下齐曦炎,李浅敢说他是她见过的最看不透的人,就像水,一潭深水,深不见底,深不可测。他沉稳,有耐xìng,能屈能伸,xìng格狠辣,可却是几个皇子中最不能得罪的人。

  有时候她真不明白,像这样的人,又是如何让别人觉得他不学无术,不堪重用的?

  是他藏的太深,抑或是对手太蠢?

  “你来迟了。”齐曦炎终于转过头,睨了她一眼。经过几年锤炼,他的眼神越发深沉,竟一眼看得她腿脚发软。

  不会是还没吃饭,怨气怎么这么大?李浅按了按惊吓的心口,轻声道:“遇上三殿下,说了几句话。”

  “何事?”

  “蹴鞠的事。”

  “哦?”微一挑眉。

  李浅知道他要问,也不敢隐瞒,赶忙把齐曦澜的话重述了一遍。当然她没敢说齐曦澜大言因为相信她,才jiāo给她办的。这样背主私下往来,是所有高位者都忌讳的,所以她只说了自己的猜测,齐曦澜是想把火引到他们身上,自己好躲个干净。

  齐曦炎听完,眉角皱了皱,极美的脸上隐有一分愠色。

  “既如此,你好好做,要做的好,做的精彩,让那厮大大出出风头。”

  他厌极了大殿下齐曦铭,无人外时都会称一句,“那厮。”李浅是听惯了的,也不觉什么,立刻躬身唱了一声:“喏。”

  齐曦炎果然没吃饭,又问了两句,便叫宫女备膳。

  两人走到饭厅,喷香的饭菜已经摆上桌,李浅顿觉腹中饥饿,她对着一碟zhà子鸡咽了咽口水,强忍着*,给他盛上一碗鲜鱼汤。

  齐曦炎可能山珍海味也吃的太多,竟然一边吃一边皱着眉,嫉妒的李浅一个劲儿抽动嘴角。这么好的饭菜,他还嫌弃,要是给她该多好啊。

  她的目光太过热切,太坦诚,她的手指轻轻扭着,指甲秀美圆润,就是这双手昨天帮他洗脚,也没擦一下,就用那只洗完脚的手去摸他的脸……。

  齐曦炎忽然觉得胃里发堵,什么也吃不下了。他甩手扔了筷子,接过宫女递上的白巾拭了拭唇角,冷声道:“本殿用完了,余下的都赏了你吧。”

  李浅大喜,“谢殿下。”

  这一声答的有脆又响,连含蓄推脱都省了。

  齐曦炎鼻腔里“哼”出一声,起身向殿外走去,走过她身边时,不忘提醒一句,“少吃点,若不小心撑死了,可没人给本殿办事了。”

  “喏。”李浅躬身答着,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想他八成是生气了,也是,谁刚吃个半饱就被人劫了去会高兴?不过他气他的,她可照吃不误。

  齐曦炎一走,她立刻抓起一个zhà子鸡放进嘴里,大嚼特嚼,一面嚼一面去看侧殿侍立的宫女和黄门的嫉妒和羡慕的眼神,心里暗暗得意一把。她可是五殿下面前的红人呢。

  说她得意忘形也罢,恃宠而骄也罢,作为齐曦炎的贴身黄门,若是表现的太知进退,岂不对不起他声名狼藉的名声?

  哈哈哈……

  第十一章 好一脚狗屎

  蹴鞠比赛该如何办,李浅心里早打好了腹稿。比赛的过程和形式她无从过问,她所能做的就是在场外多下点功夫。前朝时有一种音乐蹴鞠很流行,是在音乐伴奏下进行,靠踢技巧,踢出动作来,只不过这大多是女子蹴鞠,男子的比赛是竞技xìng的,却不能适用这种。但是这也给了她一点启示,美人嘛,阳刚男人哪个不爱,哪个不想,想调动他们的兴致和xìng致,非女人莫属。

  不知为何,脑中忽然现出一群穿着超短裙,露着雪白大腿的少女蹦跳呐喊的画面,让她顿生灵感。女子们身段妖娆,舞姿劲bào,比赛场上气氛分外热烈。这应该是她前世的记忆吧,哪朝说不清,但某些东西到了哪儿都是通用的。

  燕朝民风没那么开放,大腿是不敢露的,胳膊也不敢露,不过包身一点的衣服未必不见效果。她寻思许久,挥就一幅衣服草图,让制衣局的宫人按图造出二十四套衣服,样式相同,颜色分红色和绿色各十二套,又让他们用各色布条各做了二十四个彩球。

  顶着齐曦炎的名头,这点事办起来也不费力,难就难在穿这衣服的人选不好定。

  人要漂亮,身材要丰满,要有点舞蹈功底就更好了。当然这事找齐曦澜就对了,以他对女人的了解,以及在宫中绝好的人缘,找人就跟捡个芝麻一样简单。

  跟齐曦澜说了自己的构想,他顿时眼睛大亮,连声大赞她是个伶俐的。能想出这样的主意,可见她没少在女人身上下功夫。

  李浅很给面子的白了他一眼,在女人身上功夫深的,是他吧。

  人选很快定下来,都是宫里最漂亮的,各宫的妃嫔皇子也很配合,也不知他们抱着什么心思,竟很齐心的选了最合意的人送来。

  衣服也量身裁好,连体紧身的的式样,袖口和裤脚加了一圈荷叶边,很是新颖别致。看着一个个包腿包腰,胸部勒的极为壮观的窈窕美人,她忽然想起某某黄金甲。*挤挤还是有的,这话说的倒一点也不错。

  让宫里嬷嬷给每个美人都挽了高高发髻,上面别上一朵山茶花,清新风雅,叫人越看越满意。妩媚中透着几分风情,说不露又很露,说不透又很透,活活馋死那帮青春儿郎。

  跳舞李浅是不会的,她隐约还记着几个动作,通通jiāo给这些宫女们。虽然离比赛还有十余日,时间紧迫,可她们都练的格外认真。不用她提点,这些女人们都明白这次表演对她们的重要xìng,对各自主子的殷切期待也牢记在心。或者她们心里也知道,若能被某个皇子看中,那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面对这么积极的学员,李浅也不用费力去管,只专心布置场地就是了。

  鞠城建在宫外,距离皇宫十几里的地方。以前大将军冀德(现任将军冀朋父亲)曾以蹴鞠来训练士兵,并创建了鞠城。后来此项运动在民间流传下来,多为武者所喜,而世家子弟经常花天酒地大多掏空了身子,对于这种剧烈运动不太感兴趣,只有少数武士传家的家族子弟偶尔会呼朋引伴踢上一场,这般冷淡之下竟使诺大鞠城荒废下来。

  李浅在鞠城溜达了一圈,对着短墙上丛丛杂草深深叹息,然后毅然转身回皇宫找齐曦澜去了。

  丫的,这样的地方若能用,她的头割下来给他们当球踢。

  “殿下,借点人吧。”

  “借什么人?”齐曦澜刚睡醒,坐在椅子里正迷瞪着呢。

  “宫里的侍卫,羽林军,能借多少借多少。”

  他瞬间醒盹,“借来干吗?”

  “拔草。”

  声音拔高一度,“拔什么草?”

  李浅被他问得脸色漆黑,心说,合着这位殿下从小到大就没到鞠城一游过吗?

  齐曦炎倒是去过鞠城几次,对里面的状况也了解,不过能用别人干的事,自然不能劳动她家殿下,所以这事不找齐曦澜,都对不起他对自己的照顾。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不叫人拔完草,蹴鞠的事她还不管了。

  齐曦澜今天也有点背运,他昨晚跟侍妾多喝了几杯,早上醒的晚,连早膳都没来得及吃就被李浅拉到鞠城现场参观,心里正火大着呢,结果一不小心又在草丛里踩了摊狗屎,气得好险没昏过去。

  “这帮孙子,好好的鞠城养什么狗啊。”他咆哮着叫黄门过来给他擦鞋,满脸全是嫌恶。

  李浅心中好笑,鞠城连个管事的都没有,谁没事在这儿养狗啊,多半是这里人烟稀少,又地方甚广,一时倒成了各种动物的栖息场所,有几只野猫野狗安家落户也是常事。

  齐曦澜嫌鞋太臭,不愿意再穿,干脆甩了一只出去,由两个黄门搀扶着,单腿金鸡独立站着,神态甚为狼狈。

  李浅看得心情大好,便好心的提醒他应该在鞠城巡视一遍,再决定如何改造。

  齐曦澜现在的模样哪还管得了这个,狠狠瞪她一眼,冷声道:“下午会派一百名士兵过来,剩下的你看着办,要是比赛前弄不好,小心本殿拿你祭刀。”

  李浅故意哆嗦了一下,随后可怜巴巴的求情。齐曦澜再不愿理她,一甩袍袖,怒气冲冲地走了。当然是被两个黄门架走的,一瘸一拐走得很是可笑。

  李浅噗嗤一乐,只当他是吓唬人。她不怕齐曦澜,因为他的xìng子颇有几分直率,不似齐曦炎的yīn沉,也没齐曦宏的狠辣。同样的话由他说出来她不会当真,若是齐曦炎说出来,她会真的害怕,然后苦思自己是不是还在别的地方也得罪了他;要是齐曦宏说的,那她只能包袱卷卷逃跑去也。

  一百名士兵都是京畿营的守军,吃苦耐劳,手脚粗大,干农活也是一把好手。比那些自命高人一等,又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御前侍卫和御林军不知强了多少。李浅对此甚为满意,指挥士兵拔草,清理某些动物粪便,只两天功夫就把所有碍眼的东西都清理干净。

  接下来就是粉刷短墙,重修球门,还有重铺场地了。短墙和球门损坏不太严重,修起来还算简单,至于场地重铺费时最长,土要从别处新运来,和着油一起夯实,整修平整了才能使用。这一通整修足足花了十天,所费银两也不少,李浅全是挂的账,之后让人直接把账单送到齐曦澜手里。她的理论是:又不是她家殿下要办的事,没道理他受惠,齐曦炎买单啊。

  齐曦澜倒也不小气,大笔银子扔出来,花钱如流水一般。不过他也不白花,随后到齐曦宏那儿走一趟,自有人掏腰包,顺道还能小赚一笔。只可怜了李浅,每天都要坐马车往返于皇宫与鞠城之间,颠碎了一身嫩骨头。

  其实她很讨厌坐马车的,一天急行下来骨头架子都觉散了。这种厌恶,还要追溯到十三岁时,那一回经历让她彻底记住了马车的坏处。

  那是两年前,皇上某一日心血来潮说要去永山礼佛,齐曦炎也跟着去,但那天他起的晚了,等他们匆忙收拾完,皇上的銮驾早已出发了。没奈何只能坐车急追,车走的都是山路,一路颠颠簸簸,她觉得自己的屁股都快消失了,痛到最后发麻变成麻木,掐上去一点都不痛。第二日,齐曦炎还说,“你两年没长个子,怎么屁股倒是见长了。”

  其实,那是肿的。

  第十二章 天下无敌大誓言

  鞠城布置妥当时,离比赛也就两天了。李浅又去看了一回练舞的宫女,她们练得非常认真,只是大开大合之间缺少了记忆中啦啦队的豪放和大气。不过这都是先天教养使然,根本弥补不了,想做到这一步,或许她只能从青楼楚馆中选人了。

  齐曦澜也来看了一回预演,从他嘴角流下的疑似涎水的东东,完全可以看出他很满意。

  “小浅子,不如你跟了本殿吧,上本殿这儿做个首领太监,好过某人的贴身黄门。”他嬉笑着开始挖墙脚。

  首领太监,那可是八品使监,可以说是伺候皇子的黄门中等级最高的了。齐曦澜还真舍得下本钱,也不知置现任使监吴公公于何地?

  不过李浅懒得他那池浑水,投了他,等于投了大殿下,齐曦炎不掐死她才怪。虽然齐曦澜也未必和齐曦宏一条心,但她的小命可不敢随便玩的。

  “三殿下真爱说笑,奴才哪儿配伺候您啊。”嘻嘻笑一声,趁他不注意抬脚开溜了。

  看她逃走的背影,齐曦澜丹凤眼微微一眯,露出一抹淡笑。

  “这小子,比鱼还滑溜。”吴公公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

  齐曦澜仿佛早有觉察,轻声问:“你觉得这个李浅怎样?”

  “是个聪明人,可惜啊……”

  可惜不能为他们所用。

  “要不要……”吴公公用手比了个刀形虚空一劈。

  齐曦澜摇头,略有些无奈地叹口气,“吴叔,我说过很多次了,觊觎太高不可攀的东西,会没好下场的。”

  吴公公冷笑,“那也得殿下能保得了命才行。”

  齐曦澜心里泛起一丝凉意,生在帝王之家,有太多事是身不由已的,他的母亲只是个卑贱的宫女,注定有些事要比别人更难更难……。

  ※

  最近一段时日,齐曦炎不知在做什么,没把她叫过去问过一次话,甚至连见他一面都难。

  李浅犹疑该不该主动把比赛准备的情况汇报一下,心里颇为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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