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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8 章

  。”

  “……”兔儿闷闷地仰头望着他眼底的怒火,全然搞不懂他在气什么。

  终于回到家里,晚上躺在小床上却有些睡不着了。托腮坐在床上,思量如何将怪老头撵走留在娘身边,张麻子已经不喝酒打人了,有娘在的家再破再穷也是家。

  地上落下的月光里,缓缓化出一个人影,紫色的长衫无风微拂,雪白的长发净白的刺眼。兔儿短暂的惊怔后,便淡定下来。

  “老爷爷,你又来了。”她似乎很有老头缘。

  “兔儿。”他缓声一笑,寻不到她的焦急一扫而空,“时机到了,我来接你走。”

  兔儿正要摇头拒绝,窗外传来老者yīn沉凝怒的一声低吼,“崔珏!”

  老者破门而入,不知哪里化出来的黑色长鞭,凛冽一甩直接逼向屋内的紫衣白发老头。兔儿睁大眼,一连两天看人大战,实在有些难以理清纷乱的头绪。是老者太冲动?还是他仇人太多?不管哪一种,跟着这样的怪老头都太不安全了,更加笃定得到机会一定将他甩掉,彻底划清界限。

  第256章 见我的儿女

  兔儿吓得抱着脑袋钻到床底下,还以为狭小的黑暗空间可以避难,忽然一只手伸进来,另一只手又伸进来阻挠,两只手在床底下纠斗起来。兔儿赶紧缩到最里面,惊惧地盯着那两只修长的手斗得光束四shè,照得床下忽明忽暗。兔儿完全搞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只听到老者怒吼一声。

  “崔珏!她最后只见过你,她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紫衣老头显然对老者很愤怒,口气极为不善。

  “我不信……”老者怒声大吼,打斗愈加激烈,轰隆巨响似要将房屋摧毁。

  紫衣老头手中长笔一挥,一道灵光将老者困住,一把将兔儿从床下踹了出来,紫色光芒如落雪纷纷,待老者挣脱束缚,紫衣老头已带着兔儿在一片光影里消失。

  兔儿只听到耳边掠过一阵呼啸的风声,人已从半空中落在一片油菜花地。那一望无垠的黄色花海随风起伏dàng漾,扬起一片黄色花雨,纷纷扬扬洒满天空。

  “这里好美呀。”兔儿眼前的美景瞬时让她忘记方才的恐惧,开心地奔跑在花海中,追逐两只白色的蝴蝶,欢快的笑声如铜铃般清脆。

  他扬起唇角,雪白的长发如霜雪般刺目,清俊的脸上尽染苍凉。低沉的声音缠绕在花雨中随风飘散。

  “白儿,这一世,我倾其所有守护你的快乐。”

  兔儿抱着一束油菜花,蹦蹦跳跳跑回来仰望身材修长的紫衣老者,将油菜花送给他,“老爷爷,紫衣配黄花。”

  “谢谢兔儿。”他接过油菜花,宠溺地捏了捏兔儿细嫩的脸蛋。“我不是老爷爷,我叫崔珏。”

  “你的头发这么白还不是爷爷?”兔儿想不懂。

  “不一定白发的都是爷爷。”他的笑靥里蕴着几分哀凉又透着几许欣喜,“我带兔儿离开这里可好?”

  “老爷爷要带我去哪里?”兔儿歪头问他。

  他摘下一朵油菜花戴在兔儿的环髻上,衬得她白皙的小脸清纯可人。端详了她一会道,“我亦不知去哪里。”

  “可是我娘……”

  “你娘那里我会留下一笔钱,自此衣食无忧不需你再惦记。”

  兔儿还是犹豫不决,她也说不清楚为啥跟这个白发崔珏很亲切。抠着手指想了半天,“那好吧,先跟你溜达几天再说吧。”

  崔珏伸出宽大的手掌,兔儿小小的手放在上面紧紧包裹在他的掌心中。一前一后走在遍野的油菜地里,她没有看见油菜花地的孤树旁站着的白衣男子,斑白的长发在风中浮动,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底的光彩渐渐暗淡成灰。

  崔珏带兔儿去了一个极为幽静的地方,那里翠竹成林,流水潺潺,竹屋前有个偌大的水车在溪上缓缓转动,带着水花映着阳光在半空出现一个小小的彩虹。

  兔儿欢乐地跑到小溪边,溪水里有幼小的鱼儿成群嬉戏。她捧着水抓鱼,小鱼哧溜溜在指缝间逃走,逗得她咯咯笑起来。崔珏笑着站在她身后,随手化了一把油纸伞,为她遮去焦热的阳光。她在伞影里仰头望着他,天真浪漫的笑容如最明亮的宝石闪闪发光。

  竹屋有两个房间,兔儿的房间布置的极为小巧温馨,看来下了很大一番功夫。兔儿喜欢趴在窗上看屋外水车在阳光下溅起的七色彩虹,映着苍翠竹影格外美丽。崔珏会做好饭菜喊她出去吃饭,俩人没有什么话题可聊,大多数时间都是他含笑静静望着她。

  那种莫名的亲近感让兔儿对崔珏一点都不抵触,完全不同于老者的感觉,或许是曾经在夜里多次见过而觉得熟识没有危险感吧。

  一天晚上,兔儿坐在屋外的石凳上,仰头数着天上璨亮的星子,他轻声告诉她那颗星星叫牛郎,那颗星星叫织女。

  牛郎织女的故事小时候听娘讲过,也曾趴在黄瓜架下期盼可以听到牛郎织女的悄悄话,传说只是传说,她只是黄瓜架下听到了微微的风声。也许是她经常撒谎做坏事,不得天上星使喜欢听不到他们的悄悄话。

  “我会看着你一天天长大。”耳边传来崔珏的一声低语,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梳理她墨黑的长发,一缕一缕柔顺放在他的掌心。

  “等我长大了,你就更老了。”兔儿嘻嘻一笑,小手指轻轻触碰石桌上花瓶内放着的那束油菜花。已经七天了,也不知崔珏如何做到油菜花丝毫没有丁点枯萎,还如刚刚摘下来时开的美好。

  “岁月总是会在人的身上留下一些痕迹,若待你长大我变得更老,只能说你在我心里的位置已超越了光yīn。”

  兔儿懵懵懂懂地眨了眨大眼睛,在心里细细念叨了两遍这句话,还是没有听明白是什么意思,正要问他求解,他已笑着端起用竹叶煮的水踱步到溪边闲饮。兔儿追上来,跟他一起站在溪边,一起望着遥远的婆娑树影。月色下的清冷辉光里,不堪清楚地看到在那茂密的竹林间站着一抹白影,斑驳的长发格外扎眼,只是隐约看到就已吓得兔儿瑟缩到崔珏身后。

  崔珏也很震惊,随即淡定下来,用个结界将兔儿护在身后。

  崔珏飞过小溪在白衣老者的面前,那样遥远的距离,包裹兔儿的结界好像一个巨大气泡应该是密不透风的,还是隐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你居然找来了。”崔珏口气不善,转而了悟,“我该唤你玄澈还是无殇?抑或是唐昕?”

  他没有回答崔珏的话,质问道,“你为何带走兔儿!”他也是刚刚反应过来,哪里不对。

  “这孩子玲珑剔透,根骨不错,我想收她为徒。”这个借口崔珏早便打好腹稿。

  “好!我只问你,她最后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崔珏的话如一根利刺扎痛了他的心,吼道,“不可能!”

  “尊上执意为难崔某?”

  他高颀的身形隐约一晃,声音兀地变得极为低郁,“她真的没有……给我留下什么话?”

  “没有。”

  “一句话都没有?一句话都没有……”他脚步虚晃两下,勉强稳住身形。

  崔珏默然了,所有的恨意在看到他这般难过时出现一丝裂痕。梗塞的喉间发出细微的声音,“她说了一句,想要有一块心爱之人立的墓碑。”

  所有的信念都在此刻崩塌,连最后一丝希冀也是此时消弭在一片黑寂之中。他不住摇头,即便当年亲眼看到她跳下忘川河,一直以来都不相信她真的离去了。而在此时他才真正意识到,她是真的去了,永永远远离他而去了。

  他还有什么?他望着自己一双净白的手,什么都没有了!最后连她的一丝踪迹,甚至一样可以缅怀的东西都不曾留下。只有当年她写下的一纸婚书上面有她和他的掌印,纸张早已泛黄,字迹也已不清,唯独那两个红色指印如烙铁般总是刺痛他的每一根神经。

  “告诉我通往冥界的封印在哪里。”他沙哑的嗓音如魔鬼嘶吟。

  “天帝已将三界封印对尊上封锁。尊上再视不见封印,亦打不开封印,永远困在人界。”崔珏将一根白玉簪递给他,“她临死时,曾让我为她戴上这支簪子。”

  他颤抖着手接过簪子,紧紧攥在掌中,她送他这根白玉簪时的画面浮现在脑海。她轻悦的笑声在耳边回dàng,音容笑貌恍如昨日般清晰却是再也抓不住的幻影。

  “二澈哥哥,将来我嫁给你,我们会生出一个什么东西?”

  “当然是孩子!”

  “不不,我的意思是,你是神龙,我是九尾白狐,我们生出的是龙?还是狐狸?抑或是长着狐尾的龙。”

  他笑着沉吟稍许,“我觉得你会生出一颗龙蛋。”

  她挥舞小拳头捶打他的心口,红着脸嗔他,“我是狐皇,才不是下蛋的母鸡。”

  他笑起来,搂紧她在怀里,“只要是你跟我的孩子,不管生的是什么,我都视他如命。”

  “尊上。”崔珏的呼唤将他从回忆中惊醒,更紧攥住手中的白玉簪,冷声道,“我要见我的孩子。”

  “我做不到。”崔珏冷声拒绝。

  “我回不去,便带他们来人界。”霸气的口气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不可能!”

  “崔珏,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低狠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锁魂鞭已现身燃起一簇簇黑色的火焰。

  “我以前就是太注重身份之责,才会错失太多。”崔珏亦化出春秋轮回笔。“她两次失去六命皆我所为,连我都恨我自己。”

  兔儿在结界内吓得心脏扑腾扑腾乱跳,他们又要开战了。也不知薄薄一层泡沫能不能保护她。就在她担心不已时,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包裹她的结界已在一声鞭响下碎裂,身子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随即飞了出去。

  “崔珏,想找回你的徒弟,就带我的儿女来见我。”他掠过竹屋,直接在竹林里消失。崔珏正要追上去,却看到水车旁站着的玄辰。

  “崔判官玩忽职守离开冥界寻找一个人界女孩,到底什么意思?”他灰色的眸子愈来愈深,唇边缓缓勾起一丝浅笑。

  第257章 恢复灵力

  yīn湿的山洞充满刺鼻的霉味,青苔生满岩壁,水滴从青苔上滴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水声。好在山洞里生了一堆火可以驱一驱潮湿的霉味,也让yīn凉的山洞暖和不少。

  兔儿蹲在火堆旁烤火,不时偷瞄一眼脸色yīn沉的老者,他太沉默了。自从入了山洞都一天一夜了,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兔儿饿的肚子咕咕乱叫,要不是以前经常挨饿,早就受不了到处找吃的填饱五脏庙了。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兔儿还是第一次问及他名字之类。

  他一怔,黑漆漆的眼底涌现一抹愕然,“我叫什么?”他望着噼啪燃烧的火堆,“我叫什么?”他抓紧手中的酒壶,终于活了般仰头灌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充斥唇齿流入心头,“唐昕?无殇抑或玄澈?我到底叫什么?”唐昕的身体,无殇玄澈的两世记忆,他亦不知自己到底该叫什么了。他低喃一声,“小白……”多么还想听一听她再唤他一声“小白”。望向身侧的兔儿,眼底映着火光好像多了些期盼,“你以后叫我小白。”

  小白?

  “我叫你小老头行么?”兔儿擦了擦烤火额上渗出的汗滴。

  “你这孩子!”他嗔了声,转而低笑,“是,我已经老了。凡人的身体,易老易亡,若我死了是否就能见到她了?”

  兔儿心头一滞,真心有点不忍见他伤心难过,“好吧小白,我饿了。”

  叫一个老头子这么幼稚的名字,还真奇怪到姥姥家了。兔儿腹诽一阵,伸出手巴望他能变出什么好吃的填一填空空如也的肚子。

  他微愣了下,似乎也觉得被一个幼稚女娃如此称呼奇怪至极。丢来一个干巴巴的烧饼,兔儿大口大口啃起来,吃了两口想起来他也什么东西都没吃,掰下来一块递给他。

  “娘说人是铁饭是钢,小白你也多少吃点吧。”跳跃的火光下她的手异常白皙,指甲粉嫩晶亮,是一双很漂亮的手。

  “我教你弹琴。”说着,他便化出一架七弦古琴,放在膝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琴音叮咚流淌如滚珠落水。

  “我不喜欢!”兔儿嚼着饼,脸别向一边,“穷人家孩子的手是用来干活的,弹琴都是富家小姐闲来无事的消遣。我才不学那么娇气的东西。”

  他居然恼了,“我教你学就是了!”

  “不要!”兔儿跳起来,一见到那七弦琴就厌恶,碰都不想碰。怄气往山洞外走,他已化出一道灵光将她的双脚束住。“你放开我怪老头!”

  “崔珏与你便可乖巧顺服,为何与我这般厌恶!”他愤怒的声音在山洞中嗡嗡回dàng,震得兔儿脑仁发涨,“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那有什么为何不为何的!你放了我!我要回家找我娘去。”

  “不放!”

  “我讨厌你!”

  他的眼底凝着压抑的火光,十指轻轻拨弄琴弦,努力心平气和曲调还是不受控制的凌乱,“人界那么多根骨不错的女孩,崔珏为何偏偏带走你?足见你对他极为重要。”曲调上挑,透着刺耳的尖锐,“他带来我的儿女与我相见,自会放了你。”

  兔儿捂住耳朵,“别弹了!我不爱听!”

  “这首曲子叫‘伊人笑’,我从来没给除她之外的人弹奏过,你居然不爱听?”他手指僵硬地挑过琴弦,优美的曲调透着凄凉的哀婉,眼角泛起一丝红晕,有晶莹的液体噙满眼眶。“我不相信你去了。”

  洞外的阳光刺眼的明亮,兔儿就站在洞口,还以为动弹不得,束缚脚踝的灵光碎碎成缥缈的雾气,短暂的踌躇,望着他的目光似尚存一丝莫名的不舍,转身毫不留恋跑出山洞。

  跟他在一起总感觉呼吸困难,难以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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