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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之风。”

  楚昭双眉一簇,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却低头道:“楚昭不过是上官府内的一员小小教头,夫人谬赞了。”

  季淑不以为意,放眼打量周遭,方才门扇洞开,外头风鼓进来,弄得白帘飞舞,蜡烛也灭了三两根,便更显yīn暗。季淑回头看看自己栖身的那口棺材,大概是上好的木料,漆的油光水滑。

  季淑望着那口棺材,嘴里慢慢说道:“考武状元啊,出人头地,出将入相,有什么难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楚昭反反复复看了季淑几眼,才道:“大……夫人……”

  季淑道:“何事?”

  楚昭说道:“夫人这话……”他忽地莞尔,模样甚是实诚谦恭,缓声说道:“这话有些惊世骇俗,倘若让些大人们……或者上官公子听了,怕是不喜的。”

  季淑问道:“我是不是有个很拉风的爹?”

  楚昭皱眉,问道:“拉风?”

  季淑点头,道:“就是很厉害,无所不能,一手遮天,权倾朝野,看哪个不顺眼立刻手指一弹就会将人除掉。”

  楚昭三分笑,道:“花相爷的确是很得皇上器重。”

  季淑也笑道:“那我怕什么。”

  楚昭看她。

  季淑以为他不懂,便道:“不明白?没关系,日后你就明白了。”

  帘子被人拉起,身材高挑的男人自里头皱眉看来,是极为儒雅耐看的长相,脸上却带着一丝惊疑不定,目光所及,望见楚昭亦在,人才掀开帘子出来。

  季淑回头看,望着那张写满不悦却依旧极好看的脸,心道:“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就是所谓的衣冠禽兽么?刚才不见其人只听声音的时候,还以为会是个极为猥琐的男人,怎么能想到竟长了这么张正气凛然的脸?”

  上官直看看季淑,又看楚昭,狐疑道:“花季淑,你未死?”季淑自言自语说道:“真是命中注定,名字都一样。”上官直皱眉说道:“花季淑,你说甚么?”

  季淑抬头看他,望着他煞白的脸,忽地饶有兴趣问道:“相公,你刚才爽了没?”

  她边说边做了个手势,拇指跟食指叉开成九十度,其他手指蜷起,是个标准开qiāng的姿势,嘴里嘟囔道:“叭叭……”模仿的是shè击声。

  上官直跟楚昭一起看向她,上官直问道:“爽?”

  季淑恍然大悟,道:“哦,我的意思是,你尽兴了没有?那个……怎么说呢?出了没有?发了没有?可以让你的小妾生孩子了没有?”目光往下,细细研究,隔着衣料,终究无果。

  上官直顿时明白,面色涨红,而后转为惨白,简直面无人色。

  楚昭喉头一响,垂头安静道:“公子,夫人,我先出去。”他转身出外。

  上官直来不及理会楚昭,咬牙看着季淑,道:“你果然未死,yín-dàng之xìng竟变本加厉,当着下人的面便口没遮拦,简直不知廉耻……”

  季淑叹口气,慢条斯理说道:“你看,我不知廉耻,你却在灵堂里做这些苟且之事,又能知羞耻到哪里去?嗯……我们算不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上官直气的浑身发抖,一时语塞。

  走到门口的楚昭听到这个,忍不住又是一笑,长腿一迈,也不去管地上昏迷的仆人,径自出外去了。

  顷刻之间,灵堂闹鬼,夫人诈尸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上官府邸。楚昭出外,三三两两的仆人婢女凑在一起,窃窃私语,面带鬼魅之色。楚昭道:“休要胡说了,是夫人福大命大,先前大概也不过是痰卡了喉咙,如今已经活转过来。”他笑笑,道:“劝你们不要信口多说,倘若明日给夫人知道了,会怎么样儿,大家自知罢。”

  众人顿时轰然作鸟兽散,自此再也不敢公然多话。

  上官直擒着季淑手腕,怒冲冲将她拖到内室,将门一关,道:“你还有脸说我?你在外头偷汉养小官,我可以不管,如今你是跟人yín-奔,你真真越发出息起来,我只以为你死了也就罢了,省得败光了你花家的名声,又来玷污我上官家的家声,你却真个大命,竟又活转过来,真正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季淑揉了揉腕子,打量室内布置,前辈子她拼死拼活,流血流汗,从白手起家做起,到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店面,开始朝着自己理想一步一步前进的时候,生命的花枝却赫然从中折断。

  这屋子布置的极好,正是现代人梦寐以求的“古色古香”的装潢,且又如假包换,她奋斗一辈子大概才会达到这个装潢水准,但……

  梁园虽好非久恋之乡,何况……季淑伸手摸摸脖子,一声“yín-奔”,让脑中淡薄的记忆又隐隐清醒过来,冰凉的雨点滴落在头上的感觉,绣花鞋子浸入水中的感觉,喉咙被掐住,喘息不过来的感觉……然后她倒在地上,满世界都是水淋淋的寒意。

  她分明不是这一世的花季淑,但为何却记得这些?

  颈部,隐隐做疼。若是猜得不错,这位花季淑,上官夫人,是被人扼死的。

  季淑望向上官直。后者大袖一挥,道:“为何不语?你也有心虚之时么?我一生都未曾见过你这般丧德败行的女子,你便是我上官直一生的污点,就算是跳进河塘也无法洗清,你可知!”

  季淑扶着身边椅背,缓缓坐下。

  上官直看她丝毫不为所动之态,更是气滞,刚要再度叫骂。季淑说道:“丧德败行?不知这丧德败行的罪状里头,包不包括跟人在灵堂媾-和?相公……”她略一沉吟,道,“不,我还是不太习惯这个称呼,想必你也有同感,不如……还是称你上官吧,如何?”

  她自顾自说道:“上官,你知道我为何会死而复活么?”

  上官直双眸定定看向季淑,道:“你、你说什么!”

  季淑低头看看自己沉甸甸的手,她前生并非是个爱好奢华之人,从不曾有过一件黄金首饰,虽然买过不少,却都是送给至亲之人的,她自己向来就是赤条条的,什么都不愿佩戴,偶尔心血来潮,便掐一朵时令的花儿别在耳畔,许多来光顾花店的女孩子便极羡慕,纷纷问是从哪里来的发饰。

  只是……她如今才发现,原来黄金的颜色竟是如此刺眼,虽然刺眼,衬着如玉的肌肤,却更相得益彰,真真好看的紧。

  季淑打量着那一枚枚金戒,说道:“我死之后,有两个鬼差来擒我,走到黄泉半路,两个鬼差便听到有人在死者灵前不敬之声,他两个也算是色中饿鬼了,居然又把我拉回去了,两人看风景看的极好啊,不知不觉就松了手中的链子,我就又回来了。”

  上官直吓一跳,忍不住后退一步,道:“你,你胡说!”

  季淑轻轻一笑,道:“上官,你真聪明,这个我的确是胡说的,因为我已经记不清地府一日游的具体情形了,可是呢,你要知道……”

  上官直警惕看她,道:“知道什么?”

  季淑说道:“我的确是死而复生了,是不是?你觉得,你心中觉得,我究竟是为何而死而复生的呢?有人说要是死者意难平,红尘事未了,就不会走,走了也会回来,上官,你想是因为什么?”

  上官直身子发抖,说道:“花季淑,你想说什么?”

  季淑缓缓起身,向着上官直行了个礼,说道:“我只是想谢谢相公,哦……还有倩儿。”

  上官直喉头一动,死死咬住唇,道:“你、你休想对倩儿不利。”季淑挑一挑眉,说道:“不利?不不,难道我是丧心病狂的女魔头么?我是真个要谢谢相公你跟倩儿,若非你们两个牺牲小我,在灵前演出那一场活春-宫,我又怎么能活过来呢?至于是被气的活过来还是笑的活过来,这个我自己都还没有弄清楚,抱歉。”

  上官直双手握拳,呆站半晌,终于说道:“不管你是怎样活过来的,都不紧要,你跟人yín-奔,犯了七出之条,我……我要休了你!”

  季淑双手掌一拍,喜道:“上官,你我真真心有灵犀,为何我跟你竟想到一块儿去了?休了我,是要写休书么?来来,时间紧迫,不要浪费,快拿支笔。”她伸手摸摸唇,忽地醒悟,“哦,不对,应该是笔墨纸砚,你的砚台在哪里,我来磨墨怎样?”她东张西望找寻,摩拳擦掌,迫不及待。

  折断了的花枝,不一定就会枯萎败死,找妥合适的土壤另行栽种,细心呵护,执着生长,或者会焕发第二春也不一定。

  谁说被打落谷底,就不能再度弹起?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章~东张西望,喂喂,有人在吗?

  唔,改个地方,晚上估计还有第三章的,望天

  3、迎春:凭君语向游人道

  花季淑之父花醒言,是个极风流的人物,官居三品,乃当朝辅宰。花醒言出身成迷,只在九岁时候伴扶风太子读书,同扶风两个形影不离,方为众人所知。

  十四岁时候太子登基,花醒言从此之后青云直上,一路顺风顺水坐上辅相之位。

  自有些人看不过眼,每每语带讥讽,冷嘲热讽点明花醒言身居高位,不是靠真才实干,叫人不齿。

  花醒言对些流言蜚语毫不在意,浑然未曾听到相似,只不过真个“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那些曾明里暗里说过花醒言坏话的,渐渐地竟无一例外,落得下场惨淡,有人说是花醒言暗中行事,却毫无证据。

  而花醒言却越攀越高,辉煌荣耀,不可言说,而明元皇帝对他的宠信亦更胜从前。

  渐渐便有聪明之人看清局面,知道花某人身带逆鳞,不可触摸。

  赢不过,便只能投降,渐渐地,真个如季淑所说,花醒言在朝中大有“一手遮天,权倾朝野”之势,些投靠花醒言门下之人,纷纷如过江之鲫,俨然一派,暗暗有人称为“花党”。

  彼时律法规定,男十五,女十四以上,便可婚配。通常贵族女子的出嫁也便在十四,十五岁上居多,到十七八已算甚为稀少的了。

  花醒言十九岁娶妻,两年后有了花季淑,而后妻子亡故。花醒言再未娶妻或者纳妾,只身娇养花季淑,真个是如珠如宝,恨不得放在掌上。

  且不仅是花醒言娇惯季淑,连明元皇帝也很是宠爱季淑,渐渐地,竟叫她养成了一个极致刁蛮的xìng子。

  季淑十五岁上同上官直婚配,到如今过了三个年头。——穿越而来的花季淑脑中竟隐隐地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只是大概影像。

  上官直怒视季淑,喝道:“泼fù!你又要玩什么花样?”季淑道:“玩什么?这话古怪,不过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写休书就写休书,你敢反悔,就是乌龟王八蛋!”

  上官直听她污言秽语的,果真泼的厉害,一时气滞,手指抖来抖去点着花季淑,道:“我知道了,你一定又想出什么恶dú的法子来折磨于我,是也不是?”

  季淑皱眉,说道:“奇怪,先前不是你说要休了我的么,怎么现在反而一脸受害者的表情?”

  上官直一怔,而后气道:“好!你还当我不敢,如你所愿,我今日就休了你!”他一甩袖子,跺脚叫道:“来人,拿我的笔墨纸砚!”

  正闹得不可开jiāo之时,外头一阵吵嚷声传来,有人叫道:“老太太来了!”上官直本正怒火攻心,闻言却如斗败了的公鸡,顿时垂下头来。

  房门被推开,一堆人拥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走了进来,却果然是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太,一身锦绣,虽然年老,却因保养的极好,面色白净健康,隐隐有几分慈眉善目。

  老太太进门便颤巍巍叫道:“我听说孙媳fù并未亡故?可是真的?”仿佛是老眼昏花看不清,又兼屋内一根蜡烛被风吹得烛火摇晃不定,老人家定睛看了会子,才蓦地放声叫道:“果真是我那孙媳fù!”将手上扶着的人推开,三步并作两步上来,握住季淑的手,潸然泪下。

  季淑望着老太太,一脸莫名,却一时不敢造次。

  老太太紧紧攥着她的双手,道:“这却是怎么一回事?我正在屋里头伤心睡不着,听人说原来季淑你没死,赶紧叫人扶我过来看看,来,让我摸摸看……是人是鬼,一摸便知道。”

  老太太说着,双手顺着季淑的手抖抖地摸了会儿,说道:“热乎的很,分明是个大活人……我就知道淑儿你不会就这么去的。”

  旁边一个丫头递了块帕子过来,道:“老太太您别伤心了,大nǎinǎi没事就好了,您这眼睛本就不好,留神哭的更花了,以后想看大nǎinǎi都看不清楚,却怎生是好?”

  季淑心道:“这个丫头真伶俐,这么会说话……只不过,这老太太来的正不是时候,休书还没写,怎么办?”忽然之间又想道,“说起来,我身边儿不也该有几个丫头的?怎么这时侯还不见人?”

  老太太接过帕子,把眼睛擦了一擦,那丫鬟便又收了回去,老太太兀自攥着季淑的手不放,只道:“方才我来的急,匆匆忙忙听到好似有些争吵之声,莫非是子正又惹你着恼了么?”季淑不知要如何作答,老太太却转过头去,喝道:“子正,是不是如此?”

  上官直略一犹豫,终于垂头说道:“回老太太,是……是孙儿一时有些言语冲撞,其实无大事的。”

  老太太说道:“你媳fù没事了,你该当欢喜,好好地哄着她才是,怎么居然竟跟她起了口角?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媳fù,没了的话你再去哪里找去?就你身边那个狐媚子,我还真看不上眼,别说是淑儿好端端的,就算她真个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也别指望在我跟前讨得好儿去!——还不赶紧向你媳fù陪个不是?!”

  季淑目瞪口呆,一时反应不过来。上官直垂头丧气,说道:“是,老太太。”说罢之后便转头,又道:“淑儿,是我错了,你休要同我一般见识。”这几句话说的不情不愿,季淑斜睨上官直,又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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