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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8 章

  弟原来也是有些益处的。”

  纳兰笙同明思对望一眼,皆忍俊不禁。

  帽儿同蓝彩在身后,也是忍笑。

  到了三房,气氛却有些不同。

  湖畔之事,府中尽知,三夫人自然也是得了究竟的。

  虽说了明汐几句,但看着明思,心里到底是有些不痛快,连带着看秋池也有些冷眼。

  在二人行礼落座之后,淡淡一笑,“听说秋将军事务繁忙,原本说着不得空儿。不曾想,原是为着给咱们惊喜来着。”

  “惊喜”二字咬得极轻,听在耳中却似嘲讽。

  纳兰笙皱了皱眉,“娘,敬之这两日都不得空儿,六妹妹想着他差事忙便未扰他。今日,还是我同他说了,他才知晓的。”

  三夫人瞥了纳兰笙一眼,“你六妹妹心疼相公,你倒多事!”

  纳兰诚同明汐也坐在堂下,见状,纳兰诚心底无奈,也只好出来打圆场,“笙弟也是一番好意,汐儿也要入宫了,日后怕是难得一家团聚。”

  明汐抬首一笑,撒娇道,“是啊,笙弟也是心疼我——”又起身望着明思,盈盈一礼,“今日五姐姐说话多有不周,还望六妹妹六妹夫莫要介怀才是。”

  坐在最末的明宛转首望了明汐一眼,很快又将头低下,看着手中绢帕不语。

  明思微微一愣,望了一眼秋池,遂含笑起身还礼,“五姐姐客气了,明思如何能生五姐姐的气。不过是玩笑话儿罢了。”

  秋池未起身,看了明汐一眼,又看了低头的明宛一眼,便垂了眸,并无多言。

  这番对话之后,三夫人神色似好看了些,却又被纳兰诚的话勾起了伤感,看着明汐的神情更加柔和爱怜。

  纳兰笙轻轻看了明思一眼,却见明思唇角含笑淡然,眼神清澈无垢,并无一丝纷扰。

  一时间,纳兰笙心中只觉复杂难言。

  又闲说了几句,便起身告退。

  明汐热情的同纳兰诚一起将二人送到门前,又带了几分恳切的歉然,“六妹妹,你莫着恼我——”咬了咬唇,有些真切的低声,“我只是想着六妹妹亲近三姐姐,却不愿同我亲近,心里生气便说了些气话。我xìng子急不会说话,其实心里是想亲近六妹妹的。”

  若在一月前,她这话明思还能信几分,可如今明思却是半分不信。

  不信归不信,面上情面还是要过的,明思垂眸柔柔一笑,“五姐姐莫想多了,明思并未生五姐姐的气。”

  明汐面上顿时现出如花笑靥,上前一步拉起明思的手,“我就知道六妹妹最是大度——真真是太好了!”

  第两百零一章莫要信她

  (二更)

  明思心中别扭,却只能含笑不语。

  秋池垂了垂眸,从一旁蓝彩手中接过银鼠皮大氅朝明思行来,明汐抿唇轻笑,放开明思的手,“六妹夫好生体贴。”

  明思也有些惊异,面上却只好浅笑,秋池却上前将大氅替她披上,又将吊着银色毛球的系带替她系拢,动作自然之极。

  替明思穿好大氅后,秋池转首看着纳兰诚同明思,微微颔首,“告辞了。”

  纳兰笙要跟着二人出来,却被三夫人唤了回去。

  纳兰笙无奈地蹙了蹙眉,对明思附耳小声道,“我晚间再寻你。”

  明思微微颔首表示领会后,便同秋池带着蓝彩帽儿又回了春芳院。

  回到房中,明思朝秋池颔首歉然一笑,“这番真是拖劳你了。”

  秋池沉默片刻,“你那五姐眉目似狡,你莫要信她。”

  明思一怔,惊叹于他的敏锐,一怔之后,垂眸轻声,“我不会信她的。”

  秋池轻轻颔首,忽地低叹了口气,“我离京不过两月,想不到京中竟发生这许多事。不过数十日,人事已是不同。”

  语中不免黯然怅然之意。

  明思只一愣,便猜到了他应是指郑书远一事。

  他同纳兰笙一般,同郑书远也算是幼时相jiāo,自然也有不浅的情谊。

  明思不好明言,只低声道,“天有天道——凡事不过得失间,只要是好人,上天想必最终也会有一份好的因果的。”

  见明思神情,秋池便知明思是意会了他的所指,闻言默然少顷,喟然一叹,“也只能愿老天许他一个好的来生。”

  涉及宫闱之事,多有隐秘,他本是将疑虑藏在心底。

  只是今日听了那五小姐对明思的奚落讥讽,他便想起了她指证郑书远一事。

  郑书远对纳兰五小姐的情意,他虽不十分清楚,但却知郑书远对这个隔了一道的表妹素来是极亲近宠溺的。

  此事已经了结,他虽心里疑窦甚大,但碍于纳兰笙同太子和纳兰五小姐的关系,他也不好多问多言。

  却不知怎地,在明思面前,却忍不住感概而言。

  不曾想,这个女子竟然不需半句多问便明白了他心里所思。

  明思知道他误会了她的语意,只一笑,也不再多言。

  是夜,纳兰侯府难得一番热闹。

  正德堂中五代同堂,筵开数桌,珍肴佳酿流水般来去,笑语欢声不绝,杯筹jiāo错无停。

  明思坐到酒筵开了小半场便同女眷们一起退了。

  秋池却被老侯爷和二房的几个哥哥留下,一径的拖住说要喝个痛快。

  明思自是知道纳兰侯府的男子向来有些英雄情结,加之也知秋池酒量不错,也未有多在意。

  反正今日欠秋池的人情是欠大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桩事儿。

  谁知这一喝便喝到了月上中天,酒量原本尚佳的秋池硬生生地被纳兰侯府一干老少爷们车轮加轰zhà的给灌得七晕八素。

  还是纳兰笙见状不妙,把昏昏yù睡的秋池从醉意朦胧正诗兴大发的老侯爷手里挽救了出来,又同叔伯兄弟们道了罪,言这段时日秋池还有差事要办,不可太过量,最后才和宝砚二人把秋池一路扶回了春芳院。

  见到秋池醉酒,明思先有几分意外,而后也是了然。

  微微思量片刻,还是让蓝彩帽儿将秋池扶到了内间的雕花拔步床上。

  纳兰笙让宝砚退下后,拉着明思去了西次间的书房。

  急冲冲地落了座后,望着明思几番yù开口却又yù言又止。

  明思不觉诧异,笑道,“五哥哥今日怎么了?同我说话何需芥蒂,有话直说便是。”

  纳兰笙垂了眼睑,“三姐姐的事儿,五妹妹可知晓?”

  说完,抬眸只将明思定定看住。

  看着纳兰笙肃然的神情,明思霎时明白——纳兰笙问的不只是她知不知道明柔离家的事,而是她是否参与了此事。

  看着纳兰笙满脸的认真执拗,明思轻轻颔了颔首,“三姐姐是我送走的。”

  她原本也不想瞒纳兰笙,只是此事牵连太多,她还未决定好是否将真相告诉他。

  听到明思的回答,纳兰笙的眼里顿时闪过一抹委屈,垂了眼睑,不说话了。

  明思自然看出他的心思。

  在大京的豪门公子哥儿中,纳兰笙的赤诚良善是弥足珍贵的。

  正是因为如此,明思不愿意让他因为身边的那些黑暗的纷扰而伤心为难。

  即便要成长,明思也不愿这成长太过残酷丑陋。

  明汐、郑书远、太子,这三个人对纳兰笙来说,都有着重要的地位。

  郑书远已经离开,可明汐和太子是他始终要面对的。

  明汐的心狠手辣,纳兰笙会伤心失望。而太子明知明汐有问题,却依旧坚持大婚,这其中有何内情,明思虽不在意,但纳兰笙却不同——

  如果正如明柔所说,太子娶明汐只是为了提早拿到亲政大权的话,那纳兰笙又该如何自处?

  前些日子,仅仅因为太子眼神有些异样,纳兰笙都会闷闷不乐,更别说如果硬逼着让他在亲情、友情、君臣之谊之间做选择。

  自己该如何才是好呢?

  说了,纳兰笙会伤心。

  不说,他眼下已经问到这里了。

  想必这事在他心头也不是憋了一天两天了,难怪这些日子都未寻自己,想必就等着自己主动同他说。今日实在憋不住了,这才开了口。

  不想说出真相,也不愿谎言相骗——一时间,明思只觉从来没有过的为难。

  见明思一直默然,纳兰笙望了一眼,垂下眼睑,语声闷闷,“天晚了,我就不搅六妹妹歇息了。”

  说着便起身。

  明思一把拉住他,叹了口气,“五哥哥,你听我说。”

  纳兰笙停住脚步,仍旧是垂首,明思低声道,“如果有一件事会让我非常难过和为难,五哥哥会告诉我么?”

  纳兰笙猛地抬起首,愣愣地望着明思,神情先是疑惑,而后是呆怔,“你是说这件事会让我难过、为难?”

  明思没有说话,只用清澈宁静的目光望着他。

  纳兰笙也怔忪地看着明思,眼底一抹挣扎掠过,半晌,他低声问,“三姐姐,她如今可好?”

  明思轻声道,“五哥哥放心,她不是一个人走的,她现在很好——也很幸福。”

  纳兰笙愣了愣,良久轻声,“那就好。”

  语声却有些飘忽。

  明思心底低低一叹,“五哥哥若是想问就问吧?”

  纳兰笙却摇首,“不必了。”顿了顿,看着明思轻声道,“原先是我想岔了——以为六妹妹不肯同我说。如今我已知道六妹妹的心。所以,不必再说了。六妹妹若告诉我,我难受,六妹妹也不会好受。我为难,六妹妹也会为难。那就不必说了。我明白,你们瞒我,都是为我好。”又停了片刻,垂下眼睑,“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勉强不得。而我,已经是对不起书远了。”

  看着纳兰笙还有几分稚气的清秀面容,明思心底蓦地涌起一股暖流,又有几分感伤。

  纳兰笙终究还是猜到了——他说的那个“你们”,指的应该就是自己和太子。

  这个五哥其实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聪明,也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强。

  虽然他现在的表情貌似平静,可明思知道他心里定然不会好受的。

  可他不愿说,那自己也没必要再提了。

  既然最令他受伤的事已经被他猜到,明思思量片刻,还是决定将其他的事一并告诉他。

  没有再提郑书远一案,明思从大夫人的死说起,一直说到明柔的去处。

  纳兰笙惊愣之极,呆了好半天才道,“原来太子那yào是从你这里得的!”

  明思无奈的点了点头,“是三姐姐走后我才发现的——”

  纳兰笙噎了噎,“那,那……相助富贵离宫的也是你!那你那回让我约太子来府中,便是为了此事?”

  明思又颔首,将富贵姐弟的事又说了一遍。

  纳兰笙无语叹气,原来明思是这样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这天道因果也太……说是巧合,可冥冥中似乎真有天意……

  扶了扶额,纳兰笙道,“六妹妹,不若你还有甚惊人的事儿,都一并告诉你五哥吧——你五哥这小心肝儿,还是一次折腾个够的好……”

  明思看着他眨了眨眼。

  纳兰笙瞪大了眼,“还真还有?”

  明思被他看得微微一顿,少顷,轻声细语的,“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四年前,我在太子袖袋里放了张纸条,告诉他有人在他食用的金玉果脯中下了dú。”

  纳兰笙呆愣片刻,拍了拍额头,起身在屋子转了几步,“这还叫算不得什么大事儿?我,我……”

  明思笑了笑,“当时我担心他在府里出事连累咱们,所以就——五哥,你也知道我娘的出身,正好那**给了我那果脯匣子,说来这事儿,还得算你一份儿才是。”

  听着明思语气中的轻描淡写,不以为意,纳兰笙只觉更加无语。

  这个六妹妹不声不响做了这么多惊天的事儿,自己还跟没事儿人一样。

  天大的功,她也不贪,身败名裂的重罪,她也不惧。

  这样的xìng子,天上地下,只怕再寻不出第二个了。

  纳兰笙只觉自己这一晚上受大刺激了!

  第两百零二章 皇帝非人

  (三更)

  看着纳兰笙的模样,明思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告诉他九年前冰窖救了司马陵的事儿了。

  纳兰笙转了半天,忽地停住望来,“这些事儿,太子殿下可知晓?”

  明思摇首。

  纳兰笙蹙起眉头,总觉着有何处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仔细一回想,蓦地想起太子殿下曾在府中查一个小丫鬟的事儿,心里顿时一怔。

  可转念又一想,太子殿下查人是七八前的事儿,可明思放纸条却是四年前的事儿,时间差得远,应是没有干系的。

  “六妹妹,”可还有些不放心,纳兰笙看着明思,“你说太子殿下给了你一块玉牌?是什么样儿的?”

  “白玉的,一面儿是牡丹花儿,一面刻着仁和宫的铭记。”明思微微颦眉,“可有什么不对?”

  白玉的,这么说只是二等令牌,纳兰笙心里松了口气,摇了摇首,“没事了,我只怕那玉牌贵重,六妹妹拿着不知事儿,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就不好了。”

  明思莞尔一笑,“我当日问明白了才拿的——五哥哥还当我真不知轻重啊!”

  纳兰笙呵呵一笑,两人这一说就说得远了,原本心里那点烦闷也散了不少,纳兰笙又忽地想起清查常妃党羽的事儿——六妹妹这般机敏,或许能支些招儿也未定!

  纳兰笙素来是行动派,这样一想,便上前拉着明思在茶床坐下,低声道,“六妹妹,我也有件事儿要同你说……”

  当下便将那夜的始末细细道了,又将自己和秋池查到的相关情形都一一道了。

  说完了,看明思面色,却见明思只最开始时,稍稍露了些许异色便淡定如一,心里只觉又是心服又是叹息——纳兰家这么多女孩儿,没一个能及得上这个六妹妹。若按老太君的期许来说,若是明思入了宫,那纳兰家定然有一番大造化。可这个六妹妹却全然没有一般女孩儿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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