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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1 章

  般的散发着热力。明思很不自在。可是,毋庸置疑,置身在这种温暖中,让她因疼痛绷紧的神经的确得到了极大的舒缓。

  察觉到明思松弛中的那抹不自然僵硬,荣烈眸中闪过一抹笑意——他如何看不出,怀中这个的小女人是在害羞……

  语声中却无笑意,只是温润,“若睡不着,就聊聊天吧。”

  聊天?

  明思无语。这样的场景下?不觉得别扭么?

  可转念一想,除了聊天,两人就只能这样静默,那样只怕是更让她不自在。

  “想聊什么?”明思轻声问,竭力让自己语气平静自若。

  荣烈的声音带出些笑意,“你想聊什么?”

  这一问,却将明思难住了。停了一会儿,明思才道,“若无不便,就聊聊你自己吧。你习过音律?”

  “嗯,”荣烈轻声道,“五岁时,师从金穆儿,十三岁出师。”

  金穆儿?西胡乐圣?明思了然了,难怪他有那般音律造诣。

  “你会多少种乐器?”明思问。

  荣烈似想了下,“十来种吧。不过熟练些的,也就笙箫琴笛,加上西胡马琴,还有突斯排笛。你呢?”

  熟练些的?应是说同瑶琴造诣差不多的吧。

  明思暗暗噎了噎,“我只会琴。”

  还会钢琴,口琴也会吹,可这儿都没有……

  荣烈有些意外,“只会琴?”

  “我只学了琴。”明思道,“在府里时,师长只教了这一种。”

  荣烈一直以为明思的琴艺另有名师指点。很明显,明思的琴艺路数同那日明汐所奏的是有所不同。她却说二人都是师从同一人,荣烈不觉惊异,“你就跟府中的师长学的?”

  明思轻轻颔首,老老实实道,“原先在边郡的时候没学过。回京后,在家学里学的。”

  荣烈滞了滞,语声微有疑惑,“你同你五姐,琴艺路数好像不同。”

  荣烈听得出明思的琴艺,在处理一些音律转换时,甚为巧妙。不但衔接更流畅,而且,更能将曲中情感带出。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除了有几十年的侵yin,才能体会出,那就只能靠名师点拨,自己领会。

  荣烈看得的确没错。可他却想不到,明思是将前世十来年,在钢琴上的领悟融汇了进去。再加上,两世为人的人生感悟。自然在音律上,比一般人更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习练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明思却是清楚这一点的。在暗暗赞许荣烈敏锐的同时,她只笑道,“约莫是我们两人xìng子不同吧。这音律一道,在于个人心xìng。我在家学也只上了四年,后来就去了别院。别院中,无人管束,都是随我自个儿,想怎么弹就怎么弹。”说着一顿,余光轻轻朝后一瞥,语声尾音淡淡上扬,“这琴我听得倒是不少,弹得却是不多?”却是学的太后生辰那日,荣烈的说话。

  荣烈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遂低低而笑,“十七岁后,我极少弹琴。”

  明思再度无语。

  此人还真是妖孽!三日不练手生——这人几年不摸琴,还能保持如斯水准。那不是说,那日还不是他真正的水平?

  这样说来,他在音律上的造诣应是比自己高不止一筹了。

  那日,自己还同他说,自己来主,让他从…… 明思蓦地有些面红。

  察觉到明思心绪变化,荣烈轻声而笑。黑暗中,眉梢微挑,语声缓缓而低,却听得出笑意愉悦,“你书法画艺,皆胜我。”

  听出荣烈话中的笑意,明思哪里还不知此人窥破了自己的心思,面上霎时更红,“谁跟你比这个!”

  一时赧然情急出言,不免带了些小儿女态的娇软。话声脱口之后,反应过来,却更觉尴尬。

  荣烈低笑。

  两人身体几乎相贴,明思甚至能感觉到荣烈笑的时候,身体的微颤之意。

  屋角夜灯如豆,幽暗中仍有朦胧。锦被衾枕丝光华幽幽,云纱帐顶上的合欢花绽放如生,映出一室喜意。明思余光一扫而过,便转过垂眸。

  “过几日,等你好些了。我同皇兄说,去西龙山行宫住些日子。”荣烈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却转过提起了这个话头。

  明思一愣,“西龙山?”

  荣烈笑了笑,“你原先也去过的。听说那暖玉温泉极好?”

  明思默然片刻,才轻声道,“为什么?”

  没有问得更加详细,只问这三字。

  荣烈垂了垂眼睑,语声淡淡似随意,“没什么,只是听说那暖玉温泉天下一绝,想去见识见识。”顿了顿,又轻声问,“物是人非,可是不想去?”

  这一问,明思却是隔了良久才淡淡而笑,“聚散从不遂人意,世事本无常。可人——却只能往前走。”

  鼻端幽香阵阵,眼前青丝柔滑似缎,怀中的身形娇小柔软。幽暗中,明思的语声平静而轻,可那平静中却带着一丝隐隐的迷惘和怅然。

  荣烈怔了片刻,眸光落在那白玉般的颈脖间,微不可见的一颤,语声极轻,“只能往前?——若是可以回头,又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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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六十八章 陈年旧事

  明思身子微微一僵,须臾,似轻轻笑了笑,‘所谓回头,不过是自欺。许多事,发生了便无可能收回。即便是所谓的回头,其实也是新的一条路。而路要如何走,并不能从一人所愿。何况,还是同行。就算是重新站在一处,人同、景同,可有些东西却是注定不同了。即使想,只怕也未必能够。‘说着停顿片刻,反问荣烈,‘若是可以回头,你想回到何时?‘荣烈也停顿了须臾,轻声道,“十三岁之前。”

  十三岁之前?

  明思怔了怔。

  她没有想到荣烈会回答这个问题,还回答的这么快,这么清楚。

  这是两人头一次这样闲聊。在两人为数不多的相处中,她看得出,这个男人是一个极喜欢隐藏自己的人。无论心事还是过去,在她以往的打探中,从未有成功过。

  而此刻,他竟然如此轻易的就开了口……

  明思忽地觉着有一丝的心慌。垂了垂眸,她轻声道,“那是因为你有想珍惜的东西,对么?”

  荣烈这回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回来,“你难道就从未想过么?”

  明思似想了想,才慢慢回答,“我跟你不同。小的时候虽然也有很快活的地方,可那时爹娘的日子并不好过。后来大了,也有别的事情。”说到此处,停下,轻声笑了笑,“也许,我总想着十全十美吧。太过贪心,希望自己好,也希望身边的人都好。可这却是一件极为难的事。就好像我希望蓝彩活着,可蓝彩同包不同一起,才是她自个儿最大的快活。可蓝彩同包不同在一起了,这后来的路也许就是注定……我不知道该怎么选。其实,我也知晓这世上不可能有十全十美。可还是忍不住要去想,去贪心。”

  “你只有一个人,你不可能护住所有人的。”荣烈语声平静,“就好像蓝彩。即便你在她身边,即便她留下了,但她也未必快活。”

  “我明白。”明思默然片刻,“可我还是希望她活着。活着也许还有改变的机会,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活着,可以想见,可以说话。可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改变?”荣烈似淡淡一笑,“你是说蓝彩?”

  明思不说话了。

  “其实,你是怪她的,对么?”隔了好一会儿,荣烈才轻声道,“你怪她为了一个包不同,置你们多年的情谊而不顾——你觉得她抛下了你,对么?”

  明思身子几不可见的一震,阖上了双眼,却是依旧未言。

  荣烈也不再说话。

  幽暗中,室内恢复了静谧一片。

  这一夜,明思也不知自己是何时睡去的。也许是说完话后不久,也许是隔了很久。

  再睁开眼,已是天光,身畔却是温暖依旧。而腹部,那掌心也依然紧贴。

  犹豫了片刻,身子轻轻一动,耳畔就传来声音,“醒了?”

  明思身子一顿,“嗯。”迟疑些许,“你没睡?”

  荣烈撤回手,似轻笑,“睡了。习武之人警觉易醒。”

  这话的意思是,明思一醒,他也醒了。

  说完这句,他便起身。三两下便穿好衣裳,接着就朝净房行去。

  荣烈刚刚一走,帽儿同如玉就走了进来,脸上神情却皆有些奇异。她们是先就进来了一回的,一看床前的情形就知荣烈昨夜也歇在了这里,愕然片刻,就退了出去。听到净房的动静,才又进来的。

  明思自是知道这两个丫鬟想什么。按规矩,莫说是她同荣烈这样的情形,就算是一般正常的夫妻,丈夫也会避开妻子的信期的。这个时代的人,皆是以为女子月信为污秽。

  明思未有多言,两个丫鬟也不好开口相问。待荣烈漱洗完出去后,帽儿才问明思可要沐浴。在信期,明思向来要早晚各沐浴一次。明思点头后,帽儿就出去吩咐送水。

  沐浴完,身体舒爽了些许。

  在妆台前坐着,帽儿为明思梳髻。梳好后,见明思还坐着未动,帽儿愣了愣,“小姐?”

  明思一怔,回神过来,才见帽儿已经梳好了流苏髻。遂起身,“早膳摆好了么?”

  帽儿瞅了她一眼,见明思神色如常,才又安了些心,“好了。”又问,“小姐,可还痛么?”

  明思摇了摇首,“泡了热水,好些了。”

  虽还是隐痛,但比起昨晚睡前,的确是好了不少。

  行到外间,荣烈也刚巧从门外进来。

  一身酱紫色束腰宽袖锻袍,身材挺拔轩昂,相比明思略带苍白的的面色,却是精神抖擞,风采出众。

  明思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两人朝偏厅行去。

  安静的用完了早膳,明思就回了房。

  在书房练了一个时辰的字后,就有些支持不住。帽儿见明思脸色不对,慌乱着就要去请大夫。明思却知无用,遂拦住她,只道回床上去歇歇就好。

  这一躺便是一天,午膳也未起身用。只喝了一盅补血汤,就又歇下了。

  看着明思这般,帽儿知晓若非实不能忍,明思断不会卧床。顿时心慌意乱,一咬牙,嘱咐如玉守着明思,回房翻出昨夜誊抄好的归女丸yào方,就朝荣烈书房行去。

  叩门进去后,,才发现布罗沙鲁都在里面,顿时有些不大自在。

  荣烈坐在书案前,瞥了一眼帽儿手中的纸张,语声淡淡,“拿到了?”

  帽儿局促地点了点头,上前将yào方递给荣烈。

  荣烈接过,看了一眼就jiāo给布罗,“此事你去办。”

  布罗看了看,细心叠好,转身走到门口,忽地停住回身,看了一眼帽儿却是yù言又止。

  荣烈微蹙眉,“还有事?”

  布罗瞟了一眼帽儿,帽儿随即警觉,只拿眼朝荣烈望去。

  荣烈挑了挑眉,“何事?”

  布罗咳了咳,“昨儿个主子吩咐的事儿,已经传信回去了。只是——”顿住,见荣烈皱眉,又极快地道,“诺霞如何处置?”

  荣烈眼底霎时一沉,身体朝椅背上一靠,不说话,只神色淡淡的看着布罗。

  布罗一噤,不敢再言,朝荣烈行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诺霞?

  帽儿寻思着,这是个女人的名字才对。望了荣烈一眼,她嗫嗫开口,“王爷,奴婢想寻个打器物的地方。”

  荣烈点了点头,也未多问,朝沙鲁一颔首,“你带她去。”

  沙鲁应下,帽儿便跟着他出来。

  行到院外,沙鲁问打什么器物。帽儿便道,想打个可以装热水的铜壶,可以放在床上取暖的。沙鲁想了想,虽不知用途,但看帽儿神情想是急要,便道带帽儿去麻面坡。

  帽儿疑惑,“去那么远作甚?”

  沙鲁一面套马一面笑道,“军中也常需各种金铁之器。你要得急,去咱们黑甲军的军需处,让他们快些。晚上便能拿回来。”

  套好车,帽儿想了想,还是坐到车头位置。沙鲁一看,笑道,“王爷不在,这外头风大。你还是坐车里吧。”

  帽儿心里有话,只回道,“无事,坐惯了外头。看风景还方便些。”

  沙鲁呵呵一笑,两人遂并排坐着,从侧门出了府。

  行出一段,两人都未说话。

  帽儿心里迟疑了半晌,还是问出了口,“诺霞是谁?”

  沙鲁愣了愣,偏首看了帽儿一眼,帽儿这个问题却让他有些为难了。按理,荣烈是不喜手下的人说府中之事的。可昨日,布罗又那样叮嘱了一番。他虽是老粗,也明白了几分。主子让他跟着王妃,昨日又那样说话,当时他便觉得有些糊涂意思。经布罗一点拨,心里也透了些。主子这是想让他给自个儿分说分说,尤其是这帽儿姑娘。跟着王妃时日久,说话定是极管用的。

  可诺霞之事,这内情却有些复杂。

  一时间,他也不知当说不当说。而这说,又不知该说几分何时。心下顿时踌躇,呐呐不好开口。

  帽儿见他久久不言,便垂了眼,“不方便就算了。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这是王爷原先府中的女人,对不?”

  沙鲁一噎,看她一眼,又扭过了头,看着前方,闷了半晌,“王爷没碰过她。”

  诺霞是荣烈的姬妾不错,可荣烈没碰过她是事实。他也不知这帐该怎么算。对于诺霞这个女人,他也不知是该同情,还是厌恶。

  沙鲁的这句却把帽儿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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