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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7 章

  是弄得自己浑身伤痕累累,也不会求人。

  而在那失火的宅子门前,凤浅向他求救的时候,手明明抖得那么厉害,却把他拽得紧紧地,唯恐他不肯帮她。

  能让她无措成这样的人,除了那个人,他想不出还会有谁。

  “我看错了。”凤浅望向前方,她真的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皇甫天佑深看了怀中人一眼,终究没再问下去,‘驾’地一声吆喝,放马急奔而去。

  真恨不得能放声狂吼,发泄心头憋屈。

  他宁肯要一个强大到能与天敌的对手,也不要这种飘渺如影子一样的对手。

  回到队伍,凤浅跳下皇甫天佑的马背,不上自己的马车,而是奔向北皇的挛车。

  皇甫天佑拽住她的手,浓眉微敛,“你又要做什么?”父皇看在她母亲的份上,可以纵容她,但这样的纵容,不是毫无止尽,父皇有他的底线。

  “放心,我知道分寸。”凤浅抬头,仰看着面前英俊的男子。

  如果没有小郎,她和他只相识于前世,或许他真的会是她今生的良人。

  可惜,他晚了一步。

  皇甫天佑放手,前世十几年的朝夕相处,他知道凤浅不是不知进退的人。

  北皇看着车下倔强的小姑娘,对她的去而复返有些意外。

  “让她上来。”

  凤浅爬上挛车,开门见山地道:“皇上叫我来,说那么多,就是想让我把之前见到的那些烂在肚子里。”

  北皇平静地看着她,他不能也不想杀她,又不想她母亲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才会告诉她这些。

  她这年龄是最容易为情所动的年纪,她知道他所做一切均是为情,应该会站在他这边,那么那些话,自然不会乱说,又或许就算说了,也会为他辩解。

  “皇上对小女有求,小女不得不答应,我固然会把这些话烂在肚子里,但仍觉得憋屈,不舒服。”

  “那你想怎么样?”

  “皇上要求了小女,那么皇上自然也得有所付出,让小女觉得为皇上做了事,也值得。”

  “那你要什么?”

  “我要先回北朝。”

  “什么?”

  “我说我不耐烦和太后一起这样慢慢腾腾的赶路,想要先走一步。”

  “就是这个?”北皇怔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就这个。”凤浅慎重点头,“你答应了,我就什么也没看见,不管我母亲以后会不会知道某些事,但绝不会是从我口中传出去的。”

  北皇诧异之后,哑然失笑。

  凤浅扁嘴,“我也知道皇上会觉得我的条件好笑,可是没有皇上同意,我就得陪着太后慢腾腾地压马路。你不知道这一路有多闷,再说我如果朔月前赶不回长乐府,我都不知会不会冷死在这路上。”

  “不是有于惜惜?”北皇了然,原来她怕的是这个。

  “他一个顶什么用……”凤浅话说了口,才发现这话太让人想去别处,比方说她**旺盛,yù求不满,惜惜一个人满足不了她,赶紧把嘴闭住。

  北皇想笑,但又要端着一国之君的架子,只得强忍了笑,“好,朕准你先行一步。”

  “谢皇上。”凤浅雀跃地下车,立刻对上皇甫天佑黑沉沉的一张脸。

  “和我同行,也这么不耐烦?”

  凤浅撇嘴,“你敢说你耐烦这么慢腾腾的行军?”

  皇甫天佑噎住,他确实是不耐烦的,只不过有凤浅同行,偶尔能看见她,这不耐烦也变得耐烦了。

  凤浅小声嘀咕,“她是你皇nǎinǎi,你再不耐烦,也得忍着,可我凭什么啊?”

  皇甫天佑被她气得脸青,干脆带马走开,不再理她。

  惜惜揭着车帘,看着飞奔而来的凤浅,手中算盘珠子拨得‘啪’地一声脆响,嘴角微微扬起。

  成了!

  他们可以尽快地赶回长乐府了。

  离了太后的护送队,凤浅和惜惜除了添补水和干粮以及在驿站更换马匹,昼夜不停,直奔回北朝。

  到了长乐府门口,二人双双滚下车,直扑进府中后院。

  不合拍的两个人,难道得一次这么心意相通。

  后院翠竹刚抽了嫩芽,随风轻扬,一派宁和景象。

  幽幽嫩竹深处,隐约传来清悠琴声,惜惜嘘了口气,脚步慢了下来。

  凤浅瞥了他一眼,仍是急奔向竹林深处。

  止烨抱着手臂,斜靠在一株竹子上看着身边容瑾调试琴弦,玉玄手撑着下巴蹲在石凳上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凤浅目光对上止烨看来的目光,嘴角不由地浮上一丝欣慰,他真的好了。

  惜惜扫了眼院中众人,皱了皱眉,上前。

  玉玄看见惜惜,跳了起来,“你们在路上可有见着云末?”

  凤浅嘴角的笑瞬间凝住,脚下升起一股寒意,云末没有回来。

  蓦地转身,向云末的院子飞奔而去。

  止烨抬头,望着凤浅跑开的身影,眸子黯了下去。

  风在凤浅耳边拂过,她觉得身上阵阵发冷,这冷不平时那种身体上的冷,而是打心底浮上来的害怕引来的寒意。

  云末的院门关着,里面静得没有一点人声。

  第263章 狗咬的

  第263章狗咬的

  凤浅猛地推开门,风卷起地上落叶,扑面而来。

  她听人说过,云末不在府里的日子,他的院子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

  他不过是长乐府里的一个侍郎,哪来这么多规矩?

  除非这里有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

  凤浅不顾不理地推开小院里的每一扇房门,空落寂静过止烨的住处。

  止烨的豹子窝,好在还有头豹子,他这里真的是什么也没有。

  凤浅失望转身,突然想到什么,飞快转身,重新返回书房。

  这间书房另有门与卧室相连,这样的结构再寻常不过。

  凤浅却神使鬼差地在书架旁停下。

  儿时在麻婆村的时候,他们很穷,没有这样做工精致的大书架,但那时,长清送来的书多得快有一座小山高,于是小郎自己砍了木头做成简陋的书架。

  书架看似笨重,但只要懂得方法,只要轻轻一推,哪怕是六岁的孩子都可以把那笨重的书架连着上面的书轻轻推开。

  他在书架后装了扇门,那扇门连着一个通道,可以通到后山。

  他说:万一遇上贼人,她可以从这里出去,躲进后山。

  凤浅仔细打量着这座高达天花板的书架,伸手向书架某处摸去,熟悉地轻轻一按,又换了个地方,拨弄几下,硕大的书架无声地向旁边滑开,露出一人宽的暗门。

  凤浅往门外看了看,确认没有别人跟随,推开暗门,闪身进去,身后暗门随之关拢。

  通过一条长长的石子窄道,竟是一处被峭壁围死的山谷。

  外头开还没转暖,而这里却百花齐放,如同仙境,丛花中搭着几间精致的小屋,这里虽然不象长乐府那样奢华,但无一不美好得远胜过长乐府。

  一个五六岁大小的小女孩坐在门槛上玩着才采来的花草,她一身雪白锦衣,只是一个侧影,已经漂亮得如同粉堆出来。

  凤浅望着那小女孩,心里隐隐一动,云末在这里养了个小女孩?

  这小女孩是他什么人,为什么要养在这样的一个地方。

  这地方虽然极美,布置的也极舒服,但是终究一个人孤零零的。

  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和那小女孩说说话,突然听见极轻的脚步声从地道里传来,忙闪身一棵大树后头,隐去身形。

  黑色修长的身影出现在窄道口,凤浅的心骤然收紧。

  还是她在晋宁大宅里看见的那身装束,面具也没摘去,但露在面具外的半边脸颊白过白纸,嘴角仍有鲜血溢出。

  他手中长qiāng杵在地上,支撑着身体,而另一只手捂着胸口,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站直身,把手中长松chā进身边泥地,解去身上黑披风,丢过一边,抬手随意地拭去嘴角血迹,装作无事一样,走向屋前的小女孩。

  凤浅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强撑着身影,仿佛觉得整个胸口都抽紧了,很想扑上去,扶住他,告诉他,有伤就治,不要这么撑着。

  随着他的视线,看向门口的小姑娘,她象被粘在了原地,一动也不能动,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生怕他在这时候发现她的存在。

  小女孩自己玩的太投入,他走到面前,也没发现,直到他蹲下身,手温柔地抚上她的头,“怜心。”声音温柔得如同麻婆村时时他唤着她‘浅浅’的时候。

  那时,他进了山,她就总是坐在门槛上等他回来。

  他回来后,看着门槛上睡着的她,她会蹲下来,这样摸她的头,温柔的叫她。

  不过他叫的是‘浅浅’,而不是‘怜心’。

  凤浅心口又是一紧,这要多怜惜心疼,才会起‘怜心’这个名字?

  小女孩抬头起来,看见面前仍戴着面具的俊颜,欢悦地跳起来,扑进他怀中,抱住他的脖子,“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怜心以为哥哥不要怜心了。”

  他笑了一下,宠溺地把她抱住,“傻瓜,哥哥怎么会不要怜心?”

  这刹那间,凤浅看清那小女孩的脸,整个人僵住,垂在身侧手禁不住微微地抖。

  这张脸和她六岁的时候一模一样,如果不是这小姑娘的眼睛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死灰色,她真会以为这就是儿时的她。

  但不知为什么,不远处的小女孩明明动动,会说话,凤浅却感觉到一股死气,一股死人身上才会存在的死亡气息。

  这种感觉让她浑身毛孔都缩了起来,这春暖花开的山谷仿佛也变成了一座坟墓。

  她甚至在想,难道这才是她儿时死去的身体?

  但她不叫怜心,她叫凤浅。

  小郎向来都叫她浅浅,从来没有给她另外起名的意思。

  这不该是她。

  小女孩在云末肩窝里蹭了蹭,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道,死气的眼睛顿时放了光,“哥哥,怜心饿了。”

  云末怜惜地揉了揉她的头,放开她,挽起自己的衣袖。

  就在凤浅迷惑的时候,小女孩突然欢呼着扑上来,抓着他的手腕,低头准确无误地咬上他手腕血管所在位置。

  凤浅看着小女孩因不断吞咽而滑动的喉咙,整个呆住。

  她这是在生饮云末的血?

  云末这是用自己的血在喂她?

  小女孩紧抓着云末的手臂,大口的吮吸,好一会儿都不肯放开,大有把他全身的血吸干的架式。

  云末本来就没血色的脸,越发的苍白,他原本亮如碎星的瞳仁黯淡下去。

  凤浅知道,那是一个人失血过多的身体反应。

  然即便是这样,云末仍没有缩回手的意思,仍笑看着小女孩慢慢泛红的小脸,任她饱饮。

  过于的震惊让凤浅无意识得往后一缩,脚踩下一截枯枝,发出‘啪’地一声轻响。

  那声响惊动了小女孩,小女孩停下吮吸,慢慢抬头起来,她发白的唇被鲜红染红,娇艳得如同谷中春花,看向凤浅的眼却闪着异样兴奋的光华。

  就象野兽看见猎物的贪婪和兴奋。

  这样的眼神让凤浅惊了一下,抬头却对上云末向她看来的平静目光。

  一抹意外在云末眼底闪过,接着化成了然。

  他从小姑娘手中缩回手,随意地放下衣袖,从容起身,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件很寻常的事,并非凤浅所见的那样惊世骇俗,缓缓走到凤浅面前停下,墨玉般的眸子凝着冰,没有丝毫暖意,和刚才面对小姑娘时的温柔模样判若两人。

  凤浅觉得喉咙里象被什么东西堵住,明明想让他给她一个解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云末凝看着她慌乱无措的眼,冷冷开口,“出去。”

  凤浅鼻子蓦地一酸,他没有解释,甚至没有半句让她心安的话,只是冰冷无情地逐她离开。

  她瞥了眼跟着他起身,虎视眈眈瞅着她的小姑娘,深吸了口气,强压心头震惊,“她是谁?”

  “与你无关,走。”他疏离地转开视线,返回屋边,牵了小姑娘的手,“你想太平地活下去,就不要多事。”

  今晚是朔月。

  她并不是因为害怕冷,而非要赶回长乐府,她紧赶慢赶,只是想看他和止烨他们是否平安回来。

  结果……

  他说,与她无关。

  他说,她想太平地活下去,就不要多事。

  如此的淡漠疏离。

  凤浅微仰了头,把涌上眼里的泪忍了回去,嘴角牵出一丝浅淡笑意,毅然转身离开。

  她不是害怕,也不是听从他的威胁,只是心里痛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下去。

  到了窄道口,转身回看,他仍紧牵着小姑娘的手,小姑娘似乎对她的离开很不愿意,但奈何挣不脱被他握着的手,只能不甘心地瞪着她。

  凤浅视线落在他紧握着小姑娘的手上,整颗心都揪紧了。

  他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牵着她的手,也是这样安静地站在她身边,没有言语的责备,也没更多的举动,就这样温柔地阻止着她胡闹。

  但现在,他给了她暴虐的伤害后,又如陌生人一样的疏离。

  凤浅,你不是说那赌包赢不输,可是……

  这心为什么还会这么痛?

  你不是说,花痴才会爱上那样的变态……

  既然不爱,为什么看到他那样温柔的对着别人,还会堵心到无法呼吸?

  凤浅!

  该死心了……

  也该醒醒了。

  你心里揣着的不过是儿时的梦。

  他已经不再是你的小郎,而是那个复仇的煞星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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