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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是瞧见了这位,估摸今儿得在哪儿打地铺了。

  正想着,美人已经到了近前,一眼瞅过来,得禄忍不住一激灵,生的是好,这目光可透着悍呢,说不准就是个泼辣货。

  念头刚起,就见那美人住了脚,一叉腰吆喝了一声:“唉,我说你们俩,把这儿当茶馆了不成,还是说按着心要干坏事儿,赶紧的滚,惹恼了姑nǎinǎi,没你们的好果子吃。”

  ☆、第4章

  得禄暗里扯了扯叶驰的衣角,小声道:“爷这丫头瞧着可不好惹,奴才估摸那姑娘今儿不会出来了,咱不如先回去,等小的使人打探清楚了,您再琢磨招儿,比这么干等着强,再说了,您不跟几位爷约好今儿在雁来楼吃酒吗,这会儿可都过晌午了,几位爷不定都等急了。”

  叶驰这才想起来,可不嘛,净顾着这丫头,倒把这事儿给忘了,瞅了眼那边儿紧闭的院门,想着那张透白的小脸,心里头真不舍得走,好歹让他再瞧一眼也好啊,可老天偏不开眼,得,来日方长,这事儿也急不得。

  忽想起福兴居老掌柜说这丫头明儿就回乡了,虽说觉着是老掌柜糊弄自己,可也闹不准就是真的,刚寻着个可心儿的丫头,人走了可不成,便道:“使人在这儿守着,只若瞧见那丫头出来就给爷盯紧了,去哪儿?干什么?见了什么人,回头一点儿不许落的给爷回话儿,若往城门走,别管哪个门速来报爷知道。”

  吩咐完转身刚要走,忽听那孩子堆儿里的女人又吆喝了一声:“喂,我说你站下,这是你的东西不是?”

  叶驰这才回头瞧她,略愣了一下,倒未想到这小胡同有些风水,丫头一个赛一个齐整,只不过这女人虽不差,却没瞧进他眼里,好看的女人从来就不缺,环肥燕瘦,可着京城挑一遍儿,没有一千也得几百,都稀罕,稀罕的过来吗,好看不好看的各花入各眼,在他眼里刚那小丫头比这个强远了,就凭自己瞅一眼,小心肝儿扑腾半天,就比什么美人儿都稀罕。

  再说,这女人那架势,比老爷们还悍呢,哪比的院里的清秀小佳人可心儿,想到此,叶驰也只瞧了她一眼便转过身去,跟本没理会娟子。

  娟子倒有些意外,本来以为他见了自己,就会粘过来呢,哪像就扫了一眼完事儿了,虽意外,却也没把他当成什么好人,一看那打扮就是个纨绔。

  娟子最瞧不上这种纨绔子弟,自以为有几个臭钱就满世界追着女人跑,这个甭说一定是时潇丫头惹回来了,这丫头总说自己生的寻常,却哪儿知道,就她那清清秀秀柔柔弱弱的小摸样儿最是招人儿,便她绝少出门,偶尔出去一回,也总能惹来些麻烦,刚老远看见这主仆俩就不像好人,好人谁像他们这般鬼祟,肯定心里打了什么坏主意,院门口还搁着个货郎挑子,不定就这个纨绔的下流招儿,当她家时潇是什么人了。

  越想心里越气,这会儿见叶驰主仆要走,娟子也没客气,吆喝了一声:“小子们,把这挑大粪的挑子丢回去,省得脏了咱们的院子。”

  那几个小子齐唰唰应了一声,七手八脚把挑子举起来,使尽了吃nǎi了力气丢了过去,那挑子连着扁担,飞了老远落在叶驰身后三步远的地上,呼啦啦,里头的零碎的东西散的满街都是。

  动静太大,叶驰不得不回头,那女人已经带着那群孩子进了院,且把院门关了个严实,得禄气的一蹦三尺高,摞胳膊挽袖子的道:“就没见过这么悍的丫头,爷您发个话儿,奴才这就砸开门教训教训这丫头,让她知道爷不是好惹的。”叫嚣着把那边儿候着的人招了过来,那意思只等爷一声吩咐,便冲过去把那院子咂个稀巴烂。

  哪想他们家爷轻轻摇了两下扇子道:“这些东西本就不好,我正想着送过去不妥呢,她扔了更好,你一会儿带着人去聚福祥,把他家的绸缎纱绢,连着绣线,捡着最好的送过来。”

  呃……得禄眼睛瞪的比牛蛋子还大:“爷,爷,聚福祥的绸缎绢纱可多了去了,且颜色也不一样,怎么送?”

  叶驰合上扇子在他脑袋上狠狠敲了几下:“我说你这脑袋瓜儿是榆木疙瘩啊,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管他多少,几个色,每样都送过来不就截了。”

  每样儿都送?得禄琢磨那不得装半屋子啊,这穷门小户的,都不知有没有地儿搁,不过摸了摸自己脑袋,也没敢再说什么,爷可不是什么好脾xìng,一会儿问恼了,自己的屁股说不定就开花了。

  送就送,反正是爷吩咐下的,就是把聚福祥都送给那丫头,也得照办,叶驰见他应了,满意的往前走了几步,出了胡同口忽然想起刚那丫头的头上连朵花儿都不见,想姑娘家哪有不喜欢戴花儿的,不定是家里头穷的买不起,便又开口问了句:“京城谁家扎的花儿好?”

  得禄心说好端端的怎问起了这个,忙道:“爷说扎什么花儿,城南倒是有个扎纸活儿的,莫说花,纸人,纸轿子,纸牛马,扎什么像什么,摆在哪儿跟活的似的。”

  叶驰瞪了他一眼:“那是给死人扎活的,爷问的是姑娘家头上戴的花儿,少跟爷这儿打岔,快说。”

  得禄嘻嘻笑了两声道:“爷先头可没说明白,也怨不得奴才没领会您的意。”眼瞅爷的脚要踹过来,忙利落的往旁边儿一跳道:“爷莫急,若说这姑娘家戴的花,自然哪儿都比不得宫里,前儿咱们王妃从宫里给太后问安回府,玉翘捧了个老大的盒子,说是宫里头堆的新花样儿,太后赏下的,玉翘得了一支蕙兰,成日戴在头上,美不够的躲在屋里照了半天镜子呢。”

  见叶眼色已有些不耐烦,忙道:“除了宫里,京城里花扎的像样儿的,该算花枝胡同老徐头的婆娘,别看那婆娘生的傻大笨粗,可手巧,堆的花儿也得人意,京里不少大户人家的内眷都使人去买呢,春云姑娘前儿头上戴的那朵牡丹,爷不还赞了句好吗,就是老徐头那婆娘的手艺。”

  叶驰哪记着自己赞过什么花儿,女人这些事儿,他从来也未在意过,倒是今儿这丫头不知怎了,就那一眼,穿的什么衣裳,梳的什么样儿的头发,耳边儿戴的什么坠子,都是一清二楚的。

  想到她光秃秃的大辫子,开口道:“一会儿你使人去趟老徐家,把他家新堆出的花儿,不拘多少装一盒子送来。”

  得禄听了,小声道:“爷啊,便您瞧上了那丫头,也不兴这么送礼的,爷是好心,就怕人姑娘家里人见了害怕,您刚也瞧见了,那悍丫头说不准跟姑娘沾什么亲呢,她若见了,指不定把东西扔出来,爷的一番心意可就白费了。”

  叶驰哼了一声道:“跟聚福祥的掌柜说明白了,若想以后做我定王府的生意,就得想法儿把东西送出去,连几匹料子都送不出去,还开个狗屁铺子,趁早关门了事。”撂下话再不搭理得禄,到胡同口上马走了。

  得禄心说,聚福祥掌柜的这趟财不好发,却也不干自己的事儿,那老家伙惯是个抠门的货,这回难为难为他也活该。想着,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娟子进了门,从门缝儿里瞧着那主仆俩没影儿了,才回身往里走,刚过门洞就闻见一股子ròu香,那几个小子这会儿倒成了馋鬼,一股脑挤在院子西边的小屋门口,一个个啃着手指头流哈喇子。

  再往里瞧,便瞧见时潇围着锅台正忙活呢,这个大杂院原先住着七八户人家,虽说有个屋挡风遮雨,却都是寻常人家,时潇父女来之前那年,京里闹了场瘟病,死了不少人,自己爹娘也终没熬过去,丢下她走了,剩下的人家也有死了儿女的,也有死了爹娘的,过后嫌这里是个伤心地,便要卖了屋子去旁处谋生。

  娟子当时葬了爹娘,手里剩下几个银钱,又怕若卖给个不知根知底儿的人,自己一个孤身女子,怕要生事儿,索xìng拿出存项把其余几个屋子都买了下来,只留了普掌柜家两间,赁给了来京瞧病的时潇父女。

  虽屋子多也不愁没人住,后来yīn错阳差的救了快病死的宝柱,倒勾了十来个小子,刚来那会儿,一个个破衣啰嗦不说,头上的虱子都成了球,身上也不知是给人打的,还是怎么弄的,一块一块都是伤。

  自己跟时潇加上时伯伯,整整忙活两天,才把几个小子收拾出点儿人样儿来,瞧着实在可怜,也便留他们住了下来,平常跟着她在酒铺子里做点儿零碎活儿,别瞧着年纪不大,机灵劲儿比旁边儿铺子里的正经伙计都强。

  有这几个小子也管了大事,有泼皮来闹事儿的,宝柱带着头一吆喝,十来个小子抄起棍子来能追的泼皮跑上好几条街。

  虽说爹娘没了,可娟子对现在日子满意极了,穷家小户,不求什么大富贵,只要热热闹闹平平安安的就是福,况且,自己跟时潇丫头如此投缘,有时候,她都觉得说不准上辈子两人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妹呢,头一回见得时候,就觉分外亲切。

  只这丫头心粗,又是南边长大的,不知京里有一种不成器的纨绔子弟,专门追着女人跑,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变着法儿的使坏,刚外头那个估摸就是。

  想着,拨开孩子们走进去把时潇拽了出来问:“你今儿可是出去了?”

  时潇见她一头汗,从自己袖子里拽出帕子递给她,才道:“惦记着普爷爷的腿,把昨儿缝好的暖套子送了过去。”

  娟子擦了擦汗道:“昨儿我就嘱咐你,等晌午回来让宝柱跑一趟,你一个人出去,回头让坏人盯上怎么好?”

  时潇瞧着她笑:“哪这么多坏人,你还不是一个人在铺子里卖酒吗?”

  娟子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跟我一样吗,我是从小跟着我爹在铺子里忙活,摔打惯了,早练出了个悍xìng儿,那些坏人敢来,我能把他们的腿儿敲折了,倒是你,还是小心点儿好。”

  时潇心里一暖,虽说萍水相逢,娟子对自己真跟亲姐姐一般,时潇伸手挽住她的胳膊,点了点头:“好,以后我小心些,瞧孩子们都饿了,吃饭吧!”

  娟子瞟了眼那些眼巴巴的孩子,忍不住笑道:“什么饿了,正经是馋了……”

  ☆、第5章

  雁来楼大门口,左宏提住缰绳,胯下马长长嘶鸣一声站下,他甩镫离鞍跳下来,门口立了半天,脖子都快望直了的掌柜,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来,伸手拽住马,早有后头跟的小伙计把马接了过去,带到后头马房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几位爷的马可比人都金贵,真有个闪失,谁也担待不起。

  左宏脚步没停,迈步直进了大门往里走,掌柜的颠着小步在后头跟着,左宏上了楼梯,便听见从三楼隐约传来丝竹声儿,想起刚大门外那车把式,像是春风楼的,不禁住了脚,回头问了一句:“今儿唤的是春风楼的?”

  掌柜的忙道:“可不吗,今儿来的正是春云姑娘,这也就您四位爷有这么大的体面,搁旁人,任你千金万金也请不出来,就上个月,来了个扬州的盐商,也不在哪儿听说了春风楼的春云姑娘,求了多次才得老鸨松口见了一面,这一面您才怎么着 ?”

  左宏道:“这事儿还用猜,一准瞧上了呗!”

  掌柜竖起大拇指道:“要不说是左爷呢,就没您猜不着的事儿。”

  左宏瞥了他一眼:“少跟我来这套,拍马屁也得讲究个时候,吊着你左爷的胃口,回头左爷把你的舌头割了下酒。”

  掌柜的这才道:“岂是瞧上了,要娶回家当二房呢,好家伙,十个人抬着五个大箱子,一字排开摆在春风楼大门口,当着看热闹的老少爷们开了箱,您猜怎么着?”

  刚这么说,瞧见左宏一瞪眼,忙收住话头,不敢再卖关子:“五个箱子里头摆满了黄橙橙的金元宝,十足十的赤金,日头下晃的人眼睛疼,可恨当时小的没在场,没瞧见那场面,到今儿还后悔呢,到底是南蛮子家底儿厚,一出手就是五大箱金元宝,这要搁别的姑娘身上,不得美的好几天睡不着觉,快着打扮打扮上轿去过好日子了,可咱们这位春云姑娘,硬是不应,让老鸨儿出去说,谢了这番好意,她虽出身风尘,却也立下了誓,绝不与人做小,想那南蛮子家里早有原配,便是馋的哈喇子流了三尺长,也只能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绝不与人做小,好大的志向,左宏撇了撇嘴,心说,这不过是哄人的话儿罢了,若是换了他们叶老大试试,莫说做小,恐怕当个铺床叠被的伺候丫头都巴不得呢,不是不想做小,是瞧不上,若心里指望着叶小爷,恐有的等了,待年老色衰,再想寻这般好事也没了。

  这便是女人的愚蠢之处,这山望着那山高,当初没攀上他们叶老大的时候,也没见如此眼高,这是水涨船高,跟着涨行市了 ,只可惜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先别说定王府容不容的下她一个粉头,就是他们叶老大这儿也没见上心,不过当个乐子罢了,若她当了真,以后有她的亏吃。

  想着侧头又问了一句:“人都到齐了 ?”

  那掌柜的听了忙道:“可是说呢,小王爷跟前的禄大爷昨儿后半晌儿特意跑了一趟,说是今儿晌午,几位爷在小的这雁来楼吃酒,菜儿不菜儿的好说,只酒却要最好的,小的巴巴从酒窖里拿出压箱底儿的三十年老陈酿,就预备着几位爷吃个痛快呢,哪想这眼瞅过了晌午,封二爷跟胡少爷在上头都等大半天了,春风楼里春云姑娘都接了来,可就没见着小王爷的影儿,难不成是贵人事忙儿,忘了这茬儿。”

  左宏嗤一声笑了:“得了,你这老货也甭捡着好听的说了,谁不知我们叶老大是个闲人,便我身上都让我们家老爷子按了个差事拴着,偏这位小爷那就是个无里忧,不定半道遇上什么事儿绊住了脚儿,过会儿就到了。”

  说着上了三楼,三楼是他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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