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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净等着分银子了。

  可俗话说的好,能者多劳,锦城比他们几个着调,是个能干大事的,这是他家老爷子嘴里的话,不过还有后半句,可惜没用在正道儿上。

  今儿锦城倒是用正道上了,叶驰颇好奇的凑上去瞧了一眼,其实就写了两个字,青城,字是好字。

  到底是经过大家指点的,铁画银钩,颇有章法,真要是赶明儿落魄了,就凭着这笔字也不愁吃穿,只不过这好端端的写这俩字啥意思,莫非又琢磨想开新买卖了,可什么买卖用得上这样的招牌啊。

  叶驰左看看右瞧瞧,研究半天没研究出来,索xìng直接问:“这是什么买卖的招牌,怎么瞅着这么怪呢。”

  封锦城放下笔:“什么买卖,是我这院子的招牌,你瞧瞧可好?”

  叶驰挠了挠头,顺着窗户往外望了望点点头道:“你这院子除了松柏没旁的,一眼望去青幽幽的,连点儿差色都没有,叫青城也真应景。”

  封锦城跟着往外望了一眼,忽想起什么,心里动了动,琢磨一会儿寻人来,在腰子门那边儿移些竹子过来,暂且这么着,以后怎么布置,等她进门再说。

  锦城让跟前的小六把字收了起来,回头整修院子的时候,一并换上,一回头瞧见叶驰坐在哪儿,一副五脊六兽的样儿,不禁笑道:“前儿不说瞧上个丫头,正热乎,怎么着,这么快就腻了。”

  叶驰一听眼睛都瞪了起来:“什么腻了,那可是我瞧上的媳fù儿,正格的。”说着又叹了口气道:“我这不正愁吗,那丫头难讨好的紧,也不知我怎么得罪她了,她一见我,恨不能躲八丈远,别说亲近了,想多瞧两眼都不容易,我不就想对她好吗,这都不成,她防我跟防贼似的,那天在雁来楼你也见了,我送去的东西,不禁没收,还把钱掌柜打了个烂羊头,照这么下去,我什么时候能抱上媳fù儿啊。”

  封锦城刚喝进去的茶,听见这句噗一下全喷了出来:“我说叶驰,你不是来真的吧!”

  叶驰道:“自然来真的,娶媳fù这事儿能开玩笑吗。”

  封锦城皱了皱眉,收起戏谑一脸严肃的看了他半晌儿:“左宏那天的话你还记得吧,你可不是街上的寻常汉子,瞧上谁家姑娘,使媒人说和说和,下了聘礼就能娶家来,咱大燕立朝至今,统共就一个铁帽子王就是你家,你家那门槛儿比天都高,莫说她一个穷门小户的丫头,就是京城世族贵女,想进你们家,那也得好好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先不说上头有你家老爷子,王妃,老王妃,顶上头还有太后皇上呢,定亲王府到你这辈儿上就你一个独苗儿,是你想娶谁就娶谁的吗。”

  叶驰倒不以为意:“你跟左宏就是心思重,成天顾虑这顾虑哪的,活着都没滋味儿了,还是那句话,我叶驰娶媳fù儿干别人鸟事儿,就算是我亲爹,也管不着,我就认定她了,我这儿跟你撂句实话,头一眼见,就钻我心里去了,想拔都拔不出来,就稀罕她,一想到能娶她回家,打心眼里头就高兴,别说一天不见,一时不见,心里头都没招没落的。”

  说着扯住锦城神叨叨的道:“哥哥,你说我这是不是病了啊!”

  封锦城白了他一眼:“是病了,相思病,得了,你都这么说了,我劝你也没用,走一步瞧一步吧!不过我可跟你说,锦枫今刚还来扫听你呢,这会儿不定听见来了,说话儿就要寻过来。”

  正说着就听外头一个清脆的声儿道:“大白天的,关门闭户的做什么,不知道的还当二哥哥屋里藏了个绝色佳人,怕人瞧见呢。”

  封锦城跟叶驰摊摊手,那意思,我说吧,叶驰微微皱了皱眉,锦枫是锦城的堂妹,自小在侯府老太君跟前养着,叶驰常来常往,日子长了便也彼此相熟,虽说男女有别,到底是那时候小,锦枫又常来寻锦城,打头碰脸的,想防也防不了。

  叶驰倒没什么,倒是锦枫一见他就缠着问东问西的没个完,叶驰哪有功夫哄她,后为了避她,索xìng连侯府也不来了,跟锦城见面也多约在外头,今儿是心里存了事儿,才忘了这茬儿。

  再想避开已然晚了,帘子打起,封锦枫走了进来,一进来瞧见叶驰眼睛一亮,倒也规矩的一福道:“驰哥哥安好。”

  叶驰堆起个笑:“呦,这是锦枫妹妹吧,一程子不见,倒长成大姑娘了,我这儿险些没认出来呢。”

  这话假的傻子都骗不了,封锦城握着拳头咳嗽了两声,招呼小六上茶,叶驰一见封锦枫这意思,是要长坐,蹭一下站起来跟锦城道:“我这儿忽的想起来,还有点儿急事要办,茶以后再吃,锦枫妹妹宽坐,我先走了。”撂下话,跟封锦城一挤咕眼,撩帘出去了。

  好容易盼到他,哪里会这么让他走,也顾不上锦城,封锦枫跟着就追了出去,封锦城瞧着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院子,不禁摇摇头,要说这姻缘还真说不准。

  锦枫的心思,莫说自己,侯府上下就没有不知道的,上头的叔伯长辈恨不能攀上定亲王府,哪会拦着,自己原先觉着,锦枫的xìng子虽跳脱了些,到底自小跟在老太君身边儿教导,模样儿才情,在京里各府中也拔尖了,嫁给叶驰也不算辱没他,可谁想到叶驰就怎么也瞧不上,见了她就躲。

  原先躲归躲,好歹心里没人,还有些指望,如今……想起刚叶驰那番话,封锦城想着等回头劝劝锦枫,不成事儿趁早回头,别到时候耽误了终身,忽又想起自己的婚事,不得不信姻缘天定这句话。

  再说叶驰。脚下飞快几步就出了锦城的院子,可没走多远,还是给封锦枫拦下,锦枫是从那边儿石头小路上抄过来,追的有些急,拦下了,手扶着廊柱子喘了会儿才缓过来:“驰哥哥怎么见了我就跑?”

  叶驰眨眨眼:“我没跑啊,有话儿以后再说啊,今儿我是真有急事。”说着又要抬脚,锦枫气不过,伸胳膊拦住道:“驰哥哥能有什么急事,莫不是急着去春风楼会你的红颜知己吧!”

  这就有些过了,叶驰脸色沉下来,不是瞧着她是锦城的堂妹,岂由得她这般放肆,叶驰瞧了她两眼,忽然笑了一声道:“满京城谁不知道,小爷的红颜知己多了去了,一天会一个,一个月都不带重样儿的,春风楼的早腻了,不过这跟你有甚干系,你一个侯府千金扫听这个传出去可不大好听。”

  说完再不搭理她,大步去了,锦枫脸色难看非常,缓缓坐在廊凳上,半天没说一句话,她跟前的丫头琥珀小声道:“姑娘莫伤心了,小王爷已走远了。”

  锦枫气道:“你说这么多年了,我的心思哪个不知,只他明明知道却只装糊涂,成日跟那些粉,头在外胡乱,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琥珀道:“姑娘这话差了,那些粉头再好,也不过玩意罢了,奴婢就不信,能进得了定亲王府的门儿,依着奴婢,姑娘不如去早些去求老太君,就凭老太君跟太后的关系,姑娘想进定亲王府也不难。”

  锦枫叹口气道:“你也瞧见了,他不待见我呢。”

  “ 姑娘可不糊涂了,横竖小王爷的亲事他也做不了主,上头太后皇上的旨意一下,小王爷不待见姑娘,能怎么着,我娘常说,男人才好哄呢,回头您嫁过去,软着xìng子哄哄,夫妻和美还不容易。”几句话说的锦枫有了主意,站起来往老太君院里去了。

  回过头再说叶驰,刚迈出侯府大门就看见得禄,忙拽过来问:“怎么样可扫听出来了,我那老丈人稀罕什么?”

  得禄都替自家爷臊得慌,这哪儿跟哪儿啊,八字还没一撇呢,就一口一个老丈人的叫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爷八辈子没娶个媳fù儿呢。

  知道爷急,也不敢卖关子,忙道:“奴才使了点儿好处,从旁的先生哪儿问出来了,说时老爷,就稀罕东坡居士的字儿,王景卿的画儿,爷只管照着这两样儿来,就没有不成事的,不过小的可听说,时家老爷出了名儿的倔,恐您就算寻来巴巴送过去,他也不收呢。”

  叶驰笑道:“你傻啊,那就不送过去,寻个让他不得不收的法儿不得了。”

  得了信儿,叶驰真是一刻也等不得,立马去了意古斋,照着样儿寻了把扇子,拿着就奔城南书馆去了。

  这天晚上,时潇在大门外接着她爹的时候,就发现他爹有些不对劲儿,两只手紧紧抓着把扇子,眼珠子都有些发直,时潇叫他好几声才答应。

  时潇正纳闷呢,给他爹扯住小声道:“爹今儿在道上捡了个宝贝。”

  时潇一愣,目光落在她爹紧紧抓着的扇子上:“是这把扇子?”

  他爹忙把她拽进屋里道:“这可不是寻常的扇子,你瞧……”说着把手里的扇子缓缓展开……

  ☆、第17章

  只一眼,时潇就愣了,时家未失火前家境也算殷实,她爹平生又无旁的喜好,就好收藏个字画扇面子,尤其钟爱王景卿的画跟苏东坡的字,祖上也传下来不少字画,最有名的便是王景卿的,山yīn陈迹,雪溪乘兴,四明狂客,西塞风雨,四幅,都有东坡居士的提诗,被她爹当成传家之宝藏着。

  后家中失火,她们一家三口侥幸逃出来,她爹还要冲进去拿这四幅画,是她跟娘两人拼命才拦住。

  而这扇面上画的奇峰峭壁,古松苍劲,空濛烟霭,正是出自王景卿之手,且背面还有东坡居士的题诗:丑石半蹲山下虎,长松倒卧水中龙。试君眼力看多少,数到云峰第几重。这一诗一画,配上玉竹扇骨,恐千金也难买,也怪不得他爹这般了。

  只这般贵重的宝贝,又岂会随便捡来,时潇深知她爹的xìng子,以前她外祖父活着的时候,常叹说,她爹是个脑袋不开窍的酸儒秀才,从内到外一根筋儿,遇上事儿连拐个弯儿都不会,所以旁人算计他也极容易。

  想到此,时潇忙问:“爹是从何处捡到这把扇子的?”

  她爹爱不释手的盯着扇子,仿佛没听见女儿的话一般,时潇没辙的唤了一声:“爹,女儿问您话呢。”她爹才万般不舍的抬起头来:“就是书馆外的槐树下,今儿爹走的晚些,出来的时候,旁的先生都走了,没走几步就瞧见地上有把扇子。”

  时潇叹口气:“爹,这扇子谁不当个宝贝,又岂会轻易遗失,便真疏忽了,那人不定多着急呢,你不该拿回家来的。”

  她爹道:“爹也是如此想,在哪儿候了小半个时辰,也不见有人来寻,眼瞅天黑了,怕你着急,这才拿了家来,倒也是爹的造化,今儿夜里瞧一晚上,明儿去书馆再等失主就是了。”

  时潇点点头,虽觉这事儿有些不对头,却也想不出旁的主意来,只得依着他爹,出去给他爹端了灶上温的饭菜来。

  时老爹惦记着扇子,粗略吃了几口忙又去瞧去了,时潇摇摇头,收拾了桌子,知道她爹今儿晚上睡不得了,拿剪子剪了灯花,把油灯小心挪近些,在灯下一边纳鞋底儿,一边儿瞧着他爹。

  有几年不见她爹这般欢喜了,其实,她爹是个极简单的人,别管旁人怎么说,她娘活着的时候从不会说她爹半句,只会瞧着她爹笑,时潇小时候很是羡慕爹娘的感情,时家不算什么大宅门,却也是书香传家,到了他爹这辈儿上,也过的不差,可他爹就娶了娘一个,即使只生了自己一个女儿,也没再纳妾。

  当年不少人劝她爹,不为别的,哪怕为了承继香火,也得再纳一个进门,可他爹硬是没听,后来那些人背地里都说她爹是个绝户头,闺女又早早许了人家,时家的家业,不定要落在谁手里呢,不想最后一把火烧了精光,自己的婚事也退了。

  有时候想想,时潇都觉着,或许真是自己命里带煞,不然好好的时家怎么就败了,想起明彰母亲那些话,手里的锥子不防头,扎在了手指头上,疼的钻心。

  时潇放下手里的活计,把手指含在嘴里,瞧着灯发呆,这一晃都好几年了,明彰也该回去了吧,知道退了亲,他会如何,难过一阵,寻她几日,然后呢,依着他娘,另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夫妻相携,或许如今连孩子都生了,美滋滋过他的小日子,哪还会记得自己。

  山盟海誓,永远经不住世事变迁,这便是她的命了,强求不得,忽听窗外传来雨声,不大淅淅沥沥的,真似她此刻的心境一般。

  第二天,时潇不放心,收拾了跟着她爹一起去了城南的书馆,让她爹进去教书,自己站在她爹说的大槐树下等着。

  夜里下了半宿雨,打下了不少槐花,落的满地都是,她站在满地的槐花里,穿一件半旧的碎花衣裳,乌黑的发,嫩白的脸,那眉眼儿说不出的动人,把叶小爷都看傻了。

  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丫头,这也真是应了那句情人眼里出西施,总之,时潇在叶驰眼里,是怎么看怎么顺眼,任你多倾城的佳人,在叶小爷眼里,连时潇的一根儿头皮都比不上。

  所以说,锦城几个都说他着魔了,别管着不着魔,反正时潇这副姿态把叶小爷迷得够呛,张着嘴,眼睛都直了。

  得禄瞧见自家爷那没出息的样儿,恨不能扭头回去算了,这也太丢人了,跟没见过女人似的,他顺着爷的目光左瞧右瞧,也不过一个贫丫头罢了,至于吗。

  刚想着提醒爷一句,就见那槐树下的丫头一眼扫了过来,时潇等了得有一个时辰,别说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忽想到莫非这是贼赃,偷了来不小心遗失在此处的,却又摇摇头,这里左右前后都是小户人家,便是贼,哪会来这里偷盗,便去旁处偷了,不快着出城,溜达来城南做什么。

  越想越觉着蹊跷,一抬眼却瞧见那边儿胡同口探头探脑的主仆,一看见叶驰 ,时潇心里转了转,忽就明白了几分。

  这人可缠了她几天了,打从那天在普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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