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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5 章

  过那几个可疑的人,也没追问下去了。

  “不需查清,全当是魏大人的人看待就好。”

  赖云烟笑着说完此话,平日没有什么表情的赖绝脸上也闪过一丝笑意。

  自家的男主子也好,女主子也好,不愧是兄妹,弄不清哪个是敌人的时候,就当他们全是敌人看,一个也不放过。

  就这点,小公子还是没像了小姐,他像魏大人多些,可惜了。

  因上山之事需再行决策,一行人原地多驻扎一天,不用行路,因留下的时间较多,伙夫听从吩咐宰了羊。

  高地羊一股强烈的羊膻味,冬雨闻过伙夫做的羊ròu汤就另行拿了羊ròu去弄,用了各种佐料也还是没有把那膻味盖住,这时已快过了平日用膳的时辰,她不得已只能端去给自家主子,但没料自家主子面不改色喝了三碗,抚住了肚才歇了嘴。

  等她用完,冬雨有些不太信地拿过碗闻了闻,还是一股子膻味,她疑惑朝突然变了一张嘴的小姐看去。

  赖云烟见冬雨看她,也笑眯眯地回看着丫环,笑了好一会突然板了脸,道,“还不快去拿浓茶与我漱口,想要膻死我不成?”

  冬雨见平日的主子回来,脸色恢复了平日的冷静,福了一礼退了下去。

  在整理笔墨的秋虹见此摇了下头,弄好手中之事过来与她捏肩,与主子道,“您就别逗冬雨了,为着您的起居,她可比我还心疼您。”

  这时魏瑾泓进了来,赖云烟拍拍她的手,“你退下,也去用点,这是暖身之物,叫儿郎们多吃点,不够再宰几条,吃饱了再好好歇息,定要吃饱睡足了。”

  “是。”见魏瑾泓进来,秋虹不敢多言,躬身退了下去。

  魏瑾泓手中拿了一封信,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把信放在了她面前。

  赖云烟一看见封面是小儿的笔迹,不由笑着伸手拿信,看过后带笑轻叹了口气,转手把信转给了魏瑾泓,“全是可喜之事。”

  魏瑾泓扫了那三页纸张,儿子所说的都是家平宅安之事,还说了一些与友人的趣事,另还有一些家事请教于她,确是一封可喜的家信。

  他看过信,见她接过信就收了起来,除了先前她看到信时的笑,这时的她平静得很。

  她待他们的小儿,已不像小时待他那般了。

  他从未想过让他们生疏,但她还是默然地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那心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

  以前她转过头就可不认他,现在她再转过头,却是儿子认不认都无妨了,不得不让他忌惮。

  多年的退步迁让,也还是暖不了她的心。

  不过,确也怪不得她。

  魏瑾泓自嘲想道,心中一哂,展了笑颜与她闲谈道,“回信何时写?”

  “等一会。”赖云烟想今日写也好,利于送信。

  **

  夜间魏瑾荣带白氏前来与他们请安,说到魏世朝的家信,魏瑾泓jiāo予了他看。

  “看样子,司家那位小姐还是松口了。”魏瑾荣看过信,就知兄长把信jiāo给他看的意图了。

  他抬头见长嫂神色淡淡,就知司家那位小姐的事,她是没怎么放在心上的。

  但世朝毕竟是魏家继承人,下一任族长,娶亲之事不得不大办,也必须由她张那个口。

  “这下聘之事,不知嫂子是怎样打算的?”魏瑾荣边说边提了茶壶与她的杯中添了一点茶,尽了讨好之意。

  赖云烟瞄了一眼未喝一口,眼看水就要溢满出来的茶杯一眼,她翘了翘嘴角,笑着温言道,“这等大事,让我与瑾勇堂弟商议一番再说。”

  见她没打算推拒,魏瑾荣暗松了一口气。

  等退下,挽着他手臂的白氏看了眼似在沉思的夫君一眼,轻声道,“我看你们都似是有点怕她?”

  哪怕是瑾泓小叔,族长的亲弟弟,见了她也是远远行礼,不敢近靠。

  魏瑾荣看了自家夫人一眼,见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看着他,他一笑,道,“长嫂如母,她又是族母,有族母之威,我等敬畏也是应该的。”

  白氏想想也是如此就点了头,嘴里也轻声回道,“族夫人一年变好几个样,当真好生让人敬畏。”

  魏瑾荣点头,没把那句她跟你们不一样说出口。

  fù人再不仁多少也有fù人之样,不像兄长的这位夫人,那刀子下来,连他兄长的心头ròu都割,与儿子的血脉之线也敢断,硬是比男人都狠。

  这等fù人,谁不心存忌惮?

  魏瑾荣夫fù退下后,魏瑾泓还没走,赖云烟看书半晌,见他叫了仆人把地图摆上了大桌,一人在那大桌那头忙碌,她叫冬雨多点几根烛火抬过去。

  那边明亮,她这边就暗淡了不少。

  “莫看坏了眼睛。”他转过了头,嘴角微翘,神色温柔对她说了这话。

  赖云烟看着这么多年还能见清亮,就算深遂不见底,时常有疲惫出没但总不见沧桑的眼,那一下,她当真是感叹了一下男人的心不易老。

  不像她,从骨头老到了血液,就算他端着一张让昔日她心动的脸日日站于她眼前,她也想不起来往日爱他的滋味。

  那时,他们最好的时光里,他也是这般看她的……

  一眨眼,竟过去了这么多年。

  VIP章节 151150

  这夜赖云烟写了信,与魏瑾泓过了目。

  魏瑾泓看了两遍,斟酌半晌,另写了一页,放在她的信之后,当作一封。

  赖云烟看得发笑,魏瑾泓却只低头不语,似是没有听到她的笑声一般。

  当夜就寝,魏瑾泓伸手揽了她的腰,她转头把头埋在了他的颈窝处,嘴角的笑止都止不住。

  她没有抬头,也就没看到魏瑾泓脸上无奈的笑和一闪而过的叹息。

  夜半魏瑾泓醒来过一次,他低头看了看黑暗中怀里的人,手不由得揽得紧了点,再偏头往外看去,虽帐蓬严密,但仍能感觉到那冷冽的寒风扑打在脸上的寒冷之感。

  严冬快来了,越往西去越冷,而她也会变得比以往温驯,越会面露得像个一般的fù人。

  但愿,莫再辜负。

  **

  他们往天山沿的是前人所走过的捷径,而捷径多险恶,很多地方不能骑马过去,得步行甚远,且常遇悬崖,一条小道通过去,一边是山壁,一边是深渊万丈,吓哭了不少丫环不说,就是护卫,也有怕高的几人吓得腿软过不去。

  这时平时总是显得云淡风轻的魏瑾泓就有点用处了,过险境时往往会背赖云烟过去,让赖云烟又私下感叹了好几句,说自己总算是熬出头了。

  对她好也不行,坏更不行,言语之间什么话都似是在带着讥讽,冬雨恼怒自己主子这模样,往往赖云烟过份言语,她脸就一板,引得赖云烟拉着秋虹的手,拿着帕子拭眼角那并不存在的泪。

  秋虹只得安慰主子,又回头斥冬雨没大没小,她多说了几句,赖云烟又怪心疼丫头的,就又拉住了她道,“不说她了,她也是为我好。”

  秋虹就知结果会是这样,笑着应了“是”,继续为她捏肩捶背。

  这日早间行路不到一个时辰,风就大了起来,寒风透过厚厚的遮脸布吹在脸上都感觉到刺骨的寒冷,赖云烟先是与冬雨共座一骑,这时也感觉到身前冬雨的身体都凉了。

  冬雨身子好,不似一般女子偏yīn,热气足得很,这时穿得甚厚的她看样子都有些畏冷了,当魏瑾泓过来朝她伸了手,赖云烟二话也没说,脚一蹬身子一起,稳稳地落坐在了魏瑾泓的身前,把那本来露出不多的脸全埋在了魏瑾泓身前。

  这时未骑马的青松大步而来,递过来一张狐披,魏瑾泓把它裹在了身前之人的身上,这时远远看来就像他身前挂了一个包袱。

  魏瑾泓裹好,低头看了看怀里那一声不吭的女人,见她不吭气,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了一句,“憋气?”

  这时见她在怀中轻摇了下头,他轻扬了下缰绳,往前纵马。

  不多时他到了队列前,魏瑾荣见到他们还多往他身前看了一眼,试探地喊了一声,“大嫂?”

  赖云烟只得从狐皮中露出一点头,朝他点了下头,就又迅速缩了回去。

  “兄长……”魏瑾荣还真是未见过这般的赖云烟,不由朝魏瑾泓看去,见了他兄长在寒风中显得过于清冽的脸一点情绪都没有。

  见魏瑾泓朝他看来,眼中问他“何事”,魏瑾荣一时之间也无话可说。

  他总不能跟他族兄说,他们夫妻很多时候熟络得好像认识了上百年了一样,她做什么他都不奇怪,她对于他干什么也好似了然于心,但偏偏他们的关系不是一般糟糕的坏,哪怕有世朝,他们之间也不像是夫妻。

  这时魏瑾荣说得两句,魏瑾勇也往这边看来,看到魏瑾泓面前的包袱他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别开了眼。

  他这族嫂,家中老父早就告诫过,敬之,远之,她做什么都不要奇怪,多瞧一眼都无须。

  气量小之人最记仇,尤其气量小还位居上位者的fù人最不能得罪,她背后可不止是两大家,还有着一个终会成大器的下任族长。

  在寒风中魏瑾勇稍一眯眼,魏瑾泓的马就往前去了,魏瑾勇往后一看,见魏瑾荣打了个跟上的手势,这才骑马跟了上去。

  魏瑾荣往后一看,看女眷远在百丈之后,也未再多瞧,骑马跟上前。

  这天祝家走在前面,魏家居中,后为兵部兵马,因天山路险,走在最前的是有经验的祝王府兵马,魏祝两家各行其路已有一段时日,行路前后次序都是一天一轮,但在这日午时,祝家派了人过来说有事商议,商议的是让两家女眷走在中间,男丁还是按照之前一天一轮的次序。

  魏瑾泓派了翠柏过来告知了赖云烟一声,赖云烟想了一下,让翠柏回了话,说这事按族长之意就好。

  翠柏迅速回去在魏瑾泓身边耳语了一句,“夫人说这事按您的意思即可。”

  这时祝伯昆笑望了魏瑾泓一眼,脸上有调侃之意,“你夫人的意思是……”

  “可行。”魏瑾泓淡然道。

  “那就好。”祝伯昆笑着点头。

  两人起身出了商议的帐蓬,在分道之前,祝伯昆状似不经意地道,“这等小事你都要过问你家夫人?”

  言语之间有三分魏瑾泓未免太不大丈夫之意。

  “她是族母,内务之事向来于她管。”魏瑾泓神色丝毫未变。

  “哦。”祝伯昆挑眉。

  两人方向不同,魏瑾泓朝他作揖告别,祝伯昆回了礼,微笑离去,脸上有些不以为意之意,等到了自家地方,他朝身边师爷道,“他过于忌惮女方娘家,多年都探不底,他这边看来是摸不清了,你再查查,那赖氏有何心喜的。”

  魏瑾泓与赖任两家私底下的事一直虚虚实实,而魏瑾泓与他那大舅子传言也是面和心不和,与他嫡妻的关系也是如此,可实际上这三家的关系固若金汤,魏家行事背后往往都有那两家的影子。

  师爷迟疑,想道那魏夫人根本不见任何人,身边常伺候之人也就那两个大丫环,还有后来的任家婆子。

  外人见她的次数,还真不如他家主子见她的多。

  “这……”师爷迟疑了一下,凑过头去,在族长耳边轻道,“恐怕还得姨娘们施力了,您看这时机正好。”

  祝伯昆笑笑,点头道,“叫她们过来。”

  **

  魏瑾泓进帐蓬之时正好看到赖绝在退出,见到他,赖绝低头前安,魏瑾泓顿下脚步,见他不抬头,轻“嗯”了一声就进去了。

  她那边的人见他从不抬头,就似好像一抬头,什么都会被他知道了一样,防他防得甚紧,也不知是谁教的。

  见他进来,她朝他招手,笑道,“回来了,这参汤正好还有些温热,你快来喝一盅。”

  魏瑾泓心下微有一愣,脚步却时是未停,坐在了她身边,接过了她端来的盅汤,小喝了一口。

  她嘴边笑意更甚,靠近他看着汤,嘴间顽笑般说道,“不怕有dú?”

  魏瑾泓不动声色继续喝汤,汤只有一点余温,也只一小盅,几口就下了肚。

  他放好碗她又笑道了两声,也没再说话,朝他递过来一本书,手伸过来时眼却未看他一眼。

  他不语,她也未多言,两人万事皆心知肚明。

  他不怕她这时下dú,因她这一路还得有他。

  她给他手写书册,因他在外替她声势。

  这时言语过多都是累赘。

  魏瑾泓以为他们差不多就这样了,不会再好,可能更坏,因她从不愿他真正有多好过,也不会真的依赖他。

  这日他们过了一处陡峭至极,只容一人过的悬崖,路险容易出事,摔下万丈深渊的马儿发出了惨绝的凄厉声,只不过几声就又听不到,只剩一片死寂,更是骇人心骨。

  魏赖两家以夫人为首的女眷是被背过来的,祝家的两位姨娘这时也惨白着一张脸坐在背风的巨石下,看着那站在风口不断朝险路看去的魏夫人。

  “魏夫人……”肖姨娘定了定神,在丫环的挽扶下起了身,制止了丫环的继续搀扶,独自向魏夫人走去。

  “肖姨娘。”魏夫人转过了头,还朝她笑了笑。

  肖姨娘心惊于她脸色的平静,见到她这时的淡笑,突然觉得她有点像一个人。

  像谁也不用多想,等她转过头继续往路口那边看时,肖姨娘觉得魏家的这对夫妻是真像。

  他们眉目之间的神情这时完全是一模一样,现在魏夫人平静的脸色就跟刚刚离去的魏大人的神情一样。

  不待肖氏多想,这时不远处又传来了马匹濒临死亡的嘶叫声,那绝望的叫声让肖姨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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