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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这么惯孩子的么?这在主子院子里就这样放肆,让人怎么说?”

  白祥媳fù却无所谓的道,“这有什么?平时大少爷在咱们也是这么着,都多少年主仆了,偏你总这样计较。”

  她话音未落,旁边一扇窗户推开,一个面容端肃,年轻不轻仍梳着未婚发髻的女子道,“任他多少年,主子总是主子。再和气,心里也得记得分寸。那蜂蜜是老太太舍不得吃,特意留给大少爷晚上读书兑茶食宵夜的,你们倒是拿来烤板栗,这若是给老太太知道了,不说咱们没规矩,岂不显得大少爷也不懂事,胡乱糟蹋长辈的一番心意?”

  白祥媳fù听了未免讪讪的,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妪掀起门帘道,“行啦行啦,都少说一句吧。反正也没拿,大家记着就是了。”

  白祥媳fù有了台阶,带了儿子进屋吃板栗了,白祥扶着老妪进屋,对那女子致歉,“兰姑,是我们家那口子不好,你别跟她计较。”

  兰姑停下手中正赶制的新鞋叹道,“我跟她从小一块儿服侍小姐,还不了解她的xìng子么?你能管好你儿子就不错了。若在屋里闹闹倒也罢了,回头到外面也带出形迹来,让人怎么说?尤其眼下大少爷好不容易才请了吴先生肯来指点,若是让人看着他身边的人这样没规矩,岂不连他也小瞧了?”

  白祥听得更加羞惭,老妪沈嬷嬷忙解围道,“其实白宣也是个懂事的,就是年轻。小孩子家嘛,馋一点也是有的,兰姑你也不要太较真了。”

  “可……”兰姑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沈嬷嬷强制压了下来,只得低头继续做针线。

  白祥出来,心下觉得怪没意思的。大少爷好不容易请了名师,兰姑立即动手给他缝制新鞋,让他见人有面子。可自家的婆娘却是什么也不肯多干,满心就是她儿子。

  白祥心中郁闷,却又无法言说,只好到马厩去给大少爷的坐骑梳毛。想自己多干点活,来弥补妻儿的不足。没想到那儿已经有人了,墨云正梳得不亦乐乎。这孩子没自己儿子精明,可干活却实在多了。白祥再次叹气,得,擦马蹬吧。

  而此时,他们的大少爷,跟沐姐儿一样,都在悲催的自我反省。庆丰年

  第10章 危机攻关

  檀香袅袅,烟灰静静。

  尺许高的白玉观音下跪着一个背对着门的紫衣青年,他还没到二十,所以未曾束发,墨黑的披散下来,幽幽的泛着光。

  在他的身侧,欧阳家的老太太身着酱色绣松鹤纹的厚重皮袄,闭目捻动着手中的佛珠,宛如入定一般,要不是微微翕动的双唇显出还在念着佛经,直让人以为她已睡去。

  等眼角余光再一次瞟到年轻男子呲牙裂嘴,偷偷揉搓膝盖的小动作,老太太几不可察的微叹口气,终于睁开了苍老的双目。

  “知道错了么?”

  “孙儿实在不知做错了什么。”

  “你若不知,就接着跪,跪到你想起来为止。”

  目光闪了闪,年轻人泄气般的嘟囔,“孙子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再说要不是她,孙儿也不至于拜不了吴先生为师!”

  老太太微有怒意,“你还知道她在作梗?那为何不在餐桌上为她说几句好话?连沐姐儿这点都比你强!”

  青年忿忿,“那是她年幼无知,不知她的底细!”

  老太太轻哼,“说到年幼无知,我觉得你比她更甚!她娘累成那样回去,这丫头又不是傻子,怎不知其中蹊跷?她若是个心地糊涂的,能出来替你做那道菜吗?还故意说那样的话,让你婶娘可以把庆哥儿推出来拜师,这是个笨人干得出来的事吗?”

  青年忿然起来,“若是她心地明白,知道自个儿的娘受了委屈,还要巴结奉承仇人,也足见是个没骨气的!”

  “骨气?骨气能比全家xìng命还要紧么?你瞧不起她巴结奉承,若是换了你,你又能担得起全家的重担?”

  青年傲然道,“就是去做苦力,我也能养活一家人!”

  老太太嘿然冷笑,“就凭你这倔强xìng子,哪里有人肯请你?况且这寒冬腊月的,你让她们一家上哪儿找活干?人家忍辱负重的来了,看你遇到难处,便想着你那点小恩小惠,想要报答,还不敢得罪了你三婶,这得是多么犯难的事?可人家一个小姑娘生生的就办到了。她若是跟你似的讲骨气,今儿索xìng不来,这吴先生你可有办法留住?”

  青年一哽,半晌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叹道,“好男儿是须有傲气,可也得用对地方。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那日,你见沐家娘子遭罪,好心帮她。可你知不知道,你三婶回头就跑来问我,要不要在你屋里放个人,省得你对个无男外fù那么好,万一传出些不中听的话来,败坏了家里的名声。”

  “她!她欺人太甚!”青年气得面皮紫涨,霍地从地上跳了起来,恨不得立时就冲出去跟人理论。

  “她就欺负你了,你能怎样?你去找她理论,就是对长辈不尊。就算给你吵赢了,结果又能怎样?这些口舌是非只会越描越黑,你是能割了她的舌头,还是堵上她的嘴?”老太太忽地流露出几分悲戚,“祖母已经老了,替你挡不了几年的风雨了。你要不能快点长大chéng rén,将来难道要窝在这个家里,受你叔婶一辈子的气?”

  “我——”青年哑着嗓子,说不出话来了,只有满眼与年纪不相符的苍凉与悲愤,令人心酸。

  一滴浑浊的老泪落了下来,老太太伸手把青年揽到怀中,抚着他的头颈道,“好孩子,老天是待你薄了些,却也不是最薄的。你看那沐姐儿,岂不比你更难?可人家一个小姑娘都撑过来了,你堂堂一个男子汉,又有什么好怕的?眼下祖母还在,自当为你的前程筹谋。等你长了本事,翅膀硬了,又何须再看人眼色?只是在这之前,你一定要忍。”

  她轻哼一声,低低道,“你三婶不过一浅薄fù人,虽说她娘家现今阔了,总不过一暴发户尔,能不能维持得了这一代都难说,你又何须跟她计较?你现在最要紧的,是跟着吴先生,好好学点本事。这不光是书本上的知识,还有做人的学问。吴先生是个极有见识的人,你舅舅能把他请来,是你的福气,你可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番苦心。”

  青年哽咽着用力点了点头,“是孙儿莽撞,让祖母cāo心了。不过,那吴先生还不肯收我……”

  老太太拍着他的背笑了,“人啊,都是相处出来的。吴先生既答应指点你,你就好好表现给他看,等到他看到你的好处了,自然就会收你。你先别灰心,回去好生温习着,等到过了年,吴先生闲下来了,咱们再去请他来,你再跟他好好亲近亲近。”

  青年点头应下,说现就要回去读书,告辞离开了。

  等他的身影消失了,老太太的脸上却重又挂起愁容。

  多年的老仆贺嬷嬷端了杯参茶上前,轻声劝道,“老太太别太过虑了,大少爷宅心仁厚,必有后福的。”

  “希望如此吧。”老太太的目光落在压在柜顶上的一封书信上,深深叹息,“本就没了娘,还摊上这么个爹。老天若是再不肯开眼,真是不给人活路了。”

  贺嬷嬷尽力说笑道,“老太太过虑了,想着咱们大少爷,真是好心有好报,才帮了沐家娘子,她女儿就来还情了。那可真是个伶俐丫头,亏她逗得吴先生高兴,还弄出那样新鲜有趣的菜来。”

  老太太却又叹道,“伶俐是伶俐,我只怕她伶俐太过,不知收敛锋芒,反而惹祸。”

  “不会吧?”贺嬷嬷还想多说几句,忽地眼角一闪,瞥见门外一角石榴红裙。才要喝问,老太太忽地伸手捻了她一把,如常道,“总也不是咱家的正人,且不必理会。倒是庆哥儿那里,让人去传个话,让他也好生温着书,省得回头一问三不知,丢了家里的脸。”

  贺嬷嬷答应着出去传了话,老太太便继续闭目念起了经。

  ※

  太过伶俐的沐姐儿今天蔫了,不声不响的蹲在厨房生着火,十足的小透明模样。

  很快,又一锅黄豆zhà出锅了,当然,每颗豆子都zhà得很好,酥脆金黄,可问题是,那大豆油却怎么也炼不出来。眼看这锅油再zhà下去就要废了,念福愁得就地画起了圈圈,自言自语,“怎么就是不行呢?”

  还是爽直的陈嫂,实在看不下去了,好心提点,“沐姐儿你这样恐怕不行吧?不如问问余大娘?”

  邹嫂顿时说起风凉话,“哟,人家自己都没张嘴,你cāo这个冤枉心干什么?沐姐儿要是没点本事,昨儿能给你们弄来赏钱?你就安心吧,说不定人家这回弄好了,还能给你们挣锭银子呢!”

  眼看这样被挤兑,念福也没动怒,反而可怜巴巴的道,“嫂子这样说,是怪我昨日做错了么?若是的话,你就直说,可千万别赶我走。我家里还有姥姥姥爷和阿娘都病着呢,要是我把这差使弄砸了,一家人就真的没活路了。在来这儿之前,我们家都只能喝点红薯和菜叶汤,眼下好不容易有点粥,要是连这也没了,那可真是活不下去了。”

  看她说着说着,眼泪都下来了,不少人于心不忍了。大家都有儿有女,也知道过日子的难处,想想这丫头虽然精明了些,但委实境遇可怜。昨日她肯把赏银分了,也未必是想收买人心,只怕是自己独吞会得罪人,所以才如此小心吧?

  陈嫂对念福印象不错,听她一说,当下就红了眼眶,“沐姐儿,别这么说,没人赶你走。只是我们也不知道那炼油的法子,你还是出去打听打听吧。”

  就见沐姐儿擦擦眼角,就势上前团团给众人行了个礼,怯怯道,“我知道自己年纪小,也没学过什么规矩,要是有什么做错的地方,还望诸位嫂子大婶别见怪。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好歹让我能在这儿干过这一冬,不至于一家饿死。我在此,先谢过诸位了。”

  看她说得悲悲切切,柔弱如小白兔任人欺负的样儿,邹嫂那些风凉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连余大娘都开始怀疑,这丫头是不是自己太高看了,其实根本没什么战斗力?

  大伙心中都在想,她一个外来的,又干不了几天,能折腾出什么?如此一来,危机感解除,人人神色都和缓起来。

  余大娘更是大方表示,“行了,不用这么着。难得共事一场,没太太发话,谁会赶你走?横竖该忙的也忙完了,时辰也不早了,你家里还有病人,就早些回去吧。”

  “那怎么行?”念福一个劲儿摇头,就是不敢早走。

  余大娘倒替她想了个现成的借口,“那你就去粮油铺子问问,还有什么可以打你那个酱的油,也算是一桩正经差使了。”

  沐姐儿这回才总算是应了,转头出来,微松了口气。

  额滴娘呀!这场危机攻关总算是见效了。要是连扮小白花都不行,她也不知要怎么化解大家对她的戒心了。

  才要出府,忽地有个肤色微黑的小厮追了来,“沐姐儿,沐姐儿!”

  念福仔细一瞧,认得,是上回来厨房叫人那个,白宣说他叫墨云的,“有事?”

  墨云提着一只小布袋递上,“我们大少爷说,这个或许能拿来炼先生要的油,你要不试试?”

  念福将信将疑的打开一看,然后,很想再喊一声额滴娘呀!

  第11章 好东西当然是费劲的

  余大娘照管完了晚饭,又安排了值夜做宵夜的人便回家了。

  一进家门,就见自家怀着五六个月身孕的媳fù笑吟吟的端上热茶,“娘,累坏了吧?快坐下歇歇。饭都好了,等爹回来就能吃了。”

  余大娘一杯热茶下肚,只觉舒心不少,虽说知道媳fù这是看在自己能撑钱,待她娘家也大方的份上才如此殷勤,可世态炎凉,谁又不是如此呢?

  “今儿家里都好吧?你也还好?”

  “都好。自上回您拿了一瓶太太吃的雪梅丹回来,我每天早晚一粒,就不觉得恶心犯呕了。对了,今儿晌午,张旺媳fù打发丫头把这个月返给您的利钱给送来了。”余家媳fù一面压低声音说着,一面把银子拿出来jiāo给婆婆,又掩嘴笑道,“那时节阿胜也在家,他还纳闷,我就说是先前借了咱家的钱,现在来还的。否则他要知道了,还不定怎么大手大脚呢。”

  余大娘一笑,把钱点清收好,“你做得很好。这钱我们攒下来,也迟早是要jiāo到你手里的。胜儿大手大脚,有你细心管着,我们也放心。”

  余家媳fù笑得更甜,却见余大娘自揉起太阳穴,忙上前接过手,“娘怎么又头疼了?可是那邹嫂又捅娄子了?”

  “怎么这么说?”

  “嗐,这几年娘为她cāo的心还少么?虽说爹和邹叔jiāo情好,但邹嫂自个儿也太不争气了,就为了要给个什么人家找事,来来去去上门了多少回?嘀咕得我都不爱听了。说句不该说的话,她收了人家的礼,怎不自己想法去给人家办事?求到咱们这儿来,好象还是咱们该给她办似的,我就不爱听那口气。”

  余大娘一时触动心事,想起邹嫂陷害蕙娘,却连累自己在三太太那里跪了许久,未免也有些不快。不过又想着两家jiāo好,只得叹道,“她这人别的是不行,可跟我,倒还是一条心。”

  余家媳fù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娘若肯跟人结jiāo,哪有人不巴结着的?象那王三媳fù,一样来求事,可人家这三不五时的送了多少礼来?也没象她那样讨债似的催。”

  余大娘闭着眼不语,媳fù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却不知余大娘心里头早已暗悔把邹嫂弄进厨房里来,原想给自己添个臂膀,却不料添个累赘。手艺平平不说,脑子还很有限,人又懒又馋,更是三不五时的借着自己的势,在厨房里作威作福,也不知得罪多少人。要不是自己仗着太太陪房,还有几分脸面,早不知给人掐死多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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