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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不都招了宁大乙就是头儿么,怎么又出来个宁大乙也是受人指使?

  这固然跟他们的城府尚浅有关系,除此之外,应知世上还有句话,便是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他们不像谢琬这般把王氏当成毕生仇人,自然是不会去深想其中的异常。

  “三姑娘英明!”

  宁大乙愣了片刻,看着谢琬坚定的神情,顿觉鼻头发酸,哭着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道:“小的还以为这回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没想到姑娘明察秋毫,知道我不是那种卑鄙无耻的人。实话告诉姑娘,我就是这封信给害了!我本意绝没有想过伤害姑娘,还请姑娘明鉴!”

  谢琬不顾他的声泪俱下,接过那封信扫了两眼。

  信上的字写得虽然一般,用纸用料却十分讲究,而且从墨香及纸的质地看来,是出自河间府有名的笔墨商尚品轩。谢府里的纸墨都在尚品轩拿。

  她把信折起来,又慢慢地喝了茶,说道:“你在收到这封信前后,谢府里有没有人找过你?”

  宁大乙止住哭声,抹去眼角两点润湿,想了想道:“就是那天你在街上欺负完我之后,没两天我在醉仙楼喝闷酒,你们家大爷身边的小厮来找我搭过两句讪。”

  谢琬唇角冷冷勾起来。

  宁大乙愈发怕她这样子,苦着脸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可人家好歹是你们家的人,我平日在你面前吃的亏多了,哪还敢惹别的人?他来搭讪我,我总不能不理会。而且他又没说别的,只问了几句我怎么喝闷酒什么的。我跟一个下人也没什么好说的,没理他,他就走了。”

  谢琬把那五千两银票夹在帐簿里,说道:“银票我收了,你可以走了。”

  宁大乙连忙指着外头那牌子:“那这个?”

  罗矩道:“叫你走就走,哪那么多废话?牌子自然会撤,难道我们姑娘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

  宁大乙连忙灰溜溜地低了头。

  走到楼梯处,他忽然又转过身来:“我再多嘴问一句,你刚才说的分舵主,是不是是指漕帮的人?”

  钱壮走过来横在他身前。

  他连忙摆手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说,沧州码头的分舵主田崆,刚好是我拜把兄弟的亲哥哥,我们常在一起喝酒来着——”

  “把他拎回来。”谢琬道。

  于是钱壮就真的把他拎回她面前来了。

  076 名声

  谢琬盯着他:“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宁大乙忙又说了一遍。然后又像只乌贼一样软软地趴在书案上,幽怨地说道:“你这么想认识他,那我要是介绍你们认识,你能不能对我好点儿?”

  “丢出去!”

  钱壮抓起他衣领,就准备从推开的窗户口丢下去。

  也不看看谁的地盘?敢跟他们姑娘讨价还价,真是嫌命长了!

  宁大乙见过钱壮几次,一直以为他就是普通的伙计,哪里知道他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自己少说也有一百几十斤,被他单手一提就举过了头顶,这还不够吓死人嘛!当下顿时如杀猪般惨叫起来:“放下我放下我!我答应帮你介绍就是了!”

  钱壮将他丢到地上。棒疮未愈的屁股受了撞击,又是疼得他哭爹喊娘起来。

  到如今眼目下,他算是真的领教到谢琬的手段了!明明是个rǔ臭未干的孩子,偏偏无赖起来个比地痞还地痞,卑鄙起来比流氓还流氓,凶狠起来比恶霸还恶霸!明明一副蛇蝎心肠,又偏偏平日里还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也不知哄了多少人上当!

  可他嘴上还真不敢说。

  “等我伤好了,我带你去沧州就是!不过,你得立刻把那牌子给我摘了,一刻也不能拖!”

  他揉着屁股,呲牙咧嘴地说道。

  “牌子我可以马上摘,不过,我只能等你十天。”谢琬撑在书案上扬起唇,“十天之后我必须见到漕帮的分舵主,跟他达成雇佣船只的协议。这之前你要是给我跑路了,那你就等着被你老子扫地出门。还有这件事要是从你嘴里走露风声出去,我也有的是法子治你。”

  “我知怕了!我知怕了!”

  宁大乙连忙打地上爬起来,低头拱手作揖。

  十日之后的大清早,谢琬才到铺子。倒是见着宁大乙果然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谢琬一面上楼梯一面说:“钱壮和罗矩跟你一道去,记住我的话,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宁大乙拍胸脯道:“姑娘莫以为我宁某成天跟那帮地痞流氓呆在一块就什么也干不成,告诉您。这码头上的事,还就得我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人才能跑得通!姑娘就在家里且等着我们的消息吧!”

  谢琬冷笑着,却并没有反驳他。

  在乍听到他说认识码头上的人之初,她就有种灵台清明之感,码头本就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而宁大乙就是本地这些地痞流氓的头子,漕帮的人在四处走动的多,每到一处地方必得跟当地地头蛇打好关系。他说他若认识漕帮里的分舵主,其实并不让人太过意外。

  如果找常五那样的人去层层渗入漕帮里头,的确还不如直接经由宁大乙下手。只不过之前因为对宁家人并无好感。以至她从来没想到从宁大乙身上下手。

  不过如果早想得到的话,她也找不到请他帮忙的契机,一来他们是两路人,二来她并不想此事声张出去,如今yīn差阳错倒是不费吹灰之力地让他自觉帮了忙。——且不管此去成败如何,到底也多了份可能。

  可见,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话还是很有些道理的。

  有时候有些事,你想破脑袋也没有办法,但偏偏有时候又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这里忙着码头的事。没空理会王氏,因着宁家成了邻近几县的大笑话,王氏这些日子过得却并不轻松。

  谢启功不在的时候她找来谢宏问道:“三丫头那里可曾有什么动静不曾?”

  谢宏顿了下,说道:“儿子可没盯着这头。她那里有没有动静,太太不是比我清楚么?”

  王氏叹了声气,不说话了。

  她要是清楚又何曾需要找他来问?也不知道那丫头究竟是副什么样的心肝。这么的年纪做事竟然滴水不漏,不要说她派过去的那些丫鬟婆子到如今也没捞到点什么有用的消息,就说眼下宁大乙这事,按说换成她自己,不被吓破胆也要被吓得收敛些。她倒好,反而高调地把这事弄得天下皆知了!

  这宁大乙那里是不露出破绽来才好,要是露出破绽,谢琬还不定怎么报复她。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有些窝囊,她在谢府呼风唤雨了几十年,如今怎么倒是忌讳个毛丫头来了?

  心里不甘归不甘,到底也知道她几分手段,不敢掉以轻心,所以接下来这些日子倒是消停了些,并不敢再谋划什么心思了。

  正好这日任府来信,说是隔日任隽便会连同行李一齐到府,谢宏夫fù与谢棋闻讯便冲到正院里请示该收拾哪座院子,按他们的意思就该直接搬进栖风院住才好,如此才有利于让他与谢棋培养情分。

  王氏琢磨了片刻,说道:“如此也太打眼了。任夫人原先还不同意,就是怕再惹出上回的事来。这回是我费了老大力气才跟任府说通的,若是让她知道,咱们的心思可就都掩不住了。来日方长,让棋姐儿机灵些吧。”

  于是,便指了原先丹香院后来的碧香院,让他们速去收拾。

  碧香院离栖风院不过一道中庭的距离,跟直接住进栖风院其实区别不大。

  不过距离颐风院也挺近,中间只隔了座倒座。但是因为颐风院后面几个小偏院都空着,如此又显得更远了些。

  谢琬从铺子回府的时候,任隽就正在靠近颐风院这边的院门口,吩咐小厮们晒书。

  “三妹妹回来了。”他礼貌地冲谢琬点头。

  自从上回打击过他一回之后,中间隔着的这两年,谢琬像是世间又没了这个人,如今再见他,就觉得有些恍惚之感。

  而他给她的感觉,因着上回那事,也跟当初有了些偏差,如今他举手投足间已经依稀有几分少年男子的青涩,而除此之外,似乎又隐约还有几分别的东西,却是令谢琬一时未明的东西。

  这些综合起来,使得谢琬越发不想与他走得太近。

  每次见到谢琬,任隽都像府里的哥儿们一样适可而止地寒暄着。既不像任黛说的那样因为惦记着她的那句话而记恨的样子,也不像那时候当着所有人面说“三妹妹相信我”对她异于常人的样子。

  这样,便使得谢琬感到松了口气。

  不管是谁,都不会希望身边有个人时时地给自己带来无言的压力吧?

  她也简短地说了声:“任三哥好。”然后回了屋。

  哪知道才进屋喝了口吴妈妈端来的莲子汤,任隽就进来了。

  也不说话,默不作声在她右侧坐了半日,忽然难掩忧心地道:“我听说你前些日子把宁家二少爷狠治了一顿的事了,那家人都不是好惹的,那宁大乙更是地痞流氓的头头,在我们南源都是有名的,你这样得罪他,不怕再招来祸事么?”

  宁大乙再狠,那也没有她狠。经过这一次,他要是还敢再耍花qiāng,那他也算是有能耐了。而且,他若真的不服,又怎么会乖乖领着钱壮罗矩去沧州?她可不信有钱壮在,她的人还会有什么安全之虞。

  但是出于礼貌,谢琬说道:“宁大乙先得罪我在先,我若不治治他,岂非助长了歪风邪气?”

  任隽道:“可是,你终归是个女孩子。”

  因为是女孩子,所以凡事不能不留余地,不能强出头,更不能时常地被众人口耳相传。人们虽然不见得都见过谢琬本人,可是经由这件事,她的名声是传开了。在百姓堆里,她是伸张正义不畏邪恶的好女子,可是在这些所谓的世家大族眼里,她这样做,未免太张扬了些。

  清流士子最重家声,身为翰林编修的谢荣如何能有个这样的侄女。

  关于这件事,谢启功已经指责过她一回。

  而曾密升了南城正指挥使,任隽自己也已考中廪生,任家如今像谢家一样,更加地在乎起名声来。

  谢琬自己也看重女孩家名声,毕竟,没有哪个本来出身就好的女孩子,不希望一辈子都被称赞着。可是,当她选择了要强大二房的这条道路以来,她想再做个低调而温婉的女子是注定不可能了。

  她手腕必须强硬,才能治得住宁大乙。她目光必须长远,才能收服得了赵贞。她心思必须缜密,才能打动得了靳永。如果她是个严格尊遁着闺范的寻常闺秀,那这些人都不可能为她所用,她也打不开今日这样的局面。

  她只要她所要的,不为名声所累。

  但是这些话,犯不着跟无关的人解释。

  “任三哥说的不无道理。”

  谢琬冲他微笑点头,她目光澄静,笑容安然,从面上,丝毫看不出她有治得一个地痞流氓俯首帖耳的本事。

  任隽看见这样的她,以为她听了进去,也愉快地微笑了。

  谢琬道:“任三哥今儿不去栖风院找棋姐儿么?”

  “哦,她刚刚去上房陪太太抹骨牌了。”任隽道。转而又解释:“我可没有去找过她,都是她找我。”

  谢琬笑而不语。

  任隽来府的这三日,谢琬路遇他六回,就有五回看见他与谢棋在一起。

  谢棋经过这两年的修炼,已经能把心思掩藏得很好了,这不但令府里人刮目相看,也令任隽感到吃惊不已。由此带来的结果是,他如今并不为着当初的事对谢棋耿耿于怀——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个不记恨的人,毕竟他对于谢琬的话也是这么一副往事不提的样子。

  077 防患

  王氏与谢宏想把谢棋嫁给任隽的念头并没有中止,此次任隽之所以会到清河来读书,这跟王氏肯定脱不了干系。而任夫人明知道王氏母子在算计她儿子,却又同意把儿子送上门来,真让人觉得这里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

  任夫人的暧昧态度,让人觉得任府也在半推半就。

  不过,无论任府态度如何,她都不会让王氏母子的如意算盘得逞。

  宁大乙给谢琬那封信时,她从用纸上第一时间就猜是王氏母子,后来暗中拿了笔迹一对,已经确认是谢宏无疑。

  王氏听到了谢琬跟宁大乙结下嫌隙,所以让谢宏从中添了把火,若是宁大乙成功了,谢琬倒了霉,剩下谢琅对她来说已不足为虑,二房产业自成她囊中之物。就是失败了,那倒霉的也是宁家,就像眼下这样,与她丝毫无关。

  只是王氏没有想到谢琬已然对此洞若观火,要谢琬相信宁大乙能想出这么刁钻的主意,是断断不可能。好在宁大乙并不蠢,把这信留住了,否则,他想以五千两银子就令谢琬放心,也没这么简单。

  虽然说整倒王氏母子三人是必做要务,可是好汉也不吃眼前亏,她竟然敢想起这招借刀杀人之计,那也休怪她下手不打招呼。等忙完手头事,她总要跟他们算算这笔帐的。

  沉默间,她已经把茶喝完了。

  任隽站起身:“我先去跟逢之借本书。”

  逢之是谢琅的表字,自从他与谢桦同中了廪生,原先的夫子就替他们二人各取了表字。

  任隽现在总是这样,就是跟谢琬碰面了,也是说不上几句话就会以各种名目离去。仿佛很知趣似的。

  谢琬也总是含笑称好。

  任隽站起来,走到抱厦外,偏头往天井里看了眼,盯着水池里那双肥硕的鱼痴望起来。

  谢琬怕他误会,说道:“这都是玉芳的功劳。”

  任隽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步出了门槛。

  玉雪端着茶水在廊下道:“任公子好像挺难过的。”

  谢琬看了她一眼,也什么都没说,进了屋。

  玉雪跟着走进来。跪坐在她一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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