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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

  这不是三姑娘吗?怎么大风雪天的竟还在外面走。

  许榴见躲不过,施了个福礼,给姨娘请安。要说钱娇娇是姨娘,许榴这个姑娘自是不用与她请安的,若是钱娇娇是偏房,叫姨娘就有些不对了。

  好孩子,真懂事。钱娇娇比许榴也大不了几岁,却做起了大人状,你这是打哪儿来了?

  我从大房二姐姐那里来。

  哦。钱娇娇点了点头,你母亲身子可好些了?我昨个儿听见些动静,四爷非说是闹猫呢,不许我瞧……

  我昨个儿睡得早,倒没听见什么动静,我娘的身子好多了,她只是有咳症,到了冬天身子不好罢了。

  原来如此,她身子好,我就放心了。

  我还要给母亲请安,少陪了。此时若是许桔在,说不定多少难听的话就要说出来了呢,许榴却忍了又忍,寻了个由头避开了。

  钱娇娇瞧着她的背影心道,这些豪门大户的姑娘,一个个惯会装相,若非许榴年岁已大,且已经定亲,她岂会轻易饶了她。

  93祭

  转眼间到了杨老太太七七四十九天的大祭,杨氏提前一天就带着许樱到了临山镇杨家,听说的头一件事就让她极不高兴,本来杨纯孝得了祥阳知州的官职时,就已经上了表章,说自己本来就是为了父母身体不好才乞休的,若是此时上任,怕无法孝敬二老,刘首辅很通情答理,替他在皇上面前说了话,加上里面又牵扯了荣亲王,皇上答应得挺痛快的。让他年后上任,当现任祥阳知州多呆半年。

  本来杨老爷子和杨老太太的身体慢慢好转了,一家子高高兴兴的打点行装预备上路,杨氏太太就病故了,自然上了表丁忧,谁知朝廷说了句夺情,起因是那祥阳地方,原先的知州也是丁忧走的,后来派去的没等呆过百日就生了病,第三任就是现任,是刘首辅的亲信,年后入京另有重用,祥阳本属直隶,地方紧要,杨纯孝若是乞休丁忧,刘氏一党怕就没可信之人能赴任了,因此让他年后依旧赴任。

  杨氏听说这件事,颇有些不高兴,既是如此,大哥就应该辞官不做……

  杨纯孝面色有些窘迫,刚想说些什么,杨老爷子却有些动了怒一般,fù人之见,所谓忠孝不能两全,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计,他为了我们两老已然耽搁了,再乞休就过了些。他本来身体就不好,强撑着身子出来,说了两句话,已经累得不行了。

  杨纯孝瞧着父亲,心里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心疼,而是父亲可千万不能出事,若是父亲也没了,他想不丁忧都不成。

  杨氏还想再说话,许樱拉了拉她的衣裳,杨氏这才住了口,许樱心里清楚,这个时候刘首辅刚站稳脚,舅舅所谓的父母病弱怕都是刘首辅的意思,祥阳虽属直隶,位置却是京畿要道,离天津大营只有十里之距,又有漕运码头,在今年年中的时候,正是先帝病重,刘首辅是连舅舅这样差一些的亲信都信不过的,到了年后舅舅不去接任,刘首辅已经一时安排不出人来了。

  其实舅舅运势不错,原先刘首辅行事低调,一副不结党不营私只忠于皇上一样的模样,这才一时捉襟见肘,可若是此时舅舅不占好了位置做出一番功绩来,等到三年丁忧之后,刘首辅手下别说七狼八虎,就是一百单八将都安排好了位置,哪有舅舅施展的地方。

  外祖对这事儿清楚得很,杨家好不容易兴盛起来,守制丁忧这样的事,自是比不上杨纯孝的前程,偏偏母亲是深闺女流,看不明白。

  陆氏自是看清楚了她们母女的小动作,心道莫非许樱连朝廷风云都看得清楚?她就算是出身官家,也要自己的兄长和丈夫讲解了一番才明白其中的道理,许樱又从哪里知道的?

  陆氏想到这里,说起了别的话,来年皇上开恩科,国良依制要丁忧怕不能去,听说连家十爷是个文章极好的,不知会如何。

  连十学业如何,怕是我还不及父亲知情。杨氏有些冷淡的说道。

  他学业自然是好的,来年秋闱,考中举人还是有把握的。杨老爷子说道,许樱没嫁成自己的孙子,却嫁给了连十,杨老爷子倒没像杨老太太那样遗憾,反而觉得不差。

  七七四十九天的祭礼来得都是亲朋,行了祭之后,又招待了众人薄酒素宴,打赏了前来做道场的和尚道士,这才算是结束,杨家收了灵棚等等。

  许樱依旧寻机去那亭子坐了,此番打忧她闲坐的,却是淑莹,原先我们小时,祖母就是在这亭子里教我们走路、说话的,却没想到亭子虽在,祖母却不在了,去年我爹说这亭子简陋,想要重修,祖母说什么都不肯,说是舍不得,我还暗地里笑祖母,如今想想幸好未曾重修。

  许樱上下打量她,见她身上并无锦缎,是民间料子做的棉袄棉裙,外披的斗篷也不甚贵,虽说守孝时这般穿才是对的,可如今人人皆夸耀富贵,早没人如此了。

  这衣裳是早年间祖母替我攒的料子做的,为的是我长大之后穿,谁想长大之后竟未穿过了。

  这也是此一时彼一时。

  是啊,伯母也是这样说。对杨纯孝未曾守制丁忧,杨淑莹瞧起来也是颇有微辞的,我们小时,规矩礼仪都是大伯娘教的,只觉得她懂规矩重规矩,如今……

  大伯娘也是不得已。陆氏的懂和重,是有前提的。

  是我凡事太当真了。淑莹说道,比如大哥跟你的婚事,你千万别觉得是许家无情,大伯父派人到许家退亲之前,先是接到了京里的信,我听说是陆家的人,瞧上了大哥哥,想要让大哥哥做女婿,大伯父这才去许家退亲。

  谁先谁后又如何,总之是许家在那时答应了。许樱笑笑,我与大表哥无缘罢了。

  我现时觉得小时候好,小时候家里没什么钱,姐妹们也不用守规矩,跑来跑去的,多自由。

  是啊,还是小时候好。

  连成珏关了临街小饭馆的窗户,转身亲自替许昭业满上一杯酒,侄儿原不懂道法,如今听了四叔一番话,胜读十年。

  你小小年纪却颇有灵xìng,实在难得啊。许昭业向来最听不得旁人吹捧,连成珏最会的却是吹捧,两人自然一拍即和。

  对了,眼瞅着就要过年了,你是何时启程?

  小侄明日就走。连成珏说道,我二叔让我送完了聘礼,再去院瞧一瞧,新山长人虽不错,却不善经营,怕他安排不好房舍、柴米等等,我去一瞧,竟从我二叔话上来了,院远不及当初兴盛,我安排了一番,这才耽搁了。

  唉,你小小年纪做事却这般体贴周全,实在难得。

  我不过是依我二叔的吩咐罢了。

  你过歉了。许昭业道,你订亲了没?

  还没呢。

  这就是做父母的不对了,你弟弟已然定了亲,你的亲事怎么未曾订呢?

  我本是庶出子,来年家里应会有安排。

  许昭业听到这里摇了摇头颇有一番感慨,我瞧你对你弟弟体贴恭敬,又似长兄又似……像你这般的兄长,应是你弟弟的造化,当初我……许昭业摇了摇头,不说了。

  其实世叔无论是道法还是文章,都不差,为何来年不下场一试呢?

  老了,不与你们年轻人争了。许昭业娶回了钱娇娇这个命里有官禄的,可要说真让他去考,他又有些忐忑了,生怕考不上丢人。

  连成珏叹了一口气,其实呢,侄儿倒有发财的门路,就怕世叔不肯做。

  哦?世侄有何生意?许昭业其实心里早就痒痒了,他看着许樱那个小丫头,让许忠出去随随便便的做了几笔买卖,就赚下许多的银子,早就想若是自己怕是要赚更多,只是没有门路罢了。

  不是生意,是农耕。连成珏道,如今大齐朝抽旱烟、水烟的人不少,可山东种烟的却不多,侄儿瞧着山东产的烟,不比福建种出来的差,怎奈大户们都只知种粮……

  这怎么能算生意呢……

  世叔您听我说,许家的地多,您只需先辟出几百亩来,侄儿派人帮您耕种,到了秋天时,我再派人来收,您只管收钱就是了,烟草之价,可是比粮食贵了一倍之多。

  可我听说,烟不好种……

  我手下自有福建来的,会种烟之人……

  钱娇娇关了门窗,拆开从外面买回来的点心包,拿出里面的一封信,展信观瞧,又叹了口气。

  绣球,你说我爹这又是什么意思?竟想让我哥哥也进许家。

  舅爷聪明机灵,有舅爷在,姑娘想必如虎添翼一般。

  添什么翼?这许家就是他选的,说什么许家二房,二老爷没了,二nǎinǎi是个面捏的有钱fù人,六老爷要离家上任,我若是嫁了进来没两年就要掌家,若是生了儿子,佑大的家业都是我的,结果嫁进来这么久,连祠堂都未曾进。

  所以老爷才派舅爷来啊,舅爷见多识广,自是不同凡人。

  我看是财迷心窍还差不多,二nǎinǎi虽说是面捏的,可偏有个厉害的女儿。

  您没听说嘛,四姑娘是要嫁人的人了,等她走了,您忽悠二nǎinǎi还不是手到擒来。

  怕是她走了,家业也要带走了。

  所以啊,您要趁着机会把家底摸清楚,偷偷的告诉了四爷,四爷到时候看紧了,哪那么容易让她把许家的银子事到别家去,别说四爷不肯,老爷怕是都不肯呢。

  钱娇娇点了点头,露出喜意来。

  94第九十四章

  杨氏带着两个孩子回许家的时候,许家已经在预备年了,上上下下一片喜意,给许国定和唐氏请完了安,就赶紧回了小院,哪里也没去,大过年的,他们刚从居丧之家回来,自己也要知道避忌。.

  杨氏拿了描红本子出来,让许元辉练大字,这几日我带着你来来去去的,功课耽误了,但这一日一篇大字,两篇小楷,一日都不能停。

  是。许元辉点了点头,他脑子不能说笨,说话更是极溜,眼睛也拿事儿,讲起孩子道理来颇通,可念了书才看出来在学业上不算聪明,一样的功课,旁人背十遍能背会,他得背上几十遍,还是有遗漏,杨氏特意的磨着他的xìng子,几十遍不通,就背上百遍,总要让他记扎实了才成,写字一项上,也是有意的磨练着他。

  许樱在一旁捡了杨氏针线篓子里的东西细看,见有一双做了一半的鞋,不似是自己的也不似是母亲的,娘,这鞋是给谁做的?

  给你祖母做的。

  唐氏卧床都快有大半年了,哪里能穿鞋……这……

  不管能不能穿,总要有双鞋。杨氏道,这样为人媳fù,旁人瞧着才像话。

  是我想浅了。许樱道。

  你日后做人媳fù,可不能想浅了。杨氏道,于外面的事你见识得明白,可这家里的事就差了火候,这不是为女子之道,女子还是要齐家才是正道。

  嗯。她确实于内宅之事颇有些不通,她与人做外室,哪里知道如何家里面亲戚妯娌相处、亲戚往来,想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娘,你还为大舅舅的事生气?

  你大舅舅前程好,你外祖母也能含笑九泉,只是今个儿这事儿,我这个做姑nǎinǎi的却不能不提。杨氏道,你啊……脸上冷,心里不能冷啊。

  心冷……许樱想想,自己确实有些心冷了,两辈子活了一个甲子还多,心早就冻得跟冰陀子似的了,平素只是泛泛之jiāo看不出来,母亲杨氏怕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吧。

  写字的许元辉忽然抬起头来,娘,什么叫丫头养的?

  杨氏一愣,你听谁说的?

  我听旁人私下里说的。.

  丫头养的是说婢生子。许樱说道,杨氏用指责的眼光瞧着她,许樱却不以为意,许元辉已经够大了,许多事从她们耳朵里听到要比听别人说强。

  那我是不是丫头养的呢?

  不是。杨氏道,你是写在我名下的,自然不是婢生子。

  许元辉低头不说话了,写在名下的……这是什么意思……

  许樱瞧了瞧许元辉写得字,许元辉背书不成,字写得却是不错的,以他的年龄是非常好了,弟弟这个‘荣’字写得好,很有风骨。

  许元辉笑了笑,姐姐这是在逗他呢。

  许元辉七岁了,过了年就八岁了,正是七八岁讨狗嫌的年纪,可却出奇的乖,整天不是在学里,就是在院子里一个人玩,很少大吵大闹的,说话也懂事,学业上虽辛苦但也是让学就学,许樱心里明白,他还是对自己的身世有些知晓的,像他这样的出身,许家上上下下人多嘴杂的,他自己不问,也有人上赶着告诉他,像是丫头养的这样的话,他肯定也没少听。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只能盼着他是个真懂事的,莫要被小人离间了他跟娘的母子情。

  到了过年的时候,许家自白日忙到晚上,下午开宴的时候,连卧床的唐氏都打扮一新的出来呆了一会儿,脚上穿的正是杨氏给她做得鞋,众人又是好一顿的夸赞杨氏孝顺,把唐氏气得眼睛直往上番,却越着急越说不出什么。

  董氏也是难得出现,穿着大红富贵荣华织锦狐腋毛窄袄,外罩大红貂毛褂子,脸上yīn沉得连浓妆都盖不住,钱娇娇倒是出奇的乖巧,穿着桃红白狐窄袄,站在董氏身后,笑得如春花初绽一般,看见这两人的心里都难免一叹,董氏年轻时也是有几分姿色的,可经过这一年的折腾,本就憔悴了许多,再跟钱娇娇一对比,更是一个黄脸婆一个美娇娘。

  大太太孟氏瞧见了这阵式,微一咳嗽,这位姨娘是哪一个,我怎么瞧着眼生?钱娇娇嫁进来的时候动静闹得颇大,但是许家的长辈除了许国定露了一面,许国峰跟着起了会儿哄,旁人都未曾出现就是了,之后钱娇娇想要见长辈,都被软钉子挡了回来,别的不说,,董氏没喝她敬得茶,旁人就不会认她打董氏的脸,大太太孟氏这话,更颇有替董氏打报不平的意思。

  钱娇娇颇拘谨地低下了头,求援似地瞧向杨氏。

  杨氏觉得她样子实在可怜,忍不住说道:大伯娘想是贵人多忘事,这是四爷新纳的偏房。

  孟氏点了点头,哦,原来如此,是个好模样的。旁的再没多说。

  董氏大声地冷笑了一声:今年四爷还张罗着要让她上祖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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