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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5 章

  眉心,答非所问折,道:“主子,如果,那绝世水珠尚在,可否,救他一命?”

  他、或者,她?那又是,谁?我眉心微拧。

  阎寒的视线,慢慢的,有些虚无,嗓音亦是虚无又缥缈:“那样好的 人,最后……最后……”咬牙声,在夜色下,如此清晰可闻,渐渐的,又是含了笑意,“幸好……幸好……放心吧,我给他,最好的一切,最好的最好的一切……那原是,你该得到的一切……”

  我听着不知所谓,其中的,“你”定然不是我,其中的“他”或“她”亦是让我迷糊。

  我问阎寒:“那人,是谁?”

  有朦胧的笑,从阎寒眉心倏尔划过:“那人,是我的此处江南,我的——神”阎寒顿了顿,继而,一字一句,虔诚的,坚定的,吐出一个字来,“神。”

  我只觉头甚是疼,许久,叹口气,问他:“阎寒,我只想问你一句,请你哪实回答我,可好?”

  阎寒看我。

  我问:“阎寒,你可,真心,当我是你的主子?”

  没有任何迟疑的,阎寒点头,半晌,道;“百年来,守护夜氏,效忠夜氏,是我阎氏唯一使命,主子您,不该如此问。”

  我松了口气,继而,问他:“若是,在我,与你那神之间,只能选一,阎寒,你选谁?是背叛我这主子,而就你那神?还是,舍你那神,而就我这主子?”

  阎寒愣了愣,旋即,坚定的,道:“我,阎寒,此一生,效忠的,惟有夜氏。”

  “此主一出,驷马难追?”我问。

  阎寒道:“天地可鉴,日月可昭。”

  我便是松了口气,只要他还当我是主子,他还听我的,一切,自是好。

  而我,当时却是忘记了,他说的,是夜氏,而不是,我。

  而我,自以为是的,以为,夜氏即我,我即夜氏。

  阎寒看我若有所思,便道:“天色已晚,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明日,主子可以见到,另外一个,很重要的人。”

  我看着阎寒转身外出,看着慢慢闭上的门,长夜漫漫,不知身在何处,亦是懒得再相问个仔细,只是睁眼闭眼间,总是会不期然的,便是晃进那双葡萄紫的眸子。

  烨儿——

  烨儿——

  你,可是,真的,接受了,姑姑的死?

  也罢,等一切尘埃落定,过个两三年,再找个机会,帮烨儿解了那蛊产。

  如此,这一辈子,也便是,再无所遗憾的了。

  70第五卷:江山万古谋 第十四章:yù争天下

  一夜未眠,倒是倚在榻边不肯离去的痴儿,睡得甚是香甜,偶听得痴 儿的梦呓声,纯稚的笑着,嘟囔着:“宁宁……宁宁……”

  昏暗中,我静静看向痴儿趴在榻边的头颅,轻声应他。

  “……宁宁坏……不乖……都不要煌……”

  我觉轻笑出声,笑着笑着,便是泪湿满面,黑暗中,轻声的,对睡梦中的痴儿道:“是啊,宁宁不乖,宁宁骗人……”

  一边说着,再也不离开,一边却是,一直一直,在与那些生命中重要的人,散落天涯。

  曾经,亲口承诺痴儿的,不管在哪里,会一直一直,将痴儿待在身边却是,分散的日子,比相聚的日子更长更久。

  曾经,缠着莫寻,坚定的,说着,此生相守永不弃的,却是,相聚的时光总也是那么的短促,尚且来不及回味相守的欢乐,下一瞬,又是彼此相隔,从此,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曾经,一边笑着对承烨说,好,再也不离开,就这样吧,一辈子在那伏波宫安稳度日。一边却是想着远离,策划着如何神鬼不知的,远离深宫,远离承烨。

  “……呵呵……煌还是很喜欢宁宁……最喜欢最喜欢宁宁……煌喜欢宁宁……他们说,只要煌乖乖,就带煌去找宁宁……煌就乖乖,很乖乖……他们没有骗煌,宁宁就真的回来了……”

  我抚摸煌柔软发丝的手顿了顿,旋即,坐起身子,在昏暗中,将煌摇醒。

  痴儿当我如那时在京郊佛堂的夜,被恶梦惊醒,惺忪着眼,忙探身过来,握住我的手,迭声道:“宁宁,宁宁,别怕哦,煌在哦,不怕不怕哦。”

  内心里一阵的暖,在黑暗中,将煌揽住,彼此相依,我轻声问煌:“陪宁宁说说话,好不好?”

  煌无限乖巧,点头应我:“好。”

  “碧瑶呢?”当日离开江南,我特意将痴儿托付于碧瑶,只是,自打晒来,一直未曾见过碧瑶。

  痴儿沉默片刻,如犯了错的孩子,小声且忐忑的道:“我,是偷偷的,跑出来的,他们说,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就不带我找宁宁……”

  痴儿抬起眸子,黑暗中,眸光纯真清澈如山涧泉水,轻声的,道:“煌很想很想宁宁。”想了想,又道,“他们是好人,没骗煌。”

  双手捧起煌的脸颊,我问煌:“是刚才进来的那个人说要带你来找我的吗?”

  煌点头,又摇头:“还有好多好多人。”

  我沉默片刻,问:“那好多好多人里,有宁宁认识的人么?”在煌的意识里,我与他共同识得的人,也不过是宫里的那些人了。而阎寒能够如此自由出没京城,且一而再再而三的行刺承烨与慕容相,不能说没有内应。想起阎寒决绝偏执的恨,想起承烨精明果断的xìng子,无端的,我便是心底一阵的凉。一边是我至亲的夜氏亲人,一边是自小被我带大的承烨,哪一边于我,都是手心与手背,两相争斗,不管谁输谁赢,于我而言,都是无限悲哀之事。

  头又开始发疼,一脚踏出皇宫,便是以为就此天下太平,成全了承烨江山,亦是成全了我的自由。

  却是,迎头而来的,是又一团难解的结。

  也罢,是福是祸,该来总归要来,躲也躲不开,唯今之计,也只得尽力化解,只希望,一切能够如我所愿,天下太平,各得其所。

  煌低头想了又想,忽道:“有,那个,胡子长长,白白的,姑姑宫里的……”

  我眼皮跳了跳,道:“是宋太医长?”

  煌点头。

  那是我身在伏波宫无法脱开身来,只得请出入自由的宋老帮我暗中联络阎寒,煌见到宋老亦是不足为奇。

  我又问:“还有其他我认识的么?”

  煌想了想,摇头。

  我道:“再想一想。”

  煌便是很认真的又想了想,然后又摇头,就在我快要放弃时,煌蓦然道:“还有,还有那个人,煌手指头从自己左腮划过鼻梁划至右眼睑下……”

  我眉心突突的跳,嗓音微促:“那个人脸上有道长长的疤,去过你姑姑宫里请安,是不是?”

  煌迭声应是。

  方为雄,是方为雄。

  我再问:“那有疤的人,是不是常常来?来的时候,是不是与那胡子长长的宋太医长一起来?”

  煌摇头:“那有疤的人,经常来,一个人来。”煌想了想,凑近我的耳朵,小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哦,那有疤的人,和他们,是好朋友呢,经常在一起说悄悄话哦。”

  “你是说,那人,与阎寒是好朋友?”

  煌点头。

  我再问煌:“你知道这里是哪里不?”

  煌笑着点头。

  我问:“是哪里?”

  煌笑我:“宁宁笨笨,这里是姑姑常常来念经的地方啊。”

  我倏然惊怔:“相……相国寺?”

  煌点头,旋即,又一脸委屈:“煌告诉他们,煌知道这里是京城,宁宁是帝姑,皇帝是宁宁的侄儿,煌可以带他们去皇宫找宁宁的,他们就是不听煌的,也不让煌出去的。”

  我拍了拍煌的肩膀,轻声问:“那他们带煌来这里,除了说带煌来找宁宁,有没有让煌做别的事?或者,问煌其他的事?”

  煌摇头:“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让煌做。”

  我问:“真没有?”

  煌还是摇头,头摇得如拨浪鼓。

  痴儿的好处在于,xìng子纯真,不会说谎,一旦说谎,总也是轻易便是能发觉。

  我扶正煌的头颅,逼近煌直面看我,对煌道:“煌,不可以说谎的哦,不然,宁宁会不喜欢煌的哦。”

  煌嗫嚅着嘴唇,嗫嚅了半天,还是摇头,道:“没……没有……真的没有……煌不骗宁宁的……”说着,便是更紧的依偎我,委屈的道,“煌不要宁宁丢下煌,真的不要,煌要一直跟宁宁在一起的。”

  我正色:“煌,是不是,他闪欺负你,威胁你了?煌若是不说真话,宁宁真的会不要煌哦。”

  煌委屈的看我,半晌,竟然起身,拔腿朝外走。

  我看着煌消失的背影,也不去追,只从榻上起身,就着依稀的月光将燃了烛火,在烛光下托腮沉思。煌不过是个痴儿,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思维直如七八岁的孩童,除了身为谢氏嫡系传人的身份,还有什么值得阎寒来利用的?

  是了,谢氏嫡系传人。

  谢氏镇族之宝。

  阎寒说:“天地既于我夜氏不仁,我夜氏又何必一忍再忍?”

  轻轻浅浅的叹口气,阎寒啊阎寒,你总也是,让我无法省心。你以为,得了天下,便是,足以弥补夜氏这些年来的失去?你以为,这天下,是那么好得的么?

  头愈来愈疼,强自撑起身子,走至轩窗前,轻轻的,推开轩窗。

  不知何时,已是拂晓时分。

  我仰首,看向泛了鱼肚白的东方。

  微白的天光下,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我收回仰首的眸子,随意看去,那于冬日稀薄的晨雾里,付手立于株松柏树下的男子,是汉家服饰,一袭清白色织云滚边素袍,在萦绕的白雾里,飘忽中多了一丝出尘的韵味,五官如利斧雕琢,眸光深锐,静静的看向我,慢慢的,颊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笑,笑意及眸,好似,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醒了?”

  心里在瞬间百转千回。

  云楼族少主,云裔。

  夜氏身为十大护法首位的阎氏后人,阎寒。

  乾昭朝京城守备,方为雄。

  就是这看上去,天南地北,八辈子亦是打不着任何牵念瓜葛的三个人,凑在了一起。堂而皇之的,潜藏在帝王的眼皮子下,在这堪为乾昭朝国寺的相国寺。

  这让我,如何能不,心生警惕?

  揉了揉眉心,我不动声色的,看向那树下之人,淡淡笑道:“云大哥,另来无恙。”

  71第五卷:江山万古谋 第十五章:夜氏之主

  冬日晨风声中,云裔立于原地,与我两相凝望,不言亦是不语。

  我笑了笑,返身取了一处看见披在身上,出了门,槛,步下高阶,在他身前三步开外站定,仰眸看他,半晌,叹口气,道:“云大哥,此处,你原是不该来的。”

  云裔睫毛掀了掀,只漫不经心的应了声:“嗯——”

  我拿不准云裔的心思,但是,云裔能在此,便是显而易见的,阎寒已与云裔达成某种共识,而这所谓的共识,于承烨的江山,总也是莫大的威胁。

  还有,皇长子尚在云裔手里。

  种种形势,突如其来,皆不是我所乐见。

  暗暗咬牙,真是该死!

  一时之间,云裔不说什么,我再多说亦是无益,也便什么都不说,陪他默立晨曦中,两厢无言。

  我站了一会儿,正要返回室,听云裔淡淡的道:“七月初七,江南、漠北、皇都,三处举事,万无一失。”

  我猝然转身,瞪圆双眸,紧紧看向云裔,许久,轻声问:“你,方才,说什么?”

  云裔看向我,字正腔圆,一字一句:“我,云裔,以云楼族少主身份,助你,一统江山,万民归心。举事定于七月初七。”

  我愣愣看向云裔,错愕早已让我失去所有言语。只看着云裔朝我走近,近了,再近了,伸展开双臂,轻轻的,将我搂在他怀里,我听见他低沉的声音,那么远,那么近,如梦似幻:“我让你,得到天下最好的一切,生杀予夺,唯你独尊。”

  瞬间,头脑内,如似有一根弦,在瞬间,崩然断裂。

  我瞪大双眸,再瞪大双眸,视线里,漫然的,是茫茫的白,那么苍茫,那么深邃。而我,有一刹那,好似什么都看不见了,没有白,没有黑,什么都没有。眨眼,再眨眼,直到,视线里映入的是那无边无际的晨曦。只是,那晨曦白,不过是眨眼即逝,再一次眨眼,又是什么都没有了。

  身子,忍不住的,颤抖。

  “云大哥,我……”

  云裔许是看出我的异常,在他的气息扑入我额际时,我茫然睁大双眸,空当的视线里,没有天地,没有他,我颤颤的伸手,摸索着抓住他的手背:“我……我看不见了……”

  云裔的手背,修辞估僵硬,然后,我听见云裔的喘息声,蓦然便得那般急促。

  那一刹,我蓦然做了大胆决定,在云裔yù要出声时,我踮起脚尖,凭直觉将自己的嘴唇凑近他的唇,义无反顾的,亲了上去。

  云裔没有推开我,只是,静静的,任由我将嘴唇贴在他的唇上,许久许久。

  许久之后,我侧了脸颊,将嘴唇移至他的耳边,低声央求:“云大哥,带我走,天涯海角,随便哪处,我随你走。”

  云裔沉默许久,将我更紧的搂在他怀里,再启唇时,嗓音微哑,却只道:“你无须逃离,再也没有人,会伤害你。”

  我不觉苦笑:“我想要的,你们总也是不懂。”

  云裔又是沉吟片刻,才缓声道:“是你自己,不懂得你该拥有什么。”

  唇角浮上苦涩,我笑:“我只是,不懂得,我为何,忽然,莫名其妙的,便是看不见罢了。”

  云裔道:“不是莫名其妙,亦不是偶然。”

  我倏然推开云裔,依着直觉面对着他的方向,问道:“什么意思?”

  云裔伸手过来扶我时,嗓音竟然含了轻笑:“时候一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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