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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2 章

  ,听得那温润如水的声音,浅笑道:“南光言重了,不过是偶感小小风寒,不碍事的。”

  管家正要提足赶过去,又听得自家相爷的声音,在片刻的沉默后,道:“南光,又是一年了,真是快。”

  方大人笑:“可不是,来来去去的,又是一年了。”

  相爷道:“今年的雪,真是大。”

  方大人接腔:“可不是,据江南沈大人来的折子所呈,向来四季如画的山水江南之地,亦是大雪纷飞,何况这北地了。如此也好,瑞雪兆丰年,来年定是个好年头。”

  也不知是不是风雪太大,被呛住了气管,在方大人提到江南二字时,压抑的咳嗽声又是重了重,止不住的那一阵的咳嗽,好似要将肺咳出来才甘心似的。

  好不容易止了咳,只听那温文的声音,淡淡地,道:“但愿如斯。”

  方大人建议:“依下官看,相爷的身子,还需得去江南之地养养,想那如画山水,定能滋润了相爷的身子,便是那雪,也当是与这京城的yīn冷大雪不同的。”

  相爷笑了笑,沉默片刻后,道:“快过年的,去什么江南之地。”

  方大人亦是笑,听语气,倒是十分的神往:“据沈大人来折子所言,那江南第一山庄已然修葺好,夜氏族人陆续搬回山庄,说实话,若非下官年尾须得值勤,当真是想去看看,也算是遂了少时的向往。”

  “哦?”相爷笑了笑,隐去唇边咳嗽,道:“南光原是自少时便是向往江南之地。”

  方大人道:“不瞒相爷,下官少时瞒了父亲读江湖奇侠志,便是一心立志要做仗剑走天涯的侠士。”笑了笑,“其实,相爷有所不知,那夜氏已逝的主子,还有那夜氏十大护法,结结实实地让下官向往了所有的少时岁月。只可惜啊……”方大人笑了笑,续道,“如今,去瞻仰一番那旧时胜迹,见见那夜氏后人,也算是了了下官少时的梦。”

  方大人声音低了低,叹道:“只可惜了,大长公主千岁,红颜薄命。也不知,大长公主千岁一缕香魂,可会重归故里。唉,那般精明聪慧又天地绝色的女子,大风大浪熬了过来,怎是,就这么的,走了呢?”默了默,道,“相爷,细细算来,大长公主千岁,都走了有两个年头了吧。”

  管家在风雪里竖耳听着,亦是心有凄凄,那个绝色女子,自己也曾有幸在锦绣酒楼得见一面。

  当年,乍听闻,帝姑于宫中服dú自杀,就此香消玉殒。

  自己亦是忍不住的,内心里好一阵的唏嘘。

  那般,美艳得,让人只需见了一眼,便是难忘的女子。

  怎是,就这般,说走便是走了呢?

  权势熏天的女子,竟也会,走到自杀这一步么?

  他记得,那是大前年了,他还问自家主子:“相爷,帝姑当真是自杀了?”

  他亦是记得,自家主子只看了他一眼,黑墨一般的眸子,沉沉的寂灭。那时,他的主子,长身而立,立于思园海棠下,一园子的海棠正是盛时。

  再后来,坊间又是传言,帝姑没有死,只是与自己的贴身护卫私奔了。

  还有另外的传言,说是,当今的圣上违背天lún纲常,竟是爱上了自己的姑姑。

  一切的一切,自是传言。

  时间,是让传言不攻自破最好的证明。

  转眼,两年多了。

  帝姑的香消玉殒,为坊间所有关于帝姑的传说划上一个句号。

  “嗯,两年了。”温和依旧的嗓音,简短的语气,说罢,又一阵的咳嗽,好似心肺都要咳出来的艰难,许是,呛破了喉咙,咳出了几滴血来,只听得方大人低呼,“相爷,还是请太医吧,您看您,这都咳出血来了……”

  管家闻言,惊不小,自家的主子,自小习武,可谓文武双全,正是身强力壮的人生好光yīn。何时有过近几个月的风寒一直不见好的光景,这也是头一次了。而这咳嗽咳出血来,更是从未有过的。

  管家心里惊得发慌,直觉告诉自己,自家主子的病,怨不得旁人,都是自家主子给生生糟践出来的。

  是的,自我糟践。

  管家站在风雪中,蓦然想到这两年来,主子不断地遇刺,又是不断地替那些刺客瞒下来不声张。管家又是想到,主子咳血,其实,这不是第一次,还有一次,是的,还有一次,好似,是今年的年头,元宵节前一日,那日主子从宫里回府甚早,一回府,便是站在思园里,从日头西斜站到月上树梢,他站在拱门处守着。

  忽然,便是听得主子一声轻叹,当时,他吃惊不小。

  他自小跟在主子身边,主子从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又是何来的叹息?

  更吃惊的是,他听得主子说了一句什么,当时,他不曾听清,只记得主子回身时,身形有点踉跄。

  当晚,他忽然明白过来,主子那句话,是说:“是啊,我的命,纵然双手奉上,也抵不过那人的命。”

  管家放心不下,想了想,还是起身。

  月色下,那是管家第一次见自家的主子,好似是借酒浇愁,在书房里,自斟自饮。他不敢进去,只在书房外候着,直到自家主子醉了,倒了下去。他这才轻手轻脚进去伺候,人尚未扶到榻上,只听得自家主子醉呓:“错了吗?是错了吗?”

  主子的醉呓,管家听不懂,唯一懂的,是主子当时,定是痛苦的,因为,痛苦的主子,生生的,咳出了血。

  当时,管家亦是慌了手脚,忙要去请郎中。

  人尚跨过门槛,那原是醉酒的人,竟是奇异地,醒了,且冷静异常,只两个字:“出去——”

  管家不安了整个晚上,隔日,却是见自家主子如常上下朝,如常神色温和,这才安下心来。

  可是,如今——

  慕容府忠心耿耿的管家,站在宫墙下,任由风雪拂肩,满脸忧思的,看着那宫墙尽处,慢慢地,出现的一对人影来。

  这样的时日,掌管帝王生活志的史官,在册子上,兢兢业业地,撰写帝王起居行。

  “乾宁四年,腊月十七,今圣御书房批折子,直至天明。偶有立于窗前,远眺南方,不言不语。”

  “乾宁四年,腊月十八,今圣御书房批折子,直至天明。偶有立于窗前,远眺南方,不言不语。”

  “乾宁四年,腊月十八,今圣御书房批折子,皇后携太子求见,今圣宣见,未几,皇后独自回宫。太子不足周岁,今圣宠爱极甚,凡喂养哄睡,必亲历亲为。”

  “乾宁四年,腊月二十,今圣幸皇后宫,对太子宠爱更甚。”

  “乾宁四年,腊月二十一,慕容相于值勤殿吐血,惊六宫,今圣亲临慰问,曰:‘慕容府几代为相,功在朝堂,功在社稷千秋,今,后宫有慕容皇后伴联左右,朝堂有慕容相为朕股肱,实是缺之不得。请慕容相为朝堂千秋,亦为年幼太子,保重身子。’今圣亦诺:‘待慕容相养好身子,即昭示天下,慕容相为太师太傅,是为太子第一老师,教导太子。’”

  就在帝王亲临慕容府探察慕容相病情时,慕容府的管家则苦苦守在宫门外已是一日一夜。慕容府的管家是在等一个人,那晚在宫里遇到的那个贵气公子。慕容府的管家固执地深信,那个贵气公子定能治好自家主子的病。在慕容府管家的眼里,那个贵气公子堪比神医。原因无他,只因那日,那个贵气公子说的那最后一句话,当晚,管家回慕容府,果真是突然而来一阵的腹疼,然后,腹泻了一次又一次,蹲坑蹲得腿打颤。

  是故,就在自家主子再次吐血,惊动圣上时,慕容府的管家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贵气公子,堪比神医的公子。

  只是,不巧得很,慕容府的管家在宫门外守株待兔了一日一夜,大凡宫里百官,他都见了个遍,偏偏的,不曾寻到那贵气公子的影子来。

  好似,当晚见到的贵气公子,不过是慕容府管家的活见鬼。

  第五卷:江山万古谋 第二十四章:帝都之纪事(中)

  自慕容相病倒惊动圣驾,太医院的一群太医自是奉了圣旨,常驻相府为慕容相诊治、调养。

  慕容后这几日亦是常回相府,每每来,总也不会是空了手来,不是宫廷名贵yào材,便是外邦进贡来的贡品。

  相府内,自打丞相夫人无辜失踪自今未归,真正的主子也便剩下一个躺在榻上神智时而清醒时而模糊的慕容相。

  慕容后虽说是慕容家的女儿,慕容相的嫡亲妹子,即便是得了圣旨恩准回府探望兄长,总归是身份不同往日,终究是一朝皇后,尊卑有别。皇后来,全府上下自是要跪拜迎接凤驾。慕容相尚在病中,不宜下榻迎凤驾,于是,唯一能率全府上下出门迎凤驾的,也便是虽算不得相府真正的主子,终究是相爷义妹,又深得相府上下人心的四姑娘。

  说来也是缘分二字,实是妙不可言。娴雅端庄的慕容后,偏生在第一次见到四姑娘时,便是一见投缘得紧。相府上上下下的一众人,嘴上不说,心里是镜子一般的通透明亮,慕容后是真正的中意这个四姑娘,真正的将这四姑娘当自己的嫂子来看。

  相府通向思园的抄手长廊两侧,腊梅开得极盛,映着枝梢皑皑积雪,红的红得鲜艳,白的白得纯净,黄的黄得嚣张。

  方方送走出宫来探望自家兄长的慕容后,四姑娘手托督促厨房熬了整日的雪莲汤食盘往思园方向走去。

  方得走近思园,尚一抬头,便是吃惊不小。

  大冷的寒冬,那穿一身凉薄白衫,发丝随意披散,站在积雪堆砌了树又一树的海棠林中央,脊背挺直,侧影温雅如玉的男子,除了那大病未愈的慕容相,还会是谁?

  看着那个侧影,有那个瞬间,四姑娘想:这样看似温雅随和的男子,实则,真是谜吧。

  四姑娘这样想着,唇角微微抿了抿,眸子垂了垂,再抬眸扬睫,还是那个人前人后柔和娴雅的女子。

  拾步入了园子,进了室,取了披风出来,轻轻的,将披风披在那人的肩背上,亦是轻轻柔柔的嗓音,道:“义兄,天凉,入室吧。”

  四姑娘为慕容相拢披风的手尚未收回,却是被一只手,给握住。

  四姑娘惊了惊,抬眸看去,那个大病中神色依然温润如常的男子已然背转过身来,墨黑一般的眸子,看向四姑娘,眸中划过几许笑意,默了默,道:“四儿,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四姑娘闻言,笑着摇头:“义兄所言,岂非是见外?做妹子的照顾兄长,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不是?”

  慕容相闻言,笑了笑,收回手,复又抑首看向满树积雪。

  四姑娘站在那里,只默声不响的,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向沉默男子于稀薄光晕里投在未消融积雪中的影子。神色,有些许怔忡。

  “四儿。”

  四姑娘抬眸看向男子侧颜,半响,轻轻应了声。其实,真是很久很久,不曾有人,如眼前这人,轻怜柔和地唤自己:“四儿——”一声了。

  慕容相道:“真是快,一转眼,又是一年了。”

  四姑娘微笑,道:“可不是,明日个就是小年了。”

  “今儿个,可是见到太子了?”

  四姑娘愣了愣,内心里,只是觉得,今日的慕容相是与往日不太一样的。往日的慕容相,一言一行,总也是三思又缜密,纵然温和,却不是那种随意亲近的男子。这世上的男子往往就是这般了,温雅如竹的君子,却未必是清澈通透让人一见便是能够看到底的单纯男子。总有那些看似温雅润泽的男子,看着,便是一幅副,忍不住的,就让人想要去亲近去靠近,待得亲近了靠近了,才知,温雅润泽不假,只是,他温雅笑着看着你时,他心里看到的,未必是你这样的人。

  今日的慕容相,却是,随意的,与她闲话家常。且,话题是那般的跳跃。

  四姑娘面色是如常的轻柔和顺,点头,轻声道:“送皇后娘娘回宫时,有幸见得太子一面。”想了想,笑,“真是个粉妆玉琢的俊娃娃。”

  慕容相道:“可不是,真正是个粉妆玉琢的好人儿。”

  四姑娘不知自己是不是看花眼,只觉有那个瞬间,慕容相墨黑一般的深瞳里,闪过一抹极轻极微的惘然。四姑娘复又垂眸,默了默,道:“圣上与皇后,原也是一对璧人,所出太子,自是人中之龙。”

  慕容相侧眸,看了四姑娘一眼,伸手,为四姑娘拂去鬓角雪花,笑道:“四儿,你是哪里人?”

  四姑娘显然是一惊,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旋即,眉目含轻笑,道:“义兄怎是忘了,四儿原是江南人氏。”

  慕容相好似方才想起,恍然笑了笑,道:“江南的女子,纵有姹紫嫣红千百种,眉眼间,总也是有着迥异于这北地女子的水墨风情。”又看了眼四姑娘低垂的眉目,微笑,“四儿,义兄可曾跟你说过这样的话?”

  四姑娘摇头:“这是四儿头次从义兄口中听得这样的话——”顿了顿,笑,“其实,四儿还是有些惊讶的。毕竟,这是头一次,听得义兄也会细细说着世间女子的容颜如何。四儿以为,这样的话,实不是义兄会说的。”

  慕容相倒也不辩驳什么,只淡淡地笑了笑,看了看又开始飘雪的天际,再笑时,带了点自嘲的况味,道:“何谓该说不该说,何谓该做不该做——”默了默,只道,“这人生,也不过是,难得一场糊涂。”又低低笑了笑,“糊涂了,倒也好。”

  “义兄?”四姑娘迟疑地喊了一声,满腹疑虑。

  慕容相摇了摇头,转身,朝台阶走去。

  在廊檐下,驻足,不曾回头,只道:“四儿,你是个好女子。”

  四姑娘立在原地,愣了愣。未几,又听得慕容相道:“只是——”长久的沉默,沉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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