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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别过。两兄妹立刻回了家向李氏转述判案结果,没想到她竟一字未说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素白麻衣配着她那灰青面色,那叫一个弱不胜衣、楚楚动人。

  可惜再无人欣赏,妍冰直接让奴婢掐了李氏人中将她救醒,而后眨巴眨巴一双杏眼,甜腻着声儿明知故问:“阿娘,你怎么了?”

  李氏只觉自己心乱如麻绞痛得五脏六腑都在抽搐,恨不得将眼前这多管闲事揭穿案子的女儿狠抽一顿。

  忍了又忍之后,她才长叹一声掩饰似的哭诉道:“看看这一家子乱的,我该怎么跟你们阿爷jiāo代?他肯定要气得不行,哎真真急死人了!”

  三日后,舒弘阳堪堪赶在老太爷出殡时回府,确实是差点气死。

  短短几十天的功夫,他刚得了爵位正喜气洋洋,亲爹去了,长子被判死~刑,长女名声扫地,媵在牢里过了一遍也不干净了……简直不能更惨!

  不,还能更糟。

  待出殡回来将老父牌位送入祠堂后,还没等到就寝时,舒弘阳又被嫡次子、次女给堵在了书房问了一个他无法回答的问题。

  “李芸是谁?”兴益与妍冰手牵手站在阿爷面前,两双乌黑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就等着听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晋江太卡了,抽得伤不起。所以上一章基本没有收到评论,是因为大家发不出来是不是?恩,一定是的!

  ☆、步步危机-羊ròu馄饨

  在祠堂为祖父上香时,阿益忽然发现神龛角落里有两个小牌位,都写着是父亲的妻子,其中一人名字居然与阿娘相仿。

  前妻李芸现妻李芳,参考俩舅舅一个叫李茂一个叫李茗,想要自欺欺人说他们四个不是兄弟姐妹都不可能。

  可为什么家里人从来没提过之前那位?为什么阿爷会娶同一家子的两姐妹?自幼被阿娘冷漠对待的两兄妹甚至在暗暗猜想,他们究竟是不是家里这位阿娘的亲生子?

  每当见到她对小妹妍清有多好,转瞬就会想到她对自己有多糟,莫说真小孩阿益,连妍冰都有些受不了这落差,如若只是继母,那被漠视甚至冷淡对待也正常,心里便不会充满期待,更不会如此失落难受。

  因此,俩孩子甚至是满心期盼的杵在了阿爷跟前,就想听他解释一番。

  舒弘阳瞧着眼前这对忽然间窜高一大截,依稀有了chéng rén模样的儿女,心中感慨万千。特别是那挽着双丫髻簪着一朵白绒花的女儿,柳眉杏眼樱唇,肤如雪发如墨,与自己记忆中那秀而不媚的温婉女子仿佛一模一样。

  他看着妍冰恍惚了一瞬,而后猛然侧开脸叹着气低声回答:“……我不能说,发过dú誓不能讲。待你们成年后才能如实相告。”

  “当真不能说?”阿益却是不信,非要想弄个究竟。

  妍冰看着颓然而坐的老父亲却有些不忍,她记得自己上一回见到舒弘阳还是前年他年底回京述职时,与那阵子相比,现在的他明显见老。头发彻底灰白,后背也微微驼了,她这才依稀忆起阿爷竟已到了知天命之年。

  “那我们可以去问谁?”她收敛了咄咄逼问的姿态,如此试探。并非为那几乎并不存在的父女之情,而是体恤一位刚刚丧父又即将丧子的老者。

  舒弘阳只没什么精神的简单回答:“你俩就稀里糊涂的过吧,家里老人几乎换了一茬,问不出什么。”说完就挥了挥手让他们自己回屋休息。

  兄妹俩一路沉默,随着手持晃晃悠悠白灯笼的婢女行在廊下,半晌之后才听得兴益赌气似的沉声道:“奴仆换了一茬,主子可没换,我就不信问不出什么。”

  “是啊,奚氏和潘氏都是家里的老人,多半能知道点隐秘。甚至,四郎和四娘在我俩出生时也已经差不多记事了。但是……”妍冰微微摇头,这几个都不方便问。

  潘氏、四郎不可信,原本奚氏还挺可靠,可偏偏因祖父之死妍洁被攀扯到案子里受了委屈,如今整日闭门以泪洗面,她们母女多半不会待见自己。

  阿益不用妹妹明说也知晓了她的言外之意,随即提出了另外的人选:“不如问问外祖父或外祖母?”李家事正该问李家的人。

  妍冰经他提醒灵机一动,果断道:“不,去问小舅舅!”若是大家都曾发誓不透露真相,那最可能违背誓言的,只能是放dàng不羁文艺青年小舅舅呐,他从不在乎神鬼之说。

  “嗯,就他了。”阿益立即点头认可。

  然而,虽定下了咨询目标,但真要付诸行动却不是这一时半会儿的事儿。舒府现在属于居丧人家,正该闭门哀思,不能随意出去做客也不方便请人登门。

  好在两兄妹很有耐心,默默一等便是两个月,眨眼就到了十一月冬至祭祖、拜尊长时。

  冬至当日,今上于京城南郊举行了祭天大典,击鼓伴鸣金,旌旗引骏马,歌辞青烟入云霄。时任太乐令的李茗忙得不可开jiāo,唯恐祭祀时的礼乐出纰漏。

  礼毕恭送君王后,李茗入夜时才终于顺利jiāo差回家,心神放松的他倒床便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直至饥肠辘辘方才醒来。

  正当他yù唤美婢娇妾帮自己更衣着裳时,忽然嗅到外间传来了羊ròu汤的浓郁喷香。

  李茗忽觉肚腹咕咕哀鸣,顺手便自己抄起床边屏风上搭着的靛蓝锦衣囫囵穿上,又裹好驼色夹棉袒领胡袍,草草系上革带就走了出去。

  “小舅舅好!”阿益、妍冰同时起身笑吟吟向李茗行礼。

  “哎,好、好。你们大清早的守这儿,是特意堵我来着?”李茗见到两人哈哈一笑,完全没在意自己此刻的衣衫不整。

  “都快正午啦!”妍冰抿唇一笑,说完又指着案几上的一青瓷碗得意道,“给你送吃的。羊ròu馄饨,我自己亲手做的,可好吃了!”

  “你亲手所做?那小舅必须尝尝。”李茗在婢女服侍着洗漱之后,立即坐下囫囵吃了两三枚馄饨,这才惊叹道:“嘿,果然不错汤浓如nǎi,皮薄如纸,馅儿嫩如羹,味道也好,不咸不淡不腥却足够鲜香。”

  待吃完一大碗热腾腾的馄饨,李茗捋了捋上唇的两撇小胡须,抚着腹挑眉笑道:“无事献殷勤呐……说罢,什么事儿?”

  兄妹俩互看一眼,异口同声的说:“我们想知道李芸的事儿,所有的。”

  “……总算过来问了,”这种迟早的事儿李茗没觉得意外,他甚至觉得两人发现得太晚,不由摇头叹息道:“李芸是你们的亲娘,大哥和我嫡亲的胞妹。现在这个李芳是庶出的填房。”

  果然娘并非是真娘啊!两兄妹再次对视,眼中暗含欣喜之意。

  再继续听下去,心里却渐渐不是滋味。因为舒弘阳为什么会先后娶两姐妹,这是一个纠结的故事。

  李芸生双胞胎时曾大出血亏了身子,之后就一直病怏怏的,没到两年就去了,留下一双嗷嗷待哺的幼儿。

  听到此处妍冰就觉得自己呼吸有些急促,随后又见小舅舅指着自己开始讲过去的故事,总觉得有种不详的预感。

  “你俩突然没了娘,天天哭闹不肯吃东西,然后在亲戚吊唁时突然看见了李芳。”李茗看着妍冰叹了一口气。

  随即继续说下去:“你们把李芳误当做是娘,不愿让她离开你们的视线,最后你们阿爷没法子只能娶回家了事。其实李芳那时候已经与一位即将参加春闱的书生订亲,她不愿退婚,但几经波折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嫁了你们阿爷。”

  发誓十五年内不告知双生子生母身份,即是当初李芳答应出嫁时提出的条件,说是既然当作生母看待,就别让她背负继母名头。

  原来如此!难怪她经常觉得李氏看自己的眼神像是暗含恨意,果然没弄错,毁了她的人生能不恨么?

  严格说来一个是不知道能不能中进士的读人,这边阿爷却是前程似锦的军官,家中长辈选了后者也无可厚非。

  只是夫妻两年龄差距巨大,想来这便是李氏的心结所在,她一准儿是个喜欢文质彬彬翩翩少年的!这一点,确实是受了委屈。

  李茗的故事讲得平铺直叙没什么补充说明,三言两语就为兄妹俩打消了疑惑。

  他bào的料却让妍冰如立龙卷风之中,思绪凌乱无比,她总觉得自己得有个什么重要的问题需重视,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

  正琢磨着,荣家兄弟恰好登门来拜长辈。

  因李家姻亲遇丧事,又想着兴益、妍冰兄妹肯定在场,因而他俩即便在节庆时也未穿红衣,文渊身着石青竹节纹长衫,淡淡的灰绿配着腰间青玉佩看着素净而雅致,体弱的文衡则裹着镶貂裘的茶色团花纹夹袍,整个人圆了一圈,难得显出憨态可掬貌。

  拜见李家尊长后,祖父挥挥手让“孩子们自去玩吧”,众小辈便去了花厅喝茶闲聊。不多久,小舅舅庶出的女儿李漫漫推说要练琴并未久待,表兄李琰及第后又过了吏部关试已任集贤殿校书郎,他同几人谈笑一阵也说约了同僚联络感情先行一步。

  “哎,总算走了,我有重要话要讲!”待两人一离开,妍急吼便告知了荣家兄弟“娘不是亲娘”这一bàozhà消息。

  随后就见到文渊沉思琢磨了半晌,忽然蹙眉道:“之前那案子我总觉得有一处不妥,推不通,如此一来却是顺了。你们长兄兴盛很可能只是帮凶,饮食中用dú这种做法更像是后宅fù人手段。”

  “……”妍冰顿时无语,心道这事儿还有完没完?

  还没等她回神,却又听文渊继续思量着提醒道:“这回要想再翻案估计很难寻到证据,一时半会儿行不通。前几日我从族叔处却听了个消息,说是蜀地依旧不太平,天家多半会在年底让你们阿爷夺情起复。若无意外,你们不就得独自和疑犯朝夕相处至少一年?”

  说话间,他不由流露出满腔担忧,一双深邃眼眸直直看向妍冰,倒把她也唬得心里一揪。

  毕竟是孝期,若无特殊原因不可能在亲戚家常住。

  自己俩人并非李氏亲生,她本就暗暗怀恨,如今又搞得她小冤家被判了绞刑,如此再同住一屋檐下又无阿爷庇佑,果然相当危险啊!

  作者有话要说:  凶手在背后啊啊啊

  刚刚跟基友讨论写作问题。

  基友:墨墨你破案那个是摆事实讲道理……撕逼是撕对方的痛点,不是一个路数。

  墨鱼:换别人写,估计就是女主发现下dú的人是谁,然后大闹一场,让罪犯暴露,被大家长关起来然后疯了死了什么的。

  然而,我是翻《唐律疏议》给他定罪,一条条的……研究

  基友:这撕逼水平……

  墨鱼:T_T 可我就是想这样写怎么破?

  ☆、威胁决裂-茶

  妍冰一想到造就五年前自己被弃,五年后祖父亡故的真凶很可能是李氏,稍后还必须得回去和她朝夕相处,顿时不寒而栗。

  她下意识便看向特别值得信赖的荣家大郎,垮了嘴角哭丧脸求助道:“文渊哥哥,人家好怕,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防着她再下手?”

  “依我看,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要么隔得远远的避免jiāo集,要么就必须蛇打七寸。”文渊略一思索如此回答。

  抱着茶盏暖手的文衡在一旁搭白道:“可一时间找不到证据也没法把她弄死了一了百了啊。”

  “弄死?这未免也……”太吓人了。和平年代长大的妍冰双眼一瞪,紧紧揪住了手绢臣妾做不到啊!

  “她都已经三番两次的下手了你还心软吗?”阿益扭头看向自己身侧的胞妹,面露不悦神色。

  因刚获悉亲母亡故姨母又处心积虑害人的他,心神激dàng之下甚至忍不住冲妹妹质问道,“你还记得我们去年中元节看灯吗?她与长兄带我们出去差点被人群冲散,恰好遇到两位荣家哥哥陪叶郡夫人出门带了不少人手,这才没出乱子。你现在想想,觉得那是意外还是蓄谋?难道只许她图谋害人,我们却反击不得?”

  妍冰本就是个外来户,此事对她的震动相较而言小得多,见阿益发怒她不好争辩,只喏喏道:“我,我不是这意思。只是觉得若按律法,杀人偿命那是天经地义,可要自己动手复仇这个,不能够吧?”

  文渊见状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想当初他是把妍冰当亲妹妹领回家的,之后也从没觉得她是外人,自然而然等同文衡,恨不得一直将其护在自己羽翼下,见不得她受一丁点儿委屈。

  此刻目睹妍冰妹妹被她亲哥吼了,他立即扬声帮腔道:“我所说的‘打七寸’也不是复仇这意思。怙恶不悛之人自然不能姑息,但无论做什么都得问心无愧不弄脏自己的手。我想,即便暂时寻不到证据了结案子,也能有方法使其忌惮暂保你们平安,然后再另寻他法隔离开来。”

  阿益觉得自己脑子一片空白,满满地只有委屈与愤怒,实在想不出什么东西来,干脆直截了当问:“什么方法?”

  “诈,”文渊给出了一字之计,沉着淡定道,“只要她心虚暂时不敢再动手即可。”

  一番商议之后,兄妹俩终于定下心神与具体策略回了舒府,于次日清晨携手去上房给阿爷和李氏请安。

  在从东厢房穿过庭院时,阿益憋着一股气越走越快,妍冰不得不伸手拽了他一把,凑上前压低了声音劝道:“你怎么回事?都说了是猜测别搞得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好吗?”

  “唔,我知道了。”阿益闻言肩头一垮,脚步一顿,无可奈何与妹妹并行。

  “说好了你不能冲动。你是要考功名的人,万不能被扣上忤逆的名头。不论现在如何,将来只要你好了,我就一定能好。”妍冰见他面色yīn沉发青忍不住又劝了两句,在进入爹娘上房的暖阁之前,阿益终于调整好心态,回归平静。

  入暖阁,向爹娘请安后,一家五口一同用了粗淡朝食,没多久舒弘阳就离开了后院,去想法子为长子兴盛的减刑而奔走毕竟这命/案还没经过复审和御批。

  李氏柔情似水的为丈夫整理了衣领,而后一脸期待的目送丈夫出门,渴望着舒兴盛减刑保住命。

  待舒弘阳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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