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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长大了你就会知道。”

  臻冷笑道:“打小姥姥教育我视钱财如粪土,视名利如草芥。没想到姥姥也逃不过祥益丰金钱诱惑,逃不过顾家名誉牌坊。这是姥姥追求的幸福,不是臻的幸福。刘伯再好,我与他没有感情,我也不嫁!”

  老fù人双手拢袖,说:“刘伯重情重义,若与你圆房,再生个娃娃,定不会有负于你。你如何保证和李卫在一起会幸福?情爱当不了饭吃,更无法成就大事。”

  臻又羞又怒,见李卫在一旁埋首不语,急道:“木子,你倒底怎么想?”

  李卫幽怨而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微微叹气。

  臻一顿脚,说:“没出息的。若你不像个男人,就当我顾臻爱错了你。”说罢,她迅速闪到船舷边。

  船身摇晃得厉害,江流湍急,暗礁无数,臻不知水xìng,随时可能掉进江里。李卫忙说:“你要干什么?快退回来!”

  臻眼中带泪,仍紧着鼻子说:“我爱的男人不争取我,我爱的姥姥用我jiāo易,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说罢,一头栽进了江里。

  李卫不加犹豫,也跳进了江里。没一会,众人发现,在江里手拉手挣扎的男女,没一个是识水xìng的。

  伯、花皮帽和另一名男子陆续跳进了江里,其他人忙着抛锚泊位。

  江水急湍甚箭,逆流上游,本就极难。三人奋力,终于将臻先救了下来。待再回去救李卫时,发现找不到他,三人扎了几个猛子入江,也没有踪迹。精疲力竭时,三人浮在水面略略休息,突然,伯发现不远处有片红色的水迹,游去一看,果然,李卫的前额砸在块暗礁上,由于礁面浪大,挡住了身影。

  李卫被救上船时,额上破了大口子,血流不止,奄奄一息。臻哭喊地跑了过去,哀怨地说:“你为什么那么傻啊?”二人不识水xìng,在水下挣扎时,李卫不知哪来的勇气,将臻抱举出水面,让伯等人轻易地找到她。他这样一来,自己吃进了一肚子水,下沉更快,丧失力气,只能随水漂流,不慎砸到了河礁。但也就是这块河礁阻住了身体往下漂的趋势,否则伯根本无法找到他,只能任由李卫溺命江中。

  亦蕊拨开人群,伏身在李卫身边,细细查看他的伤口,用不容置疑地口吻喝道:“船上有油吗?或茶叶?或蜜糖?”

  众人讶异她的行为,其中一个与李卫jiāo好的男子吞吞吐吐地说:“有新鲜的菜油……”

  亦蕊知若船上有金创yào或止血散之类,肯定早就拿出来了。她说:“再给我一个碗,剪刀和火折子!”

  老fù人乖戾道:“拿给她……”她用脚踢了踢昏沉的凝秋,心知有人质在手,不怕亦蕊搞鬼。

  亦蕊将内裙细白衬布撕扯下来,折叠成条,裹住伤口,暂时止住的血流。东西很快拿来了,亦蕊接过菜油一看,还算新鲜干净。她望望在垂死边缘挣扎的李卫,哀泣的臻,不再踌蹰。亦蕊解开了由两根发辫绾成的发髻,用力一绞,大半根粗粗的发辫落了下来,发尾万缕青丝飘散于江风之中。

  “不……”伯因救人后体力消耗过大,一直坐在甲板上休息,看到这一幕,不由心痛地吼叫出来。《孝经?开宗明义章》: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百姓们将自己的头发、肌肤看得非常神圣和重要,更何况是爱美如斯的女子。

  亦蕊钻进船舱,没一会,众人闻到一股头发烧焦的味道,一盏茶的功夫,亦蕊端了碗灰灰、稠稠的东西出来,解开布条,清了伤口,将头发灰油细细涂抹在李卫的额上。说来也怪,那东西抹在伤口上没多久,血便呈凝固状,伤口也有痊愈的趋势。亦蕊将碗用细布遮好,对臻说:“两个时辰要给他换一次,这里的灰油应该够到岸上找个医馆的。”

  臻感激地看着亦蕊,小心翼翼地接过了碗,说:“若不够,我剪头发!”

  亦蕊与臻心领神会的笑起来,惺惺相惜之感油然而生。

  伯凑了上来,心疼地说:“亦蕊,你的头发……”

  亦蕊略带惋惜的抚了抚仅剩的头发,仍带着笑说:“人命关天,少几根头发算什么?”亦蕊自蒙虫琢之害后,多读医书,没想到这会派上了大用场。

  “别以为头发可以代替你的人头!”背后传来一阵冷冷的声音,正是那老fù人,她喝道:“刘伯,臻还小,她的事可以缓缓再说。可你与雍亲王福晋关系暧昧……”她强调着雍亲王福晋这五个字。

  “别胡说,我们只是兄妹之谊!”亦蕊气急败坏道。

  “哼,兄妹也好,夫妻也罢,亭林后人怎可与清廷王爷有关?杀了她,以示你的清白。”

  臻开口道:“姥姥,施恩不忘报。刘伯、福晋刚刚才救了我和李卫,臻求你看在我的份上,饶她一命吧!”

  老fù人哼一声,说:“我这是为你好……快动手!”看来,她让臻嫁给伯的意愿并没能灭绝。

  “dúfù!”众人哑然,看似娇弱的亦蕊bào发出这句话来。她推开刘伯,面无惧色地走到老fù人面前,毅然说:“你说我们满人dú?扪心自问,你不dú么?你说要当今朝廷腐败,万历皇帝二十年不上朝,东西两厂残害忠良,明朝不腐败么?为什么你们看不到当今圣上除三藩、破葛尔丹等一系列为国为民的行动,仅将眼光局限于满汉之分?凭什么就汉统治满就是天经地义,满占领汉就是篡谋逆党?好,让你反清复明成功了,谁来做皇帝?你又能保证新帝是为国为民的吗?若亭林先生活在世上,他一定能看清政局形势,谁能给老百姓安居乐业,谁在无事生非,挑动满汉矛盾,害死一个又一个人。”亦蕊直视着她,气势凌人。

  老fù人被她逼得节节后退,胸口感觉到一阵巨石般的压抑。

  亦蕊冷笑道:“你知道亭林村的百姓为何会解散吗?不是因为贪钱,而是因为爱惜xìng命。”

  老fù人倔强地嘲讽道:“都是些贪生怕死之辈……”

  亦蕊一个猛压,老fù人差点掉下船去,紧紧地靠着舱门边。“怕死?难道怕死是罪过,你不怕死。”亦蕊说,“太平盛世,谁不想平平安安。为了你个人的信仰、追求,让大家过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你不觉得自己很自私吗?”

  臻见老fù人脸上青白相加,岌岌可危,拉住亦蕊的手,说:“福晋……姥姥身体不好……”

  亦蕊这才退后几步,臻扶着老fù人坐了下来,温柔地说:“姥姥,你怎么样?胸口闷不闷?”

  老fù人两眼发直,呼吸不匀,显是受了剌激。

  花皮帽慌张地指着远方,说:“看,好多船!”亦蕊起身远眺,十来艘chā着青龙的快船,如箭般快速向他们滑行过来,很快船越来越近,船上站的士兵也看得一清二楚。亦蕊发现,为首船上的指挥人是迟朝,她惊喜地挥着手,雀跃喊叫着。

  伯前后看了形势,冷静地说:“全进船舱去,快!”

  船舱里,伯刚想开口,亦蕊抢先说:“以我与凝秋做人质,让王爷派一艘船,送你们平安离开。”

  臻感激地说:“福晋姐姐,我们之前那样对你,你还……”

  亦蕊摇摇头说:“别提了。满汉之争,从老祖宗入关起就不止不休,非顾先生独创。姥姥为了信仰散尽家财,你俩为情不惜殉命,几位大哥视钱财如蹩履,件件皆仍圣人之贤,英雄之风。至于我,随缘消旧业,莫更造新殃,才能脱离苦海,冤冤相报,共在牢笼。”

  老fù人本是个极聪明的人,几十年来执着于亭林遗训,听了亦蕊的话,如醍醐灌顶,大梦初醒。回想为了满足自己的目标,这双手也不知染上了多少血迹。无数感触如电般通过心窝,一阵绞痛,一阵酸麻,苦涩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第80章 冤冤相报何时了

  第八十章

  臻见老fù人脸色青转白,白转红,红转青,神情激动,老涉纵横,不由暗暗担心。

  老fù人颤抖地问:“臻,你幸福吗?”

  臻一怔,宽慰道:“有姥姥和臻相伴相依,自然是幸福的。”

  老fù人苦笑道:“哪怕让你打打杀杀,颠沛流离,让你嫁给不爱的人,你也不怪姥姥,会和姥姥相依为命吗?”

  臻以为她又要提及与伯的婚事,面露不悦,咬着下唇不说话。

  “孩子,姥姥对不起你啊!”老fù人失态地痛哭流涕起来,“姥姥把顾家百万的家财都散给百姓了,你却常常吃不饱,穿粗布破烂的衣服,哪里还像个书香世家的大小姐。姥姥让你整日抛头露面,喊打喊杀的。孩子,你有没有怨过我?”

  臻的下唇咬得微泛白,显然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她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说:“怎会,姥姥想做的,就是臻想做的,姥姥是疼臻的,也是不得已……”她这话更像在安慰自己。

  老fù人没听出端倪,精神一振,说:“好孩子,听姥姥的,把这两个女人绑到甲板上,强迫敌人退出三十里水路。我们先留下xìng命,养精蓄锐,今后再席卷重来。对了,务必要杀了这个女人,她是祸害,是祸害……”

  亦蕊仰天大笑:“佩服啊,佩服……”

  老fù人怒目相视:“你什么意思?”

  亦蕊止住笑声,说:“我是佩服你到今时今日,还看不破看不透,如此执着,我自愧不如啊!难道你还不明白,亭林村众人叛你,无非是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无可厚非,他们的手段过份,无情无义,非君子为。像小虎一家,只是想有几个银子平平安安生存下去,延续香火,这要求过份吗?你疼爱臻,可曾发现她脸上露出不属于十一岁女孩的沧桑和成熟,她本应在家与伙伴以竹马为乐,描眉画黛的,读书抚琴,却被你当作杀人作案的工具,你担心过她执行使命时的安危吗?你考虑过她嫁给年长她十五岁男人的幸福吗?这些兄弟,跟你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你可有想过他们的未来?难道你觉得他们跟着你,就应该没有自己的生活家庭,默默效忠到战死的那一天,再给抚恤金?他们的人生,就是这么血腥和灰暗中渡过?我相信,你的确救济过不少百姓,但怡红院大火、别院暗杀,死伤连累了多少无辜百姓。行动露了形貌便要杀,那我相信枉死在你刀下的冤魂,不只一条两条了吧!你可曾夜半见过他们,来寻你报仇?我想像不到,若真给你反清复明成功了,这样对亲人不仁,对下属不义,对百姓不善,会将天下糟蹋成什么样子?”

  亦蕊一口气将话说完,抱着必死之心,闭上眼不再理人。伯担心有人出手,不由向她靠近了几步。

  船舱里,一片寂静,只听得见江水轻拍船舷的击打声,隐隐传来敌军叫嚣的呐喊声。

  其实亦蕊的话言过其实,但老fù人已无力辩解,她看到臻、花皮帽等人都不吭声,心情跌到低谷。亭林村的解散,她还能自我安慰,乌合之众,不要也罢。可是臻等人若也抱此心,她不由暗暗责问自己,是不是错了?

  臻见老fù人面部扭曲,捂着心口,大口喘息,她流泪劝道:“姥姥,你年纪大了,我们找个世外桃源住下来,锦衣华食对臻不重要,只要姥姥好,臻……”她无限哀痛地看了李卫一眼,“听姥姥的话,一辈子不嫁,陪着你,好吗?”她本想说嫁给刘伯,但这种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老fù人怎会不明白她的想法,抚着她的脸,慈爱地微笑道:“乖孩子,顾家的孝道仁义,你比我做得好多了。孩子,姥姥从来没认真替你想过,姥姥……不好!你以后光明正大地做人,和李卫平安地过日子。”

  李卫头部有伤,失血过多,勉强支撑着精神,说话和行动都很吃力。听到老fù人话中显出托付臻之意,脸上溢满喜悦之情。

  这话在臻听来,却如同姥姥在jiāo待后事般,她紧张道:“姥姥,你别说话,休息一下。”

  老fù人却显得格外精神,她对亦蕊说:“我放了你,你能保证臻她们不受通缉么?”

  “这……”亦蕊皱起眉,沉吟道,“我不愿欺骗姥姥,我可以保证你们安全,但事情闹得太大,没有抓到首犯,王爷未必肯就此罢休。”

  老fù人双眉竖起,说:“言下之意,我们将被通缉?”

  臻担心老fù人怒意复起,又动杀机,忙说:“有什么关系,通辑就通辑,大不了躲起来,小心点就是了!”

  舱外,吆喝声越来越响亮,船头微沉,显是有几名功夫了得的人跃上船头。

  老fù人站起身来,走近亦蕊说:“你说清廷真会善待百姓?”

  伯担心她伤害亦蕊,全神贯注在二人身上。亦蕊正要答话,惊人的一幕出现了,老fù人发shè出无数麻针,而这些针全部打在臻、李卫、花皮帽等人身上。他们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倒了下去,伯正处全神戒备,因此无所损伤。老fù人借机将亦蕊拉过去,一支小匕首拦在她项上。

  伯提剑怒道:“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将众兄弟打倒,你也枉想一人脱罪逃逸……”

  老fù人苦笑道:“真没想,你是这样看我。”她紧一紧亦蕊项上的匕首,侧身对着伯,揭开舱帘,喝道:“不想福晋受伤,速速退回去!”

  跃上船的先锋一看真是福晋,不敢擅自做主,只得回船去请示命令。

  老fù人无视伯眼中冒出的怒火,自顾自地说:“我不想让臻再过颠沛流离、东躲西藏的日子,伯你要替我好好照顾他们。”

  伯喝道:“我绝不会为你这种人效力的……”

  亦蕊说:“你还看不出吗?姥姥是认了首犯之罪,让臻她们过平凡的日子!”老fù人扼颈的力度并不大,似乎根本不在乎是不是控制住她。

  伯啊一声,剑尖微微落下,嘟囔道:“那也不用shè倒所有人啊!”

  亦蕊嗔道:“臻会看着姥姥去送死么?”

  老fù人微微一笑,说:“伯,你这辈子恐怕都要输在她手里!”

  亦蕊红晕一涌则退,说:“姥姥,臻不让你有事,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老fù人显得略带吃惊,又有些失落,面情复杂,感叹道:“区区王爷福晋,都有如此胸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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