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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5 章

  笑非笑地吹散手中的碎发,极北之地顿时换了个新模样。冰雪消融,草木新生,乌云散去,艳阳高照,和风习习…俨然已是一处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

  而神皇将自己的身体完全暴露在艳阳之下,他微微仰头,双目轻轻合上,随后身体完全“蒸发”成了一团水汽,徐徐飘向上空。

  转醒的众人只看到了神皇刹那间消散的身影,焕然一新的极北之地,化为尘埃的众人神,以及失魂落魄的九尾天狐。

  九芒双眼一片空洞,她缓缓低下头,半响后才苦笑一声。

  当初南绍行与她立誓后,不仅融合了一魂,而这一魂的融合bào发出的力量也让九芒瞬间恢复的五尾。如今是鬼皇再临…过程中bào发出的力量竟让她恢复了九尾,以及全部的力量。

  其实,在南绍行从时间循环中脱身后,九芒便猜到了他的真实身份。这世上,除了快过时间的鬼皇,谁还能与时间相抗?她本想阻拦南绍行变回鬼皇,可她最后什么也没做到,果然…私心是要不得的。她是妖皇席巫的殿前妖兽,一生都应献给妖皇!她之前异想天开的事,如今已经破灭。从此以后,便不能再生二心,从此以后,我们的立场便不同了!

  秽土之地。

  “孤回来了。”鬼皇走在湿-软的黑土上,在这旷野上自语,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秽土之地,世间最yīn暗、消极的地方,但对鬼皇来说,这里却是令他最舒服的“孕育”他的地方。

  很快,鬼皇听到了滑行声。他停下身,将右手手腕抬起。一个粘滑的东西立即在他手掌中蹭了蹭,他翻过掌心,连带将那东西也一并提了起来。

  “想起来了?”鬼皇冲手中的东西问道。

  那东西脆生生地叫道:“爸爸!”

  鬼皇立即将它摔在地上,冷声说:“你要叫孤‘陛下’。”

  “可是,是您创造了我!”那东西争辩道,“不是吗?”

  鬼皇只冷冷地回答他:“孤给了你生的权利,也可以将这权利剥夺。”

  那东西立即不吭声了,等了很久后才试探地问道:“那…我还可以叫伏幽吗?”,名字一旦叫惯了,改来改去很麻烦。

  鬼皇没吭声,便是默许了。

  妖皇有八大殿前妖兽,神皇有九大神将,所以鬼皇便创造了十狱冥王;妖皇麾下有龙神白翳,而神皇又杀死白翳使自己的义子宴冰化龙,所以鬼皇便创造了伏幽这条专门克龙的“蛇”。

  白翳第十子确实是伏幽,不过那个伏幽还没来得及降世便死了。鬼皇创造出伏幽不久后,便是三皇最惨烈的一战,那时他已无法维持太久,便将真的伏幽从龙蛋中挖去,将现在这个伏幽装进了龙蛋中。

  鬼皇张开一直握着的左手,手一挥,九鼎并排立在地上。

  霎时间,秽土之地哀声遍野,无数yīn煞之鬼从鼎中争先恐后地往外爬,这便是最初的鬼族。

  鬼皇升到高处,垂目看着下方那一张张久违的面孔,高声道:“诸位,随孤出征!”

  番外 百世轮回(一)

  他是冥界地位仅在鬼皇之下的楚江王,这个身份与生俱来。

  他出生于浊气之渊的深处,与其他九王一样,诞生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鬼皇高高在上的背影,在他出生的那一刻,灵魂便被烙下了“忠于鬼皇”四个字,似乎这就是他们存在的意义。

  忠诚,这是他曾经唯一的原则,或许直到现在也不曾改变。他一直在践行着这个原则,他不明白其他九王为何能生出反叛之心,不理解、也无法想象。

  三皇是永远对立的存在,他们之间无法和睦相处,只有不断地战争,但同时也无法真正消灭对方。

  既是如此,三皇所追寻的又是什么呢?

  他曾一度认为,三皇是厌倦了这漫长的生命,所以才会以这近乎毁灭的方式来为自己带来些酣畅的快意。不过这些都无须他考虑,他要做的只是为鬼皇的每个决定而卖命,时间一久,他便将活着的意义都寄托在了“效忠”一词上。那时他才明白,或许三皇也是如此吧,依靠战争来寻找自己活着的意义。

  他犹记得那最后一次战役,近乎毁天灭地的破坏激怒了他们的父亲盘古。盘古预留的太初大阵启动,三皇就此陷入沉湎,三界异变,冥界更是同时面临内忧外患。外患自不必多说,内忧却是其他九王的反叛。

  他的力量虽在九王之上,但以一敌九还是令他几乎耗干了力量,那时的他已无力再守护鬼皇。

  那便去灵界吧。

  他当时突然冒出这个大胆的想法,很冒险却也很令他期待。很快他就将这个想法付诸实践了,他将鬼皇的觉作为第八魄连在自己化出的三魂七魄上,跳下了轮回台。

  不知道那个最令鬼皇嫌恶的人族会为他们带来何种变数?或是给他一成不变的人生带来些许不同?

  自他跳下轮回台,过了很久才迎来他作为人的第一世。在这过程中,鬼皇的觉与他的三魂七魄磨合得更像一个整体。

  他对第一世的记忆并不深,因为那是非常短暂的一世。他当时降生在了一个弱小的部族中,依旧保留着作为楚江王时完整记忆的他,并没想其他人类一样光着身子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他那时很担心他和鬼皇会暴露,一直担心到他十二岁那年被另一个强大的部落灭族,就这样结束了他作为人类短暂的第一世。

  后又过了几世,他终于摆脱了短命鬼的命运,投胎到当时强大的九黎族。作为九黎族能被道出名姓的人,他三魂八魄的事实也很快传开,但当时九黎族本就充满着神秘与yīn邪,所以旁人便将他的三魂八魄视作九黎族的未知因素之一。

  炎、黄二帝与蚩尤宣战,他在关键时刻毫不犹豫地背叛蚩尤,间接导致蚩尤在逐鹿之战的惨败。这其中他又自己的考量,可这些又算什么呢?对鬼皇以外的人于他根本算不上背叛。蚩尤战亡后不久,他的这一世也被九黎族幸存者终结了,当时他并没做无谓的反抗,毕竟他这一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之后的每一世,他都作为一个未被载入史册的“小人物”,将人间的发展向他希望的方向推进。就好比,他当年骗炼制长生丹失败的西王母,说极北之地的太古寒冰是炼制长生丹的关键,致使当时叱咤天地的人神被困在了极北之地。那时,他并不知道宴冰将神皇封在了太古寒冰中,他的目的只为了这一天、为鬼皇的回归积蓄力量。

  一切似乎都在按照他的意愿发展着,但他忽视了一次次轮回对他的影响,以及他作为人类无可避免的各种复杂情绪。

  不知经历到第几世时,忽然某一世降生后,他忘记了作为楚江王的一切。第一次,婴儿的眼中不再蕴含许多,而是真的纯洁污垢。

  从那之后,他多数时光可以作为一个无忧无虑的人类享受为人的日子,可随着莫名的感觉渐渐加深,他总会停下来问自己:我是否忘记了什么?当他不断寻找自己“心事”的根源时,他逐渐恢复了记忆,每当他完全记起最初,也离他这一世生命的终结不远了。

  这样轮回了百世,直到他的最后一世南荣济。

  作为南荣济的一世,起初和失去记忆的那几世没什么不同,聪颖、顽劣、难以捉摸。一切改变于他十二岁那年的冥界一行,虽然每世轮回都会经过冥界,但从没有到过这么深入的地方。他忘记自己是怎么从那个恐怖如修罗场的地方离开的,只知道再会人间后,他心中那个蠢蠢yù动的“异感”更加躁动了。

  他开始不安于现状,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不应该沉溺于一个人类的七情六yù与羁绊中。他以自己的三魂八魄为突破口,几十年的游历中,他知道了许多书籍之外的事情,并将他那“不为人知”的几世都刨了出来。他敢肯定,历史上那些具有三魂八魄的人就是自己的前世,可前世的自己又为何要做那些事?

  就像建造一条大道,他每一世都会穷尽一生为那条大道填一块石子,而这条大道又将通往何处?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久,他只知道,每当他想到这个问题时,心中那件令他放不下的事就会无限高涨,让他日日不得安寝。

  最终,他产生了一个极大的误会,他给了自己一个答案征服这个世界。

  因为除此之外,他不能想出其他。

  心中有了一个确定的答案,那份躁动似乎弱了许多,这让他更加肯定了这个答案。

  要达成自己累世的夙愿,首先便要强大自己,这个强大既指外在的力量,又直内在的心灵。他需要一把趁手的武器,也需要斩断所有多余的情感,所以,他打算第一个拿南荣家族开刀。

  不过,在此之前,他首先坑害了自己真正视为朋友的宗谆。因为,他不止要从人间获得力量,也要从冥界那片“沃土”中获得力量。yīn煞之力就像一片无人开采的丰富矿区,因为人们更加偏爱风险相对低很多的清、灵之力,而他,正要让这股力量为他所用。无意中将玉符的事透漏个宗谆,眼看他一步步陷入绝境,再眼看他“盗”走自己的玉符。

  在离开前,他曾劝宗谆悬崖勒马,这句话是真的、也是冲动的产物。但很快,他纠正了自己那不必要情感带来的错误,又用话语将宗谆向那错误的方向引去。

  不出他所望,宗谆的魂魄与那些凶魂纠缠在定格的战火中,在狱火中凝萃出yīn煞精华。

  紧跟宗谆后,南荣家族便被他诛灭了。那两只漏网之鱼他并不是没有发现,只是他需要这两人在他取剑之前守护着太和剑,以免便宜了别人。

  护在太和剑外的损玉阵十分难解,硬闯的话对他的损伤也很大,所以他决定本体留在神界精进修为,而分出分灵下界替他破阵,助他取剑。

  分灵总是短命鬼,南荣济的一种分灵也不例外。最终,他决定分出自己那好像很多余的第八魄,将这第八魄变为三魂七魄俱全的魂魄去投胎。做出这个决定后,不知为什么,他十分担心这第八魄的安危,所以便渡魂到南群墨体内,一边守护、一边引到南绍行做他希望的事。

  渡魂和投胎有相似之处,那便是“遗忘”,他会遗忘自己下界的目的,这样便失去了下界原本的意义。

  番外 百世轮回(二)

  因此他想了一个办法,将自己作为南荣济的所有记忆存在一块石头上,将这块石头一同投下界。

  在南群墨十五岁时,这块石头会解开第一层封印,向他展示南荣济的部分记忆。等到南群墨二十五岁时,这块石头才会解开第二层、也是最后一层封印,这是的南群墨才能真正获得南荣济的全部记忆。

  一开始便让下界的自己拥有所有记忆,那他的行为便不会自然,很容易被人发现端倪,所以他选择让自己在人界生活一段时间后再恢复记忆。而他又为何选择分两次恢复记忆呢?

  南荣济是个善于算计的人,以至于连自己也算计在内。他预见到自己势必会被凡情所困扰,虽然自己最终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但他会犹豫。机会总是稍纵即逝,片刻的犹豫都会带来截然不同的结果,他不愿发生这种事。所以,南荣济只让南群墨回忆起一部分,这部分只涉及他在南荣家族学到的有关炼器、通yīn术等方面。

  南群墨少年时便见多识广,这正是得益于石头中的部分记忆。他当时真的是按照他从石头中学到的东西来帮助南绍行,并无其他yīn谋算计,直到他二十五岁那天。他的生日要早南绍行一个月,那时正是全家为南绍行二十岁大关奔波之时,前一天他还在思考如何让南绍行摆脱至yīn的体质,后一天他便恢复了作为南荣济的全部记忆。

  在恢复全部记忆的那一刻,他戏谑的笑了:“我真是连自己也不放过。”

  他之前在那部分记忆的“误导”下,做了许多他以为是帮助南绍行,实际上是将南绍行往火坑中推的事。此时已由不得他犹豫了,事已至此,只能继续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去清济,这是他创造出南绍行的目的。他之前便让南绍行“无意”发现了记忆石块,不过这石块已被他做过处理,南绍行只会获得南荣济几处重要的记忆片段,而清济中尚存的那两人一定会将南绍行认作南荣济。到时,那两人启动损玉阵,南绍行首当其冲,自己再去取剑,计划很顺利不是吗?

  这期间,南群墨的变化并不是很明显,但还是被他这世的父母发现了。他发现了父母的发现,但却任由他们继续发现、发现更多。或许是希望他们发现端倪后能阻止自己?他事后这么问过自己,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不管他是怎么想的,班越卿和南理最终还是没有阻止他。他在南绍行面前揭露了真相,想着不如做得再绝些,所以他杀了那两人、班越卿、南理和那个妄想救他们的西赤人,用他们五人组成了血屠之阵,给予南绍行最后的“致命一击”。

  有太和剑相助,南荣济很快便控制了整个神界,似乎这便离他完成夙愿的日子不远了。

  可他并没有感到心愿即将达成的畅快,反而,那消失已久的烦躁感再次袭来,他不得不再一次绕回那个问题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南绍行的无法“回收”令他诧异,似乎这第八魄已经成为一个独立于他的存在,他不由在脑中一遍遍回想他在之前那几世中的所作所为。他虽然没有想起是自己的前世将中人神骗至极北之地,可众人神的消失还是令他觉得同自己前世有关。几番辗转,他终于找到了极北之地,并在那里亲自经历了神皇的“幻食”。

  神皇有盘古之眼,由他构造出的世界已非幻食那种欺骗人五感的伎俩可比拟。南荣济再那个世界中困了五天五夜,出来后的他身心疲惫,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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