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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之。缘与黄文金有旧,听得年前贵村械斗,他因此与足下不和,  某是以来见。若谓不然,岂以弟踵门行乞,求衣食于足下耶?”绍道:“某  与黄文金不和,与卿甚事,要来干涉,究是何意?”云山笑道: “若仅干弟                      ③  事,弟不来矣。弟以为两村械斗,实非乡闾 之福。为缙绅者,方宜捐弃前嫌,  重修旧好,以为子侄倡。今两村已经和睦,而足下与黄文金均负一乡闾之物  望,乃各怀意见,若此何以矜式乡人?设子侄稍触嫌疑,复行生衅,将涂炭  兄弟,焚劫乡闾,皆足下与文金之罪矣!愿足下思之。”这二席话,不由谭  绍心上不感动!便改容道: “先生之言,乃金石之言也,某闻命矣!但此  事原属黄文金不是。他不向我求助,我反要求他,如何说得去?”云山又笑 ① 歃 (shà,音煞)血古代举行盟会时,嘴唇涂上牲畜的血,表示诚意。 ② (guāng,音光)。 ③ 乡闾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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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 “足下何始终不悟也?某是黄文金之友,某来犹黄文金来耳。且同是姨 表弟兄,以长幼之序,足下方当前往负荆,今黄文金反着弟先容,而足下仍 固执如此,倘日后两村复失和,是罪在足下矣!足下亦何忍作乡中罪人乎?” 谭绍听罢,恍然大悟,急向云山谢道: “非先生教诲,弟负罪不少,今就 同先生往谒黄文金如何?”云山开导,欣然领诺道: “足下若往,黄文金定 降阶相迎也!”谭绍闻言大喜,便立即穿过衣履,随着云山而来。管教:     联欢杯酒,再敦廉、蔺jiāo情;     纠合英雄,成就洪、杨事业。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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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回    冯云山夜走贵县      洪秀全起义金田                        ①    话说谭绍听得冯云山这番议论,已幡然 改悔醒悟,便随冯云山到黄文  金府上。家人入内报知。文金肃整衣冠,迎谭绍至里面,并与洪秀全相见。  黄文金谦谢前过,谭绍自然喜之不尽。秀全更从旁解说几句,于是各人从  新谈话。冯云山把联合保良会之意,对谭绍一一说个透亮。谭绍听了,  自念若能联合各地保良会互相救助,原属共保乡闾之妙策,况自己新与黄文  金捐释前嫌,正好藉此连络,因此慨然允诺。冯云山等不胜之喜!便道:“谭  兄高义中人,深悉大体,也不劳多说。目今务求联合保良会,共卫桑梓,使  各地闻风相应,实贵省之幸也!”到后渐渐说到官吏昏庸,人民涂炭的光景,  谭绍虽非文墨中人,听他们这么说,心上不免感动。又见各人都义气激昂,  知是非常之举!遂答道:“诸君皆豪杰之士。叵耐小弟僻处乡关,绝无闻见。                         ②  今听名育,令某佩服!弟虽不才,或可执鞭随镫 ,以从诸君子之后也。”各  人听罢,一齐谦让。    谭绍见天已傍晚,方要辞去,黄文金已准备酒菜,竭力邀留。一时家  人搬到膳具,端上酒莱,因广西一地,却少水上鲜鱼,除了外埠贩来海味之  物,都是鸡鸭猪羊等ròu,当时已算十分丰美。谭绍见黄文金如此盛设,好  生过意不去。黄文金一发令家人开了一坛绍兴酒,自己端了主位,先请谭绍  ,其次冯云山、冯云山夜走贵县 洪秀全起义金田洪秀全、韦昌辉、胡以晃、  洪仁发几人都依次坐下,纳入席中,只有洪仁发见那新开坛的绍兴酒,香气  扑鼻的,恨不得急吃几大碗。究竟碍着谭绍是个新来的佳客,也不敢太过  无礼,急待黄文金举杯劝客之后,自己却不管各人谈论,惟有一头饮,一头  吃而已!各人知他素xìng率直,都不甚觉得诧异。黄文金恐谭绍不好看,便  指洪仁发对谭绍说道: “这位是秀全哥哥的兄长,xìng本率直,却是个天真  烂漫的人。彼此同志,都不必客气!”谭绍道: “兄长如何说此话?从来  办事的英雄,大半出于无奈。某生平绝不小觑此等人也!”洪仁发正yù对答,  云山恐他冲撞谭绍,不好意思,只得暗中使个眼色,仁发就不敢说话。只  见绍对洪秀全说道:“君等以广东人氏,来到敝省,且志在造福吾省民生,  令某等愧死矣!今遇英雄,愿得稍助微力,以赎前过。”洪秀全一面逊谢,  又再把联合保良会之利,痛说一番。黄丈金见秀全议论不凡,从行的又皆有  勇有谋的人物,更自叹服。不觉一连饮了数大杯,又向各人劝一会酒。正是  “酒逢知己千杯少”,揣各人都有些酒惫,黄文金便乘醉歌道:      锦绣河山荆棘路,纵横万里狂氛怖!天荒地老几时休?腥风吹醒愁人酒。长安迷漫    禁风烟,宫嫔歌舞互争妍,白是民膏红是血,君王相对笑无言。同胞未敢嗟涂炭,中有英    雄慨然叹!何日春雷震地飞,一声长啸苏群黎。    黄文金歌罢,各人都不觉感叹!洪秀全又歌道:        ①      萑苻 满地纷披猖,民如蝼蚁官如狼。携幼扶老属道旁,相逢但说今流亡!君王宫里 ① 幡 (fān,音帆)然很快而彻底地 (改变)。 ② 镫挂在鞍子两旁供脚登的东西。 ① 萑苻 (huánfǔ,音环府)即萑苻泽,春秋时郑国泽名。据记载,那里常有盗赋聚集出没。后以此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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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犹欢宴,贰臣俯首趋金殿:回望同胞水火中,闻如不闻见不见!哀哉大陆昏沉二百秋,不             ②    作人民作马牛!英雄一恸 气将绝,何时剑溅匈奴血?    歌罢各人和之。冯云山进道: “哥哥何便心伤如此!自古养牲豪杰,屠  狗英雄,后来皆是定邦安国。今日长歌当哭之人,安知非他日救国安民之士?  愿哥哥少待之。”秀全长叹一声,答道: “难得诸君如此慷慨,毁家相从,  独借秀全虚生夭地间,年逾三十,一事无成,日月蹉跎,老将至矣!”说罢      ③  潸然泪下 。各人看看秀全这个光景,都不免触起胸怀,感叹不已。黄文金见  秀全有些酒意,又恐谭绍天晚不便往来,便向各人再敬一杯,说一声简慢,  就令撤席。早有家人将杯盘端下去。各人盥沐后,用过茶烟,谭绍即便辞  行。秀全要留绍作竟夕之谈,绍道: “小弟来时,未有致属家人,恐劳  盼候,改日再来扳谈便了!”秀全便不敢相强,齐送谭绍出门后,各人都  因有些酒意,不便久谈,胡混睡去。自此谭绍不时过来叙话。    那些附近保良会,听得谭绍都与黄文金相合,莫不欣然相从。有迟疑  未决的,谭绍即责道: “我与黄文金,前有仇隙,尚且为大局起见,要互  相联络,何况你们。你们总没有我们两个的深仇积怨!”因此各村保良会,  都争先恐后,皈依上帝的道理。各地保良会都让洪秀全作首领,冯云山等相  助为理。所以金田一带,保良会声势日大。秀全已隐有cāo纵全军之势。冯云  山见此情景,便暗向秀全说道: “方今保良会己是可用!且又劳杨秀清、罗  大纲久候。若再延时日,恐官府闻哥哥在此,又来骚扰,不可不虑!”秀全  道: “此言甚善!某料黄文金是同志中人,已知了我们的用意,只谭绍尚  在有意无意之间耳!某有一计,正待贤弟为某一决也。”云山便问计将安出?  秀全道: “今幸保良会中人,都皈依上帝,视某如神圣;若突然起事,恐反  令人心生疑。不如传布某的名字,在这里保良会中。官吏知之,必来捉我,  这不怕会中人不来救我!我yù乘机率众以拒官兵,则大事从此行矣!未审贤  弟意见何如?”云山道: “如此甚妙!但官兵一日不来,即一日不起义,仍  非良策。弟意请以八月初一为期,一齐集义。弟今则西入贵县,沿武富偷进  江口,督罗大纲依期进攻永安州;哥哥若遇官兵到此,即依尊策而行。若是  不然,哥哥亦当待罗大纲起义之后,以越境救助人民为名,率保良会之众,  直趋永安州会合,官吏闻得哥哥有此举动,必调兵相拒。此时yù求一战,实  不难矣!胜则直抵桂平,若失利,罗大纲即由永安入桂平,以截官兵之后。  哥哥即奋击官兵,求通桂平一路,以应杨秀清;然后合三路,以趋桂林可也!”  秀全听说,即依计而行。    云山一面辞过众人,扮作一个云游道士,望贵县而去。那日到了贵县城  中,双足却困连日跑路,疲倦得很,正要寻个所在,歇过一夜。在街上来来  往往,忽然背后一人呼道: “云山兄弟,往哪里去?”云山回头一望,原来  是秦日纲。倒吃了一惊。急赶上两步,接着秦日纲问道: “兄弟自此一别,  知得老兄被洪哥哥连累,禁在监中。到监后两天,即把洪哥哥另禁别处。因  此韦兄弟劫狱时,不曾救得老兄。因何到此?”奏日纲道: “弟所谓因祸得  福也。当初被禁时,是同在旧羁;后洪兄弟改押新羁,正当韦冗弟劫狱时, 盗贼出没之处。 ② 恸 (tòng,音痛)极悲哀;大哭。 ③ 潸 (shǎn,音煽)然泪下流泪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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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曾救得,故县令疑我不是同伙知情,讯了一堂,便批准保释。今来此地探  望亲友。不知兄弟何来?洪兄弟现在哪里?”云山道:“这是不是谈话之所!  可有认识的僻静地方?畅谈一会较好。”秦日纲道: “只有一所教堂,离此  不远,是弟居留之地,就请同往坐谈何如?”云山大喜,二人便望教堂而来。    甫进了教堂,只见一人衣裳楚楚,在教堂里打坐,似行路到此歇足的。  一见他两人进来,那双眼早抓定冯云山。云山不知何故,偷眼回看秦日纲,  见日纲已是面如土色。云山摸不着头脑,即向那人请问姓名。那人才答得一  个张字,即出门而去。云山见得奇异,便问日纲,此是何人?日纲道: “不  好了!此人即日前在桂平告发洪哥哥的张秀才也!他本贵县人氏,曾充桂平  县外幕。生姓jiān险。今见此人,大非吉利。似此如之奈何?”云山一想道:  “任他如何摆布,料不能如兄神速!弟十分疲倦,权坐片时,再作计较罢了。”  秦日纲便带到后面坐定,呼僮烹茶,大家诉说别后之事。时已近晚,云山道:  “今夜断不能在此勾留。弟数年前在本县曾课徒于黄姓之家,此黄姓是敝省  番禺人也!倒能做油zhà生涯。本是个有心人士,不如改往他的府上权宿一夜,  较为妥当。”秦日纲道: “既是如此,某亦愿同行。因弟虽有志未逮,然甚  愿随兄弟之后也。”云山听罢,不胜之喜!秦日纲呼僮到来,赏他二三块银  子,遣他回乡;自己却诡称要回桂平去。    将近夜分,便同云山转过黄姓家上来,那黄姓的,原来唤做广韶,生有  三子,俱曾受业于冯云山,这回见云山到来,父子四人,好不欢喜,一面迎  至厅上,吩咐家人治膳相待。正自互谈别后的景况,忽然家人报道: “前街  那所教堂中,不知有甚事故,也有许多官兵围捕,却搜来搜去,搜不出一个  人来。”黄广韶听罢,偷眼看看秦日纲两人面色,却有些不象。且素知他两  人是个教士,此事料然有些来历,便把家人喝退,一面令进酒馔来,独自陪      ①  两人对酌 。酒至半酣,黄广韶道:“两位来此,必有事故。某非好为小人者,                 ②  不妨直说也!”冯云山道: “忝在宾主多年,何敢相瞒!弟到广西,原为传                     ③  道起见。不料本县一个张秀才苦苦攻讦 小弟妖言惑众,以至官吏购缉甚严,  故逃避至此。素知足下是个诚实君子,聊以实情相告,万勿宣泄为幸!”黄  广韶道: “弟观秦兄神色,已料得八九分。但家人颇众,谈话切宜低声,休  被别人知觉。便对小儿辈,却不宜直说也!某料官吏注意者,只在冯兄。若  要逃走,当在今宵;倘再延迟,截缉益严,更难出关矣!”云山道: “此言  甚善!惜此时城门已闭,如之奈何?”黄广韶道: “这却不访!敝宅后靠北  门,那守城军士赖信英,家有老母,常受某周济。若要偷出城门,自能方便  也,”云山道: “如此是天赐其便矣!事不宜迟,就此请行。”黄广韶便不  敢再留。用过饭后,冯、秦二人却没什么行李,即依黄广韶嘱咐,对家人等  托称有事,立要辞去。只有黄广韶导出门外,冯、秦在后相随。还幸所行不  远,已是北门。且贵县不甚繁嚣,夜分已少人来往。黄广韶即寻着赖信英,  说称有紧要事情,要立刻出城赶路。赖信英见是黄广韶到来说项,自然没有  不从。登即开了城门,让冯、秦二人出去。正是:      闻鸡已过函关客,走马难追博浪人。 ① 酌 (zhuó,音茁)饮 (酒)。 ② 忝 (tiǎn,音?)谦辞,表示辱没他人,自己有愧。 ③ 攻讦 (jié,音洁)揭发别人的过失或yīn私而加以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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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    冯、秦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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