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我那么爱他。”
“嗯。”
“没有你，晓一直就是我的。”
“……”
“你很碍眼。”
“所以？”
“消失吧。”
只一秒钟的时间，央央就觉得有什么尖利的东西抵住脖子上的大动脉。
低头的时候，连带着皮ròu拉出一串刺痛的感觉，有温热黏腻的液体漫过肌肤。
阮佳静手上拿着的是一把精致的瑞士军刀。
而刀尖，抵在央央脖子上。
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使得上力气。央央想，戚延确实是个乌鸦嘴，每天每天诅咒她注意安全，结果真的被说中了。
手指滑进裤袋里。
央央捏住了那个扁长条状的物体，摸索着找到数字键“1”的位置，长久地按了下去。
掐算起电话被接通的时间之后，央央深呼吸了一口气，对着脸色yīn沉的阮佳静扯着嘴笑了一下：“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你耍什么花招？”
“这里是我家附近。你知不知道，距离我们现在站的地方不到一千米的地方有个警察的值勤点。就算这条背街人少，总还是会有人发现的。”
阮佳静把刀子往央央的皮肤上刺了浅浅一下，手心被汗湿透：“你是在威胁我？”
“没有。如果你要杀我早就动手了。估计你顶多想让我破个相。”央央说着，缓缓松开了裤袋里握紧的手，悬起的一颗心才稍微平静下来。
“你猜对了，我是这么想的。”
“可是呢，没有这个机会了。”
“你说什么！？”
央央朝阮佳静身后一努嘴：“喏，有人来了。王子殿下来救人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
阮佳静睁大眼睛回过头去，在三米开外的地方，戚慕晓大口地喘着气，不敢置信地盯着她手中的刀子，右手里还握着手机。
其实央央跟戚慕晓约好了半个小时之后来她家附近见面的，正好利用手机把自己所在的位置隐晦地传达给他。
关键词是“我家附近”、“不到一千米”“警察值勤点”“背街人少”。
以戚慕晓的头脑，大概很快就能猜出她们所在的地方。再加上后面和阮佳静的对话，戚慕晓果然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自己。
“佳静，你在干什么？”戚慕晓惊怒中走过去，握着手机的那只手重重地打上了阮佳静的肩膀。
在接触到那双温暖的手时，阮佳静身子一颤：“阿晓……”
“你对央央做了什么？”戚慕晓皱着眉头，像头快要bào发的兽。
在这之前，央央是从来就不曾看见过戚慕晓发怒的。
那个好脾气的男生，不论被自己怎么讽刺，怎么诽谤，怎么污蔑，都不会用“怒极”这种表情来对待任何一个人。
甚至让人怀疑，戚慕晓，或许连怎么生气都不知道吧。
就连打自己的时候，凌虐飞哥的时候，那双眼睛里也没有过多的怒气，只有野兽一般的狠厉，像是天生的凶暴。
而现在是不一样的。
戚慕晓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在压抑。过分的压抑，使得怒气看起来更加不可遏止。
阮佳静的视线最后落在了戚慕晓手上的那只手机上。
然后她彻底明白了。
手机还处于接通的状态，上面显示的接通者的名字是央央。
阮佳静猛地回过头去，她看见央央懒懒地对自己微笑，上挑的下巴，高傲的表情像是在对她说，我不是告诉过你吗，聪明女人对付男人，只有笨女人才对付女人。
所以，你输了。
亲爱的公主，想必你已经有觉悟了吧。
从世界的最顶端摔落到深渊里的觉悟。
就像是你踩碎那些饼干的时候。
就像你艳丽地笑着让警察带走我的时候。
就像鞭子落在我身上的时候。
就像你用刀子抵住我脖子的时候。
就像，你用世界上最腻人的声音喊着戚慕晓名字的时候。
是否会想象到你还有现在这一刻呢。
那么多的恨意bào发之后，你还会有什么呢。
那个被你最看重的人将永远弃你如dúyào。你太悲哀了。你输得比我想象中的更快。
可我一点都不同情你。
因为赢的人是我，我赢了戚慕晓的爱，赢走了你一个世界的幸福。
那个……本该属于我的幸福。
7
我所做的没有错。
或许你做得同样也没有错。
既然我们都没有错
那到底是什么地方错了呢。
8
“佳静，你太让我失望了。”戚慕晓死死地皱着眉头，用力把阮佳静手中的瑞士军刀夺过来，“我以为，你不是那样的人。”
你以为我不是那样的人。
你以为，我又是怎么样的人？
“戚慕晓，你告诉过我，你喜欢我的。”阮佳静掐住掌心，盯着戚慕晓，一字一句地说，“是你先告诉我的，是你先说喜欢我的。”
央央看见男生沉谙的眸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异样。
阮佳静的声音还在继续：“我甚至可以连你那天说过的每个字都能背出来。戚慕晓，你喜欢我，这是你说的。”
戚慕晓咬住嘴唇，一句话不说，用近乎崩溃的悲伤维持住沉默。
阮佳静的声音轻轻的：“你骗了我，对吗？”
男生的脸色瞬间纸一样惨白。
“原来是骗人的啊。”阮佳静小声地呢喃，脸上浮现出苍凉而愤恨的表情，“你这个骗子。”
她转过头，对央央说：“你知道吗，人们把你这种人叫做第三者。你的出现破坏了我和晓，我诅咒你永远都得不到幸福！”
第三者。
戚慕晓的心陡然一僵。
似乎又听到易拉罐顺着袋口滚落出来的声音。
以及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长相的人，近似于诅咒一般的低吼。
戚慕晓你他妈给我去死！
9
阮佳静说，呐，阿晓，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好吗。我有话对你说。
阮佳静说，最后一次了。
阮佳静说，就看在爸爸的份上。
阮佳静说，就看在，你骗了我这么久的份上。
最后一次了。
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你听明白，我的暗示了吗。
10
当白雪公主躺在水晶棺材里的时候，王子没有来吻她又会是怎样呢？
那么她会死。
她躺在华丽的棺材里，彻底地死去。
其实，白雪公主早在森林里的时候，就听见王子和邻国公主订婚的消息了。
所以白雪公主决定，当王子对她伸出援救之手的时候，把卡在喉咙里的dú苹果喂给他吃，然后他们就可以一起死了。
白雪公主爱着王子。
所以她决定，一起死好了。
死人是不会背叛的。
11
戚慕晓望着阮佳静悲伤yù绝的脸说。
……好。
12
“于是呢，我那傻侄子就跟你情敌这么走了。”戚延抽出一次xìng针头安在针管上，敲碎了针剂瓶口，动作熟练地将针管内注满了yào。
央央咬住嘴唇点头。
“把袖子挽起来。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难道你想这一针扎在你脸上？”
央央闷闷地挽起袖子。
戚延逮住她的手臂，毫不客气地将袖子撸到最高，将针头扎入央央靠近肩膀处的肌ròu上。
“放松。”他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将针剂缓缓推入。
“怎么感觉每次被打针都像被你非礼似的。”央央接过棉签，按在针眼上。
“这个玩笑不好笑。”
“别跟我说你爱上我了。”
“阿晓会伤心的。”
“别跟我提他。”央央烦躁地一扬手，“跟阮佳静走了还不说，连电话都不给我打一个，他当他谁啊！啊，流血了……”
“谁叫你胡乱挥手的！看把棉签弄丢了！”戚延抱怨着，又扯了一根出来，“压着！”
央央老实地接了过去。
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
央央望着被棉签压得失去血色的那一小块皮肤，咬紧了牙。
过了好久，才听见戚延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
“来我这里治疗已经有快半个月了吧。”
“嗯。”
“感觉好些了吗？”
“嗯。没有像以前那样烦躁得控制不住情绪了。不过幻觉什么没怎么变，貌似还比之前更糟糕了。”央央想了想，苦恼地踢了踢凳子脚，“我觉得我就像电影里的狗血桥段，失忆了似的。经常有些根本不记得的事情乱七八糟地冒出来，感觉糟透了。你说失忆就彻底失了吧，一会儿出来一段根本不知所云的东西，折磨人是吧？还是说我幻觉幻觉着就成真了？”
“……我想应该是时候了。”
“唉？”
“央央。”
戚延走到窗边停了下来。他伸手拨了拨窗台上的盆景，在夕阳光中转过身来。
淡金色的光打在纯净的白褂上，像是一道耀眼的镶边。
逆光中，戚延的轮廓显得更深邃了。眼睛匿在影子里看不出神情，只是他说话的声音犹如死水一般平静。
平静得诡异。
他说，央央，给你讲个故事，你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13
戚慕晚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了。他是被吵醒的，即使是隔了一道门，一面墙，还是可以听见张蓉芳如厉鬼般的声音不屈不挠地钻进耳朵里。
“你说怎么办？你说该怎么办！不要说学校那边，阿晓已经几天没回家了！那是我儿子，也是你的儿子！你就不知道着急吗！？”
接着是父亲烦闷低沉的声音：“你以为我不心疼！连警都报了，我们现在能干什么？还不都是你，你给阿晓说了什么？否则阿晓那么听话的孩子怎么可能失踪？”
“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应酬应酬应酬！这下孩子丢了吧！看你以后怎么办！”
张蓉芳完全的“我们家要绝后了”的语气让戚慕晚捶着枕头笑了。笑了一会儿觉得无趣，戚慕晚站起来，把房间门微微打开一条缝。
从缝隙的地方望过去，正好可以看见捂着脸呜咽的母亲和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抽着烟的父亲。
戚慕晚从来没有觉得心里这么快乐过。就像是一股热流从心尖漫了出来，带着辛辣的痛快的感觉漫遍了全身。
这不就是报应吗。
跟一年前，一模一样的报应呀。
戚慕晓么，没想到你维持了这么多年的假面，终于有破碎的一天啊。你要是死在外面的话，估计坐那客厅里的男人和女人都会疯吧。
戚慕晚躬着身子笑，笑了一下忽然凝住了神情。
……死在外面？
这可真是个伟大的假设。
从来那个乖乖牌不回家的理由都是正当的。像是“学生会有事”，“老师拖堂了”，“要做课外实践报告”，“陪佳静去买东西了”。
陪阮佳静？
这么说来，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到那个小公主的消息了。
该不会是私奔了吧。不错不错，戚慕晚你想象力丰富得够去写小说了。
临近了夏天，即使是房间里开了冷气，太阳的光线打在皮肤上都是一种说不出的灼热。
戚慕晚坐在地板上，视线落在被扔在房间角落的手机上。
他愣了一下，飞快地扑过去抓起手机，才发现屏幕漆黑一片，已经没电了。
从抽屉里翻出充电器，一头chā在手机上，一头chā进chā座。三秒钟后，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出现了正在充电的标志。
戚慕晚按下开机键。
半分钟后，手机震动，显示一条未读短信。
发信人是戚慕晓。
打开信件之后，内容之后短短的两句话。
阿晚，一直以来对不起。央央……还给你，照顾好她。
戚慕晚反反复复把这条短信看了三遍，才翻来旁边的工具栏，选择了拨号。摁下去。
不出五秒钟，机械的女声传出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我们将把您的号码转接到信息中心，对方将在开机的第一时刻收到您的号码。谢谢，再见。
戚慕晚掐断电话，盯着屏幕看了半天。
一颗心直直地坠了下去。
14
戚慕晓一直被灌输着“一件事只要做下去就一定不要放弃”的思想，责任心极强，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抗拒因素，是不会轻易言弃的。
如果他把什么事情拜托给别人了。那么他自己，就一定是发生了重大的再没有能力继续下去的意外。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作为双胞胎的戚慕晚就一直对戚慕晓怀抱着一种恨入骨而离不开的感情。
被大人们做着对比，然后表扬优秀的一个，批评另一个，所以戚慕晚从来就对戚慕晓怀有敌意。
戚慕晓的玩具总是比他多。
戚慕晓的压岁钱总是比他多。
戚慕晓跟忙碌的父母玩耍的时候总是比他多。
自己就像个附属品，像一个参照物，仿佛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用来衬托戚慕晓的好。
可是明明是恨他的，但一想到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会死掉，戚慕晚胸口里瞬间积压起看不见的恐慌。
不是唇亡齿寒的感觉，只是单纯而莫名的恐慌而已。
小说里常说，双生子之间是有感应的，虽然戚慕晚一直认为那是骗人的。可是每每戚慕晓受到委屈和为数不多的责备时，戚慕晚都有一种想把那个欺负晓的人撕碎的冲动。
看见晓，就好像看见希望中的完美的自己。
他不是在维护晓，而是在维护自己心目中那个完美的影子。
应该说，是一种天生对美好的信仰，和血脉之间强烈的羁绊。
总之是复杂得难以说清的感觉，但有时候只要一个眼神，彼此就能领会。
是恨着晓的，从来没有这么恨着晓过。因为央央。同时也是欠着他的，欠了他太多太多，补偿一个世界都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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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没有你，晓一直就是我的。”
“……”
“你很碍眼。”
“所以？”
“消失吧。”
只一秒钟的时间，央央就觉得有什么尖利的东西抵住脖子上的大动脉。
低头的时候，连带着皮ròu拉出一串刺痛的感觉，有温热黏腻的液体漫过肌肤。
阮佳静手上拿着的是一把精致的瑞士军刀。
而刀尖，抵在央央脖子上。
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使得上力气。央央想，戚延确实是个乌鸦嘴，每天每天诅咒她注意安全，结果真的被说中了。
手指滑进裤袋里。
央央捏住了那个扁长条状的物体，摸索着找到数字键“1”的位置，长久地按了下去。
掐算起电话被接通的时间之后，央央深呼吸了一口气，对着脸色yīn沉的阮佳静扯着嘴笑了一下：“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你耍什么花招？”
“这里是我家附近。你知不知道，距离我们现在站的地方不到一千米的地方有个警察的值勤点。就算这条背街人少，总还是会有人发现的。”
阮佳静把刀子往央央的皮肤上刺了浅浅一下，手心被汗湿透：“你是在威胁我？”
“没有。如果你要杀我早就动手了。估计你顶多想让我破个相。”央央说着，缓缓松开了裤袋里握紧的手，悬起的一颗心才稍微平静下来。
“你猜对了，我是这么想的。”
“可是呢，没有这个机会了。”
“你说什么！？”
央央朝阮佳静身后一努嘴：“喏，有人来了。王子殿下来救人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
阮佳静睁大眼睛回过头去，在三米开外的地方，戚慕晓大口地喘着气，不敢置信地盯着她手中的刀子，右手里还握着手机。
其实央央跟戚慕晓约好了半个小时之后来她家附近见面的，正好利用手机把自己所在的位置隐晦地传达给他。
关键词是“我家附近”、“不到一千米”“警察值勤点”“背街人少”。
以戚慕晓的头脑，大概很快就能猜出她们所在的地方。再加上后面和阮佳静的对话，戚慕晓果然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自己。
“佳静，你在干什么？”戚慕晓惊怒中走过去，握着手机的那只手重重地打上了阮佳静的肩膀。
在接触到那双温暖的手时，阮佳静身子一颤：“阿晓……”
“你对央央做了什么？”戚慕晓皱着眉头，像头快要bào发的兽。
在这之前，央央是从来就不曾看见过戚慕晓发怒的。
那个好脾气的男生，不论被自己怎么讽刺，怎么诽谤，怎么污蔑，都不会用“怒极”这种表情来对待任何一个人。
甚至让人怀疑，戚慕晓，或许连怎么生气都不知道吧。
就连打自己的时候，凌虐飞哥的时候，那双眼睛里也没有过多的怒气，只有野兽一般的狠厉，像是天生的凶暴。
而现在是不一样的。
戚慕晓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在压抑。过分的压抑，使得怒气看起来更加不可遏止。
阮佳静的视线最后落在了戚慕晓手上的那只手机上。
然后她彻底明白了。
手机还处于接通的状态，上面显示的接通者的名字是央央。
阮佳静猛地回过头去，她看见央央懒懒地对自己微笑，上挑的下巴，高傲的表情像是在对她说，我不是告诉过你吗，聪明女人对付男人，只有笨女人才对付女人。
所以，你输了。
亲爱的公主，想必你已经有觉悟了吧。
从世界的最顶端摔落到深渊里的觉悟。
就像是你踩碎那些饼干的时候。
就像你艳丽地笑着让警察带走我的时候。
就像鞭子落在我身上的时候。
就像你用刀子抵住我脖子的时候。
就像，你用世界上最腻人的声音喊着戚慕晓名字的时候。
是否会想象到你还有现在这一刻呢。
那么多的恨意bào发之后，你还会有什么呢。
那个被你最看重的人将永远弃你如dúyào。你太悲哀了。你输得比我想象中的更快。
可我一点都不同情你。
因为赢的人是我，我赢了戚慕晓的爱，赢走了你一个世界的幸福。
那个……本该属于我的幸福。
7
我所做的没有错。
或许你做得同样也没有错。
既然我们都没有错
那到底是什么地方错了呢。
8
“佳静，你太让我失望了。”戚慕晓死死地皱着眉头，用力把阮佳静手中的瑞士军刀夺过来，“我以为，你不是那样的人。”
你以为我不是那样的人。
你以为，我又是怎么样的人？
“戚慕晓，你告诉过我，你喜欢我的。”阮佳静掐住掌心，盯着戚慕晓，一字一句地说，“是你先告诉我的，是你先说喜欢我的。”
央央看见男生沉谙的眸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异样。
阮佳静的声音还在继续：“我甚至可以连你那天说过的每个字都能背出来。戚慕晓，你喜欢我，这是你说的。”
戚慕晓咬住嘴唇，一句话不说，用近乎崩溃的悲伤维持住沉默。
阮佳静的声音轻轻的：“你骗了我，对吗？”
男生的脸色瞬间纸一样惨白。
“原来是骗人的啊。”阮佳静小声地呢喃，脸上浮现出苍凉而愤恨的表情，“你这个骗子。”
她转过头，对央央说：“你知道吗，人们把你这种人叫做第三者。你的出现破坏了我和晓，我诅咒你永远都得不到幸福！”
第三者。
戚慕晓的心陡然一僵。
似乎又听到易拉罐顺着袋口滚落出来的声音。
以及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长相的人，近似于诅咒一般的低吼。
戚慕晓你他妈给我去死！
9
阮佳静说，呐，阿晓，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好吗。我有话对你说。
阮佳静说，最后一次了。
阮佳静说，就看在爸爸的份上。
阮佳静说，就看在，你骗了我这么久的份上。
最后一次了。
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你听明白，我的暗示了吗。
10
当白雪公主躺在水晶棺材里的时候，王子没有来吻她又会是怎样呢？
那么她会死。
她躺在华丽的棺材里，彻底地死去。
其实，白雪公主早在森林里的时候，就听见王子和邻国公主订婚的消息了。
所以白雪公主决定，当王子对她伸出援救之手的时候，把卡在喉咙里的dú苹果喂给他吃，然后他们就可以一起死了。
白雪公主爱着王子。
所以她决定，一起死好了。
死人是不会背叛的。
11
戚慕晓望着阮佳静悲伤yù绝的脸说。
……好。
12
“于是呢，我那傻侄子就跟你情敌这么走了。”戚延抽出一次xìng针头安在针管上，敲碎了针剂瓶口，动作熟练地将针管内注满了yào。
央央咬住嘴唇点头。
“把袖子挽起来。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难道你想这一针扎在你脸上？”
央央闷闷地挽起袖子。
戚延逮住她的手臂，毫不客气地将袖子撸到最高，将针头扎入央央靠近肩膀处的肌ròu上。
“放松。”他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将针剂缓缓推入。
“怎么感觉每次被打针都像被你非礼似的。”央央接过棉签，按在针眼上。
“这个玩笑不好笑。”
“别跟我说你爱上我了。”
“阿晓会伤心的。”
“别跟我提他。”央央烦躁地一扬手，“跟阮佳静走了还不说，连电话都不给我打一个，他当他谁啊！啊，流血了……”
“谁叫你胡乱挥手的！看把棉签弄丢了！”戚延抱怨着，又扯了一根出来，“压着！”
央央老实地接了过去。
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
央央望着被棉签压得失去血色的那一小块皮肤，咬紧了牙。
过了好久，才听见戚延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
“来我这里治疗已经有快半个月了吧。”
“嗯。”
“感觉好些了吗？”
“嗯。没有像以前那样烦躁得控制不住情绪了。不过幻觉什么没怎么变，貌似还比之前更糟糕了。”央央想了想，苦恼地踢了踢凳子脚，“我觉得我就像电影里的狗血桥段，失忆了似的。经常有些根本不记得的事情乱七八糟地冒出来，感觉糟透了。你说失忆就彻底失了吧，一会儿出来一段根本不知所云的东西，折磨人是吧？还是说我幻觉幻觉着就成真了？”
“……我想应该是时候了。”
“唉？”
“央央。”
戚延走到窗边停了下来。他伸手拨了拨窗台上的盆景，在夕阳光中转过身来。
淡金色的光打在纯净的白褂上，像是一道耀眼的镶边。
逆光中，戚延的轮廓显得更深邃了。眼睛匿在影子里看不出神情，只是他说话的声音犹如死水一般平静。
平静得诡异。
他说，央央，给你讲个故事，你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13
戚慕晚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了。他是被吵醒的，即使是隔了一道门，一面墙，还是可以听见张蓉芳如厉鬼般的声音不屈不挠地钻进耳朵里。
“你说怎么办？你说该怎么办！不要说学校那边，阿晓已经几天没回家了！那是我儿子，也是你的儿子！你就不知道着急吗！？”
接着是父亲烦闷低沉的声音：“你以为我不心疼！连警都报了，我们现在能干什么？还不都是你，你给阿晓说了什么？否则阿晓那么听话的孩子怎么可能失踪？”
“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应酬应酬应酬！这下孩子丢了吧！看你以后怎么办！”
张蓉芳完全的“我们家要绝后了”的语气让戚慕晚捶着枕头笑了。笑了一会儿觉得无趣，戚慕晚站起来，把房间门微微打开一条缝。
从缝隙的地方望过去，正好可以看见捂着脸呜咽的母亲和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抽着烟的父亲。
戚慕晚从来没有觉得心里这么快乐过。就像是一股热流从心尖漫了出来，带着辛辣的痛快的感觉漫遍了全身。
这不就是报应吗。
跟一年前，一模一样的报应呀。
戚慕晓么，没想到你维持了这么多年的假面，终于有破碎的一天啊。你要是死在外面的话，估计坐那客厅里的男人和女人都会疯吧。
戚慕晚躬着身子笑，笑了一下忽然凝住了神情。
……死在外面？
这可真是个伟大的假设。
从来那个乖乖牌不回家的理由都是正当的。像是“学生会有事”，“老师拖堂了”，“要做课外实践报告”，“陪佳静去买东西了”。
陪阮佳静？
这么说来，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到那个小公主的消息了。
该不会是私奔了吧。不错不错，戚慕晚你想象力丰富得够去写小说了。
临近了夏天，即使是房间里开了冷气，太阳的光线打在皮肤上都是一种说不出的灼热。
戚慕晚坐在地板上，视线落在被扔在房间角落的手机上。
他愣了一下，飞快地扑过去抓起手机，才发现屏幕漆黑一片，已经没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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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晚，一直以来对不起。央央……还给你，照顾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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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五秒钟，机械的女声传出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我们将把您的号码转接到信息中心，对方将在开机的第一时刻收到您的号码。谢谢，再见。
戚慕晚掐断电话，盯着屏幕看了半天。
一颗心直直地坠了下去。
14
戚慕晓一直被灌输着“一件事只要做下去就一定不要放弃”的思想，责任心极强，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抗拒因素，是不会轻易言弃的。
如果他把什么事情拜托给别人了。那么他自己，就一定是发生了重大的再没有能力继续下去的意外。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作为双胞胎的戚慕晚就一直对戚慕晓怀抱着一种恨入骨而离不开的感情。
被大人们做着对比，然后表扬优秀的一个，批评另一个，所以戚慕晚从来就对戚慕晓怀有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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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慕晓的压岁钱总是比他多。
戚慕晓跟忙碌的父母玩耍的时候总是比他多。
自己就像个附属品，像一个参照物，仿佛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用来衬托戚慕晓的好。
可是明明是恨他的，但一想到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会死掉，戚慕晚胸口里瞬间积压起看不见的恐慌。
不是唇亡齿寒的感觉，只是单纯而莫名的恐慌而已。
小说里常说，双生子之间是有感应的，虽然戚慕晚一直认为那是骗人的。可是每每戚慕晓受到委屈和为数不多的责备时，戚慕晚都有一种想把那个欺负晓的人撕碎的冲动。
看见晓，就好像看见希望中的完美的自己。
他不是在维护晓，而是在维护自己心目中那个完美的影子。
应该说，是一种天生对美好的信仰，和血脉之间强烈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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