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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敦煌 上

  高丽姬母女俩走后,**幽幽地看着她们远去的方向发呆。而轩辕黄的追击部队,也已经在开始回撤了。

  “走吧!”我对着斧燧应龙说道。这小子知道自己干了不该干的事情,已经走下了马。可我又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我现在担心的是,这件事情肯定是瞒不过族长的,可眼下如何救他呢?

  战场后的深冬里,天气阴沉,而且已经暗了下来,斧燧应龙被捆在大帐篷外,正等候其他追击部队的百统们回来后再行发落。在这空挡里,我带着**一起,正处理许多受伤的勇士。

  “你一会儿帮斧燧应龙求求情好吗?”**对我说道。

  “很难,其实我并不是太了解我们族长的性格,不知道行不行。”我见**正用恳求的眼神看着我。我回头看了看被捆住的斧燧应龙,嘟哝着道:“这小子还真有艳福。”

  “什么!艳福?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大概是听到了我的话,脸红着赶紧解释道。

  “不是什么意思啊?我是说我们斧燧应龙百统有艳福,我可没说你有什么意思啊!”我还真想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意思,我都有点嫉妒这小子了。

  “我觉得他太善良了,像我舅舅一样,虽然常常打仗,但是心却很软。你不也不愿意斯杀吗?”她对我继续解释道,还用大眼睛疑惑地看着我问道。

  我知道她舅舅是烈山炎,这家伙大概现在还在山里采药呢。烈山炎的性格开朗,豪放,不过倒是确实挺善良的,不然的话,也不会为了救族人甘心投降的。不过她说起她舅舅,让我有些后怕,幸好没有伤着她。不然的话,不必说那个传说中的瑶池部落族长西王母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单是在烈山炎面前,恐怕脸色就不大好看。

  “你也很善良啊!”看着她的眼神,我确实有些心动了。

  她听我这样说她后,脸上微微有些泛红,但却没有理我,而是假装替伤员包扎去了。

  “我真的希望你能救救他!”**背对着我,扔了句话过来。我看着斧燧应龙这小子,真是又气又恼。为了救他,我刚才就让他的手下先把他绑起来,一会儿也好替他求情。

  轩辕黄回来以后,立刻就叫了一个勇士过来叫我去议事。我拉着**一起进了帐篷后,看见百统和高丽大挠已经列队站在了两边。眼睛都齐刷刷地向**投了过来。

  “族长,这是烈山炎姐姐西王母的女儿,**!”我只好先对轩辕黄报告道。我本来只想说,她舅舅是烈山炎,可还是把两个大人物搬了出来。

  “**!你的母亲可是瑶池部落族长?”轩辕黄说道。

  “是的!”**上前去对轩辕黄说道。

  “真漂亮,你今年多大了?”轩辕黄问道。

  “十七!”**说。

  “你可愿意加入我们轩辕族?”轩辕黄说道。我听了这话,感觉怪怪的。自从炎、黄两个部落合并以来,每次抓住俘虏后,已经不要求他们再改姓了,因为炎黄部落兼并的小部落太多,轩辕黄便都让他们以原来的部落名称作为姓氏,好区别越来越多的族人。而轩辕黄这家伙都四十多岁了,还色咪咪问人家**年龄,我看了就有气。

  “族长是想让你做他的义女!跟轩辕族人一起住。”我看见**在那里不置可否的样子,不动声色地埋着头说道。我想这个时候轩辕黄这老家伙的脸上一定不怎么好看。

  “谢谢族长的美意,我想我现在还是跟着轩辕阳的医护队,帮着做些救护的事情吧。”**也不动声色地说道。我听她这么说,心里替这小丫头叫好,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理解轩辕黄的意思。不过轩辕黄是没有理由拒绝一个要去参加救护工作的女孩子的,果然轩辕黄不情愿地说道:“好吧,你以后暂时跟着轩辕阳的医护队。”

  “谢谢族长!”**说完后,回到了我身后。我回过头对她莞尔,她却底下头不理我了。这女孩子的心里,可真难琢磨。

  “各位百统,你们对今天的这场仗有什么看法?”轩辕黄开始了正题。不过,高丽大挠和百统们都没有说话,我知道这些家伙的部队,都在高丽姬的攻打下造成了很大的伤亡,所以都没敢吭声。

  轩辕黄见众人没有答腔,接着说道:“此仗,我们的部队本来在攻打高丽姬的老窝时,取得了很大的胜利,全歼了敌人,但是高丽姬却不在其中,还被她在背后捅了一刀后,向南躲进了敦煌丘陵。”轩辕黄说着,狠狠瞪了高丽大挠一眼。我想,一定是高丽大挠这家伙的情报不准确,这老家伙一定以为高丽姬在老窝呆着,等我们来抓。

  轩辕黄在停顿了一会儿后,继续说道:“更可气的是,竟然有人放走了高丽姬的女儿。”

  轩辕黄说到要害了,他继续道:“把斧燧应龙带进来。”

  之后,被捆住的斧燧应龙自己走了进来,站在帐篷中间。在那时,部落里应该是还没有跪着说话的习惯。

  “为何要放走高丽贞?”轩辕黄盯着他问道。

  “我是觉得,把她们母女俩分开,不怎么好!”斧燧应龙这家伙嚅嚅地说道。这小子在沙漠里的时候,哪见过那么多世面啊,竟然将这作为理由。

  “你!”轩辕黄脸都被气白了,话也不知道怎么说了。他顿了一下,对斧燧应龙道:“你可知道在部落里,怎么对待通敌的人吗?”

  “通敌?没有啊!”斧燧应龙抬起了低着的头,认真的说道。

  “你放走了敌人族长的女儿,还说不是通敌!”轩辕黄道。

  “我放了高丽贞,只是让姬姓部落的人在攻打我们时没有顾忌,于我们的部队不利,可我没有通敌啊!”斧燧应龙这小子的回答,让我有些苦笑不得,不过倒是有些让人不好反驳,因为刚刚组建的这支军队,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军规。

  “你!放走俘虏,你还在狡辩。”轩辕黄也没什么词了,但是脸色却阴沉了起来。

  这时,我身后的**用手搓了我一下,我知道该出来求情了,我说道:“请族长念在斧燧应龙作战勇敢,让他戴最立功吧!”。其实,也是给轩辕黄台阶下,因为他确实找不到具体的借口处置斧燧应龙的借口,而且看样子他并不想真的处置他,但又不知道如何收场。

  接着,其他百统,也跟着向轩辕黄求情。

  “这次先饶了你!”轩辕黄只好收场了。可他接着说道:“从现在开始,凡是有人擅自释放敌人的俘虏,将斩首示众。”这应该是炎黄部落的第一条军规吧。

  “从这次战役,我们可以发现,相互协作有效地提高了我们部队的战斗力。”轩辕黄扫视了下面的百统后,继续说道:“但是,也暴露了我们的力量不能够更好的机动和协作的缺点,这让我们损失了近千人的部队,还被高丽姬杀了我们的一个石殳队百统。”

  “现在,我们剩下的这五千勇士,二十个百统队,将合并成五个千统队。所以,我们新的‘千统’,将在这二十个百统中产生。但是,原来的百统队,将继续选出作战勇敢的勇士担任新的百统,并听命于你们的千统指挥。还有,这五个千统里面的四个千统队全部使用石戈,一个千统队全部使用弓箭。”

  轩辕黄在这次战役后的这个决定,打破了部队的营级编制,简化了兵种,这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我知道军队的改革,迟早是要进行的,但是我总觉得时机还不成熟,但却没有将轩辕黄是执行力考虑在内。

  “族长,那待遇问题呢?”高丽大挠问道。

  “千统的待遇,是百统的五倍。此外,还发一个单独的牛皮帐篷。”轩辕黄说完后望着我。我知道他是在暗自得意,因为他发展了我的“百统”编制。

  他见我并没有吱声,转头对着斧燧应龙说道:“斧燧应龙,你将成为炎黄部落的第一个千统。希望你能将功赎罪!”

  “谢族长!”斧燧应龙显然受宠若惊,半跪着说道。这小子真不是东西,原来跪着说话的破规矩是这小子弄出来的,以前部落里是只跪“图腾”的。

  我也真是佩服轩辕黄这家伙,又笼络了人心,还有大将可用。斧燧应龙这家伙确实是个难得的将才,即英勇善战,还在荒凉的沙漠里塑造了坚强的性格,还很效忠族长。而我认为最重要的是,这家伙特别善良,而这是一个上阵杀敌的将军最优秀的品质。懂得怜悯,才会懂得战争的残酷,才会懂得在战争中如何以最小的杀戮,获得最大的胜利。

  接着,轩辕黄又宣布了几个在今天表现特别勇敢的百统作为新的千统,然后宣布道:“明天直接南下敦煌丘陵,以斧燧应龙的石戈千统队为前锋,进攻姬姓部落。”

  “今天部队睡个好觉,吃饱东西,明天一早打起精神出发,你们去准备吧。”轩辕黄最后说道。我知道他敢这么说,是因为高丽姬在今天的战役里虽然在有生力量上没有什么大的损失,但是在物资上,却丧失了作为部队后勤的部落营地,其实损失是相当惨重的。而我们的部队,却因为得到了高丽姬营地的给养,今晚可以好好修整,准备尽快在高丽姬还没有储备物资的情况下大战了。

  我和**一起出了帐篷后,天已经黑了下来,天上的一颗很大的流星向南方快速的陨落了下去。

  我跟**一起坐在一堆篝火前面,吃着东西,但是我的心里却无法平静。从金黄的火焰中,我仿佛看到了历史是如何开始从草莽时代走向了新的方向。我知道从部队开始的这种新的阶级观念,已经在悄悄地改变着整个炎黄部落。这种改变,只是轩辕黄的第一步,因为接下来他会发现这样的问题:太多的食物和物资武装起来的“千统”和将来军队扩编后的“万统”们,将进一步要求土地和人口,而代表财富的货币也将在不久后产生。这样的话,那些“赐予”千统们的人口,将成为奴隶。而整个炎黄部落,将成为军人执政的部落,历史将由此按照惯例进入奴隶社会。

  但是,没有文化支撑的部落,是十分危险的。因为这些新生的军官阶层、乃至于整个部落,只相信武力下的掠夺和扩张。而对于权威、对于许多约束其行为的“体统”,却毫不在意。新的危机开始在慢慢地酝酿中。

  我觉得自己已经成了历史进程的催化剂,我的出现,已经在开始悄悄地加速了历史的进程。但是既然已经在悄悄地改变了新的生产关系,那么,可否跨过我在几千年后的历史书里看见的奴隶社会,甚至封建社会,建立新的社会秩序呢?我的这些想法让我感到恐惧,因为我并没有能力让人类的发展史找到不走弯路的技巧,我虽然能够来到他们生存的时空,可是我对如何引导他们从现行的生产力走向更先进的秩序,并没有具体的方法。我只能尽力从这个时候开始,让他们的一些明显有缺陷的策略,尽量的消除负面影响。

  但我的力量却十分有限,对于轩辕黄的决策,我的影响只限于细节,而他决定着部落的方向。我产生了飘渺和无奈的感觉,我虽然能够跨越时间和空间的界限,但是却无力改变一些明明知道是不合理的东西。

  “你在想什么?”我身后的**看见我在沉思后,问我。

  “我在想我们什么时候去昆仑山的瑶池部落看看你的母亲。”我对她微笑着说道。她知道我在胡说八道,所以瞪了我一眼后又不理我了。

  其实,她挺厉害的,她也许还不知道,她带到姬姓部落的那套记时方式,成为一个族群沿用了几千年的历法。

  “你很能干?”我对她说道。

  “我们昨天才认识,你在说谎。”**用聪明的大眼睛看着我说道。

  “你觉得轩辕黄怎么样?”我试探着问她。

  “他,很厉害,我想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大的部落族长。可是……”她看人倒也厉害。

  “可是什么?是不是让你害怕了?”我问她。

  “不是害怕,是……你可别告诉他!我觉得,是恐惧。”她说道。

  “是他的野心令你恐惧了吧!”我知道**已经开始在思索着这位未来帝王的方向了。我继续对**说道:“别管他了,说说你吧,你怎么会去了姬姓部落的。”

  “三年前,我母亲派我北上寻找新的开阔地域,准备扩大我们瑶池部落的版图,也是打听一下我舅舅的下落。”她说道。

  “你舅舅在炎黄部落,他很能干,还救了许多炎族人……”我将烈山炎的事情告诉了她。不过,我想起她说寻找地域什么的,我说道:“原来西王母也很有野心啊!想侵略谁啊?”我问她。

  “这样就好了,我真想见见他。”**和烈山炎看来很有感情。

  “打完这仗,我们一起回部落,你就能看见他了。你还没说完呢,你后来怎么到了姬姓部落了?”我问她道。

  “瑶池部落虽然富足,但是毕竟太狭小了。”她说道。“我们也是为了找一些土地,壮大部落。后来我们遇到雪崩,其他人都死了,我被高丽大挠救了以后,就暂时留在了姬姓部落并和同我一年出生的高丽贞成了好朋友,我本来准备今年入春回去的,没想到你们冬天就打了过来。”**对我解释了半天。

  “高丽贞怎么样?”我问道。

  “她很好啊,真的!就是有些胡思乱想,常常说要去什么北方的沙漠找情郎什么的。”她认真的对我说。

  “哈哈,她找到了,就是我们的斧燧应龙千统。”我笑着对她说道。这个巧合可真逗,高丽贞没有去北方找情郎,却在战场上遇到一个象沙漠一样顽强的斧燧应龙。

  “笑什么,我倒是觉得高丽贞好象真的挺喜欢斧燧应龙的。”她对我说道。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呢?”我还真想看看这个在传说存在却又真的让我遇到的美女怎么看我。

  “你嘛,我不知道,我总觉得你有些特别,很不一般。”我晕,轩辕妮也是这词。看来这个时代的词汇确实有限,有空多给他们说说。

  “呵呵,我老婆也这么说我。”我对她说道。

  “你的第几个老婆?”她眼神有些困惑地问。

  “只有一个。”我老实地说道。

  “你还挺好嘛,我妈妈后来对我说,舅舅的真实目的,是为了娶炎族部落的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所以派他去找开阔地时,他很快就跑到了炎族部落,那个女人好象叫炎袭。”**对我说道。

  原来这才是烈山炎这家伙真正去炎族部落的原因啊,以后有机会,去笑话笑话他,不过炎袭我倒是没有听说过。

  “你去医护队休息吧,明天我们还要去敦煌丘陵呢。”我听见了营地里的休息号角声,指着医护队的帐篷对**说道。

  “明天见,轩辕阳。”**在篝火前,送了我一个甜甜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