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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就忙去通知同志们,嘱咐他们不可到陈先生家里去。再经过一番探听,

  才知道陈先生夫fù和到他家里去的几个客人,都在下午六点钟的时候被法国巡捕房捉去了。

  第二天上午,陈独秀先生夫fù、李达、周佛海、包惠僧等七人都从法捕房获释出来。不

  少客人到陈先生家里青慰问,我也是其中的一个。等到其他的客人陆续走了,只剩下我们几

  个同志的时候,陈先生就对我们说:“幸好此次没有搜出甚么重要文件,否则乱子可就闯得

  不小:我们决不可因此气馁,更要勇往直前的干!不过更加要注意保密的工作。我们已被逼

  上梁山,只有一不做二不休了。”他并表示周佛海快要回到日本去,他将立即负起书记的责

  任,召集中央的正式会议,商讨一切。正当我们谈得高兴的时候,张太雷也来了,转达马林

  恳切慰问的意思,并说:“如果不是不方便,马林是要亲自来慰问的。”陈先生很和气的回答:

  “我一两天再约他会谈。”这样,以前一切的争执,似乎都因这一意外而烟消云散了。

  包惠僧邀我一道离开陈家,我们并肩在马路上走着,他很兴奋的对我说:“陈先生真伟

  大,你还不知道昨晚经过的详细情形呢!”还说到从陈先生和各位同志在狱中所表现的情形

  看来,可以预测将来我们党的前途是无限量的,大家只有热情的jiāo流,并无误会存在。他劝

  告我不必再提起已往争执的事,一心一意积极做下去好了。我们边走边谈,并在我的住所共

  进午餐,一直谈得非常起劲。

  根据包惠僧所说的情形,那天的经过大致是这样的:

  四点多钟的时候,来了一批警探,把守住陈家的前后门,声势汹汹,将陈家所有的人监

  视在一个小房间里,不准jiāo谈;同时四处搜查,检去了一大包书籍和信件;凡是到陈家的人

  来一个就逮捕一个,因此他们七个人都先后被捕了。陈先生曾向警探厉声抗议:“你们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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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我的,为甚么连我的客人也连带的抓去呢?”警探们不由分说,在六时左右就把他们一齐

  押解到捕房里去,除陈太太被关在女看守所外,他们六个人都被监禁在一个单独的看守所里。

  陈先生在监房里向他们说,从搜去的信件内可以证明他是在搅共产党,因此预料他将要被监

  禁一个时期,他嘱咐他们不可说出真情,一切都推在他身上好了;这样,他虽一时不能出狱,

  其余的人可以先行获释,继续积极工作,在陈先生坚持他这种主张之下,他们商定如何应付

  警探的讯问,大家通宵都没有睡。

  在监房里,他们很关心还会有甚么同志继续被捕,尤其是陈先生更为关切。每逢有犯人

  送到这排监房的时候,陈先生必起立张望一番,看看是否同志。他知道我那晚要到他家里去

  的,所以尤为记挂,他不只一次的说:“国焘身上总带着一些文件,他又热情气盛,易于和

  警探吵闹,如果他也被捕,那情形就更糟了。”这样念念不忘的直到深夜,后来看见没有另

  外的同志被捕,他才似乎稍微放心点。

  陈先生还像念遗嘱似的指出:“看来,国焘等似乎未被捕。他虽有些地方顾虑不周,但

  他是忠心耿耿,正直无私的。他有主张有办法,说得到做得到,这是很难得的。这次他的主

  张大致都是对的;他与我之间毫无芥蒂,只因相处甚密,说话不拘形迹,现在统治者们既这

  样无情的压迫我们,我们只有和共产国际建立更密切的关系,不必再有疑虑。”并要求他们

  出去之后,应和我和谐地分工合作,共策进行。如果大家都赞成的话,可以由我代理书记的

  职务,那末,他纵然在监狱里住上几年,也就安心了。当时他们听了陈先生这段话,极为感

  动,纷纷表示他们一向很敬爱我,愿意推我领头,要陈先生放心,并表示将比以前干得还要

  起劲。

  幸好这次法捕房还算是马虎,而章程名单之类的东西又没有搜着,所搜去的信件等并不

  足以构成罪证、而且又都是与法租界无关的;所以捕房认为证据不足,不加深究,经一度讯

  问后,就把他们开释了。这是法租界捕房继续搜查李汉俊家之后,对我们的第二次威胁。

  包惠僧说的这些话,使我感动,并受到很大的鼓励。包是自出席大会以来羁留在上海的

  湖北代表,向我说,董必武、陈潭秋于大会闭幕后就回到武汉去了,他也应当赶紧回去一同

  进行工作,并将这里的好消息告诉湖北的同志们。我也曾鼓励他一番。

  陈先生出狱后第二天,便首次以书记的身分召集中央会议。周佛海受了这次被捕的刺激,

  也许杨小姐对他也不无影响,在这次会议上作了一次简单的jiāo代,不久就去了日本,从此不

  再过问中共中央的事了。陈先生在这次会议上却表现得特别积极,提出了一些中央工作和会

  议的规范。他提议工人运动的领导机构即以我的草案为讨论基础,迅速予以决定。关于宣传

  计划他提议《共产党》月刊继续出版,并将《新青年》复刊。共他如社会主义青年团工作等

  都由他与有关负责人先行商谈,再提会议讨论。

  这次会议所讨论的募体问题,仍是劳动组合书记部的计划草案。这个计划正式通过后,

  因这一问题所引起的争执也告解决,而且大体都是接纳我的原提议;惟一修正之点是工作人

  员的待遇不再称薪给或工资,统称之为生活费;其标准由原规定的每月二十元至三十五元减

  低到以二十五元为最高额。

  在这次会议上,关于党员生活费问题,还做了一篇大文章。我们认为原则上共产党人应

  无报酬的为党工作,现在所规定的生活费只给予一部分非此即不能维持生活的工作同志。原

  草案所提出的以三十五元为最高额,显系当时低级生活水准的需要;但我们仍主张减低到二

  十五元以下,等于一个穷苦工人的收益。大家认为我们应尽量发挥刻苦的精神,关于生活费

  一点,应超越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自巴黎公社以来,薪给数额任何最低规定的前例。这种生

  活费数额较之当时党员在社会上所任职业的收入,自然低得很多,大致约为一与十之比。我

  们并不以为这是有意在生活上开倒车,我们主张在国际工人运动中,应该同工同酬,没有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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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族的区别,现在这样规定,也不是暗示中国人自安于苦力的地位。我们的用意是要一般党员

  更接近劳苦大众的生活;而且个人生活消耗少些,直接用于工作的费用就会增加起来。我们

  不依职位的高低,只按个人生活的需要,来定生活费的多寡。这在一般领取这种最低生活的

  同志方面来说,应引以为荣,因为这正是一个共产主义者宝贵的精神的表现。在党的方面说

  来,不论党员领取生活费与否,还应注意一般同志一些意外的需要,如遇疾病损伤或被捕等

  事件发生,党应予以积极的照顾等等。

  这篇大文章在国际共产运动史上,似是少见的;在中国政党史上更是创举;这可说是由

  于我们发生争论而得到的意外收获。这也是陈独秀先生的另一重要贡献,而为我和李达所共

  同致力过的。我们这个决定及其附带条件的解释,曾以中央的通告书面的和口头的传达

  给全党同志并获得一致的赞成,从此再没有发生过“为甚么要有生活费”以及“为甚么有人

  领取有人不能领取”等等问题了。一般同志也再没有甚么“雇佣革命”的说法。后来我们虽

  常遇到“卢布党”的讥讽,但事实如此,同志们只觉得可笑罢了。而且从此中央处理经费问

  题有了一个不移的原则:即经费用于发展事业之所必需。并且要经常留一笔相当大的经费为

  紧急工作和意外事件之用。这与中国其他政党或机构不合理支配经费的传统作风大有区别

  (如庞大的行政开支),而且也许是中共以后从未因经费问题发生重大争执和能迅速发履的

  原因之一。

  会后不两天,陈独秀先生与马林作首次会晤。他们两人似都饱受折磨,也各自增加了对

  事势的了解,好像梁山泊上的好汉“不打不成相识”,他们jiāo换意见,气氛显得十分和谐。

  马林表示一切工作完全由中央负责领导,作为共产国际代表的他只与中共最高负责人保持经

  常接触,商谈一般政策而已。陈先生表示中共拥护共产国际,对其代表在政策上的建议自应

  尊重。他们这种相互谅解弥补了过去争执的痕迹,使在座的我为之额手称庆。

  他们从此经常见面,毫无隔阂地商讨各项问题。中共中央计划也按时送jiāo马林一份,马

  林似从未提出过异议。关于政策方面,陈独秀先生也经常将马林的意见向中央会议报青。他

  们并且具体规定了接受共产国际补助经费的办法;此后中共接受共产国际的经济支持便成了

  经常xìng质了①。

  从此我摆脱了与马林接触的任务。后来彼此虽也常见面,但讨论政策问题时总是由陈先

  生约集,至于单独见面,则多是谈谈有关工运的个别问题而已。此时中共中央的机关已建立

  起来,行政事务都由陈先生主办,我也不再过问了。

  这样,近两个月的时间,中共创立所遇到的一切困难,算是一一克服,走上了正常工作

  的途径。

  一九二一年九月初,劳动组合书记部的工作计划决定之后,它的机构也正式建立起来了。

  我被推为上海总部主任,李启汉任秘书,董锄平任劳动周刊编辑,北方分部由邓中夏及罗章

  龙负责,武汉分部由林育南及项英负责,湖南分部由máo zé dōng负责,广州分部由谭平山负责。

  这个机构是中共中央领导下一个最活跃的部分,大多数的党团员都参加了这部分的实际工

  作。它可说是中华全国总工会的前身,对于中国工人运动所起的作用是很重大的。

  劳动组合书记部未正式成立以前,即开始了实际工作。我上面已经说过,一九二○年,

  各地中共小组成立后,即着手在工人群众中展开活动,上海工运工作一直是由李启汉负责的。

  一九二一年八月间,上海浦东英美烟草公司的工人为要求改善待遇发生罢工事件。我们从报

  上看见了这个消息。立即参加进去一试身手。为了支持这一罢工,我们立即决定以李启汉的

  办公地点为临时办事处。

  在我和李启汉的领导下,这次罢工维持两个多星期,终于由厂方接受工人一部分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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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宣告胜利结束。这可说是中国共产党的牛刀初试,大家都为其成功而十分兴奋。

  在这次罢工结束以后,劳动组合书记部总部及各地分部正式建立起来了。在上海一所新

  租赁的单独房子门口挂上了招牌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我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这项工作

  上。

  我在上海做工运正做得起劲的时候,又被推为出席远东劳苦人民大会的中共代表。那时

  中共中央和上海的同志们认为这是中共首次参加国际会议,须派一位重要人物前往。陈独秀

  先生在中共中央刚刚开始工作的时候,须照顾全局无法抽身,因此这项任务又落在我的身上。

  中共中央会议决定:关于全国各地团体选派代表前往的事宜,概由我负责处理。

  ① 在此之前,也许有过接济,如办外国语学校,大概威金斯基曾捐助过一部分,但不是经常xìng质的。

  第四篇 远东劳苦人民大会

  第一章 第一次踏入苏俄国境

  一九二一年十月中旬,我摒挡一切,准备去伊尔库次克参加远东劳苦人民大会。中共中

  央给我们的任务是将中国共产党的情形向共产国际报告,听取共产国际的指示并研究苏俄及

  其他各国的革命经验。我们对于远东劳苦人民大会的xìng质还不甚了解,因而没有甚么建议。

  陈独秀先生将旅费付给我,要我去见尼科罗夫斯基,以便解决旅行上的技术问题。

  我依照陈先生所说的地址,到北四川路的一条弄堂内去找尼科罗夫斯基。这一弄堂内住

  了很多家白俄,他夫fù便杂住在白俄群中,所居是一幢楼上楼下的两层小房子,室内陈设简

  单,与一般白俄住宅并无分别。尼科罗夫斯基引我到他的工作室坐下,开始用他那生硬的英

  语和我jiāo谈。他将中俄边境满洲里一带的情形摘要相告,并问我是否已准备了御寒的衣服。

  我答称一切均已准备齐全,可以即日启程。他便从抽屉中取出一张极普通的商店名片,指点

  着说:“这张名片就是你的护照,上面有一个不容易看见的针孔乃是暗号。”要我持这张名片,

  用不露形迹的方法,去找满洲里某某理发店的老板,由他护送过境等等。这位俄国人,平常

  不见他多说话,只像是一个安分的助手,可是从他处理这一类的事情看起来,倒是精细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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