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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1 章

  ;卢福坦也是广东籍的工人,曾系省港罢工委员会的要角。此外,任弼时仍

  以共产主义青年团中央书记的资格,罗觉则以上海区委书记的资格,经常参加中央政治局会

  议。苏兆徽担任过一个时期中央书记的名义,后来苏兆徽因病去世了,瞿秋白才接替苏兆徽

  任名符其实的中央书记。

  十一月十一日,中共中央举行扩大会议,我被剥夺了参加会议的权利。这次会议是因为

  南昌bào dòng业已失败,须作出一定的结论;同时,八七会议究未规定今后工作进行的明确方针,

  因而也须要来一个补充。这次会议正式决定“建立苏维埃工农民主独裁政权”,采用自下而上

  的发动bào dòng的办法,来实现土地革命。早已提出过的苏维埃口号,从此成为定案。又这次会

  议认为中国革命形势,正在不断高涨,因而提出了“不断革命”的托洛斯基式的概念,这就

  显明的露出了罗明那滋的马脚。后来,第六次代表大会,曾轻描淡写的批评这次扩大会议,

  误用了“不断革命”这一名词,盲动主义的倾向似也是由此发生的。

  这次会议,否定了南昌bào dòng的意义,认为它仍然采用guó mín dǎng的旗帜是机会主义的表现,

  而这种机会主义应负南昌bào dòng失败之责。谭平山因而被开除党籍,当时谭平山已从潮汕逃到

  了上海,他被断绝了与中共的一切联系,中共中央也不给他以任何辩护的机会。不久,他在

  上海《申报》上,登载了一个启事,声明脱离中国共产党;认为中共的政策,对于中国革命

  来说是超时代的。

  在这次扩大会议中,我也被缺席裁判,开除中共中央委员之职务;而且还有其他受惩罚

  的同志们⑤。我的罪状是“假传圣旨”;这个决议是根据张太雷的报告,反谓我未根据中央指

  示,去坚决领导南昌bào dòng,复假传中央的意旨,去阻止南昌bào dòng。这与事实正相反,真使我

  觉得现在的中央是不顾信义,任意说谎的。不少的同志,曾为我抱不平。他们曾质问中央:

  为何不让我去出席申辩?为何任意颠倒黑白?我也曾有过一封长信致中央扩大会议,申诉我

  所受到的冤屈。有些同志还要求瞿秋白中央分派我一项具体工作,他们觉得我虽被开除了中

  央委员,但仍是党员,应受到公平的待遇。

  就在同志们要求的压力之下,瞿秋白不得不来找我。他和我会见的时候,神色很尴尬,

  他绝口不提扩大会议以及我被开除中央委员的事,但向我表示:中央的一切决议,是完全根

  据共产国际和它的代表的指示的。他说这句话的意思,等于是推卸他的责任,表示我的被处

  罚,是罗明那滋的主意。我对于这种解释,自然是一笑置之。他曾进而向我这样说明:现在

  的中央,也许领导能力不够,但它在“布尔什维克化”这一点上是有进步的。有些同志,认

  为现在中央不免左倾蛮干;可是他觉得左倾总比右倾好些。他认为我是反动政府所通缉的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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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昌bào dòng的要犯,不便要我担任实际工作,以免受到危险。因此,他希望我能根据过去的丰富

  经验,随时向中央提出建议。我曾回答瞿秋白:现在革命受到这么大的摧残,那么多的同志

  牺牲了生命,还有甚么个人的得失荣辱可言呢?总希望中央能够将工作做好,就是不幸中的

  大幸了。我愿多了解一些情况,随时提出意见,供中央参考。他虽表示赞成,但事实上他并

  不让我与闻党内事务,我偶尔提出一些意见,也被认为是机会主义的言论。

  周恩来算是最幸运的。他回到上海以后,立即表示完全拥护八七会议以后的中央;遵奉

  共产国际的指示,反对机会主义。同时,他在党内的地位也因南昌bào dòng而提高了。他逃避了

  南昌bào dòng失败的责任,而且由南昌bào dòng失败逃到上海来的许多同志,都需要由他去安排;因

  此,他在这次扩大会议中,不仅没有受到处罚,反而重新跻进了中央政治局做一位委员,主

  管军事和特务方面的工作。李立三则相形见绌,仍被搁置在那里,听候分派工作。

  那位手腕圆通的周恩来,是最现实而又八面玲珑的。也许他觉得我和他在武汉末期和南

  昌bào dòng中共任艰巨,竟获得如是不同的结果,有点过意不去。他请求我去指导关于分配从潮

  汕逃来上海的一般同志的工作。我在情不可却之下,答应帮他的忙。我到了一个秘密联络从

  潮汕来的同志的中心机关,才知道直接主持这个机关的是一位留俄学生何家兴。他的太太却

  是和朱德离了婚的贺芝华。她曾随朱德去过德国,当她从德国经莫斯科回到武汉的时候,邓

  演达、章伯钧等人,曾和我谈到关于她一些不可信任的故事。我因相信他们所说过的话,故

  向周恩来说:“那个联络机构有点不妥当。因为贺芝华那个女人,也住在那里,是具有危险xìng

  的。”周恩来那时也许是受了“摆脱机会主义,大胆提拔新干部”这个观念的影响,并未接受

  我的建议。于是我在那里只工作过两个上午,以后也就不愿去了。这就是我在瞿秋白的中央

  之下,参加过的唯一工作。

  我之所以不愿参加工作,因我认为瞿秋白中央的bào dòng政策,是错误而极有害的。我并不

  在原则上反对bào dòng,但我认为bào dòng是要有准备,不能轻举妄动;要有群众斗争做基础,而不

  是少数人的蛮干行动。在罗明那滋指导下的瞿秋白中央,却把bào dòng当作家常便饭,任何行为

  离开了bào dòng,就好像是机会主义。这样,所谓bào dòng政策就走到了“儿戏bào dòng”、“强迫bào dòng”、

  “命令bào dòng”的道路上。其效果不是打倒或者推翻反动政权,而是危害自己帮助敌人,如果

  说这种bào dòng是“自杀行为”,也不算是过份。

  一九二七年的秋收bào dòng,是八七会议后瞿秋白中央的bào dòng政策第一次出笼;他以为这才

  是土地革命;较之仍具有机会主义成份的南昌bào dòng,不可同日而语。当时,两湖粤赣等省,

  继农运风暴而来的是地主豪绅的疯狂报复。他们以恐怖手段向农民追缴欠租欠债,农民如稍

  有反抗,动辄遭受家破人亡的危险。在农协仍保有潜力的地方,农民们为了秋季收获不致扫

  数为地主豪绅们所勒索而去,在酝酿着反抗,中共两湖的地方组织也因此提出了秋收斗争的

  要求。中共中央则企图扩大这种秋收斗争,发展成为实现土地革命的秋收bào dòng。

  在秋收bào dòng中,中共中央以为只有赤色恐怖才能对付白色恐怖,提出了杀尽地主和烧毁

  其房屋的“烧杀政策”。其实,这种并无实效的烧杀手段,除拖着中共走到恐怖主义的险境而

  外,只有促使地主豪绅们更加疯狂的向农民进攻。当时guó mín dǎng政权已不再考虑农民的利益,

  一味怂恿地主豪绅迫害农民;这自然给予中共在农村中活动的机会。不通甫经大难的农民,

  在痛定思痛的时候,立即驱之进行大规模的bào dòng,当然不合时宜。而且各地农协潜力强弱不

  一,农民斗争情绪各地也不相同;就是局部的bào dòng,也非随处都可举行。中共中央执行这种

  错误的bào dòng政策,不仅失去了农运复苏的机会,而且使不少地区的农协潜力,又遭一次严重

  的打击。

  瞿秋白在上海亭子间里所设想的bào dòng蓝图,也很可笑。他设想群众是革命的,所受压力

  愈大,革命的反抗力也愈强,只要有中共党员去英勇的发动,bào dòng就可如愿进行。稗甚至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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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敌人力量,抽象的设想到一个中共党员拿着一根火柴,偷偷的把地主的房屋点燃起来,乘

  势大叫杀尽地主没收土地的口号,就会有成千上万的农民响应,然后从四乡浩浩dàngdàng的去夺

  取县城;集许多县城,然后去夺取省会;再集许多省会而去夺取京城。由bào dòng成立苏维埃政

  权的壮举,就这样可以实现了。

  为什么这样显明的盲动政策盛行一时呢?罗明那滋的意志是主要原因之一。他不了解中

  国的情况,却自以为有布尔什维克的宣传,大可以表演一些奇迹出来。而神经受着重大刺激

  的瞿秋白又以为过去一切都是机会主义的做法,现在要愈左愈好,多来几次bào dòng,既可以洗

  清他们过去的机会主义的污点,又可以树立新领导的威信。同时也有不少同志,因受到严重

  的压迫,满怀愤恨,急求复仇;这种心理也发生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譬如和我在香港分手的

  贺昌,就曾明白表示,不满意我们在南昌bào dòng中不够激烈的做法,而他自己要痛痛快快干一

  番。

  这种政策的为害,不问可知。当时的事实表明,有些中共地方组织,不顾本身实力,盲

  目遵行这种bào dòng政策,受到严重的打击。其他的一些地方组织因为领导人的才干,没有彻底

  执行这个政策,反能保全一部份实力。后来散布在各边远地区的苏维埃区域,就是以这些保

  留下来的实力为基础的。

  máo zé dōng在湖南东部所领导的武装部队,就是秋收bào dòng中的一支主力。也由于máo zé dōng的老

  练,能根据本身的处境,来采取行动,保全了若干实力,因而后来能成为井冈山上的英雄。

  他所并凑起来的队伍,以农民武装为骨干,来不及与南昌bào dòng的主力相会合;乃向湘鄂边境

  的山区单独行动。当这些队伍企图进攻平江、浏阳等县城,遭受到严重失败的时候,máo zé dōng

  曾被批评为专凭qiāng杆子的军事冒险主义者,也即是不肯发动群众的机会主义者。当他受着敌

  军的压迫,向井冈山退却的时候,又被批评为不顾群众的逃跑主义者。他也曾因此受到接二

  连三的处分。但他能掌握了这支约一千人的部队,建立井冈山基地,并费尽心机来应付中共

  中央的指摘,才没有成为盲动主义下的牺牲品。

  中共中央的盲动作风,在上海也表现得淋漓尽致。瞿秋白等并没有计划以bào dòng夺取上海,

  但仍不惜采取一些冒险行动,以表现中共在上海的力量。上海的中共组织,经过四一二的打

  击,创巨痛深,需要有细密的组织工作,才能恢复元气。瞿秋白等却不耐心去做那些基本工

  作(如组织秘密工会小组巩固中共支部组织等),而且觉得中共过去几年来关于这一方面的努

  力,多半是机会主义的表现,不足重视,他们号召党员起来行动,要各工厂各地区的中共组

  织,做些极危险的工作;认为这样纵然牺牲了,也是有价值的既可丧敌人之胆,又可壮大

  革命的声势。

  中共中央经常命令几个或者十几个同志,在某家工厂上工或散工的时候,混在工人群中,

  突然喊几句:“武装bào dòng!”“打倒guó mín dǎng!”“拥护苏维埃!”等类的口号。这样,喊口号的同

  志们往往因此暴露了身份,被租界巡捕或其他的特务人员所逮捕,终于丧失了生命。其他如

  散发传单,写贴标语,强行开会等类的行动,也是在上海的同志们,所常被中央命令执行的,

  因之而遭受牺牲的不少。甚至担任秘密jiāo通的同志,也常被命令硬去闯过巡捕们的搜查站,

  以至蒙受不必要的牺牲。这些行动又养成同志们一种挺而走险的心理,他们似觉得保密措施

  是畏怯的表现,而足以夸耀的则是那些无意义的冒险行为。

  瞿秋白中央认为过去负过重责的同志们,不免依然有机会主义的遗dú,因而命令他们去

  冒险;以事实来考验他们是否具备有布尔什维克的条件。这又发生了一个对待同志不公平的

  和分配不适当的问题。有些老干部就在这类冒险行动中牺牲了。另外一些新提拔起来的同志,

  则因滥竿充数的流弊,发生了工作效能低落和增加牺牲等的现象,甚至出卖党的事件也发生

  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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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白昊同志就是因执行这类冒险行动,而丧失了生命的显明例子。他是一位受到尊重的

  工人出身的党员,在党内地位与项英、刘少奇等人齐名,担任过中共湖北区委委员、全国总

  工会委员、湖北全省总工会秘书长等重要职务。他和他的太太秦怡君于十月间由汉口来到上

  海,与我同住在那所高级招待所住宅内,瞿秋白拒绝了项英的分配许白昊一项重要领导工作

  的建议,迳行指派他去干下层的艰苦工作,借以洗涤他过去的机会主义作风。这位顶顶大名

  的许白昊,不久就在一次仅有十几个工人的街头集会中,和其他的几位同志一道被捕了。

  许白昊被捕以后,瞿秋白立即派人通知我,许白昊是机会主义者,可能供出住所地址,

  要我们赶速迁避。我听了这些话,十分痛心。许的太太更是悲伤得不得了。我愤恨瞿秋白的

  盲动和他对许白昊的歧视;我也觉得也许就因为许与我同住,而增加了瞿秋白对他的怀疑,

  以致有此悲惨的结果。我向来人悲愤的说:回去告诉瞿秋白吧!他无异是杀害许白昊的刽子

  手,不必要的将一个重要的同志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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