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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足矣 唯见一面

  确定香瑟瑟平安无 事后,纳兰北峰才应她的意思派人全力缉拿白若惜,经过这件事后,他也不敢懈怠,生怕她有什么危险,加派人手守卫在她附近。

  另一边 ,被四处搜捕的白若惜仓皇躲进破庙里,扫看四周结满蜘蛛网的破烂木椅,她快步走过去搬起一块木板,突然看见一双凶戾恶毒的眼睛,脸色骤白,差点没惊喊出来。

  她惊惶转身就跑 ,跑了两步猛然止住脚步,她大口大口喘息,缓慢倒退两步回过身来,两鬓豆大的汗珠划落,战战兢兢扭头看去。

  这才发现蹲在角落里狼狈而凶戾的男人,是不见已久的黑面鬼黑鹰。

  “黑鹰!”白若惜喜出望外推开拦在跟前的破烂木椅,迫不及待跪过去抓住他的肩膀,目露凶光道,“现在很多人追捕我,快,替我把他们统统都杀了!”

  “滚!”黑鹰一手推开她,厉目嫌弃瞥去,冷声喝道,“愚蠢的女人!当初,我是怎么瞎了眼睛以为你是个可造之才,费尽心思成就你,却没想到只是一个废物!远远不及柳岩选中的女人!真是废物!白陪了你全家的性命!”

  撞倒在地的白若惜愣了愣,咬牙撑着地面坐起来,迷惑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黑鹰冷冷低笑,轻蔑睨向她,戏谑道:“我黑鬼门的势力如此庞大,难道还不能从区区一道圣旨下边挽救你家人的性命?你爹顽固保守,我早就想弄死他了,恰好被我发现了因为男人发疯的你。为了让你心中的怨恨燃烧得更厉害,本座才袖手旁观,让你全家抄斩,独独救下一个你。”

  白若惜恨毒的双眼渐渐变得猩红,紧握的拳头指甲掐进了皮肉。

  她还记得,得知纳兰褚旭利用自己而被聂云庭怨恨后,整个人崩溃的都快疯了,她整天流连于酒肉官宦间笼络关系,发誓要报仇。

  就在这个时候,黑面鬼黑鹰出现了。

  他的出现,让她更加肆无忌惮,变本加厉。危月楼一事、跟穹戈夫人合作一事,都少不了他在背后支撑。

  后来阿洛被杀,穹戈夫人将全部罪名推在她身上,她仓皇逃离被纳兰褚旭从官兵手下救回来,不,并非是救,而是他要亲自动手。

  只是路崇煜赶来救了她,后来到了天银国,也是全凭黑面鬼的支撑。她猜路崇煜苦心接近自己,帮助自己,无非也就是为了自己背后的黑面鬼。

  虽然很早以前她就知道,自己只不过是黑面鬼夺取权力的一颗棋子,可是,只要能报复纳兰褚旭,报复聂云庭,报复香瑟瑟,她从不介意。

  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他的精心策划,以致赔了全家人的性命。

  “我杀了你!”白若惜竭斯底里咆哮,向他扑过去。

  黑鹰直接一个巴掌甩到她脸上,将她扇了开去。

  “吐!”白若惜猛然吐了口黑血,滚开去,头撞到木柱上,她紧咬压根挣扎着几次爬起来又跌了下去,竭力喘息,愤恨扭头看去,染血的模糊视线逐渐清晰。

  这才发现此刻的他气息微弱,且脸上布满了黑色的蛆条,如无意外是身中剧毒了,否则他刚才那一个巴掌就可以要了她的性命。

  她记得他说过,他是百毒不侵的,若是有一天他中毒了,那定是必死之毒。

  “呵呵……”她忽地郎朗讽刺大笑,狼狈的发髻凌乱散落,额上鲜血沿着眼角流淌下来,十分惊悚,她阴下眸色讥诮道,“我不如她,你又何曾比得过她背后的黑面鬼!”

  闻言,黑鹰顿时扬起一双猩红的戾眸,凛然的杀气掀起地上厚积的尘埃向她扑去。

  “啊!”她惨叫一声扑到地上,被沙尘蒙蔽的眼睛溢出鲜血来。

  “本座这就送你合家团聚!”黑鹰咬牙切齿咒骂了声,腾地而起,扬起手来向她袭去。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一根断木飞来直接刺进了黑鹰的正额,他凶厉的双眼愕然瞪着,摔到地上挣扎了几下,一连吐了两口和着黑蛆的淤血,便断气了。

  淮寅随后跑进来,看见白若惜捂着眼睛在地上嗷嗷惨叫,“若惜!”他惊呼一声,忙跑过去把她搀扶起来。

  “啊……”白若惜狠手抓住他的衣袖,牙根染血,痛苦大喊,“淮寅,好痛!好痛!”

  “莫怕,有我在,若惜,有我在!”淮寅紧搂着她疼惜应声。

  因为外面搜捕的厉害,淮寅不敢带她到医馆,匆忙找来大夫给她处理额头和眼睛的伤口。只是,她的眼睛被黑鹰用粉尘内力所伤,已经回天乏术了。

  淮寅到外面买了些食物,回来见白若惜面无表情坐在火堆跟前,他快步走过去,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肉包子放到她指边,关切低念:“若惜,别想太多了,现填饱肚子。”

  白若惜并没有接住他递过来的包子,沉默了许久,轻声问道:“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上一次,为了对付香瑟瑟,我差点就跟倪坤合谋杀死你了。”

  淮寅沉默了一阵子,轻声道:“我的心想对你好。”

  白若惜别过脸去,哽咽不语。

  淮寅慌忙道:“若惜你别哭,你的眼睛伤了,若是哭了会更加难受。”

  白若惜深呼吸,低下头去,又沉默了一阵子,轻声低喃:“你知道吗?我的身体早就给了不少男人,但我不敢给你。因为,你是爱我的,唯一真正爱我的男人。”

  淮寅拿着包子的手微僵,忽地哽咽,轻声道:“若惜,别再说这些了,一切都过去了,会好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莫怕,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

  白若惜轻摇头,苍白的脸迎着跳跃的火光,看不出任何情绪,低声道:“可我不想活了。”

  “若惜!”淮寅迫切喊了声。

  白若惜把头转往他的方向,脸上是深深的绝望,带着三分彷徨七分疲倦,喃喃道:“淮寅,我真的累了,不想再活了。你……愿意陪我一起死吗?”

  “……”淮寅心下轻怔,拿在手里的包子掉落地上。

  白若惜嘴角忽地噙上一抹讥讽的弧度,侧过头来,感受着前边跳跃的火光,冷笑道:“我就知道,我白若惜这辈子注定孤孤单单一个人。聂云庭说爱我,可是他打掉我的孩子,娶了三娘子,还要为香瑟瑟攻伐天下。纳兰褚旭说爱我,却被香瑟瑟所惑,利用我,要杀我。路崇煜说爱我,结果呢?口口声声答应我杀了香瑟瑟,却三番两次暗中放她走,最后还抛弃我,为了救香瑟瑟而亡!男人都是些口是心非的东西吗?”

  “若惜……”淮寅低喃了声,白若惜忽然转过身来扑入他怀中。

  “淮寅……我好害怕!”白若惜紧紧抱着他,把脸埋在他怀里,绝望哽咽叨念,“我好害怕,连唯一真正爱着我的你,有一天都被那个女人迷住了。”

  淮寅身子徒然僵硬,动了动指尖,说不上话来。

  “我害死了那么多人,我害怕一个人走在地府里饱受折磨,淮寅,你陪我好不好?”白若惜抓着他的衣服,苦苦哀求,“或者这样能感动上苍,下辈子,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淮寅纠结地握紧微微颤抖的拳头,红了眼圈,沉默不语。

  “我知道自己很自私,可我就是舍不得你,我害怕,害怕我走了之后你被香瑟瑟迷住了!”白若惜可怜兮兮哭喊了几声,如悲风落叶般一声一声呼唤他的名字,“淮寅……淮寅……”

  “好!我答应你!”淮寅郑重道。

  “真的吗?”白若惜扬起苍白哀愁的脸来,双手摸索到他脸上,又是喜又是不敢相信抚摸他的轮廓,哽咽问道,“你真的愿意陪我一起死?”

  淮寅沉重深呼吸,微闭眼睛点头道:“嗯。但是,我需要一天时间。”

  白若惜脸上的惊喜散尽,只剩下萦绕着绝望的埋怨。

  淮寅忙将她拥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肩膀,喃喃道:“我既然答应了你,决不反悔。只是,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交代,等我办妥了,自然会来找你。”

  “好,我在这等你。不管你回来与否,明日这个时候,就是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白若惜低念着把脸埋在他怀里,唇畔处勾起一抹阴柔的冷笑。

  是夜,香瑟瑟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难以入眠,独在城中的院子里散步,忽然一阵清风徐来,落下一阵掺带泥土清香的青竹气息。

  她怔了怔,警惕回过身看去,随后便看见手执白鹤羽扇的淮寅脚踏久遗的木屐落到地上,一袭金衣翩翩遗落,虽然没了及地的长发,俊美无双的容颜依然妖娆,无论是发箍抑或腰间的配饰,浑身上下修饰得干净秀美,似乎经过一番精心的装扮。

  她琢磨了会,这又是一个痴迷白若惜的男人,如无意外这又是模仿路崇煜,变着花样来替白若惜求情。换一句话说,他极有可能知道白若惜的下落。

  淮寅停在原地久久凝视着她,答应协议随路崇煜到岭北大营后,不久,听闻他要攻打香瑟瑟,那时候他急疯了,只是,身陷囹圄,无可奈何,幸好她身边有那么多舍命保护她的人。

  “深夜到访,所为何事?”香瑟瑟客气浅笑问道。虽然这淮寅曾为了白若惜要杀她,但是,自从上一次闯箭阵后,他似乎没了敌意。

  更重要,此刻他星眸里藏着朦胧的亮光,是一种令人莫名痛惜的亮光,似乎有点不舍又似乎有点爱怜。

  她想,他是掐足了戏份来替白若惜解围的。

  淮寅踏着木屐慢步向她走去,留下一窜清脆的脚步声,来到她跟前,继而从袖中掏出三个锦囊递给她,恳切道:“我将远行,烦请你替我将这三个锦囊交给云庭。”

  闻言,香瑟瑟微微一愣,并没有接他的锦囊,警惕笑道:“我现在是都狼国的皇后,与他立场相对,你不认为将这锦囊交给我二叔,让他替你转交更合适些?”

  淮寅深深看了她一眼,眸色深沉,郑重道:“可是,这件事我只想交给你。”

  香瑟瑟轻蹙眉心打量着他,总觉得今夜的他有些奇怪,似乎多了些莫名的哀愁,若是演戏,是不是有点过呢?

  迟疑了会,她直接问道:“淮寅,你怎么呢?有话可以直说,若是要替白若惜求情什么的,开门见山好了。最讨厌你拐弯抹角的一套。”

  淮寅凝视着她熠熠生辉的眸子,若有意味低念:“一开始的时候,很讨厌你总是一语戳穿我的想法,后来却不怎么讨厌了,反而喜欢你的坦白。”

  说着,他与她擦肩而过,轻迈脚步若有意味问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在你眼里,我淮寅究竟是什么人。”

  “自恋,装逼,闷骚。”香瑟瑟背对着他毫不含糊道。

  淮寅低眸浅笑,虽然不知道她最后两个词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月黑风高,孤男寡女,也只有她有这胆子真敢直言。

  “当然,你的智慧和建筑的审美观,是值得肯定的。”香瑟瑟煞有介事回想道,“也是个讲义气的人,若没那么多恩怨交割,我想,可能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淮寅侧头看向她背影,凝视着她已然乌黑的秀发,胸口处添了三分莫名的愉悦,仿佛看到了自己从前及地的秀发。

  许久,他才喃喃道:“有你这话,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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