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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梦回哀牢 第14章. 秘境厮杀

  铺天麾火阵向一望无际的圣界草原上披靡横扫开去,所过之处狼烟霄汉,骨屑飞扬。数百颗金光神髓逃遁不及,在麾火阵中尖叫着化为灰烬。

  七道状若游蛇的闪电擦地疾飞,险险避过了盖地而来的火舌轮影。

  此处便是冥瞾神旷异天体内的灵识圣界。几日前入身的八千神髓已被旷异天的神躯吸收得十有八九,如今还剩下功力最强的七道神髓躲过了冥瞾神力的扫荡,进入他的灵识界内四下逃命。

  灵识圣界乃是神祗们的灵魂修生养息之地,其境在神祗体内的十三圣界中最为秘翳严防,原本绝无可能被七道神髓攻破而入,然而今日旷异天将本宗神髓取出,喂给了骞晴以抵抗她身上的宙虫异变,使得自身灵识界的防御骤然松懈,以致七位最凶悍强大的恶神之髓有机可乘,齐攻而入。

  旷异天展袖缓缓降下圣界高山,四下俯瞰,草原风平,万里无波。

  幸亏神髓如今就在骞晴身上,与他不远,即便离体他也可向神髓借力剿平这几枚恶神余党,然而神髓离体愈久,他的魂魄便愈加力不从心,几名恶神之髓却会因冥瞾神髓离体、无人镇压而日益壮大。

  悦神骞晴功力薄弱,无法对抗宙毒,如今虫毒对她的侵蚀已病入膏盲,一旦将神髓抽离她身用以剿灭自己体内的乱党,骞晴将再也无法恢复神身,永生永世都须以一具虫躯相伴。而自己体内亦是险象环生,没有神髓保护,几名恶神之髓很可能围攻吞噬他的魂魄,抢占冥瞾神躯。

  旷异天驻足山巅,瞬间千万念过眼,冷不丁将胸口一捂,扑哧喷血,当下踉跄着跪坐在地。原来方才在无神髓的条件下驱动麾火阵,已耗损了他大量真元。

  见其受伤,草原间悠然动荡起七条蜿蜒的溯影,迅速向山头逼近,说时迟,那时快,七枚神髓从三人高的灌木林间同时蹿出,各展看家神攻,向跪倒在地的冥瞾神搏命杀下。

  轰然巨响,草原灰飞烟灭,原本高逾千丈的青山不复存焉,原地徒留一湾巨大的坑洞,硝烟弥漫。

  众神各自收势,相互看看,纷纷走近坑洞边缘,下方火光四溅,一块块巨石还在洞底高速盘旋,烟尘之后,缓缓弥现出胤光余绕的一脉青袍。

  “冥瞾神死了!”

  神髓们惊喜大叫,纷纷现出神尊本像,相继跳入坑内,个个张开血盆大口逼近旷异天:

  “吞了他的魂魄便能驾驭冥瞾神躯,统领冥疆三原,我混沌之神不客气了!”

  “混沌你滚开!他乃我蛮苍神盘中之物!”

  “都住口,我白炙神才最值受此神魄!”

  “混账!你们将我洪荒神视为何物?!”

  “怎么,想踢开我冰河神独吞?!”

  “尔等魑魅小神,全给本瞾退下!创世之初若非我鸿蒙之神揭竿而起,撑开天地,哪有尔等千秋万代?这开天九瞾旷异天魂魄之归属,在座谁敢同我鸿蒙争资格?谁?!”

  此话一出,巨坑之底顿时愈加躁动,代表创世六阶的鸿蒙、混沌、蛮苍、白炙、洪荒、冰河六神当下扭作一团,叫骂不绝:

  “娘蛋!都让你做了这多年的老大,如今蛮苍俺就要同你换位坐坐,不行?!”

  坑底神光乍现,躁动强烈,忽闻巨坑上方传来女子空幽而急切的叫唤:

  “都住手,你们快看!”

  众神这才顺着女子的手势低头看去,方才还被众人打扁在坑底的旷异天不知何时不翼而飞,原地徒留一把潇湘褶金神馔扇。

  “不好,中计!”

  鸿蒙神恍然顿悟,大跳而起,已然不及,坑底处轰然兜起一轮金色巨网,将六神团团裹在其中,疾疾提升入天。

  巨网上浮动着五光十色的广擎神符,势若游龙,闪耀不休,“扑神幡!”坑边的红裳女子势如惊弓之鸟,拔腿化烟向远方飞去,神幡上的两枚神符顿时幻化成百脉丝线,疾速飞去将她临空卷住,拖拽收网。红裳女子在网中惊慌失措地挣扎着,饱满的额心处不停闪现着一枚蜿蜒狭长、深入鼻谷的血色瞳仁。

  冥瞾神旷异天两袖驭风,从中天一路降下扑神幡之侧,“轰隆”一声,神幡内再次升起铺天盖地的冥疆麾火阵,青紫色的杀焰舔着金网上的神符向七位弥留神祗的身体中寸寸陷入,扑神幡内顿时爆发出连声惨叫,一位接一位神祗的脸庞和身体开始迅速融化,四肢五骸尽皆被扑神幡吸收殆尽。

  旷异天隔天而立,单掌提心,口中神咒念念有词。众神弥留的惨叫与求饶声不绝于耳,冥瞾神纹丝未动,接连念咒,直至扑神幡中的鸿蒙、混沌、蛮苍、白炙、洪荒、冰河等六颗神髓一一烧化成烟屑。

  扑神幡持续收紧,内中只剩下了那名红裳胜血、墨发如烟的绝美女子。

  “旷哥哥。。。。”

  旷异天平坦的眉心蹙然一抖,几欲睁开双眼,又收敛心神,英唇默动,加速颂念着那道可齑灭神祗的太古神刹——冥王生灭咒。

  “旷哥哥,我好难受,这里好可怕,救救我。。。。”

  旷异天下颌微微一抬,眼前无边无际的黑暗里突然跃现出满身污血的悦神骞晴被困在首阳山的离火柱中呜咽挣扎的画面,他心下一惊,忽见野神蚩焱从离火柱后高高蹿出,手提封天剑向少女背后捅去。

  悦神惨叫一声,身体前扑,酥胸正中被封天剑斗破而出,竟被蚩焱一剑钉在了离火柱上,殷红的少女神血沿着透明的柱壁汹涌溅落。

  “晴儿!!!”

  旷异天大怒睁眼,挥掌甩出绝技——斗天星盘阵,胤光灿灿的星盘一头斩入扑神幡,刺啦来回切割,巨响震天。冥瞾神这才惊觉收势,然扑神幡已轩然大破,砰地飞散,幡上神符四泄。

  幸存的女子从幡内幽幽滑出,额心间闪现着虚弱的光芒,一身血红霓裳向旷异天的灵识圣界内沉沉坠去。

  旷异天略一凝神,起身追下。

  冥瞾神的灵识圣界无边无际,广袤无垠,要寻找一个存心隐藏的神祗并不容易。方才他在忆库中一一搜索,便回忆起这些时日来这名独具三眸的红裳女子已成功逃过了他的追捕不下十回。每一回,当他开始吸食体内的八千神髓,此女都以悦神骞晴的容貌躲过了他的神迹扫荡。

  奇的是,明知是计,他却每一回都无法突破她的伎俩。若说无法,实则不愿,故而一次次放任她成为众髓号哭之下的漏网之鱼。直至今日,他还是无法对她动狠,不知为甚。

  遭遇扑神幡者,非死即伤。倚靠红裳女子一路点滴洒落的微光神迹,旷异天寻来了一片月光飒踏的无边海洋上空,银色铺就的大海中绿岛星点,奇礁林立,波涛咏叹,海面上飘满了一朵朵温床大小的海棠花。

  “放肆!我屡次放你生路,你竟敢来染指此处?”

  旷异天一声怒吼,半截遒白劲臂高高探出天袍,远空边顿时咻咻奔来了一把潇湘神馔扇,却见冥瞾神二指隔空一弹,神扇陡然绽开,在空中囫囵翻滚着见风即涨,瞬间遮去了半片瀚海天幕。

  此地乃是冥瞾旷异天的灵识圣界内最为禁闭森严的秘境,眼见自己平日里都不舍轻易涉足的秘境竟被这等孽神闯入其间,旷异天只觉勃然大怒,那是一种自开天创世以来,他鲜少经历的震怒。

  潇湘神扇在空中不断翻滚提速,海面迅速动荡起来,陡然间,每一棱扇页内发射出数百轮杀气腾腾的星光斩,千万道星光斩向海面上同时齑杀而去,与冥瞾神方才切断扑神幡所施的法力如出一辙。

  原本平澜如镜的海水顿时被切成一块块碎片,无数道星光斩在花海间飞游穿梭,将每朵海棠花照耀得一览无余,却未触及任一花瓣。少顷,千星爆破也开始了,海水中的星光斩不断自发引爆,呯砰不绝,巨大的浪花此起彼伏,每一朵海棠花都沾满了水汽,四下里一片腥气铺鼻,水雾蒸腾。

  “别打了别打了!我出来!”

  东南偏南的海域上,一朵微微闭合的海棠花内终于传来了细微的女子声响。旷异天立刻降下半空,在海面两三里处止了脚步,冷冷远观。

  海棠花缓缓打开了饱满的叶片,久违的红妆女子幽然立在其中,殷红的霓裳迎风绽开,漫溯天地,额心间一枚血色天瞳胤胤鼓荡,向四周散发着夺心眩目的光辉。

  见旷异天久不发话,女子拎起裙摆,玉足纤迭,幽幽踏上了最高处的一枚海棠花瓣。漫海蟾光之下,只见她丰神照月,颦影微娥,向冥瞾神旷异天施施然欠身下拜,莞莞酥音道:

  “多谢冥瞾屡次不杀之恩。”

  旷异天隔空看她,目光无底渊沉:

  “能探神瞾内心最深之欲,必然身负惑败众生之终极神力。若我无猜错,阁下便是被元瞾娲皇亲手收复的上古欲神,情放。”

  女子闻得“收复”二字,身体一抖,随即立在花中,微微笑道:

  “收复?不,她因妒成恨,杀了我。”

  “既已身殁,前尘无义,今日我便助你终结,送你永程。”

  旷异天不动声色,青金天袍缓缓提近海面,袖中滚动着一轮崭新的扑神幡。

  红裳女子慌忙起袖遮住脸庞,原地顿时溯起脉脉红光,一身水红胤裙的悦神骞晴亭亭玉立地出现在海棠花中。

  旷异天脚步一蹰。

  骞晴巧笑倩兮地躬身闪退,偌大的海棠花瓣片片闭合,古欲神在花蕊中道:

  “冥瞾好眼力。不错,我便是上古三目欲神——情放,身负惑败众生之神迹,可唤醒万物最原始之欲望,就连元瞾神农也曾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女娲暗恋神农,因此生妒将我杀害,抢夺了我的神髓诱惑神农,可神农最终还是弃欲从爱,娶了爱神,娲皇这才将我的神髓丢入盘中。”

  旷异天掌攥麾火轮,脚踏溯海风,绕着已完全闭合的海棠花苞,在海面上缓慢踱步。只听古欲神情放,在花苞中声色平静地续道:

  “这世上能够战胜欲望的,唯有真爱。冥瞾,为何你明知我不是悦神,却还是无法对我施下杀手?因为你怕,你怕你一旦杀了我,便如同亲手杀死了心中最美好的画面,你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你曾伤害过一个女人,害怕命运将至的报应,沉重的负罪感使你对手中的真爱患得患失,惊恐万状。”

  旷异天目光一忡,在海棠花上空驻了脚步。

  雪白的海棠花苞由内而外爿爿打开,云腮如梦的少女骞晴从花蕊中缓缓升起:

  “这样的画面,你想在灵识圣境中保存永生永世,不容任何人侵犯。可是冥瞾,你暴露了自己最大的弱点,那就是在这世上,有人比你的生命,于你更重要。”

  说时迟,那时快,古欲情放从海棠花中高高蹿入天空,额心上的第三眼豁然全开,从中迸发出排山倒海的殷红神波,整片天地顿时被吞入一片血色神迹之中。

  旷异天心中一凛,拔腿向情放追去,他本能料到身在外界的骞晴恐已暴露在这上古恶神的企图之下。然而此刻情放却也是博命一拼,将全部神髓之力统统汇集在额心中的第三眼上,上古欲神的恢弘之力一时全面开启,冥瞾神竟被势如倾海的古欲宏波生生阻隔在外。

  旷异天旋身立定长空,再向自身神髓隔空借法,这回他将扑神幡与麾火阵二大法器合璧后,双双催至最高神力,挥掌向远方的情放并肩杀去。

  冥瞾神的手掌在天袖中一路舞动,驾驭着交缠的两大法器穿破层层古欲神力,一路冲天,眼看要撞上情放。骤然间,旷异天神目圆睁,一拳向自己胸口处大力捶下,再猛锤数下,却依然提不出一丝神力。远方的冥瞾神髓似乎也在生死搏命,自顾不暇。

  旷异天面色煞白,慌忙打开观穹眼四下一看,一身天袍顿时僵在原地。

  古欲神在长空中缓缓转身,骞晴的容颜一寸寸褪散而去,眉心间一枚腥红灼眼的长须目瞿瞿发光:

  “冥瞾!是她活,还是你活,悉听尊便!”

  旷异天攥在胸前的拳掌抖了一抖,缓缓松开,四肢五骸顿临抽空。冥瞾神摇身一晃,从高天上一头栽了下去。

  情放歪头看着堕天的冥曌神,忽然纵身跃下,额心上的第三只眼咻然化作一只血盆巨口,那巨口迎风涨大,越来越亮,一路吞天并地追下,紧贴旷异天的魂魄一同扎入深深的海棠花洋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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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旷哥哥,旷哥哥你快醒醒啊!“

  爆云花舫中,半虫半人的悦神骞晴抱着昏迷的旷异天捶胸顿足,痛哭不止,几个人都拉不开。

  骤然间,小女神脑袋一抬,满脸惊讶懵懂地看向花舱之外,伸手指道:

  “快看,红眼睛,外面有只红眼睛!”

  聂小凤一脸茫然地看向罗玄,罗玄连忙起身上甲板环顾一圈,转身对舱内道:

  “什么都没有。”

  “悦儿,你是不是发烧了?”

  聂小凤焦心地去摸骞晴额头,这节骨眼儿上可不能让好容易挽回了神智的骞晴再变异回去。眼下华歌、顾铭君、芮蚕姬和玉里一起待在罗玄临时布起的禁足阵法中,此举主要为防止雪狼狐和饕餮顾铭君突发虫变,兹事体大。虽然玉里和顾铭君各自功力深厚,目前尚无明显的虫变征兆,但若此二兽一旦抵不住虫变又不加囚禁,那场面就远非华歌、芮蚕姬这等小打小闹可比了。

  黑白魈纹大舌胎倒是个奇迹,与那宙虫贴身过招百十回,竟无一处被咬。而宙虫齿中带毒而血液无毒,故而咬伤宙虫并不会引发感染。

  “我没事啊!那么大一只眼睛你们都看不见吗?在那里,就在那里啊!!”

  悦神骞晴一个劲挥舞着十六条虫棘,指向花舱之外,巨大的虫身手舞足蹈,少女的目光也迅速浑浊起来。聂小凤和罗玄对看一眼,面面相觑,忽闻悦神骞晴嗓音变沉,一脸平静道:

  “好的。”

  半虫半神的骞晴摇晃着从地上直立起来,两排虫腿飞快捣动着一头将向船舱墙壁上狠狠砸去,聂小凤猝不及防,被虫腿踢出老远。骞晴砰地撞上墙壁,肥硕的虫身轰然倒地,她却又立刻抬起黝黑的上半截虫身,砰砰砰砰将自己和宙虫的两颗脑袋往墙壁上连环死撞,恨不得立刻开花。

  就连禁足御界中的顾铭君和雪狼狐都被这一幕怔住了,纷纷拍壁大叫,罗玄慌忙上前扳过骞晴的头颅不令其乱撞,却见悦神的小脸上一片神采奕奕,充满向往:

  “是的,一切皆是因我而起!只要我死了,旷哥哥就不用再为我受苦,我要死,我要死,我要死,我快去死呀!”

  骞晴一面胡言乱语一面又开始胡乱撞壁,聂小凤跳上来帮罗玄合力制住她硕大的虫身,岂料此刻的骞晴力大无穷,一尾巴扫开两人,满面红光地撑着宙虫之躯又站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神是不死的,唯有毁灭神髓才能死掉!神髓,我的神髓,赶紧毁了它!”

  骞晴挺着小小的脑袋拖着硕大的宙虫身躯冲天而出,撞破天花板跳入宇宙,聂小凤和罗玄慌忙追将出舫,却见半虫少女正仰颈向上,将一颗翟透通亮的水红神髓喷吐入天。

  水红色的神髓珠悠悠转动着,神珠上逐渐洇现出一条条四分五裂的血痕,寰宇间亦回响起一阵阵强劲的宙波。骞晴的水红神髓迅速攀升涨大,少女脸上也相应呈现出猪肝血色。她双目通红,整具虫躯剧烈抽搐着一寸一寸向外撑涨,坚硬的甲壳上暴露出块块皲裂之纹,骞晴的口中却仍在不停念叨着:

  “我死了就好了,我死了就好了,动神髓,死得快。。。。”

  “不好,她要自爆神髓!”

  “这是中了什么邪?!”

  聂小凤大叫一声,和罗玄跳去一左一右拉住骞晴的两只少女胳膊,两旁的虫棘噼里啪啦地往二人脸上没命抽打。聂小凤咬紧牙关,罗玄刚想一掌把骞晴打昏,却见一颗青金神髓从骞晴体内猛地蹿出,通天一罩,将正在引发自爆的水红神髓“咕咚”吞了下去。

  水红色的小神髓被笼罩在大其百倍有余的冥瞾神髓中不断啊呜乱叫,四下撞壁,气喘咻咻。每一次它试图引爆自己,都被满壁青金色的神辉强行压制了下去,如此百十回合下来,一大一小两颗神髓俱是筋疲力尽。

  终于,水红色的小髓珠一屁股栽倒,贴地来回滚动,青金神髓这才虚虚一晃,带着小神髓“咻”地钻回了骞晴的鼻孔。

  骞晴浑身一抖,睁开了双眼,她如梦方醒般四下一看,两只眼睛直勾勾瞪着自己两旁的罗玄和聂小凤,诧异道:

  “我们在这干嘛?”

  聂小凤一口气差点儿没喘上来,一边叉腰一边撑住罗玄的胳膊。然而骞晴怎生也忆不起自己为何闯出花舫,两人只得前拉后推着巨大的骞晴,一寸寸将她弄回船舱之中。

  刚进舱门,便听“哦”地一声长叹,旷异天从地板上直直坐了起来。

  “旷哥哥!!!”

  骞晴怎生也料不得自己一进舱门便是惊喜交加,当场拖着巨大的虫身轰隆轰隆地向旷异天扑去,准备一头将他压倒在地,旷异天却就地一晃,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踱开两步。

  骞晴一愣,向前伸出的少女胳膊和本能同步的两排虫棘顿如触了电般,一支一支收了回去。

  旷异天转过身形,英容神朗的俊脸上华波一曜,转眼春江万里:

  “晴儿,过来。”

  骞晴定了定神,直至看见旷异天如往常般熟悉的微笑,这才小心翼翼地向前迈出两步,再两步。

  旷异天却大步流星上前,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对着小嘴轻轻一啄,笑道:

  “傻丫头,今后不可再拿神髓出气,害死人的。”

  骞晴脑子里“嗡”一声,章法全乱。以往旷异天待她从未如此直接,当下一张俏脸红似朝天椒,连忙将脑袋埋在那具熟悉的胸膛中,一径点头。

  “唔,原来这便是他爱的味道。”

  忽闻旷异天低声自语,骞晴听得云山雾罩,不由抬头看他,刚巧见他舔了舔唇,额心咻然一亮,隐隐似血。

  骞晴一惊,抬起胳膊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再看旷异天神额之上,饱满无痕,铅华未染,完美远胜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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