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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厕所里的朋友

  从那一刻开始,我就给班主任起了一个和蔼可亲的称呼:老班。

  想想,那个时候的同学、老师,真是单纯而美好。合不来,便不搭理。合得来,就能为你去出气。我问叶襄,为什么会和我做朋友,她理着抹了一瓶啫喱水的固定发型,淡然的说:“因为我喜欢聪明人啊!”

  总之,我开始有朋友了。

  学生时代,女生之间的情谊通常体现在是否能一起上厕所这件事儿上。

  南波万。

  叶襄和我一起去厕所,跟我讲她觉得自己是‘天才无用武之地’,空有理想和报复。她认真的说,我也认真的听。反正从我认识她那天起,她就一直这么傲娇。

  叶襄敢傲视一切,也不拘泥于一些正常人的交往方式。

  班里有个男生,姑且叫他地支吧。地支是我和二林子的小学同学。长得方方正正,人也是个性的很。

  我对他的印象集中在三件事上。一是五年级的时候他经常不洗脸就来上学,靳老师还经常一本正经的逗他:“你家井干啦?”

  二是我刚回来的那几天,他丢了一块橡皮。一时没找到,就翻了附近同学的文具盒,并且言之凿凿的说有个人的橡皮就是他的那块儿,还找班主任评理。直到有人证明那是那个同学新买的,凑巧一样为止。

  第三件事就和叶襄有关。他们两个人都是有棱有角的,谁也不让谁,坐的好像是前后桌,简直是矛盾频发。

  有一天晚自习,不知两个人因为什么不高兴了。战火持续到下课,地支出去了,叶襄回手将他的书推到地上。正巧我那天值日,站在水桶旁边洗抹布,有幸目睹一切。

  叶襄也看见我了,她说:“哎,一会他要问,你就说是我推的。”我点点头,照做。

  于是,上课之后,老班一走进教师,地支就冲到跟前去。他说:“老师,叶襄把我书扔地上了。”

  老班叹了一声,还以为他的‘被迫害妄想症’发作了。心不在焉的问:“叶襄,是吗?”

  叶襄点点头,斩钉截铁:“是。”

  老班一愣:“那你出来吧。”

  老班带走了叶襄,去进行一次漫长的谈话。关于谈话内容,我没问过,至今仍然不知道。总之,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换个角度说,一个那样随心自在的人生活在你身边,会让你觉得你也有可以随性生活的可能。

  而且,她愿意和我做朋友,何其有幸。

  南波吐。

  那个说自己有颗美人痣的女生浑身都是乐观精神,后来熟了,我叫她阿旺。

  阿旺和我一起上厕所,讲班级里某个家境奇好的女生,掉到厕所一百块钱连眼睛都没眨。

  我惊讶,“啊?要是我我肯定心疼死了。”

  “要是我,我都会考虑怎么把它弄上来!”阿旺一边说一边夸张的瞪大了眼睛。然后我们两个哈哈大笑,十足的八卦姐妹。

  南波斯瑞。

  一大波女生一起去了厕所,慢慢腾腾,磨磨蹭蹭,即使捏着鼻子也有说不完的话题。

  大家说完老师说同学,说完衣服说裤子,说完分子说方程式,总之停不下来。好像一场茶话会,不过地点特别点罢了。

  当然,这都是群体才有的热闹。若是自己就成了一种负担,带着有可能独自面对迟到的恐惧和无人陪伴的孤独感,待在气味儿并不好的空间,身心具受折磨。

  所以,女生们上厕所,都要拉个伴儿。

  上个厕所还需要人陪着?我惊讶了好久。

  其实我一直很独立,很少依赖,不需要陪伴。可能是习惯,一个人做事,也不会有孤单的感觉。直到遇到她们,这些习惯性黏人的家伙。

  不过,独立归独立。我并不讨厌她们这样,有的时候觉得这样的女孩子软声软语的撒娇道:“陪我去吧?求你啦……”简直可爱极了。

  肉恩就是我在厕所里收获的朋友。记得那天天擦黑,打过预备铃,马上就是晚自习了。其他人开始耐不住性子,从格格阿哥到隔壁班的大哥通通聊了一遍,她还没出来。

  于是,有人冲着里面喊:“我们先走啦!”

  说完,大家都竖起耳朵听着。

  “哦,你们去吧。”她声音闷闷的。我再笨,也无法理解为她是愿意的。

  于是,所有人都走了,我留下来。拨弄着地上的花花草草,想着奇奇怪怪的心事。直到听到她‘哎呀’一声才回过神来。

  “你……你没走啊?”她惊讶的有些舌头打结。

  我笑笑,我说:“我陪你啊。不过是陪你吗?怎么会走呢。”

  她抿着唇点了点头,叹了一声,说了三个字:“好朋友。”

  从此以后,我的人生里都有了这个朋友。包括但不仅限于陪伴着去厕所,我想她感动的是我没有抛弃她,把她置于孤独的境地。从此以后,不管多么艰难的境地,我们都未曾互相背弃。

  接下来,好像所有的事都变得好起来。

  美艳的政治老师有一次走进教室,那一课讲的是什么我忘记了,总之那册书都在告诉我们如何解决生活中的烦恼。

  她也有烦恼的,但是她是老师,所以比每一个人都更加懂得处理。

  不知从哪抻出了个话头,然后说:“郝婷婷。”

  “嗯?”我不记得她有提问,但还是本能的起立。

  她也站的很端正,说:“对不起,老师之前误会你了。以为你是不学习的孩子,你能原谅我吗?”

  你能原谅我吗?

  一句简单的话里,包含了多少勇气和歉意。那是我人生第一次体会到‘道歉’两个字的含义。

  我几乎有些不知所措了,抠着桌角,结结巴巴道:“我……我原谅啊!我当然原谅,我不生气。那个……不生气。”

  她释然一笑,说:“你原谅了就好。你看,咱们老师和同学之间就应该这样,多沟通,有问题及时解决,不要误会……”

  哎,我舒了一口气。傍晚坐在操场上,仰望着小镇的蓝天,觉得心中是那样的广阔,就算十数场风雨袭来都可以抵御。

  这时,有一个过来了。逆着光,我只能看出一个轮廓。她四处看了看,没能坐下,但还是蹲了下来。

  “赵雪雪?”我仰头久了,有点眼花。

  “嗯,你干啥呢?”她问。

  我傻笑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发呆呢!”

  “哦。”她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那个……”

  我对‘那个’开口的话都特别感兴趣。当然要除去‘那个土豆多少钱?’和‘那个你多高’之类的句子。

  人们通常说‘那个’,都是有些难以直言,却又不得不说。比如,赵雪雪说:“那个……我妈让我跟你道歉。”

  啊?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那天说完你回家就跟我妈说了,我妈说‘你怎么跟人家那样说话呢?’把我训了一顿,我也觉得我挺不对的。”

  “没事儿,”我赶紧拘谨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可能力气使大了,差点没把她拍地上。

  她呵呵一笑,说:“你不生气了吧?”

  我说:“不生气。”

  “那咱两握个手吧?”

  “啊?”我怎么感觉有点像电视剧?但是很快友好的伸出手。

  你的温暖我的热,彼此一融合,没什么大不了的。

  何况,我已经得到的足够多。那一两个小小的误会,已经构不成不快乐的理由了。

  以至于后来,我翻着之前的笔记本说:“老师,我以前学的跟现在不一样哎。”

  英语老师白了我一眼,“你是不是觉得你以前学的是对的?”

  我也只是难过了一下下而已。

  表达笨拙,所以常常被误会。

  但这真的没有关系,在老班怒气冲冲的拿着那个烂密码本去换的时候,我已经原谅了之前所有。

  大约半年后,又有人从乌城市里转回来。我们几个在操场上玩儿,听到有个老师说:“不知道塞到哪个班去呢。肯定不好,好能回来吗?”

  老班撂下了眼皮,哼了一声,看着我说:“那可不是,也有好的。”

  那一刻,我觉得幸福极了。

  热炕上听我说故事的室友,为我和同事争论的老班,还有始终对我深信不疑的二林子。是那个冬天里,所有温暖的来源。

  冬去春来,我认识了很多单纯可爱的朋友。唯独一些特别的,仍然是不敢接近的奇葩体。

  比如,有个男生,永远坐在最后一排。

  有一天迟到了,老班的课,一推门就看到他满头的大汗。

  “李刚,”他确实叫这个名字,“你怎么迟到了?”

  他扒着门不敢进来,喘着粗气说:“我自行车坏了。”

  “啊?”大家都吓了一跳,他家很远,走路要半个多小时的。

  老班忙问,“那你修好了来的?”

  他摇摇头,“不是啊,我把自行车扛回家,走来的!”

  “哈哈哈……”这画面感,全班都笑了。

  可是,这样淳朴的男生,竟然会在上自习的时候偷偷喝光一瓶二锅头。我也是难以理解他的内心世界了。

  再比如,顾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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