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丢鬼04
奇怪，有什么东西是罗盘都探查不到的？我确定没有遗漏过这屋里的任何角落 , 可偏偏这些黑影就在那张扬的趴着。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 全是圆圆的脑袋 , 如同一块块凝固的胶质 , 乌黑乌黑的。这些影子时不时地动一下，就有黑色的胶体往下坠，坠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 又和主体合为一体，不留丝毫痕迹。
我眼看着这些东西一点一点靠近我贴的符纸 , 又一点一点覆盖在上面。等它们缓慢的爬开，我贴的那道符纸便如同被吞噬了一样失去踪影。我赶紧又补上，以防外面的东西又来闹腾。可我刚贴完 , 那些爬开的黑影又会爬回来，再次吞噬那些符！
我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抓鬼的时候 , 只是那时候我认得将要对付的东西 , 可这次 , 我碰上了从来没有遇到过，也没有办法对付的东西……
可眼下没有时间查证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从哪里来，一直贴符也只是做无用功。外面那些东西盯上这里 , 必定是因为这里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们。
“大鬼哥！大鬼哥！”
我正发憷，大萌萌的声音突然出现。我回头，她竟然又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我本想说“你怎么回来了”，但想到还什么都不知道的阿婆 , 话到嘴边又改了。我看到大萌萌身后还跟着个鬼 , 但模样却不是阿婆的儿子。他戴着大大的兜帽 , 穿着漆黑的长衫，身长有七八尺的样子，手里拿着一根骨鞭。
大萌萌还没有说话 , 倒是身后那位抢了话头。他倾身向我作了一揖，手掌向上一翻，露出一块黑色的八角形令牌，令牌末端用黑色的线系着一颗圆润的珠子。
“鄙人姓范，名无救。此番前来一是恭喜大人开启阴司印，承阴司一职；二是专程为大人送牌令和大印。”
我心想好你个黑无常 , 早不来晚不来 , 偏偏在我这着急处理鬼魅的时候来，到底是来者挡道。我看了一眼窗外再次靠近的鬼东西 , 又看了一眼正瞪着我这个方向看的阿婆。心想：坏了。
“你……你，你，你说谁来了？”阿婆战战兢兢地问我 , 那双浑浊的眼睛一瞬间出现了几种不同的情绪 , 有期望，也有恐惧。可我还没回答，那黑无常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一下子就让阿婆沉沉睡了过去。
“你这是要折她寿！”我实在是愤怒，鬼神和鬼都是阴体，即便是个神，他们用的法术也对人类伤害不小。这阿婆已经年迈，日子多不了几个年头，我真是搞不懂为什么就非要在她身上下手。
范无救听完也不在意 , 依然托着手里的令牌，面无表情地说道：“她本就是将死之人 , 鄙人此番来寻大人虽是要事 , 但公事未必不在身。鄙人将于五更天将她一并带走 , 此时让她安然睡下 , 为大人排除拖累，也是无救分内之事。”
一席话说的我竟然毫无反驳之力。看他面色冰冷，说话也中规中矩 , 但我是一点儿都没从他的话里听出“他是来帮忙的”这个意思。
“所以，你是阎王派来给我帮忙的？”我问道。
“正是。”范无救说完停顿了两秒 , 又接着说道，“阴司大人尚且年轻，驱鬼度魂经验不足 , 又因机缘巧合开启了阴司印 , 阎王大人算到大人解决不了今日之事 , 便派无救来帮衬。顺便为大人讲解一二地府律法与阴司职责之事。”
“那正好 , 我需要知道这些黏糊糊的东西是什么玩意儿。我好想个法子把它们收拾了。”确定他会帮忙，我也放松了不少。为了让我看起来很厉害，而不是他话里说的那么没用 , 我急于表现自己，甚至还大模大样的点燃了一支烟，装模做样的抽了两口。
范无救什么话也没说 , 托着令牌的手往我眼前一送 , 意思再明白不过。
小时候听师父说过 , 黑白无常二鬼公事公办，黑无常铁面无私，倒是白无常更好说话。当时听着没感觉也没当回事 , 反正我也不打算和这两个鬼打交道。哪知道，今天就让我碰上了其中一个。看样子，我今天要是不接这个令，他是不会帮我了。
“令牌我收着，你说的大印在哪儿？”我接过令牌拿在手上掂了掂，重量不小 , 也就看着轻巧。令牌上没什么特别的花纹 , 就一个“令”字可在中间，连个包边都没有。倒是坠着的那颗黑珠子有点意思 , 我捏在手里摸着有点不平，琢磨着上面是不是有刻字。
“令下圆珠便是。”
范无救说的简洁，当真以为我没看出他眼中的不屑。从刚才开始他说话就一直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 , 八成是觉得我什么都不懂 , 办不成大事，瞧不上我。不过这圆珠……还真让我意外。
你说你一个地府那么高级的地方，做个大印能费多少钱？居然就用个指甲盖大小的黑珠子，这上面的字谁能看得清？
“大人不必转了。此珠刻纹为两条黑龙，寓意二龙盘珠，可震慑厉鬼，号令阴兵上万，却不是大人这个用法。”范无救干巴巴地说道，“稍有能力者，皆能使得 , 也该悟得——此印需阴司官施于阳血浸染，方可破开咒印。”
“噗——嗤。哈哈哈……原来鬼大哥对俺们阴间的东西一点都不懂。不过不要紧，大萌萌可以教你！”
我本来听着黑无常那话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 大萌萌这么一掺和我这面上就有点挂不住了。这小家伙还拍着胸脯向我保证 , 一定面面俱到的给我科普。科普是没问题 , 不懂就虚心学习 , 只是被鬼看低了，心里怎么也不是个滋味儿，暗自下定决心 , 等会儿一定要好好露一手给这阴间来的一大一小看看。
人怎么能不如鬼呢？鬼差鬼神也是个鬼不是？
可我这跟他们唠嗑半天，也没再听到什么动静。按照世间推算 , 外面那些东西已经闯进来了，屋里这些黑影也该有所行动。可事情总在我预料之外，外面的东西不但没进来 , 还跑的没影儿了 , 里面的黑影倒是老老实实的 , 只是彻底变成了干硬的黑块 , 黏在窗户上动也不动。好像前一刻它们还是活的，下一刻就已经彻底死亡。
能在一瞬间活起来，又能在一瞬间死亡的东西，是什么玩意儿能做到的呢？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可能——这鬼东西是人为做出来的！
鬼可以防 , 灵可以灭，它们出现的方式和治法，无外乎就是那来来回回的几种可能 , 只有人 , 是这个世界唯一无法预料的。
如果只是鬼搅团子 , 直接一锅端了就能搞定。但如果是人和鬼一起搅团子，那这锅里面最后要生出个什么东西，可就难预料了。即便是天上的神仙 , 也不一定算的出来。
这些东西在此时突然离开，定然不是它们计划之内的事，显然是因为杵在这屋里的冷面无常。
“大人有何指示？”范无救见我看他，下意识问道。似乎又想到了我看他的原因，又补了一句，“无救来此寻大人 , 并非暴露行踪 , 别个宵小不知。”
“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你这个？你这是研究过读心术？”其实这个问题根本没有问的必要，稍有点脑子的 , 只要看看外面的情况自然明白我要问什么。只是想给他点幽默，看看他还有没有别的表情。
结果当然是失望的。冷面无常确实名不虚传，仍然冷着一张脸 , 仿佛我刚刚提的是一句很正经的问题。但他的回答 , 却是正儿八经的跟我胡扯八道。
“生搬硬套如此牵强，大人可是研究过冷笑话速成？”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地府真是与时俱进。
“是啊，我研究的正好是地府出版的那套，确实独具一格，凡人都理解不了。”我懒洋洋地说道，干脆去窗户跟前看看那些黑块到底是什么东西。按理说，如果是用纸人做法，那在它失去控制之后就会变回纸人，用符也是相同效果。可这失效之后还保持原样 , 只是凝固在物体上的，我是听都没听过。现在首要问题 , 是先确认这东西是活着还是死了 , 如果是活着 , 还有的解释。如果是死了……我还真得深究。
“俺知道！俺知道！你看的那套一定是阎王大人写的 , 俺们地府就出过一套冷笑话，还是判官找人印的呢！”大萌萌有点兴奋，也不知道她这会儿回来是干什么的。我倒是佩服她送新魂去地府的速度 , 堪称一绝。我也算瞎猫碰上死耗子，瞎编的都能验证 , 再这么下去，我岂不是和阎王很有缘？
我脑海里忽然闪过阎王的画像，青面獠牙，黑包皮……还是别和他老人家有缘了 , 太影响睡眠了。
“大人如此勤勉 , 无救敬佩无比！待今日回府 , 无救定当苦读此书 , 自省自勉之。”范无救突然换了个态度，虽仍然是冷面，可双眼闪闪烁烁的，竟是带着钦佩的眼神看我了！
“啥？”我有点懵 , 没搞懂地府这些个鬼到底都是什么个性。
“无救原以为大人不学无术，阴差阳错成了阴司官，也并非能干大事之人。但方才听大人说研究过阎王大人撰写的《冷笑话千例》 , 依旧生龙活虎 , 并无消沉自刎之念。无救信大人定非一般人 , 由衷钦佩，定要学习大人，攻破大难。”范无救说的太认真 , 我算是彻底被他给弄蒙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书，能让人看完之后消沉到想要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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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看着这些东西一点一点靠近我贴的符纸 , 又一点一点覆盖在上面。等它们缓慢的爬开，我贴的那道符纸便如同被吞噬了一样失去踪影。我赶紧又补上，以防外面的东西又来闹腾。可我刚贴完 , 那些爬开的黑影又会爬回来，再次吞噬那些符！
我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抓鬼的时候 , 只是那时候我认得将要对付的东西 , 可这次 , 我碰上了从来没有遇到过，也没有办法对付的东西……
可眼下没有时间查证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从哪里来，一直贴符也只是做无用功。外面那些东西盯上这里 , 必定是因为这里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们。
“大鬼哥！大鬼哥！”
我正发憷，大萌萌的声音突然出现。我回头，她竟然又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我本想说“你怎么回来了”，但想到还什么都不知道的阿婆 , 话到嘴边又改了。我看到大萌萌身后还跟着个鬼 , 但模样却不是阿婆的儿子。他戴着大大的兜帽 , 穿着漆黑的长衫，身长有七八尺的样子，手里拿着一根骨鞭。
大萌萌还没有说话 , 倒是身后那位抢了话头。他倾身向我作了一揖，手掌向上一翻，露出一块黑色的八角形令牌，令牌末端用黑色的线系着一颗圆润的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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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无救听完也不在意 , 依然托着手里的令牌，面无表情地说道：“她本就是将死之人 , 鄙人此番来寻大人虽是要事 , 但公事未必不在身。鄙人将于五更天将她一并带走 , 此时让她安然睡下 , 为大人排除拖累，也是无救分内之事。”
一席话说的我竟然毫无反驳之力。看他面色冰冷，说话也中规中矩 , 但我是一点儿都没从他的话里听出“他是来帮忙的”这个意思。
“所以，你是阎王派来给我帮忙的？”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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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正好 , 我需要知道这些黏糊糊的东西是什么玩意儿。我好想个法子把它们收拾了。”确定他会帮忙，我也放松了不少。为了让我看起来很厉害，而不是他话里说的那么没用 , 我急于表现自己，甚至还大模大样的点燃了一支烟，装模做样的抽了两口。
范无救什么话也没说 , 托着令牌的手往我眼前一送 , 意思再明白不过。
小时候听师父说过 , 黑白无常二鬼公事公办，黑无常铁面无私，倒是白无常更好说话。当时听着没感觉也没当回事 , 反正我也不打算和这两个鬼打交道。哪知道，今天就让我碰上了其中一个。看样子，我今天要是不接这个令，他是不会帮我了。
“令牌我收着，你说的大印在哪儿？”我接过令牌拿在手上掂了掂，重量不小 , 也就看着轻巧。令牌上没什么特别的花纹 , 就一个“令”字可在中间，连个包边都没有。倒是坠着的那颗黑珠子有点意思 , 我捏在手里摸着有点不平，琢磨着上面是不是有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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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我有点懵 , 没搞懂地府这些个鬼到底都是什么个性。
“无救原以为大人不学无术，阴差阳错成了阴司官，也并非能干大事之人。但方才听大人说研究过阎王大人撰写的《冷笑话千例》 , 依旧生龙活虎 , 并无消沉自刎之念。无救信大人定非一般人 , 由衷钦佩，定要学习大人，攻破大难。”范无救说的太认真 , 我算是彻底被他给弄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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