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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5这份奇迹乃恶意之果

  在黄土之上开辟出的训练场中央,两名女性披上轻甲手持长剑,相对而立,引来无数闲人的围观。

  其中一人梳着高高的马尾,飒爽身影不输于男性。她轻挑着嘴角,泰然自若地玩着手中的长剑。另一人则留着利落短发,面对强劲的对手,她皱起细眉,神情严肃,用双手握住剑柄,剑锋直指向前。

  “苏西这是在欺负妹子啊。”

  混在围观者之中的薇薇安踮着脚尖,伸长脖子望向场地中央的两人。

  “不,是在锻炼她。”

  阿芙妮双手环在胸前。

  “诶,她真要跟我们一起去?”

  对于薇薇安来说这是第一次接触茜拉,她并不清楚茜拉拥有怎样的战力,能够在战斗中做些什么。但是苏西却向薇薇安推荐了她,请求带上她一起去进行救援。

  “是。苏西大人都如此说了,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阿芙妮只是相信苏西,她也不知道茜拉的真实实力。

  “好吧。”

  薇薇安抿着嘴。

  苏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停止玩耍,用右手紧握剑柄,横于胸前。

  “准备好了就来吧!”

  苏西大喊。

  茜拉闻言而动,右脚猛蹬地面踩出半空的黄沙,她快速地向苏西移动,双手之中的长剑随着距离的拉近挥到胸前。

  剑刃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苏西歪首浅笑,轻轻一挑,茜拉便被推出两步之外。茜拉尚未调整好姿势,就见到寒光划过她的颈项,稀松短发被锋利的剑刃削断,缓缓飘落裹进尘土。

  “噗噗噗,你完全不会用剑嘛。”

  苏西忍不住笑意,将剑收回自己腰间的剑鞘中。

  “是,是的。”

  茜拉脸红着垂首,放下剑去。

  “那你会什么?”

  “我,什么都不会。”

  “不是吧防身的技术至少会有吧,你骑马不是很熟练吗?”

  苏西一时也十分无语。当茜拉要求参与救援时,还以为会有什么特别的手段,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什么都不会。

  “诶,魔法也是只会读心吗?”

  “是。”

  茜拉涨红了脸,不敢直视苏西失望的眼睛。

  “那你试试看用读心来攻破我的剑术。”

  苏西拍了拍她的肩膀,又返回开始的位置,拔剑准备,马尾在身后飘扬而起,凛冽英姿让围观的人们崇拜不已。

  茜拉也返回到原地,被这么多人围观让她很不自在。她努力不去理会观众,将他们当成空气,但事实上并没有那么轻松。

  茜拉重新举起手中长剑,同时发动读心魔法,双瞳被骇人的鲜红覆盖。观众都发出惊叹,这大概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读心之术,恨不得把这一幕刻在脑中。

  “能读懂我的心吗?”

  苏西仍然一副无所畏惧的表情,咧嘴笑道。

  “能。”说完,茜拉与之前一样,快速冲向苏西,挥出手中的剑。

  然而,这一次剑刃没有迅速相接,茜拉几乎是擦着苏西的剑锋冲出,双手握住的剑也换到左手上,横斩向苏西的右腿。

  苏西下意识地用剑去挡住攻击,剑尖挑破裤腿。随后,茜拉转身后跳,与苏西拉开距离。

  “哎不错嘛!”

  苏西兴奋地夸赞道。

  “不,还差的远。”

  茜拉的双瞳没有因此一击而暗淡下来,反而越发明亮,让人不敢直视。

  “继续吧。”

  未等苏西把话说完,茜拉已然攻了上来,因为在把话说出口之前,她的心中已经想过此事并被茜拉读到。

  虽然茜拉可以读懂苏西的心,但她的体术实在不行。不管是速度还是力量都差了很大一截,所以苏西仍然游刃有余,甚至产生了一种即使被她砍到也不会死人的错觉。

  不过,读心也只能读到表意识层面,潜意识是无法被读到的。所以苏西放弃思考,全凭经验和条件反射来防御苏西软弱无力的攻击。

  “左边。”

  茜拉突然开口说道。

  苏西愣了一下,随即护住左边,心想左边应该作出怎样的反应。

  剑光一转,茜拉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右手。苏西来不及反应,失去平衡向一边栽去。她打算伸出左手撑住地面让身体翻转,还没触及地面,茜拉伸出脚踹开她的左手。她最终还是重重地摔倒在地。

  长剑伸向她的脖子。

  茜拉喘着粗气,眸子里的红光缓缓消失。苏西一脸不可思议的笑容。观者更是目瞪口呆,随后响起稀稀疏疏的掌声。

  “哇唔!有点厉害啊!”

  薇薇安惊叹。

  “然而读心也是有局限性的,我不认为她适合去战斗。”

  阿芙妮冷冷说道。

  “确实,不过既然都答应了,就带上她吧。”

  “由你决定。”

  “奇迹技术带来的奇迹不应该被这样使用。”

  突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让薇薇安背后一凉,她侧眼看去,那个带着怪异眼镜的男人正站在她身边。

  他眯着眼睛,带着笑容,却只让人在如此炎热的天气中感到寒冷。

  “薇薇安不这样认为吗?”

  “诶?”

  “算了,没什么。”库鲁耶摇摇头,换上明媚笑容,“话说回来,想要一根冰棍吗?”他从背后掏出几根彩色的冰棍,在薇薇安眼前晃动。

  “要要要!”

  早已被这鬼天气烤得汗流浃背,薇薇安赶紧抢过一根满足地舔了起来。

  “阿芙妮也来吃吧。”

  阿芙妮接过冰棍,没有像薇薇安一样慢慢舔,而是直接咬了一口将冰块包在嘴里,让它在嘴里充分吸收热量然后融化。

  “夏天果然不能少了冰棍来降火呢。”

  库鲁耶含着冰棍说道。“唔,大家就是火气太重了,为什么不多吃点冰棍呢?”

  “因为人族吃不到冰棍啊,他们没有足以在夏天制造冰的奇迹技术。”

  “说的也是呢,神技毕竟只有一小部分人会用。”

  库鲁耶浅浅笑着,仿佛在听着小孩子的玩笑话一般,有些悲哀却又无可奈何。

  _

  在突袭的那一夜之后,吉娜受安特所托,带着一队人马和抓来的几十人一起前往东之边境乌里亚。

  此时已是到达乌里亚的第五日。

  吉娜俯身靠在围墙上,背对着落日眺望黑森林的尽头,一头热烈的红发随风起舞。

  红月沉于紫檀色的幕布,寂寞地流出微光。

  上次在这里看月亮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貌似是一年之前的四月,那时正准备进入黑森林,双月相伴挂在天边,六人一同在此眺望世界的边缘。

  然而,进入以后才知道,黑森林真的只是一片森林而已,世界根本没有这么狭小。

  也是在那之后,六人产生了分歧。

  不,也许只是安特一意孤行罢了。

  那时,即使会痛哭流涕,也总有人在身旁扶持。

  好寂寞。

  “啊啊啊啊,安特那家伙还不来!”

  吉娜大声喊道。

  仿佛回应她的呐喊,城墙下方传来凄厉惨叫。

  乌里亚是塔修拉提最靠近魔界的一个城市,也是魔族和支持魔族的人数最多的一个城市,这座城市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十天,伤亡惨重却无人愿意停手。也有知难而退的人,他们带着家人逃出城外,奔向魔界寻求庇护。

  “真是的,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非要动手呢?”

  吉娜一手叉腰,妖娆妩媚的姿态让攻上来的人看傻了眼。

  “就算不能好好说话,好好上床总能解决吧?”

  吉娜露出魅惑的笑容,展现出柔软的胸部和修长的双腿。

  “你,你在说什么污秽的东西!”

  男人结结巴巴地说道。

  “这就污秽了,你是小孩子吗?”

  吉娜扭着丰腴翘臀接近男人们,她向前伸出手去,作出勾引的动作。

  “别想用美人计!”

  男人咽下口水,更有人乱了呼吸。

  “我可没用美人计。”

  吉娜挑起嘴角,手指一勾。刹那间,男人们被冲破坚硬城墙的荆棘层层缠绕,勾刺插入他们的身体,不断收缩划出道道血痕。

  男人想要呼叫求救,刚张开嘴巴就被荆棘刺入喉咙,他强忍着刺痛和呕吐感,不敢有一丁点多余的动作。

  “我不会杀了你们的,大概”吉娜眺望着东边的世界,“我的故乡,也在那边吧。”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挑起战争?”

  一个男人问道。

  “不知道,”吉娜无奈地摇头,风吹乱了她的头发,挡住了她的脸庞,“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吉娜知道安特有肃清魔族的计划,吉娜也知道安特一直爱着她。

  所以,当她发现自己能够使用魔法之后,不安与恐惧充斥在她的心间。

  吉娜不敢告诉安特,她思考了许久,决定去教堂进行久违的礼拜,希望能够得到一些启发。

  当日来到教堂的人特别多,其中有一个棕色头发的小女孩独自在水池边玩耍,吉娜好奇便上去询问:“小妹妹你在干嘛?”

  “我在等爸爸妈妈呢。”

  小女孩的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你的爸爸妈妈呢?”

  “他们进去参拜了,可是不让我去。”

  小女孩嘟着嘴。

  “诶,为什么不让你去?”

  “嘻嘻嘻,”小女孩偷笑道,“告诉姐姐你一个秘密,其实我突然学会神技了!”

  “好厉害,能展示给我看吗?”

  “好的呀,不过我还不是太会控制。”

  说着,小女孩伸出手,在手心间聚集起空气,随手轻轻一声闷响,气团炸开。

  “这”这不是神技吧?

  “是不是很厉害啊?”

  小女孩开心地咧开嘴巴。

  “嗯,是啊。”

  吉娜点了点头。

  “哟,吉娜姐姐,居然也在教堂来礼拜了吗?”

  那名黑发的少年微笑着向吉娜走来。吉娜不喜欢他,与小女孩告别之后,便匆匆避开了他的视线走进教堂。

  她回眸看见,少年正与小女孩有说有笑地一起玩耍。期间,她与那一对绝望的父母擦肩而过。

  在教堂中沉下心来思考之后,吉娜有些后悔。

  之后,她便找到安特,想试探一下他的态度,便与他提起了那个将魔法当作神技的小女孩。

  “你是说,有人使用了魔法?”

  安特大吃一惊,冷静的脸上突然充满了恶意,似乎这件事令他恶心到想要一脚踩死。

  “这不可能,一定是魔族欺骗了人们,那个小女孩一定是魔族的后代!”

  说完,安特便气冲冲地走了。

  第二天吉娜便听到了安特制定的新计划。

  “已经清楚了,那个女孩是魔族的后代,不过她也挺无辜,杀了她之后就告诉世人是魔族害死了她吧。我们也可以借此契机去杀掉更多的魔族!”

  不对劲,安特已经疯狂了!

  吉娜默默地点头,她将想说的话全部收到心底。

  当时若是能够阻止他向他坦白该有多好。

  没有及时制止,或许是因为自己也开始埋怨魔族了吧。

  于是,安特在某一天的傍晚杀死了女孩一家人,制造出虚伪假象,将过错归结于魔族。

  “都是魔族的错,是魔族害死了他们!”

  只是一个简单的文字游戏,却让埋在心里的恶意之种发了芽。

  之后,她收到了安特的求婚。但是吉娜完全没有办法去享受这份快乐,那次事件之后,吉娜总觉得两人都变成了逢场作戏的戏子。

  想要伸手去救出被困在荆棘丛中的人,转身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也被荆棘缠绕。

  在皇宫中作为诱饵引走贝尔并打伤他的时候,吉娜才明白了自己的真心——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魔族该多好。

  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可以爱上任何人,可以被任何人爱着,那该有多好。

  不用担心被谁欺骗,不用担心被谁背叛,不用担心一切地去爱。

  所有人为爱而生。

  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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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充满恶意的世界才是美好的啊!”

  “我们需要和平。”

  “爱着的人被爱的人,统统是不同的个体啊!想要守护却守护不了,想要拯救却身陷窘境,想要黎明却制造了黑夜!这才是最棒的充满绝望的世界啊!”

  “我们不应争斗”

  “所以——”

  “所以——”

  “薇薇安赶紧去死吧!”

  “薇薇安拯救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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