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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雇员》正文 第十三章:娜娜莫女王的艰难

  天差不多快黑了,这茶水摊子也开始收拾打烊。阿卡佐卡一副怀才不遇的样子,迈着拉拉肥独有的大踏步,背着手,长吁短叹地走了,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不协调。

  拉莱耶随便找了个客栈住下。虽然地平关这边算是小地方,但毕竟是萨纳兰的核心地区,各种基础设施非常健全。一般的客栈基本上就如同地球上的快捷酒店一样,星级什么的别想了,但是干净卫生,价格不算贵,作为短期住宿的选择,非常合适。

  在客栈里,拉莱耶仔细梳理了一下今天一整天的收获。先去了沙都,认识了塔塔利嘉,然后从沙都到地平关,认识了阿卡佐卡。他摊开一本本子,拿起鹅毛笔,开始记日记。

  这是前几天拉莱耶想到的事情。自己确实没有阿尔菲诺他们善于使用智谋。但是他可以尝试用努力来弥补,这就是记日记。

  拉莱耶并不想磨练文笔,他的想法是,在日记里将自己当天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全部客观地记录下来。如果想要从中提取信息,肯定要通过进一步整理,但是没有这些原始的记录,一切都无从谈起。

  他坐在桌前,仰头仔细回想今天一整天遇到的人,说的话,做的事情,吃的东西,发现自己的记忆还是靠谱的,虽然自己的才能只有普通人的水平,但是自己的记忆能力通过一些逻辑进行串联,居然大差不差地能将一整天的经历回忆个七七。

  确定了当天自己的活动行程之后,他才开始冥思苦想,当时接触的几个人到底具体说了什么话。这当然没什么太大意义,人类说话主要是为了表达情感或者传达意图,只要听懂人家的真意就好,把别人的具体的用词写下来实在是没什么必要。不过拉莱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训练方式,所以就这么尝试着做一做。

  这工作果然非常困难。别人对拉莱耶说的话,有些拉莱耶印象深刻记得清楚,有些没太在意,就一带而过,记忆里含糊得不行。

  磕磕绊绊地经过了两个多小时,拉莱耶才将今天的行程整理完成。待到他从头看到尾,审视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才感觉到有不对之处。他瞬间想明白了来龙去脉,里面虽然还有些细节还推敲不通顺,但是大体的轮廓已经清晰地展现出来。

  看清了一部分真相,该怎么顺着这点线索往下追呢?该怎么挖下去呢?

  夜晚的沙都,依旧灯火通明。工厂都在三班倒,昼夜无休地紧张开工。没有人对此有所怨言。娜娜莫女王终于听够了一整天的辩论,回到后宫里享受她每天弥足珍贵的个人时光。

  自从劳班离开之后,这座宫殿看起来空荡荡的。明明侍女她们都在,一个都没少。但是没有那个厚重得像一座山一样的身影之后,娜娜莫女王觉得自己的心也像是宫殿一样空空荡荡。

  “陛下,罗罗力特大人求见。”

  门口传来侍女低低的声音。

  “这个时间?你告诉他我已经休算了,让他去会客厅吧,我换件衣服就过去。”

  “是。”

  没过多久,娜娜莫女王穿着便服,来到王宫那富丽堂皇的会客室。她惊异地发现罗罗力特带着一个陌生人在等候自己。

  这让娜娜莫女王心里有些不快。如果要介绍人的话,不应该提前打招呼吗?

  “陛下!夜里还来打扰您的休息,真是诚惶诚恐,但是老臣有紧急事务,还请陛下见谅。”

  罗罗力特戴着他万年不摘的眼罩,站起身向女王陛下致敬致歉。他带来的年轻人也一起站起身来,跟在后面鞠躬。

  “无妨。”

  娜娜莫女王落座之后,向罗罗力特点点头。罗罗力特才坐回自己的位置。年轻人乖巧地落后罗罗力特一步坐下。

  自从劳班离开之后,娜娜莫女王对罗罗力特的心态复杂极了。她对罗罗力特非常警惕,毕竟这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物。之前还有政变的倾向和下药软禁女王的嫌疑。而另外一边,在劳班离去之后,这位老臣使出浑身解数来稳定整个乌尔达哈权力平衡的样子,娜娜莫女王都看在了眼里。

  罗罗力特对于这个国家的忠诚是无可挑剔的,但是这忠诚纯粹到连娜娜莫女王的安危和人格都不顾,完全将她当成一个好用的棋子使唤,这就让女王非常排斥了。

  那天要不是那位拉莱耶在这里破坏了罗罗力特的布置,否则女王陛下不寒而栗。虽然拉莱耶之后写的事态推想中,她不过是昏迷之后被藏了起来,但是想想劳班的断臂,再想想自己陷入昏迷那么多天,对外界的刺激毫无反应。女王陛下总是觉得从内心深处涌出一股黑暗的寒意,而罗罗力特则戴着他的眼罩,在那片寒冷的黑暗中狞笑。

  “女王陛下,您冷吗?已经是深秋了,一定要保重身体,按时加衣才是。”

  罗罗力特敏锐地察觉到女王陛下的战栗,关怀地问候起来。

  “您说得对,但是我的身体还好,并没有觉得冷。感谢您的关怀。”

  娜娜莫女王嘴里这么说,心里想着,反正这只是在关心棋子是不是好用罢了,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呢?

  “既然如此,我就直接切入正题了。”罗罗力特心里有些感慨。女王对自己的防备和排斥,他这样洞察人心的老人,岂能感觉不到?

  他抛开自己心里泛起了丝丝涟漪,将手引向身边的年轻人:“这位是塔塔利嘉,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民众活动家,我相信,他将会给我们带来破局的希望。”

  塔塔利嘉沉稳地再次起身向女王陛下行礼。

  娜娜莫女王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位所谓的活动家,发觉这位活动家的眼神里有她所不喜欢的浑浊感,便没有再盯着他看。

  她知道罗罗力特指的“破局”是什么意思。在萨纳兰的范围内掀起的对乌尔达哈的敌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当然有乌尔达哈之前决策上的重大失误,但肯定也有别有用心的人在暗底下煽风点火的缘故。

  罗罗力特对劳班的离开非常震惊。他不止一次和娜娜莫女王提议,让劳班总帅暂时回国一趟,表示一下对乌尔达哈王室的态度,以及对乌尔达哈政局的关注。娜娜莫女王否决了罗罗力特的提议。

  不能再像个小姑娘一样依赖劳班了。娜娜莫女王心里有自己的坚持。

  “塔塔利嘉卿,你对乌尔达哈目前的局势怎么看?”

  塔塔利嘉恭敬地弯下身回答:“女王陛下”

  一听到这四个字的音,娜娜莫女王便明白了,这个人整体上都让她觉得厌恶,连声音都是。

  塔塔利嘉的回复还在继续:“民众的过激活动,首先要有一个让他们不满意的环境。之后要有一个让他们找到同类的机会。最后要有一个让他们能够理解的敌人。

  现在的局势来看。在乌尔达哈城内的人,所有人都很满意。订单很多,工钱很多。在乌尔达哈城外的人,所有人都不太满意,他们赚得没有城内的人多。哪怕是黄昏港,港口不停地吞吐原材料和成品,最终也不如城内的产业工人赚得多。

  而那些我们几乎不算做人的难民和亚人类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从来没有满意的时候。”

  塔塔利嘉得意地来回看着娜娜莫女王和罗罗力特:“环境已经有了。”

  女王陛下心里不耐得很,还是强自按捺住自己的心情,点点头说:“很好,继续说下去。”

  塔塔利嘉接着说:“让我们跳过第二点,先说说他们能够理解的敌人。这个敌人的形象,我想在萨纳兰的广大民众心里,已经有腹稿了。他们肯定会选择乌尔达哈的政府作为敌人。如果具体一点的话”

  塔塔利嘉的目光在罗罗力特身上转了转,又看向娜娜莫女王。女王陛下点了点头。罗罗力特毕竟现在是强行将军队和民政给抓到一起,树大招风,自然引起民众最广泛的敌视。

  罗罗力特出人意料地一句话都不说,要不是看到他颔下标志性的胡子,娜娜莫女王都要以为来的是个随便什么人,只是戴着罗罗力特的眼罩而已。

  塔塔利嘉看到女王陛下点头,觉得自己受到了陛下的认可,更加兴奋起来:“接下来他们的难点就是该如何汇合到一起去了。民众不汇合在一起的话,没有组织的话,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足挂齿。但是他们要有了组织,那么我们就很难对付他们。

  接下来,我们需要了解更多的信息。比如说各个难民营里谁是领头的啦,那些亚人族的巢穴最近也该清一清,这样一来,将萨纳兰控制在手里,还怕他们能翻出我们的掌心不成?

  要知道,军队,掌握在我们手里!”

  娜娜莫女王听着这些话,心里一阵阵的反感涌了出来。本来驱逐难民,驱逐亚人类就不应该是一个文明城邦该做的事情,现在居然还要用上军队了!

  然而罗罗力特却在旁边频频点头:“女王陛下,确实如此,只要有军队在手,我们一切都不需忧心。塔塔利嘉将为我们打探、调查更多关于萨纳兰全境那些乱民的消息。陛下可以安心垂拱而治,万事皆有老臣在。”

  娜娜莫女王顿时不想搭理他们了,都有你们在,怎么这局势却是越来越严峻了?

  “很好。那么塔塔利嘉卿,此事便交于你了,不要让余失望。”

  娜娜莫女王得意地想,我什么都没明说,到要看看你打算怎么做。

  塔塔利嘉喜悦地跳起身来,大声说:“是!感谢陛下给我的机会!微臣一定鞠躬尽瘁!”

  娜娜莫女王心里不屑地“哼”了一声,率先离开了会客室。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