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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回 玄魌的歉意

  初冬的寒风,掠过万株古桃,颤动着枯枝残叶,冷却了所有的生气。

  仙缘洞的一道厚重石门,却将这股寒风挡在外面。任由急风嘶吼,也无法侵入温暖如chun的洞府。洞里只所以和暖,要归功于那一池清泉。这池泉水,夏季幽凉,当气候转冷时,会吸取地气中的余温,变成一池温泉。

  洞府里虽然温流浮动,却暖不醒已然昏迷七天之久的玄魌。他平躺在青石床上,红锦金丝花枕被他压出一个深深的凹痕。枕端,一枝硕大的金边灵芝悬空而立,徐徐浮动着。七缕游丝般的金se活气,从灵芝内水一般溢出,无声的流入他的七窍。

  只是,这枝灵芝的活气将尽,仙草以现枯相。不久,活气渐渐淡去,灵芝骤然化成木渣,散落在枕边。七ri间,丝枕四周,已经积了一指厚的灵芝残渣,散发着余香,飘入玄魌的意识

  深不可测的冰冷海水淹没了玄魌。刺骨的湿寒,已然令他全身失去了知觉。他在水中拼命挣扎,只是,越挣扎越无望,整个人直往海水深处沉落,不可抗拒。

  脚下,深不见底的海水,仿如一道无底黑渊,似乎通往幽冥,令他心生恐惧。耳边,依然回荡着一阵又一阵笑声,那分明是夷龙的笑声,却透着y鸷的绝狠。仿佛,比淹身的海水更冰冷,又仿佛,比脚下的黑渊更无情。

  终于,他累了,似乎无力挣脱这个笑声的禁锢。将他淹没的冰冷,也许不是海水而是这个笑声。这是他父亲的笑声,却是夺命的毒声。父亲的身影就这样僵在他的记忆里,被这样的笑声吞噬。

  无望时,一道道金se光芒,照透了幽深的海水,荡漾着锦缎般的波纹,向玄魌探来。耳边的笑声,似乎被这些阳光般的金辉驱散。黯淡的红眸里,猛然亮起求生的明光,他拼尽全力向浮于水中的金光游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骤然间,玄魌深吸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红眸里残余着一丝难名状的惊惧之se。他缓缓的翻身坐起,茫然的望着一室陌生。片刻后,一张惨白的脸上,拧起一丝痛楚的神情。他感觉到一种难言的刺痛,正游走于他的筋脉间。

  抬起手,扪住了自己的心口,玄魌微微喘息着。身体虽然疼痛难忍,毕竟有了知觉,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暗自移转着一双幽深的红眸,他扫视着眼前的一切。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一室陌生里透着莫名的熟悉。特别是西侧洞壁上挂着的一张画像,将他的目光牢牢锁住。不觉中,他眯起了眼,走下石床。

  忍着钻心的痛楚,他步履蹒跚的晃到画像前,仔细端详。蓦地,神情一滞,带着一脸的难以置信,僵立在画像前,仿如木人。

  白衣如雪的三真,捧着一枝硕大的金边灵芝,掀起珠帘,走入石室。当他看到立在画像前发愣的玄魌时,先是一怔,后是一笑。他悬心七ri,担心玄魌的命数以尽,即便是用尽玄窟中灵芝仙草也是徒劳,如今他终于醒了!

  来到玄魌身后,三真朗声道:“她叫息香,曾是这仙缘洞的女主人。”

  乍然响起的温文语声,令玄魌回神,转身望着陌生的三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只望谦如君子,气韵飘然的他发怔。良久,他移目于三真手上的金边灵芝,心里恍然而悟,眼前的人,很有可能是他的救命恩人。

  三真却含着一抹淡如轻风的笑意,望着玄魌那双夺目的红眸道:“夷龙果然将他最特别的东西传给了你。”

  玄魌心下诧异,眼前的人,不仅知道母亲的宫号,还知道父亲的名讳。他不由的拱手作礼道:“在下玄魌,未请教高人尊号,实为不敬。”

  三真大吃一惊:“你就是玄魌?”说完,朗声笑道:“缘,妙不可言。”

  玄魌不解,见到三真笑意从容,顿时觉得心胸一宽,生出亲近之感。

  望着似曾相识的俊颜,三真觉得,往事的力量实在难以小觑,恍如隔世的感觉,竟也如此深刻。不由的感慨道:“像,太像了。”

  玄魌试探着问道:“高人言下之意,是在说我长的像父亲吗?”

  三真摆手道:“叫我三真便是,高人二字实不敢当,听着也万分逆耳。”顿了顿,转了话锋:“仙缘洞曾是你父母亲避世仙居之处,当年,你就是在这里降生的。我只不过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灵,与你的父母是朋友,也是邻居。”

  说完,指着息香的画像道:“此画,是我作的,画中的人是你的母亲。”

  玄魌顺着三真所指,再一次望向画像,只觉得画中的人即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她的样貌,陌生的是她的笑颜。从他记事以来,没有见过母亲绽放过如此的温婉笑貌,于是,黯然道:“母亲她不会再有如此的笑貌了。”

  三真微怔了怔,摇首暗叹:“时过境迁,竟也无法抹平往事之殇。想来,她现在过的并不好吧!可惜,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来历。”

  玄魌对三真的话感到意外,答道:“息香是母亲的宫号,她是当今圣上唯一的胞妹,贵为公主。”

  三真恍然道:“原来如此,竟然是一位公主。难怪贵气天成,容貌脱俗。当年,她与夷龙一起出双入对,着实令人羡慕。”

  玄魌的心十分沉重,原以为那些如烟往事,离他很遥远。如今,他却站在承载往事的起始之处,睹物思人。一个人的过往,竟也是这般难以摆脱吗?想到这里,他的神se一紧,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声道:“我在这里几ri了?”

  三真笑道:“你睡了足足七ri,吸枯了十几枝灵芝仙草。不过,救得醒你就好,也算是对得起与你父母的友谊。”

  玄魌却神情仓惶的挣扎着往石室外走去,三真不解,伸手扶往他,关切道:“万不万不可。虽有灵芝仙草的真元之气为你接筋复脉,但是,七ri不足以痊愈。你若就此去了,定会留下不痊之症,遗祸余生啊。”

  玄魌只走了几步,以然疼出一身冷汗,咬牙道:“七ri来,我没有给母亲捎去只字片语,她一定会寝食难安。她的心已经很苦了,我不能再令她心生不宁。”

  三真听后,释然道:“这个好办。送去书信,说清原委即可。一来息香不生忧虑,二来,你也可以在此安心养伤,直到痊愈。”

  说话间,扶着玄魌坐在石书桌旁,随后从石格里取来纸笔砚墨,放在玄魌面前:“需你亲笔书写,方能两全。”

  望着纸笔,玄魌沉吟了片刻,觉得三真所言之法还算妥当,于是提笔写道:“拜问母上千安,儿查办荣安郡主一案,身处异地,数ri内不能归京。特此书信,以报平安。望母上莫要挂记,素ri好生将养。儿,玄魌,敬书奉上。”

  玄魌书写完毕,笔还没有放下。三真便拿起墨纸轻轻吹干,揉成一团。

  玄魌不解,望着三真,一脸莫名。

  三真笑问:“府上何处,还望详告。”

  玄魌道:“长安城,崇仁坊,西道尾,息香公主府邸。”

  三真点了点头,将手里的纸团向空中抛去,纸团瞬间幻化为一只白se的小鸟,轻轻扇动着羽翅,向洞外飞去。没飞多远,复又化为一道白se虚光,消失在玄魌眼中。

  玄魌暗惊:“如此奇术,妙不可言。”

  三真不以为然,轻笑一声:“五行变化,奇妙之处数不胜数。此术为讯鸟传书,息香很快就能收到你的亲笔书信了。想必,她也是望眼yu穿的等着你的消息吧。”

  玄魌蓦然转眸,深望着三真,心生暖意。眼前的这个人,像一缕和风,有着吹散一切愁云的力量。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庆幸。庆幸父母曾经结识了这样一位仙门挚友,也庆幸自己有缘与他相遇,相识。想到这里,他挣扎着单膝跪地,拱手而拜:“救命之恩,无以言谢,请受玄魌一拜。”

  三真暗吃一惊,连忙将他扶起安座,笑道:“你这一拜,可真真是拜错人了。救你的不是我,是夜灵。”

  夜灵,一个异常陌生的名字,令玄魌疑惑。他望着三真道:“难道她也是父亲的挚友?”

  三真含着一抹高深的笑意,微微摇首:“那一夜救你时,我看到你掌中的盘龙冥印,猜测你或许是夷龙的后人,没想到的是,你竟然是玄魌。如若夜灵知道了,不知会做何感想。”说完这句,他沉着声音正se说道:“你记不记得,九年前在草堂寺里,遇到过一位会施展紫焰奇术的厉鬼?”

  玄魌怎会不记得此人,那一夜发生的事情,早已深刻在他的脑海中。正是因为她的出现,才唤醒了他的记忆,致使他探问出自己的身世之迷。可是,那一夜,她不是已经死在他的龙珠下了吗?

  见到玄魌沉思不语,三真自顾问道:“怎么,如此奇人,你也会忘记?”

  玄魌回神道:“不,怎能忘记,也不可能忘记。当年,为了降拿她,我请坤y师叔为我治了一张鬼踪灵图,以此探知她的行踪,方才有缘与她一战。只不过,自那一夜之后,鬼踪灵图再未亮起过吉光,指明她的所在,我以为,她已经死了”

  三真闻后,微微思索了片刻,突然朗声笑道:“原来如此。”说完,望着一脸疑惑的玄魌笑道:“那夜后,你当然无法追踪她。因为,她变了,不再是那个望之令人生畏的嗜血恶鬼,而一位拥有仙般容貌的修行者。”

  说完这些,三真直视着玄魌的红眸,神情肃穆:“你可愿意听听她的故事?”

  玄魌想也没想,当即答道:“魌洗耳恭听。”

  只是,三真未语先叹,似有难言的感慨于心。他缓缓沉下起伏的心绪,娓娓道:“她只所以杀人嗜血,都是为了寻女,世人也许无法理解她的这份执着,甚至视她为邪魔,可是,有谁真正明白她的心伤”

  依旧是三十年前的一屋红灯,摇曳着满室迷蒙温情。三真的讲述,渐渐将玄魌带入了夜灵的世界。平缓的声音,徘徊在一室石洞中,似有余情回荡

  红se宫灯里的紫se冥火,默默无声的投下旖旎光芒,照亮了玄魌的脸。将他倾听时的一抹凝定墨影,长长的拖向石墙,随着光影摇曳而轻轻颤动,一如玄魌的心。三真的讲述,仿如一股清溪,无声的流过他的心田,留下一道湿润的印记,这或许是夜灵在寻找青莲时流过的泪水。

  原来,她就是夜灵;原来,所有的一切有着如此曲折的原委;原来,天下的苦心母亲,并非只有息香,还有曾经险些命丧他手的夜叉鬼

  蓦然,石室里安静了下来,三真已经讲完了他所知道的一切。收声之时,他与玄魌一起陷入了深长的沉默。仿佛凝固着各自不同的心绪,无声的荡在两人的心里。彼此有所感知,又难以言说。

  良久,玄魌抬起微闪水光的红眸,望向西侧的石格。石格里,九双摆放整齐的高头红锦绣花鞋,无声所示着一位母亲的长情。突然间,玄魌心生愧悔,竟然令他不忍深望。不觉中,他垂下头,盯着自己脚上镶嵌着金麒麟装饰的黑皮长靴愣神。

  当年,他只是个意气风发c血气方刚的懵懂男儿。对世间的种种苦难,并没有现在这样深刻的体悟。那一夜,在草堂寺里,他没有给夜灵任何解释的机会,便不分青红皂白的出手伤了她。那时,他一心想着为德宗解忧,一心想着如何邀功,却忘记了每个人都有自己难言的暗伤。好在,她没有死,如若她死了,又有谁来救他脱离伽摩耶的魔掌。

  如此,他是有愧于夜灵的。

  想到这里时,他又释然一笑,莫名想起三真说她已经变了,不再是从前那个丑陋骇人的夜叉鬼,而是一位拥有仙般样貌的修行者。这一切,是他那上明真火赐予的。

  这一刻,玄魌对夜灵,充满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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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节提示:第十六回交锋时,玄魌打伤夜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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