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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六章 眼前再无心上人

  “师叔还在世,这几十年来一直生活在草庐之中,不再过问江湖世事,这些年每当我和藏锋师兄来剑冢,他老人家都会问我们你回来过没有,裴师兄,师叔对你牵挂的紧呐,我们过去看看他老人家吧。”顾无炎说道。

  裴擒虎点了点头,想起了师叔裴擒虎有些动容,当年他们师兄弟都是师父师叔看着长大的,不仅教他们武功,更传授他们为人处世之道,早已如同亲人一般了。

  三人径直走到草庐外,燕藏锋和顾无炎齐声喊道:“秦宇师叔,弟子藏锋,弟子无炎来看您了。”

  而当代剑神裴擒虎则直接跪倒在地,颤声喊道:“剑宗第五十四代不肖弟子裴擒虎见过秦宇师叔!”

  之前平静的草庐突然屋门无风自开,一个人影伴随着一股强大至极的气息席卷而出,“擒虎,你终于回来了?!”来人神情激荡,真气在周身游走,显然激动至极。

  裴擒虎自下了山谷进去剑冢之后就收起了面具,从草庐中出来的老人身材中等,长长的眉毛几乎要垂到胸口,饱经沧桑的脸上如同剑宗所处的太行山脉一般,被岁月犁出了无数的沟壑。

  看到跪在地上的裴擒虎,他抢上前去扶起了裴擒虎,“擒虎,真的是你,一别三十年,师叔以为今生再也”秦宇话语一哽,没有再说下去。

  “是擒虎不肖,这么多年漂泊在外,辜负了宗门恩情。”裴擒虎看到垂垂老矣c年近百岁的秦宇师叔,往事种种,涌上心头,三十年岁月如同弹指一挥间,秦师叔更老了,而他们师兄弟三人,不也成了年过花甲的老人了吗?

  “擒虎,过去的事情休再提,这些年我也听藏锋c无炎他们说了,你如今已是陆仙境界,这几年在江湖上除恶惩奸c主持公道,没有辱没了剑宗的名望。如果杨师兄还活着,他一定会以你们三人为荣的。”

  裴擒虎三人听到秦宇说的这些话,心里既感动又有些悲伤,秦宇师叔口中所说的“杨师兄”,正是他们三人的师父,上代剑宗宗主杨问天。杨老宗主于三十多年前去世,那时裴擒虎还未出走剑宗。

  “秦师叔,我这次来剑冢,想看看师父和燕芸”裴擒虎对秦宇说道。

  听到“燕芸”这两个字,秦宇神情暗淡了下来,“师兄和燕芸的坟茔我每年都会亲自打扫修理,你们随我进去吧。”老人轻轻说道。

  四个人走到一处岩石山脉旁边,只见高大坚硬的山壁上被开凿出数百个大洞,有些洞目前还空置着,有些洞内则立着数十块墓碑,而这里就是真正的剑宗门人长眠之地了。

  四人运起轻功,一齐飞至其中的一个山洞内,只见中间的一块墓碑上写着:“太行剑宗第五十三代宗主杨问天之墓”。

  四人从洞内的一张香案上各点燃三炷香,秦宇拱手上香之后垂手而立,裴擒虎c燕藏锋c顾无炎则跪在蒲团上磕了三个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尤其是在最注重传承的太行剑宗,这句话的意味就更加深沉了。跪在师父墓前,三人哀容尽现,心情甚是沉重。

  片刻之后,裴擒虎对其他三人说道:“秦师叔,藏锋,无炎,我去看看燕芸,”

  三人应了一声,都没有跟过去。

  裴擒虎走到崖边几个起落,飞到了另一处墓洞之中。

  看着裴擒虎出去之后,秦宇三个人面容萧索,燕藏锋尤甚,因为他们口中的“燕芸”是燕藏锋的亲妹妹!

  墓洞之中明亮干净,且只有一个墓碑,“剑宗第五十四代弟子燕芸之墓”,而这块墓碑,是当年裴擒虎亲自立的。

  “燕芸,裴师兄来看你了,”裴擒虎团坐在蒲团上,老人狭长的眼眸中露着无处可藏的忧伤,低声细语的说道,

  “当初我离开剑宗,就是因为觉得对你不住啊,你,我,你哥哥,还有无炎,当年在剑宗的日子是何等的快活,尤其是我们在一起之后,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候,”

  “当年师傅说了,我c藏锋c无炎三人剑道天赋之高远超他人,为了不负师恩,也为了证明自己,我们三人都不分昼夜拼命修行。少年意气比天高,当初为了打破剑宗那虚无缥缈的破境记录,我数次入险地c闭死关,曾经答应和你一起去的那几个地方,我们竟然一次都未能成行,呵呵呵呵!”裴擒虎苦笑数声,脸上满是自责的懊悔神情。

  “当年啊,总觉得我们往后日子还长,生死离别更遥遥无期,没想到我们的第一次分别竟然就是死别!”

  “每次闭关,你都为我担惊受怕,”

  “藏锋曾与我隐晦提过,说你身体不好,让我多陪陪你,别再和之前似的沉迷修行万事皆休,而我那时却照样我行我素,仿佛着魔一般听不进别人的话。”

  “三十多年前,我由从圣境冲击陆仙境,在断情崖的葬剑窟中闭死关整整三年,你在剑窟外整整守了三年,多少个日夜不眠不休,等我九死一生破境出关,你却”老剑神喉头发哽,两眼通红。

  “燕芸,这些年来,我独自一人将当初咱们说好要去却未能成行的那些地方都走了一遍,”

  “我去了昆仑圣山,看如同幼儿手掌大小的雪花飘落,领略一把甚么叫‘天地之间,唯余莽莽’;”

  “我去南疆桃都山顶的那颗百丈桃树上看日出,当真如诗仙所言:‘日出扶桑一丈高,人间万事细如毛’;”

  “我去了北疆大漠,看过那万星如烛月光皎洁的浩瀚夜空,还在敦煌的城头看了日落;”

  “我还去过东海的四座仙山,那里确实有你心念已久的幻月井,只不过井里月依旧是天上月,眼前却再无心上人;”

  “昆仑大雪,桃都日出,大漠星空,东海月明,人世间的景色再美也不过于这些了吧?”

  “可是燕芸,你知道么,没了你,这些都没什么好看的。”

  天下第一的老剑神悠悠慢慢的诉说着这些年的经历,如同一个普普通通的悲戚老者思念着故去的爱人。

  此时洞口呜呜咽咽的刮起了山风,挠人心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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