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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云战纪》正文 第26章 合 终极考校(上)

  乾丰十三年对傅时归来说是不痛快的一年,先是在全国战纪中因为自己轻信对手导致落败,接着又送别两年来的好友。

  唐砚搭着傅时归的肩头问道:“我这有俩消息,一个坏消息,一个更坏的消息,你先听哪一个?”

  “我还有第三条路可以选择,那就是——都不听!”

  “哎,就算你不听我的也会听别人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看在天公不作美,暂时不能修习的份儿上,我就当是发善心了。”傅时归紧了紧自己的衣领,新年的第一天便雨雪纷纷,让少年们都只能选在待在室内。

  “坏消息呢就是终极考验就要到了!”

  “然后?”

  “更坏的消息就是只有四人能够顺利晋级!”

  傅时归挑了挑眉,“你有空在这儿浪费口舌,不如多花些时间多修习,那样,或许你还有机会成为最后的四人之一。”

  “我呢,水平就那样儿了,这留下来的十人除了我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无法最后晋级至少还有一条去私家的路可走。”

  “也不知道邬成挺和袁镇这些日子过得如何了。”

  “现在这个时候,他俩肯定比我们过得好,可别忘了,他俩如今是已经授级的异人了。你啊,有空去关心他们,还不如关心关心自己,再过俩月就是终极考校了!”

  “提前了?”傅时归意外的问道。

  唐砚带着点小得意道:“看吧,总算是有你不知道的了!”随后故意拉长音调,“根据最新的消息,年节之后便会举行终极考校,具体日子倒是不知道,不过是比预料中的提前了一些。”

  唐砚自顾自的说话,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傅时归已经掉头跑了,“哎,你跑什么啊!”

  “赶紧修习啊!时间不够啦!”人已经跑没影了,徒留声音还在走廊上回荡。

  第三年回到家乡的傅时归仅仅在家逗留了数日便提前离开了,对于家中自然有不舍,可更让他焦虑的是即将到来的终极考校,自己已经距离最后的成功一步之遥了,若是最后一战失利,那这三年来的一切努力都前功尽弃了。

  当初老天给我指了路,既然选择留在官家,那最后一战无论如何也要拼尽全力!回牵机府的路上,傅时归在心中反复默念着这一句话,及至抵达牵机府后他采发现原来有比自己更勤奋的。

  雪后的初阳并没有多少温暖,可校武场上的两人已经斗得面红耳赤、大汗淋漓。秦啸身高臂长但太过心急,屡屡出招欲快速制敌;阮瞳攻击力若但反应灵敏、防守到位,俩人你来我往的也不知多少个回合依旧难分胜负,倒是免去了清扫校武场的麻烦,俩人已经将场上的积雪悉数踩化了。

  “我还以为自己回来的早,没想到还有比我更早的!”傅时归见两人难分难解的也就出言道:“既然分不出胜负,不如改日再战?”

  “时归,你回来了!”阮瞳收势,朝着秦啸摆摆手意思是就此罢手,提起衣角将自己的脸狠狠来回擦了几遍,“我也就比你早一日而已,不过他啊,”指了指秦啸,“你自个儿问。”

  傅时归看向秦啸,秦啸说道:“我没回去过年。”

  “如何?年节你都不回去看望父母么?”傅时归问道。

  “母亲早就不在人世了,至于父亲,”秦啸用脚划开前路的积雪,“他膝下儿女不少,有没有我根本无伤大雅。”

  “待你成功授级之后便可回去探望了,那时也算是衣锦荣归。”

  “况阳郡这三年来只有我和薛和二人被选为异人,如今我是况阳郡唯一的希望,这最后一战,我绝对不能输!”秦啸走到场边捡起自己的衣裳便离开了。

  阮瞳叹口气道:“面对最后一战,每一个人都有压力,你不算是大的,他才是真的压力大。”

  傅时归看着秦啸远去的背影,总觉得自己同他相处三年了,可始终没有真正了解他,以至于他的身世依旧同三年前一样是一个迷。

  当一个人朝着明确的目标前进时,时间会变得特别短暂,别提一日,即便是一月也不过是转眼之间的事儿。乾丰十四年的三月伴着草长莺飞就这么翩然而至,长州牵机府内的每一名少年都在做着最后一战的准备。

  “今日召集大家来算是我给你们上的最后一课了。”沈幼柏站在少年们的面前,“三年也许只是人生长河中的一段,如此宝贵的三年我能同你们一同度过也是我的荣幸。今天我不打算再教大家什么了,也着实没有什么可教了,能告诉你们的是最后的考校将会在未来的十日之内举行,至于具体的时间,上师并未定夺,但是你们必须知道的是从今日起,一旦听见了铜锣声在牵机府内响起就意味着终极考校正式开始,地点便是府内最高一层阶梯之上的章羽台。”

  “没有了?”唐砚在等了一会儿之后发现沈幼柏不再言语便开口问道。

  “没有了。”

  “没有了!”

  少年们再次感受到了莫名其妙的意外,如此重要的终极考校,寥寥两句话就带过了,何时开始、如何考校、怎么算赢都不知道!

  “那我们在今后的十日内日日都得做好应战的准备咯?”傅时归问道。

  沈幼柏点点头“我能保证的是夜晚你们休息的时候一定不会听见铜锣声,终极考校一定是在白日举办,至于这十日你们打算如何安排那就是悉听尊便了。”

  “师傅”没等颜璃把话问完,沈幼柏挥挥手怡然自得的走开了,仅仅留下面面相觑的十名少年。

  第一日

  所有少年们照常各自修习,从白日到夜晚,每一个人在修习时都是竖着耳朵,竖了一天之后没有听见那个铜锣声。

  第二日

  大多数少年们依旧开始修习、作息、用膳,共同点便是都在等着铜锣声,等了一天那个既期盼又担忧的声音还是没有响起。

  第三日

  第四日

  第七日

  整整七天的时间,铜锣声依旧没有响起来,少年们原本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虽然大伙都知道只剩下最后三天了。每日该干啥照样干啥,既然最后驿站逃不过,那就坦然面对了,选项已经越来越少了。

  三日后的傍晚,眼看着太阳都快落山了,铜锣仿佛是哑火了。唐砚对傅时归说道:“你朝我耳朵大声喊一声试试,试试我耳朵是不是聋了?”

  “就算你聋了,难不成我们所有人和你一起聋?”傅时归摇摇头,立刻校武场朝勤勉房缓缓走去。

  颜璃追上道:“不再等等么?万一待会铜锣响起了呢?”

  “不会了,你瞅瞅这都什么时辰了。”傅时归并未停下脚步。

  “沈师傅说了一定会在十日内举办的,若是这样,岂不是食言了?”颜璃依旧信任沈幼柏绝对不会说空话。

  “颜璃说的对啊,这是上师定的日子,这不是打上师的脸么?”唐砚站在原地朝离去的两人吼道。

  “也许是发生了什么事导致考校不能按时进行,也许”傅时归想了想,“会是另一种考验。”

  第十一日,傅时归早早就起床了,辗转难眠了一夜竟然依旧是精神抖擞,看看秦啸还在睡梦中便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勤勉房来到了膳堂,正巧遇到了谈羽鸢。

  “昨晚没睡好?”谈羽鸢笑着说道。

  “看来你也是啊。”傅时归见到谈羽鸢心情就不由自主的好了起来。

  “如你我一样的人也不在少数,一桩心事不落地还能睡得香的只能说定力十足了。”

  “你觉得会是怎么回事呢?”

  谈羽鸢耸耸肩,“过一日是一日,该来一定会来,逃不了的注定逃不了,何必费劲心力去思考呢?”

  “你啊,就是心态好。待会我还是想去找找沈师傅,一起么?”

  “好啊,反正也没事。”

  两人乘着早晨和煦的清风缓缓朝着沈幼柏的宿房走去,作为高阶对的牵机师,沈幼柏的宿房安排在靠近牵机府第三阶梯的位置,就在宿房遥遥在望的时候,那个他们等待了整整十日的铜锣声响了起来。

  咚-咚-咚

  傅时归在听见第一声的时候一度怀疑自己出现幻听了,当他看见谈羽鸢脸上惊诧的神情之后才判定自己没有听错,两人对视一眼后立刻拔腿朝章羽台跑去。

  作为距离章羽台最近的人,傅时归和谈羽鸢自然是最先赶到的,他们进入牵机府三年来从没越过第三阶梯的界限,所有的活动都在第一和第二阶梯完成,这是他俩第一次来到章羽台,更是第一次见识作为终极考校地点的章羽台。

  要说章羽台起名起的挺贴切,最高处便是拔地而起的一座山丘,说是山丘并不准确,而是像一个火山口,基座宽阔越往上渐渐收窄,而最高处也是一个豁口。远远看着,只能得出以上的结论,因为两人的视线主要被眼前一圈像是城墙一般的铜镜屏风给挡住了。

  傅时归绕着铜镜屏风开始一边走一边观察,这些屏风足有两人多高,屏风的顶端都系有铜质铃铛,屏风之间都用极细的金属丝缠绕,屏风排列也不规则,有的三个连在一起,有的是四个连在一起,屏风正面隐约画有人形。但是再仔细辨别便可以发现并不是所有的屏风都是一个模样的,有的屏风上有青色人影、有的则是灰色人影、有的则是一面空荡荡的镜子。

  “这些都是什么啊?”谈羽鸢拉住傅时归,“别再绕着走了,你看看这些屏风连绵到头,想来是绕着那章羽台而分布的。”

  “你说的没错,看来若是想要到达章羽台就必须先通过这铜镜屏风阵了。”

  “嘿,你都给它起好名了!”谈羽鸢笑笑,“那就叫它铜镜屏风阵。”

  “你们俩到的真快啊!”阮瞳气喘吁吁的朝着两人吼道,“这就是章羽台啊?”

  “没错,我们正在研究眼前这个阵呢!”傅时归朝阮瞳吼道,毕竟他俩相距有一段距离。

  阮瞳对着铜镜看了几眼,“别再犹豫了,咱们赶紧闯关吧,再在这里磨蹭,待会所有人都到了!”说完,他率先推开了一扇屏风走了进去。

  眼看阮瞳如此,傅时归和谈羽鸢相视一笑,同时推开了最靠近自己的一扇屏风。

  “时归!”

  “嗯?”

  “加油哦!”

  “你也是!”

  带着谈羽鸢的祝福,傅时归踏进了屏风阵内,顿时就失去了自我,在他的四周都是铜镜,而且原本不动的屏风突然开始转动起来,随着屏风的转动,悬挂着的铜铃立刻开始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啊,真吵!傅时归一时无法集中精力,只站在原地看着四周的屏风在随意的转动变换着,那些有人影和没人影的屏风在眼前不断闪过却根本没有任何出路,供傅时归停留的仅有脚下的方寸之地而已。傅时归用手去推那些屏风,可是屏风纹丝不动,根本不是靠人力就能推动的。傅时归想要先行退出再行观察一番,可是退路也已经被斩断,不论他如何推都再也找不到进来时的那面屏风了。

  糟了,被困住了!屏风移动着、铜镜变换着、铃铛吵闹着,傅时归只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炸了。他怒吼一声,开始照着屏风拳打脚踢,这一出手打碎了几面铜镜,而自己的拳头也受伤了,可情况没有丝毫的改变。

  不行,不行,我不能这么下去!一定有门道的,只是自己还没发现!傅时归双手捂住耳朵让铜铃声减轻一些,眼睛开始盯着屏风看,机关一定在这些屏风之中。屏风有三种:空的、青色人形、灰色人形,其中空的和灰色人形数量貌似更多,而那青色人形许久才会出现一面,难道关键在青色人形上?

  试一试就知道了!傅时归伸出右手,眼睛盯着屏风,当青色人形再次出现的时候,立刻出手照着铜镜镜面就是一掌,果然,被击中的屏风立刻后退空出一个位置来,而空出来的位置立刻被另一面屏风所取代。果然关键在青色人形上!傅时归依旧没有摸到门道,只能聚精会神等待下一面青色人形屏风,接下去又出现了三面青色人形屏风,每一次傅时归都出掌击中,每当被击中后都会后退空出位置,接着空位被其他屏风取代。

  不对啊,这么打下去何时才是个头啊?难道青色人形不是出路?傅时归盯着看其他屏风开始数另外两种屏风的相对数量,数了一会发现空的屏风和灰色人形屏风数量是大致相等的。那要不要试试灰色人形屏风呢?傅时归下定决心,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都试试吧!于是乎,他出掌打在了灰色人形屏风上,立刻周围的屏风阵出现了变化,可是出现的是糟糕的变化!所有的屏风同时朝傅时归靠近了一步,将原本不算宽敞的方寸之地变得更加拥挤了。

  错了!傅时归喘了一口气,那空屏风又会如何呢?傅时归看看自己脚下的土地,想着应该还能接受一次失败,即便屏风再次靠近一步自己还是能够站的下的。傅时归的这一掌出的极为犹豫,好几次空屏风从眼前而过,手掌却始终落不下去。该死,不要浪费时间了!傅时归痛下决心,对准一面空屏风便出掌,这一掌下去,屏风倒是没有再靠近自己,而是移动的速度变快了,原本还能仔细分辨的屏风此刻已经由不得他细细查看了,一扇接着一扇的屏风呼呼的从面前划过。

  又错了!看来关键还是在青色人影屏风上!傅时归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青色人形屏风上,可如今想要找到本来为数不多的这种屏风更难了,他必须全神贯注死死盯住快速转动的屏风,出手必须要谨慎了,一旦出错带来的后果不是自己再无立足之地便是屏风转动得更快。傅时归深吸几口气,闭上眼好好休息一会,随后瞪大眼睛盯住屏风,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似乎是这一面,啊,过去了!看下一面,是不是呢?来不及啊!好一会,傅时归都无法准确抓住青色人形屏风,而自己的眼睛已经干涩疼痛了,只好闭上眼睛休息一会。“没事的,没事的,你可以的,一定可以的,不要受到干扰!”傅时归心里默念着,静静地站立原地好一会,他需要让自己的心完全静下来,耳中不再充斥着铜铃响,眼中不再变换那些快速转动的屏风。

  傅时归再次睁开眼看向屏风,随着屏风一面一面在眼前闪过,他终于瞅准了,就是现在!出手,手掌打击在一面屏风之上,顿时那面屏风后退了。打中了!这是第五面了!就当傅时归为下一次出手做准备的时候,所有的屏风突然慢慢停了下来,在他眼前出现了五面并列排开的青色人形屏风,正中间的一面再次后退,这次空位再没有别的屏风上来补位,而是展露出一条通道。

  蒙对了!傅时归激动不已,他立刻踏入了通道之中,通道同样都是由屏风组成的,这条通道并不长,未几前方的就出现了点点亮光,傅时归快速跑了出去,刚到尽头就将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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