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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回朝歌与卿书》正文 第44章 曾有游龙入梦来(上)

  宁芊芊最近总在做一个梦,梦里有一条青色的龙。虽然不曾识得任何颜色和物像,她也坚信那是龙,是如玉石一般青色的龙。

  在梦中,那龙只是奄奄一息的卧在地上,唇边的胡须随着吐息微微飘动。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着,她没法靠近。宁芊芊每次做梦,龙都会抬起爪子,在沙土上画出一个字。或许是太虚弱了,那龙连写一个字都非常吃力。她清晨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个字记下来。然后便开始了一天的劳作,洗衣裳。

  宁芊芊是盲女,眼睛只能看见模糊的影子。若不是这双灰暗无神的眼睛,或许她早不必以替人洗衣为生。

  清晨的街市热闹无比,雅芳斋刚开门便迎来了第一位顾客。

  “芊芊,又来买纸啊!”雅芳斋的老板娘招呼着宁芊芊进门。虽是盲女,却能写得一手好字,使得老板娘对她十分欣赏。

  宁芊芊手里的竹杖“邦、邦、邦。”探到柜台前,停了下了。左手从荷包里摸出三个铜板,“老规矩,草纸十张。”

  “还在做那个怪梦啊?”老板娘麻利的把草纸数好,卷成一卷。

  “是啊。”宁芊芊笑,她的日子过得也就只有这点盼头了,由于眼睛的缘故,她只得把字写的有半人大小,才勉强能看清。所以每隔十天,她就会来雅芳斋买最便宜的草纸。久而久之,也就跟老板娘熟络起来,便把每日做怪梦的事告诉了她。

  花了十三天时间,她看到了这样一句话,“小生夜寂空,仙界青龙族人是也。”

  宁芊芊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匪夷所思但是极其正确的事。又花了三个多月时间,龙告诉她,自己是仙界的上仙,因为父尊寂灭,争夺族长和上神之位而被兄长的手下追杀,不得已才躲到她的梦里,希望她能帮自己疗伤。

  按照龙教她的方法,她每日打坐,学会了调控自己的气息,努力了半年,龙虽功力尽散倒也被她从梦里分离出来,白日在她的梦里修养,夜里可以保持人形活动在她梦中和现世间自由穿梭。

  “今天是春龙节,我得早早起来了,晚上见!”宁芊芊向那个淡青色的人影挥挥手从睡梦中醒来。

  门前有小孩子打着灯笼笑闹着跑过去,“二月二,龙抬头,大仓满,小仓流。”

  二月二,龙抬头,今天可是个重要的日子。芊芊梳洗完了之后打着灯笼照房梁,边照边念“二月二照房梁,蝎子蜈蚣无处藏。”

  夜寂空笑,他堂堂青龙待过的地方蝎子蜈蚣自然是无处可藏。

  一把玉米被她放入锅里,炒的炸响,金黄金黄的,盛在小盘里。接着芊芊打着灯笼到井边挑水,回到家里摸索着点上香烛上供桌上那尊小小的龙王像。

  “龙王啊,芊芊家徒四壁实在拿不出更好的贡品孝敬你了。微薄心意,请你不要嫌弃。金豆开花,龙王升天,兴云布雨,五谷丰登,请你保佑我们镇子。”

  夜寂空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拜我小叔不如拜我,我今天就能给你们镇下一场雨。”

  “你可别吹牛,你怎能跟这位心系天下的玉龙大人相比。相传当年女帝继位,玉帝便下令三年内不许向人间降雨。但司掌天河的玉龙大人不忍百姓受灾挨饿,偷偷降了一场大雨,天帝得知后,将玉龙大人打下天宫,压在一座大山下面。还在山上立了一块碑,云:龙王降雨犯天规,当受人间千秋罪。要想重登灵霄阁,除非金豆开花时。”芊芊虔诚的捧起盛着玉米花的盘子,“所以我们才要炒玉米,这玉米就像金豆,炒开了花,不就是金豆开花吗?天帝看见了就会释放玉龙大人了。”

  “不用金豆开花,我小叔早就被天帝放出来了,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逍遥快活呢。我们龙天生都会降雨,你信不信,今日我施法,镇上必下雨。”

  地上已经泛潮了,燕子飞的很低,白云间藏着几片紫雷环绕的乌云,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即使这会儿还有些阳光,夜寂空透过芊芊的眼睛往外面看了看,也可以很确定,已经有位同胞为这里施了降雨术,大雨很快就会到来。虽然他功力尽散,观天象倒还是小菜一碟。他郑重其事的念了一段咒语,“好了,等着雨来吧!”

  宁芊芊知道他身子虚弱的很,哪有降雨的本事,“看你牛皮怎么吹破!”

  到了下午,大雨果然如期而至。芊芊高兴直的拍手,赶忙拿了盆子到院子里接雨。“你可真是神了,春雨贵如油呀,我得赶紧接点雨水留着日后浇灌花草。”

  见芊芊在那傻乐,连伞都不打,夜寂空不由得随她一起傻笑,“怎么样?”

  “谢谢您啦!”芊芊笑,拎起裙角有模有样的对着空气行了个礼。

  燕子划过轻盈的痕迹从墙头飞过,落雨声与欢笑声融成早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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