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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英雄豪杰聚宛县

  浪涛向江心奔涌,撞击在坚硬礁石上,翻卷半人高的回头浪,又跟尾随后浪相激,飞溅起万千点水花,扬出“哗哗”怒吼声。

  江面波澜壮阔,五艘船只桅杆矗立,乘风破浪顺流而下,唯有一艘独辟蹊径,晃晃悠悠的逆流行驶。

  “周大哥,前方有肥羊,瞧那出行的阵势,应是徐州糜家的商船。”

  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瞭望远处疾行的船只,建造规模一般无二,帆幢上都挂着斗大的徐字,他推敲出其中来历,登时打鸡血似的亢奋异常。

  壮汉全名叫蒋钦,他口中的周大哥是周泰,俩人自号横江双煞,不过除了手底下的千余兄弟,沿江百姓没一人认同他们,只道他们是横江水鬼。

  盖因,周蒋二人自恃勇武,操持的是无本生意,专门在长江八百水道,围追堵截往返商船,尽管只是劫掠财物,从不轻易屠戮货商,但百姓哪能明辨真伪,在道听途说的讹传下,他们也就成了长得青面獠牙,吃人不吐骨头,饮血不皱眉头的横江水鬼。

  周泰斜撇商船一眼,又很快转移目光,慢条斯理道:“糜氏商船,那又怎样?”

  “周大哥莫非不知,糜氏乃是徐州首富?”蒋钦惊愕道。

  周泰温和笑道:“徐州首富便徐州首富,与我周泰何干?”

  “周大哥难道忘了自己身份,咱们可是纵横长江的悍匪?”蒋钦嘻笑道:“如今有幸撞见糜氏商船,想来烂船也有三斤钉,干脆搂草打兔子,再干他一票大的,你以为如何?”

  “为祸长江非我所愿,我周泰顶天立地,从来都不是水匪,从来都不是,不是”

  周泰目光无比悲戚,声音无比苦涩,并且越说越无力,或许他的矛盾身份,压得他将要窒息,让他没有底气辩驳。

  蒋钦自责不已,埋怨自己见钱眼开,被糜氏商船迷了心窍,嘴巴也没个把门儿的,明明知道周大哥不喜欢,好端端的提什么悍匪。

  他抡起厚实的巴掌,狠狠抽在自己脸上,满是歉疚道:“我刚刚都是瞎说的,周大哥别往心里去,我保证听你的话,再也不当这狗屁水匪了,陪你一道去南阳比武,亲眼见证你打趴各地英雄,勇夺天下第一的殊荣。”

  “届时我定必与有荣焉,逢人便可以吹嘘一番,我大哥是天下第一的周泰。”

  蒋钦黝黑的脸颊,通红一片还有些肿,周泰责备道:“你这糙汉,真没半点分寸,下手没轻没重的。”

  “谁说我没分寸,我那巴掌看起来扇得凶,其实打在脸上轻飘飘的,都是这大冷的天冻红的。”蒋钦装模作样,哆嗦地打了个寒颤:“哎呀妈呀,怎么这么冷,冻得我卵都缩了。”

  周泰听他说得粗俗,笑骂道:“冻死你这龟儿子。”

  蒋钦见周泰不再自怨自艾,还有闲工夫打趣他,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

  周泰嘱咐道:“南阳的淯水河畔,明晚咱们便能抵达,让弟兄们收收性子,别四处惹是生非,毕竟是人家的地盘,有规有矩的,不比自家逍遥。”

  “周大哥大可放心,我一定让弟兄们安分守己,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瞧见漂亮姑娘也绕着走。”蒋钦胸口拍得砰砰响。

  “最好如此,望你能以身作则,不要教我又去帮你擦屁股。”

  “哪能呐。”蒋钦嬉皮笑脸,末了又担忧道:“只是汝南袁公路,人家是大汉第一世家,真能瞧得上咱们?要知道,咱们以前可是,可是”

  “江湖盛传,路中捍鬼袁公路,素来行事不拘小节,他既扬言不限出身,任何人皆可报名参赛,自是不会反口复舌,愚弄天下英雄豪杰。”周泰宽解道。

  “那我安心了,凭咱俩的一身武艺,铁定打遍天下无敌手,你当你的天下第一,我去夺个天下第二耍耍。”

  蒋钦美滋滋的幻想起来,他万众瞩目的夺得天下第二,追随袁术建功立业,兴兵诛杀国贼董卓,他骚包的统帅千军万马,九江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个个涂脂抹粉地翘首以盼,只为了见识一下他的英姿,而他高傲的不屑一顾,

  杀气腾腾的踢开太守府,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九江太守刘邈磕头如捣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饶,他单臂拧小鸡似的拧起对方,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动作又快姿势又帅,连连捅出一身窟窿眼儿,唯一美中不足,回家还得洗衣服,没办法都他妈的鲜血。

  蒋钦神飞物外,笑得嘴都歪了,嘴角更是吧唧流口水,直到周泰摇晃他的肩膀,他才如梦初醒的道:“哦,咱们刚聊到哪了,你继续接着聊,我都听着呢。”

  “还聊个屁,我说得口都干了,你压根儿没在听!”周泰气鼓鼓的道:“这青天白日的,你做什么白日梦,还是好生想想,怎么安抚弟兄们吧!”

  蒋钦本打算分享一下美梦,但考虑到周泰同样是深受其害,而且性格没他豁达,唯有把话咽回肚子里,还是去安抚弟兄们,顺便分享美梦的乐趣。

  他吹着流氓哨,心情愉悦的离开,周泰又叫住了他,善意提醒道:“记住,世间奇人异士,多如过江之鲫,切不可妄自尊大,小觑天下英雄。”

  蒋钦乖乖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

  月兔升了又坠,船只一路颠簸,越过山脉一重又一重,折转支流一道又一道。

  。。。。。。

  夕阳斜照山坡,橘红光辉倾洒,落在矫健的身躯上,地面映出四道剪影。

  周仓策马驰聘,笑问道:“叔至,适才典大哥讲,你与袁术袁将军,同是豫州汝南人?”

  “哼!”蔡阳蔑视道:“黄巾余孽,人人得而诛之,竟也有脸前去南阳,当真玷污比武盛会,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一路上与某同行,某耻与你为伍!”

  “不曾想,昨日随口一言,典兄竟挂念在心。”陈到点头应道:“典兄讲得没错,陈某确实是汝南人。”

  他虽看不起黄巾贼,但周仓这爽朗汉子,倒是颇合他脾性,是以并无半分恶感。

  典韦咧嘴一笑:“蔡兄刀法精湛,典某深感佩服,不过周仓是我结义兄弟,已经痛改前非了,过往如有得罪的地方,还请蔡兄多多担待,典某在这里拜托了。”

  亏得他们一行人,现在是在骑马赶路,否则典韦这莽夫,没准儿会弯腰作揖。

  说来也巧,典韦和周仓相识的过程,算是不打不相识。典韦本在家乡犯了命案,不得已只能亡命天涯,终年躲藏在徐州深山老林里。

  他一如既往,前去山涧狩猎,无意中从虎口救下一老叟,老叟见他力敌猛虎,便建议他去南阳比武,并详细介绍了相关事宜。

  他正想销案洗脱污名,摇身一变成为官军,无疑是最便捷的方法。

  当天,他辞别妻儿,背起一大包行囊,准备徒步赶去参赛,途经卧牛山的档口,周仓看他背上鼓鼓囊囊,于是领着一大票人马,跳出来要打劫他,结果他三拳两脚,揍得周仓等人嗷嗷惨叫,哭爹又喊娘。

  周仓明显欠抽,不但不恼恨他,反而仰慕他武艺高强,非要拉着他去山上吃酒,吃完又是赠金又是送马,还要缠着认他当大哥,稀里糊涂他就成了山大王,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脸皮薄委实不忍拒绝。

  蔡阳饶是瞧不上周仓,却是颇为赞赏典韦:“典兄戟法刚猛凌厉,能与某大战一百回合,某亦非常钦佩,咱俩是针尖对麦芒!”

  “宛县已近在眼前,咱们比武擂台上,再决胜负如何?”陈到提议道。

  “此言大善。”众人倏地提速,骏马再度奔驰。

  。。。。。。

  “雁过尚且留声,人死何不留名?”

  李严雄心勃勃:“天下第一比武盛会,某南阳李严来也!”

  “乖女儿,爹爹出门在外,在家要听娘亲的话,知道吗?爹爹向你们保证,很快便回来看你们,而且还会带好多好吃的,好多好玩的新鲜玩意儿给你们。”

  大小乔的父亲桥蕤,亲昵地捏着她们粉嫩小脸。

  “姐夫,你也要去参加比武吗?”小屁孩儿吕蒙问道。

  “当然,邓某堂堂男子汉,岂可苟活一世,生如朝菌,逝如蟪蛄!”邓当回答道。

  “闻说黄汉升,昨日已报名参赛,文某勇武固不及汉升,亦当会会天下英雄。”文聘挺胸道。

  “某志岂在阡陌之间!”凌操放下手中锄头,愤愤不平道。

  “吕某虽老,然老当益壮!”吕岱仗剑走天涯。

  “涸泽遗鲋,旦暮成枯,人生无志,与彼何殊?”太史慈望着渴死的鱼,不禁触景生情。

  “天下英雄,啸聚宛县,共襄盛举,岂可无我?”徐庶拔剑道。

  大汉十三州,无数武夫前往宛县,或餐风露宿只身一人,或成群结伴而行,旷世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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