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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8.第六十八章

  此为防盗章节, 请买足60或等待72小时后阅读。  这道诏书,自是谢漪托天子之名所下。

  自未央宫往甘泉宫, 需一日,日出而发,日落而至。一整日间,孤坐銮驾,不免无趣。

  刘藻当着群臣面, 遣人召谢漪, 谢漪不得不至。

  銮驾宽阔,虽不至于毫无颠簸,却也好过寻常辎车无数。刘藻与谢漪相对而坐,二人之间有一几, 几上有一漆盘, 盘壁上绘有朱漆云气纹,盘中盛放葡萄,葡萄颗颗饱满, 色泽深紫, 犹带着清洗之时留下的泉水。

  刘藻邀谢漪共食:“这是太后送来的, 路上难免干渴, 谢相不如一同尝尝。”

  长乐宫有葡萄架,太后喜爱葡萄, 收获之后, 时常往未央宫中送, 此事谢漪是知道的, 她摘下一颗,放入口中,咽下后取出帕子来,将果皮吐出,以巾帕包裹了,方与刘藻道:“确实甘甜水润。”

  刘藻自她摘下葡萄便一直看她,只觉她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见她喜欢,也很高兴,又令她不必客气,大度地将漆盘朝她推了推。

  谢漪见此,也当真不与她客气。

  车鸾微微晃动,漆盘随之,稍稍移动,将近边缘之时,或是刘藻或是谢漪会将它推回正中。二人分食,一串葡萄吃不得太久,不多时便尽了,露出漆盘底下所刻“君幸食”三字。

  车中尚有葡萄淡淡的清香,十分好闻。刘藻到底年少,较之各种香料气,倒喜这果香更多些。

  谢漪吃了人家的果子,心道总不好干坐在此,正要与话,陪她解闷。

  车鸾忽颠簸了一下,刘藻不妨身子前倾,若非中间案几隔着,险些跌进谢漪怀中,谢漪伸手扶了她一下,道:“陛下小心。”

  刘藻点头,谢漪的手拦住她的肩,见她坐稳,便将手收回,衣袖不可避免地抚过她的肩。刘藻又闻到那香气了,她飞快地看了谢漪一眼,又觉谢相身上的香气,比果香更好得多。

  谢漪哪知她这许多心思,待她坐稳,与她说了些奇闻异事,以作消遣。

  刘藻难得一心二用,心想谢相不气她时,倒也还好。只是不知她今日为何这般心平气和。

  谢漪哪里是今日格外心平气和,不过是行在途中,若是将陛下惹怒,陛下又要拂袖而去时,恐怕无处可去,到时,必是更气了。且眼下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这车,若是她被陛下撵下车去,还不知要多出多少口舌,于她威严有损,倒不如暂与陛下相安车中。

  至日落之时,车鸾抵达甘泉,丞相竟在皇帝车中待了整日。

  就要下车,刘藻颇为不舍,问道:“卿明日可能入宫”方才谢漪与她讲了一则趣事,初听之下,耳目一新,可惜还未讲完,甘泉宫便到了。

  车鸾已听,车外传来阵阵勒马之声,与大臣们上下车辕的响动。太后就在不远处。谢漪稍加思索,便望着她婉拒道:“甘泉宫后有围场,陛下若觉乏味,可往围场狩猎。”

  刘藻不知旁的傀儡之君如何度日,但她除不能随意召见大臣,不能批阅奏疏,不能下诏之外,便无不可行之事。

  平日里衣食精细,宫人侍奉,从无怠慢,便是那日,谢漪当着她面拿下春和,也无宫人对她生出小视之心。

  正是因这种种,刘藻方一面气恨谢漪大权独揽,一面又总欲看看她究竟要什么。谢相倘若当真有甚私心,乃至欲效田和,取代君上,大可不必如此宽待。

  奈何她虽总想与谢漪接触,好知她私心为何,偏生谢漪总是推拒,不欲与她太近。

  刘藻看出来了,也不欲自取其辱,略一颔首道:“如此,便罢。”

  谢漪见她又生气了,倒有些不解。陛下并非小气之人,平日见大臣亦是温厚有礼,偏偏对她,总爱生气。

  刘藻叫一股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干脆不去看她,自撩开车帘走了出去。

  车驾之下,自有宦官在旁,欲扶她下车,刘藻却想起,去岁她头一日入宫,中黄门小视,态度傲慢,便是谢相,借亲扶她下车,来为她撑腰。

  刘藻顿时迁怒,淡淡道了句:“不必。”便自扶着车辕下了车。

  宦官不知出了何事,陛下脸色这般难看,忙退到一旁,唯唯不敢言。

  四下人多眼杂,大臣c侍从c宦官c禁卫,都暗自往这边看。刘藻自以失态,收敛神色,朝太后走去。

  方才情形,太后自也见着了,见她过来,温和笑道:“陛下容色不好,可是与谢相斗气了”

  刘藻弯了弯唇角:“只是天热而已,有些闷。”

  太后摇了摇头,心中却暗自生出一猜疑来。

  二人入宫,余者则各自散去。

  到了甘泉宫,刘藻每日所行之事,仍与未央宫中相同。只是谢相不知何处去了,总也不见人。

  太后常遣周勰来。刘藻总觉周勰来得过于频繁了些,往日太后也遣人来,却无这般多的。但她虽觉奇怪,却又想不出缘由来。

  周勰相貌极好,五官生得甚是精致,面容更是以神刀削就一般,剑目星眉,棱角分明。然而刘藻忙得很,哪里顾得上看他,多半是耐着性子,说上几句话,表露出少许不同来,便令他退下。

  这日,门外来禀,太后又遣宫人前来。刘藻以为又是周勰,搁下笔,欲随意敷衍上几句,好使他早早回去,谁知一抬头,来的,竟是一宫娥。

  周勰很受太后重用,她也有意显出看重,不想太后仍是换了他。

  刘藻一呆,不免凝视了那宫娥几眼。

  周勰虽好看,却终归是男子,难免有些硬邦邦的。但眼前这宫娥不同,她是女子,娇柔生香。她的眉眼生花,朱唇若丹,唇角微微地翘着,可以看出些紧张,却仍极力做出泰然自若。

  一入殿门,她便立在殿中,不说话,直到皇帝看她看得怔住,她方盈盈下拜,口道:“陛下大安。”

  窗外天色昏暗,殿中也有些昏暗。

  宫娥伏拜,体态柔弱,纤小的腰身不堪一握,纤美的玉颈,引人浮想。刘藻站起身来,缓缓地走下殿,她到宫娥面前,看了她片刻。

  宫娥伏在地上,起先一动不动,被刘藻注视久了,她仿佛有些不安,将身子伏得更低。

  刘藻不知怎么,没敢惊动她,小小后退了一步,又往她身侧端详许久。

  直到她回过神来,发觉如此不妥,那宫娥已维持不住纤柔优美的身姿,连同小臂都因伏得久了而打颤。

  刘藻顿觉歉然,温声道:“你抬起头来。”

  宫娥不知为何陛下初见,便使她跪了许久,又打量了她许久,再抬首,脸上的惶然之色愈加浓重,眼睛也低垂着,不敢与刘藻对视,显得格外娇弱无助。

  刘藻吞了吞唾液,伸出手,将她的下颔强行抬起,宫娥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又想到眼前是何人,不敢挣扎,眼中却涌起了泪意。刘藻却似浑然不觉,招了招手,令人举一盏灯来。胡敖就在近旁,端着铜灯靠近。

  灯火将宫娥面容照亮,她的容貌愈加清晰。

  刘藻收回手,缩到身后,紧握成拳。

  这宫娥,竟与谢漪,有五分相似。

  帝师人选,是谢相定下。刘藻一怒,率先想到的便是谢漪。但她究竟早熟,并不莽撞,纵然心内怒火中烧,也认真听完了这日之课,待归温室殿,方遣人宣召谢漪。

  半月前,刘藻嫌承明殿太远,下令将寝殿移至温室殿,温室殿紧挨着宣室,倒为她节省出许多奔波路途。

  她高踞御座,身前案上平摊着竹简,简上正刻了诗经第二篇。小皇帝怒到极致,但她面上却似在认真温习课业,竟看不出有半点不悦。

  春和日日跟随刘藻,竟也无法自她形容中看出她是喜是怒,只是他知小皇帝心有沟壑,勤勉奋发,而桓师所教却尽是些无用之物,这两下一联系,纵然刘藻未显露在面上,也知陛下必是恼怒得很。

  谢漪并未令她久等,不过半个时辰,谢漪随宣召的宦官匆匆而来,一入殿,照旧弯身行礼。

  春和侍立在阶下,余光一扫,惊讶地发现,方才还淡然阅书简的小皇帝,薄唇紧抿,神色低沉,竟将怒意显露了出来。

  “谢相免礼。”皇帝的嗓音犹带一丝稚气。

  谢漪直起身,淡然问道:“不知陛下宣召,所为何事”

  刘藻的眼中沉晦下来,盯着谢漪看了许久,谢漪面不改色,泰然自若。刘藻的怒气也消退大半,示意殿中诸人皆退下。帝师是谢相择定,她心怀不满,不知会否予人口实,使得谢漪为难。她身边的宫人中有长乐宫的耳报神,她还不知是何人,便将人皆屏退了。

  待只余下她与谢漪二人,方道:“朕欲更易一师。”

  谢漪道:“陛下为何欲易师可是桓师才学浅薄,不堪为帝师”

  桓匡的才学自是差不了,刘藻虽觉他所授之物,全然无用,也不得不赞一句,桓师学识渊博,每有拓展,都讲得深邃而精湛。

  谢漪反问,倒像是当真不知桓匡每日在教她什么。刘藻却是不信,她看着谢漪淡然的容色,不知怎么便有些委屈起来。

  她起身,走到谢漪面前,问道:“你当真不知么”

  她已至身前,殿中也无旁人,谢漪的防备也不由卸下少许,看着刘藻,答道:“桓匡当年教授先帝,也是自诗经始。关雎三日,葛覃三日,所授内容,与今大同小异。他对陛下,并无偏见。”

  这话便是糊弄人了,刘藻呆一些也许就信了,但她偏偏很聪明:“昭帝时从桓师时方八岁,吾今十四。”

  小皇帝不好哄,谢漪也有些苦恼。刘藻还在看着她,等着她回答。谢漪心生怪异,她记得初接陛下入宫那会儿,陛下显然有些怕她,乃至不敢与她对视,眼下不过二三月,竟就不怕了。

  刘藻认真道:“昭帝十二迎娶皇后,十四亲政,我纵来得迟,学得晚,也不至于至今仍学诗经。桓匡是谢相所选,谢相有何居心”她说着说着,发觉竟将这两日思忖的内容说了出来,连忙抿唇,不再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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